第41章 包言包语醋海翻
在大牢里父子俩相依为命多日, 相互关心分食以成为了习惯,更甚至在烨哥儿的心里,如果不是大牢里黑洞洞的, 冷冰冰的, 其实这段日子比曾经他在那个空荡荡,坏人多多的家里还要舒服自在,因为爹爹亲他、爱他、照顾他,把他当成了宝贝。
习惯成自然,烨哥儿拿到食物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要跟亲爹一起分享。
包子无知无觉, 却酸了某拉车人的一腔慈母心, 那醋海翻腾的呀!
咬着牙, 拽着车扶手的手不由的冒出青筋, 不自觉就加快了速度。
而车上, 烨哥儿身边的东升看到这一幕,他的心里也跟着酸了,还不平。
刚才听姐姐的吩咐,怕外甥肚子饿,他忙就翻出包的包子给外甥吃,怕他拿不住,先给了一个, 自己捧着剩下的,只等外甥吃完自己再给塞。
结果倒好, 自己催半天, 殷勤了半天,外甥就是不动,等那抛弃了他姐的大坏蛋来了, 外甥居然眼巴巴的捧着包子就去献宝啦?
真是姐可忍,弟弟也不可忍!
一手捧着装着包子的荷叶包,一手拽着身边眼巴巴献包子的外甥,东升忙哄骗孩,“烨儿怎么不吃包包?肉包包很香很好吃哦,烨儿你快快吃。”
烨哥儿回头看了看这个娘亲让自己认的新舅舅,又看了看自己手里捧着的白胖大包子,最后一扭头,倔强道:“不,烨儿跟爹爹一起吃!”
家伙是个执拗的性子,也不知道像谁,就仿佛是要证明他的执着一般,继续捧着他的包子,眼睁睁的看着车边配合步伐赶路的谢时宴,嘴巴继续喊:“爹爹,吃包包,吃包包!”
崽再是自己的,亲的,可忍无可忍之下,于梵梵气的停车回头,酸了吧唧的朝着崽儿喊:“乖崽,你爹不吃!”
与此同时,在于梵梵吼出声音来的时候,感受到车上车前气氛紧绷的谢时宴,也目光柔和的看向执着的儿子道:“烨儿乖,爹不吃!”
男声女声同时脱口而出,看的包子愣愣的。
边上的谢时宴听完妻子脱口而出的话,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脸上长满胡茬也不损眉毛的渣男挑挑眉,眼里划过一道黯然,看向儿子时,仍旧是那样平稳的语调安慰。
“乖,烨儿自己吃,爹不吃。”
可怜的包子,手持包子,有点蔫吧,身边东升舅舅招呼什么,烨哥乖,烨儿吃等等的安慰,烨哥儿也没听进去。
宝宝有点不明白,宝宝实在是太难了!
一边是喜欢的娘亲,一边是欢喜的爹爹,烨哥儿心里奇怪,大大的眼睛左右量再量,最后还是心里的本能战胜了对眼下怪异气氛的惧怕,爪爪按耐不住的,慢慢的,慢慢的,伸出来,指着亲爹,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于梵梵,萌哒哒的笑出一口奶牙,朝着于梵梵卖乖放电,声音软软糯糯,不出的讨好。
“娘亲,爹爹!”,这意思多直白啊,这是他爹爹还没有呢,“爹爹,还没包包,爹爹吃包包。”
艾玛,真萌,自己毫无抵抗力,要不是包子卖萌的原因自己接受不能,于梵梵就屈服了。
这可是冷暴力间接导致原主死去的不负责任死渣男呀!她能给他好脸?
因原主□□裸迁怒某人的于梵梵,忍了再忍,不去看卖萌的包子,深呼吸,反复告诉自己,眼前这个是亲崽,亲的,可心里却酸的厉害。
自己眼巴巴疼爱,全心全意对待的崽儿,他居然就这样亲爹在身旁亲娘甩过墙?
崽啊,娘亲的心好痛你造不造?
