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这一幕发生太快,快到赵潜只是眨眼的功夫,再去看时,视线落了满眼的红。
坐在一旁看得聚精会神的太子“啊”的一声,被四溅的鲜血吓白了脸。
这声喊同样吓得失神的人清醒过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前一刻擂台上两人还得眼花缭乱,不分胜负,怎么呼吸之间唐刀就以刁钻的角度插.进兰公子心脏?
兰羡之死前睁圆眼,他甚至不敢相信就这样死在池蘅刀下,刀是什么时候递来的?刀递来的时候他在做什么?怎么就败了?怎么就要死了?
池蘅唇色发白,冷着眉眼快速抽刀!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鲜血迸溅,血珠飞溅池三公子眉间,为她俊俏的脸蛋增添三分冷峻,三分妖冶。
余下四分,竟是众人都无法形容的胆颤骇然。
年少英雄,从容不迫,如一杆枪挺立在最中央,绯衣扬起,刀光凛冽。
赵潜紧皱的眉心再次加深,为兰羡之的死,为太子的当众失态,为此刻站在擂台一声不吭惊艳全场的少年郎。
兰羡之身子咚地倒下,池蘅握刀的手有一霎松动,又仿佛是错觉,她更用力地握住【挽星】,眼神坚毅如冰。
“羡儿!”
兰大人失声大喊,丧子之痛充斥心田,他怒极生悲:“池蘅!你敢杀我儿子?!”
“呵!吓唬谁呢?杀就杀了,不分出生死算哪门子生死斗?兰大人输不起?”
“池、池大将军……”
兰大人五内俱凉,哀怒之火无法发作,他忍痛跪地,字字泣泪:“陛下!”
“陛下,我儿赢了比试,陛下该赐婚了。”
赵潜深恨活下来的不是兰家子,更恨池衍的嚣张跋扈,恨得太阳穴突突乱跳,他忍住怒火,咬牙咽下这份耻辱,问:“还有哪家男儿,敢与池三公子一战?”
众人面面相觑。
池蘅一动不动站在擂台,握刀的手绷紧,冷寒的眸子扫视场下。
她年纪太轻,杀人不眨眼,一刀送兰羡之上了黄泉路,整个人气势迭起,最是难以匹敌之时。
这时候上场相斗,瞧池三公子砍人的架势,上去了,非死即伤!
无一人出战,赵潜气得大笑三声:“好,好,好!池三郎英勇无敌,当为沈家婿!顾其年幼,开春订婚,三年后再办成婚宴,二位大将军可有异议?”
沈延恩拱手:“臣无异议。”
“池大将军呢?”
池衍笑道:“陛下圣明!”
圣明?赵潜碎牙往肚子里吞,带着太子迅速离开。
他心里有气,损了兰羡之这枚棋子,无法阻止池沈两家联姻,能做的唯有推迟订婚,延后两府举办婚宴的日子。
此举摆明了恶心人,也暴露身为帝王的无力。
两府权势太大,功高盖主,在盛京还好,出了盛京到偏远之地,外人只知大将军不知陛下。
回到皇宫,赵潜沉脸迈进御书房,开金丝笼,掐死养了三年的金丝雀。
生机断绝的鸟儿被重重摔在地上!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废物,统统都是没用的废物!!”
宫人噤若寒蝉,大监屏住呼吸不敢扰陛下发泄怒火。
半刻钟后,赵潜从盛怒中缓过来,宫人端来清水为他净手。
一双手重新洗得白净,他凉薄嗤笑:“死了也就死了,没用的废物留着也是碍眼。”
这话基本为兰氏一门的荣辱定了性,兰家子死就死了,白死了,甚而因他死前没完成陛下千叮咛万嘱咐的交待,兰少师兰大人也遭了陛下的厌。
父子辛苦图谋,竹篮水一场空。
大监垂首低眉,大气不敢喘。
“池家幼子好生气魄。”赵潜神色阴沉,脑海再次浮现少年郎执刀的画面。
同样是儿子,池衍的儿子皆为虎将。
池英摔断腿风姿依旧不减,池艾为兄弟两肋插刀,以一己之力挡下明枪暗箭。
池蘅……
这个池蘅!