跟一只崽子你是没法讲道理的,醋梵干脆转身收回视线,自顾自埋头拉起车把手就走,速度老快,眼不见心不烦,心想干脆抛下这死渣男算了。
结果身后的崽儿还不配合,在车上蹦跶着哇哇喊,“娘亲,娘亲,爹爹……”
于梵梵:爹个屁,好气哟!
不做选择题,不知爹娘之间暗潮汹涌的崽子,不知亲娘心里酸,亲爹心里苦,依旧嘴哇哇继续喊:“爹爹,爹爹,包包……”
谢时宴:妻子不给他吃,他吃什么吃?
直到……娘、爹之声不绝于耳,于梵梵彻底被亲崽败。
“娘亲,娘亲……”真不可爱的偏心崽,努力朝着自己眨巴着眼睛,于梵梵深呼吸,努力心平气和哄儿子。
“烨儿乖,你爹根本就不饿,他也不稀罕咱们的包子昂,烨儿要乖,要听话孝顺,不能忤逆娘亲的话哦,所以,宝宝崽你自己吃好不好?”
上辈子连恋爱都没谈过的于梵梵,其实根本不会哄孩,眼下哄崽儿的话干巴巴的,麻麻赖赖的,一点也不圆润,不料,烨哥儿却是个恨听话的好宝宝。
见亲娘的严肃认真,家伙不由歪着脑袋,看了看亲娘,又看向亲爹,“真,真的吗?爹爹不饿吗?”
生怕渣男此刻给自己闹幺蛾子,于梵梵忙眼风锐利的扫向车边的渣男,眼神凶狠,一副你要是不配合老娘,不好好回答,姐立刻就灭了你的凶残模样,谢时宴见了好笑。
奶凶奶凶的,像只故作凶残的野猫!
从没见过妻子如此鲜活模样的谢时宴,感受着怀里剩下的那个坚硬如铁的黑馍馍,他终是心软了,不由自主的就顺了妻子的意,只能心里对儿子了声抱歉,便硬着头皮朝着儿子点头撒谎。
“嗯,爹不饿。”
爹都不饿了,那咋办?烨哥儿呆呆的,呐呐糯糯的点了点头道:“那,那好吧。”,随后就抱着手里的包子沉默了。
见儿子终于乖乖的,不纠结分包子的事情了,于梵梵松了口气满意了,投给渣男一个算你识相的表情,才又继续埋头拉着她的车车赶路去。
而于梵梵不知道的是,渣男却误解了她刚才的眼神,脑补过多的满以为,于梵梵刚刚的眼神,是对他终于的认可表扬。
而于梵梵更加不知道的是,她的崽啊,捧着自己的大包子坐下后还没消停,嘴里还念念有词的。
靠得近的东升凑上去仔细一听才知道,原来家伙嘴里嘟囔着的,居然都是一句句的——娘亲要孝顺!
那宝宝该怎么孝顺呢?
想了再想,烨哥儿一把把手里包子一分为二,而后在东升的紧张惊呼中,一把爬起站立在座位上,因着亲爹太高够不着,家伙还努力的垫着脚尖儿,举着半个肉包子,不顾他舅舅的拉扯保护,嘴里巴巴的喊着。
“烨儿乖乖哒,最听娘亲的话话,烨儿要孝顺,爹爹不饿,烨儿也孝顺,排排坐,分包包,爹爹吃,啊呜呜……”
听到如此包言包语的于梵梵猛地回头,便看到自家崽儿正努力的给渣男投喂包子,还一副渣男不吃他绝不收手罢休的模样,于梵梵恨的嫉妒的呀,简直想要咬手绢。
天可怜见的,这扯后腿的崽啊!
罢罢罢,好在崽儿还记着自己呢,阻止不了也不忍阻止儿子的于梵梵,最终只能断牙齿和血吞,用儿子刚刚嘴里还惦记着要听自己的话来安慰自己。
崽是自己的,亲的,如此识人不清,年纪又尚,她还能咋办?
都怪渣男祸害我儿啊!
赶路赶路,使劲赶路,丢下渣男看不见就不气了……
这一埋头赶路,直接就从清走到了日上三竿。
期间不是没有人抱怨过要停下来歇一歇,你想啊,富贵人家的女眷,除了极个别的比如于梵梵这样将门出身,家里还不给裹脚的,其他人可基本都是脚,而脚能走得动什么道?
要不是忌惮身边凶神恶煞的衙差手里的鞭子狠辣无情,这么高强度的赶路,男人们都吃不消,更何况是养尊处优的宅家女眷们?她们早就想停下来不走了好吧。
咬牙坚持,一忍再忍,一拖再拖,头顶再是刚刚入冬的暖阳,大家也觉得是那催命的丧钟。
忍无可忍,人群中不知是谁带着哭腔大喊一声,“啊不行了,不行了,实在走不动了,差爷,差爷,您行行好,求您行行好,让我们坐下歇一歇吧,就歇一歇……”,再这么走下去,他们就先要挂了啊。
这突来的喊声,就像是被按下的开关键,人犯队伍里祈求停下歇歇脚的声音瞬间起此彼伏。
“差爷,真都不动了,扛不住了呀。”
“差爷,我们饿……”
“差爷行行好吧,让我们歇歇脚吧……”
一声高过一声的苦求,听的押解的衙差耳膜都疼。
其中那个红脸络腮胡子的押解衙差,别看人长得凶巴巴的,内里却是个好的,平日里连鞭子甩的也是四个人中最少的。
见到人犯的情况这样,他吸吸鼻子,忙跑到前头,跑到马骑行押送在队伍前方的仇爷身边。
“头儿,要不然停下歇会子吧?这些人犯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即便经历了下大狱,陛下却仁慈,都嘱咐没让动刑,一个个的都没受过什么皮肉之苦,且还娇贵着呢,咋把咋的高强度赶路,肯定不适应,得让他们缓一缓,适应适应,要不然路上折损的多了,咱们到了地方也不好交差。”
仇爷想想也是,勒住缰绳,抬头看了看天,最终点头,“行吧,就地休息一刻钟,一刻钟后准时出发。”,再多是不能够了。
得了仇爷发话,红脸络腮胡哎的一声脆应了,转头看着身边的流放队伍,当然,只看他们自己押解的谢家,口中发出一声让谢家上下欢喜不已的话来。
“队伍停下,停下,就地休息一刻钟,一刻钟后准时上路。”
声音高而洪亮,谢家上下听到这样的喊声,差点喜极而泣,一个个的跟解放了一样,虚脱的立刻卸了身上的力就地一倒,坐下就不肯再挪地了。
后头的林家人见状,心里不出的羡慕,一个个的跟着不由放缓脚步,眼巴巴的看着走在自己身边的押解衙差。
差们被注视的愣愣的,不由自主的就去向他们那悠哉悠哉策马前行的头儿询问,“头儿,咱们是不是也停下歇一会?”
许大炮低头看了看跟前的手下,又看了看已经停下的谢家队伍,又看看自己押解的林家一干人等,此刻的目光纷纷扫过仇爷,对着谢家人眼带羡慕,许大炮嘴里很没好气的嘀咕了句,“就他姓仇的事多,假好心!”,心里气归气,却因着某些心思,许大炮只得咬牙憋屈的点头,“行吧,咱们也停下歇息一刻钟。”
得了头领的话,当即林家那边也传来了衙差的喊声,两支队伍全都就地停下休息。
身后长长的队伍如何于梵梵可不关注,她听到停下的口令后心里就思量开来。
看着这土黄的官道,想了想,于梵梵还是拉着她的车子走到路边,寻了个离路中间一干人等尽量远,地面还算平稳的地方停车。
渣男行动受限,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尽可能的阻隔渣男跟自家包子了。
心里暗自得意,于梵梵手脚不停,先翻出车上的水囊把它递给东升,“东升,你跟烨儿先喝点水,润润喉咙,姐给你们弄点吃的。”
一刻钟不过十五分钟而已,转瞬即逝,再舍不得儿子吃苦,用这点子时间弄热饭食也不现实,可条件再苦,于梵梵也尽可能的要把崽儿、弟弟还有自己照顾好。
至于四眼吗?没事的,大家伙聪明着呢,还会自己猎,眼下且不用操心它,再了,早上出发前,自己可是特意给它喂了一只大活鸡的,想来也不饿。
车里有炒好的油茶面,还有早上出发时用铜水捂子灌的一捂子水,干净的,她还塞到卷好的那卷羊毛睡袋里保着温,这会还热乎乎的。
于梵梵从车上挂着的背篓中,取出自己准备的三个大不一的木头碗,又从俩家伙座位底下,开锁掏出一个布袋子,一个碗里舀了几勺子油茶面,热水一冲,虽然不太烫嘴,可热腾腾的吃下去身子还是很暖和。
为了不再给渣男与崽儿机会,于梵梵几乎是泡好后,忙一手端碗,一手抱着包子,自己顾不上吃,只背对着身后某人的方向,赶紧先喂崽儿,一口接一口,根本不给崽儿任何开口的机会。
糊糊不烫,还好下咽,很快就喂完了,于梵梵这才把崽儿交给弟弟,忙去吃属于自己的那一份。
这一幕,看得身后坐在地上,一直目光灼灼看向于梵梵这边的某男人,眼神瞬间暗淡了下来。
谢时宴不住的深深叹气,看来,他的妻子还没有原谅自己啊。
可怜他孤单一个,即便身上还有个黑馍馍可以饱腹,可手被木枷锁着,想吃都够不着,还没人给自己拿一下喂一口,饿了也只能硬扛着。
谢时宴努力无视掉肚腹内传来的抗议,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回味着路上儿子给他强塞来的半个肉包子的滋味,心里是又软又郁闷,还委屈着呢,忽然就听到身后不远处,某个蠢货又在叽叽歪歪,满嘴的不干不净,谢时宴立刻觉得不能忍。
霍的一下回头,目光锐利的扫向正拉着继母唧唧歪歪的人,谢时宴拿出长兄的威严,朗声开口训斥道:“谢时宵你给我老实点,此去一路还长,你若是再这样扭扭咧咧无理取闹,就不要怪我这个当兄长的代替父亲收拾你!”
都玉不磨不成器,以前是家里条件允许,娇惯了这个弟弟,如今是什么时候?岂能任由他一个没几年就要娶妻的人继续瞎胡闹?
自己是厌恶面慈心恶的继母生的这两个弟弟,可再厌恶,想着祖父,想着父亲,谢时宴心里依旧还是希望眼前的弟弟改好的,前提是,他得做个人。
谢时宵正跟亲娘委屈抱怨,自己都还没闹开,那当兄长的居然先反过来训斥自己?
这让跋扈的谢五如何肯干,使劲拉着着亲娘的胳膊,委屈的不要不要的。
“母亲,母亲,你看他,你看他呀!他谢时宴这是趁着父亲不在了,就不把母亲您放眼里,不把我这个亲弟弟放眼里了啊!母亲,母亲,他这是忤逆不孝,你收拾他,狠狠的收拾他呀!”
看儿子一点就炸,李佳虞也是心疼又心累。
她想到谢时宴那对畜生父子,李佳虞不由的又想到某个女人,最后了,李佳虞压下眼底转瞬即逝的暗芒,只拍着儿子的手,一边殷勤的给儿子喂,自己从身后丈夫那两年轻妾室那抢来的黑馍馍,一边温声软语的哄。
“乖,宵儿你听话,暂且忍耐忍耐,娘发誓,回头一定让咱们宵儿过上好日子,到时候不要是吃肉包子,就是山珍海味,娘也保管让你吃个够!”
“真的吗母亲?您不骗我?”
“真的,真的,你快吃,一会就要上路了。”
“嗯,母亲您真好。”
身后是一派母慈子孝,可独独就好像忘记了自己一般……
母子俩前头坐着,正被父亲的老妾方氏喂黑馍馍的谢时宣,起先听到身后的蠢弟弟,又开始不知死活叽歪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看到的却是他的亲娘,正一边拍着弟弟的手哄着他,一边还掏出她自己怀里的黑馍馍喂给弟弟吃,彼此的眼里只有对方,全然没有自己……谢时宣的眼神不由暗淡了两分。
都是亲儿子,同样带着枷锁行动不便,不能因为自己出生时时辰不好,还让母亲难产了,不能因为自己的懂事,母亲就总是看不到自己。
“三少爷,三少爷?宣哥儿……”,谢时宣的走神,换来了身边早年就失去了亲儿的方姨娘的呼唤,谢时宣这才回神,看着眼前一脸关切的方姨娘,他收起眼底的戾气,故作洒然的一笑,“呵呵,没事,姨娘您别喂我了,您就分到一个黑馍馍,您还是自己吃吧。”
方姨娘笑了笑,看着眼前的三少爷心里发苦。
若是自己的儿子当年没去,如今也跟眼前的三少爷一般大了吧?
“没事,姨娘自来饭量,半个馍馍就够了,不像三少爷您,年轻力壮,正是饭量大的时候,两个黑馍馍怎么够吃?姨娘心疼你,帮不上什么忙,半个黑馍馍,还望三少爷别嫌弃。”
“姨娘……”
“好了好了,一刻钟到了,都给爷起来,即刻上路,前头还有大半的路程要赶,走不完五十里,吃苦受累饿肚子的人还是你们自己啊,都给爷起来!”
就在谢时宣跟方姨娘俩人推拒半个黑馍馍,温情脉脉的时候,身后红脸络腮胡掐着点的就大喊起来,不仅声音高亢的连声催促,更是甩着手里的鞭子击着官道上的黄土地,扬起一片尘土。
再不甘愿,再累再爬不起来,所有人也纷纷赶在鞭子落到身子上时狼狈起身,再次开启了地狱般的赶路。
三下五除二吃完热糊糊的于梵梵正巧把碗洗好,听到身后衙差的高亢喊声,她利索的把碗放回背篓里,一抹嘴,叮嘱好东升照看好崽儿,于梵梵拉起车子就要走。
只可惜这一回东升不干了。
心姐姐都拉着自己走一路了,再让姐姐拉下去,自己享福,那他余东升成什么人啦?
非要下来自己走,便是于梵梵再拿要照看包子的借口都不成。
“姐,我在车边走一样可以照看好外甥,你就别让我坐车了吧,坐了一个上午,我屁股都坐麻了,让我走走呗。”
得,有福不会享!
看弟弟坚决,于梵梵也不啰嗦了,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家伙自己走累了就知道厉害了,倒没再坚持,给崽儿嘴里塞了个糖块甜嘴儿,嘱咐好崽儿自己乖乖坐好,吩咐弟弟跟紧了,累了就跟自己,于梵梵拉着她的四轮就返回了官道上。
再上路,讲真的,被亲儿与儿媳妇扶着的老太太林丽晴,心情郁闷的要死。
可怜她一个脚老太太,享了大半辈子的福了,想不到老了老了,临了临了,半只脚都踏进棺材里头去了,还要遭这样的罪。
累啊,实在是走不动了,脚疼、腿疼、肚子疼、脑壳也疼,真不想再走啊,可惜条件不允许,没有车可以给自己坐啊。
本来吧,她是期待南城门口有人来送行的,只可惜自己失望了,不要娘家了,毕竟连父兄都早已故去,其他人又怎么指望得上?
可恨就可恨在,那个自己曾经关照了十来年的侄孙女,那个在谢家一直享福的表姐,得了她那么多年的关照,居然都没有来给自己送送行,便是发个人来瞧一眼都不曾有,实在让自己心寒。
谢家上上下下,居然只有二儿跟三儿这里有人来送,还是儿媳妇那边的亲眷,或是曾经自己就看不上的大孙女托人来,这样的局面,她这把老骨头的心里啊,别提有多难受。
可就这,她也见不到一辆车马。
唯一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