赵潜气得脸色发白,他忍到何时才能灭杀池家父子?
悉心培养寄予厚望的太子连池家幼子都比不过,他感到深深的疲惫,感叹上天不公。
曾几何时他与池衍、沈延恩称兄道弟,江山皆仰仗二位才能坐稳,可坏就坏在他们不知收敛夺了属于帝王的锋芒,他才是这片土地一不二的君主!
今日池衍为护其子不将他放在眼里,赵潜眼里掠过一抹深沉杀意,须臾又很好隐藏。
还不到时候。
还得忍。
池衍今时的张狂不正是他捧杀的效果?
赵潜紧绷的心弦缓缓松弛,整座御书房也因他露出笑容散去几分阴霾。
大监如释重负地松口气。
“赏!赐池沈二府珍珠百串,黄金万两,瓷器二百,贺两府开春订婚之喜。你亲自去!”
大监低声应是。
挥斥宫人,赵潜阖眼瘫坐在御座:“道长,朕该如何……
朕乃天命所归的天子,却连生杀大权都握不稳,池衍成朕心头刺,非除不可。
朕依道长所言,比武招亲前为兰羡之焚香祈福,可他还是死了,为何连天都不愿帮朕?
道长,是哪里出了问题?”
很久很久,久到赵潜对此不报希望,一道低哑的声音响在御书房:
"帝运庇佑之人,为天所眷。杀天子宠臣者,防。”
“防?”赵潜骤然睁开眼!
……
比武招亲结束,池沈两家婚事敲定,池蘅在擂台的表现堵住悠悠众口,坊间都传池三公子犯浑好色,姑且不旁的,池蘅确实没堕了池家威名,亦敢作敢当。
私奔在前,擂在后,前者混账,尚能一句年少轻狂,后者有能力有担当,婚事定下,再无人敢议论两府嫡系。
只是比武招亲,兰家子前途大好死在池蘅刀下,有唏嘘者,有叹年轻人莽撞者。
生死斗本身就要斗出生死,诚如池大将军所,站在那台上,不分出生死,哪好意思生死之斗?
各中结局,不过咎由自取。
兰家痛失麒麟子,兰大人悔不当初,抱着儿子尸体失声痛哭。
池蘅被人簇拥着往家赶,回头望向陪在沈大将军身侧、裹着火红大氅的美人。
开春订婚,几个月的时间用来准备订婚宴绰绰有余,池沈两家相约明日聚在一处吃热锅菜。
有感池蘅气息发寒,池衍连忙带着两子一女离开。
池夫人在家为孩子祈福,听到动静迎出门。
“娘,赢了!三弟赢了!”
“兰羡之死在阿蘅刀下,阿蘅亲自为大哥报了仇!”
“陛下金口玉言,两府开春办订婚宴,又道阿蘅年幼岁数不够,三年后才准行成婚礼。”
池艾心眼里高兴,一高兴,嘴里喷出一口血。
他受了兰羡之一掌,受了内伤,一路都以内力压制伤势,这会显出来,唬了池夫人和池大将军一跳。
“怎么回事?”池夫人急忙捞过儿子手腕,沉脸诊脉:“怎么气息乱成这样?”
池蘅担心道:“二哥,你——”
她脸色陡然一变,一口血雾也跟着喷出!
“阿蘅!”
池大将军手疾眼快地扶住晕倒的女儿。
进门前热烈的喜气戛然而止。
池二公子受伤,将军昏迷,池家上空顿时被愁云笼罩。
“回大将军,外面来了个女人,自称姓姜!”
“姜?姜神医?”池衍惊喜道:“快请!”
池蘅前脚陷入诡异的昏迷,后脚姜煋出现在池大将军府。
隔着一堵墙,池家的动静瞒不过沈家,池蘅晕倒的事很快传到沈延恩耳里。
“爹,咱们要去看看吗?”沈清宴站在庭院看向隔壁。
他虽不喜池蘅拐带阿姐出门,但池蘅在擂台的表现确实令人心折。
少年意气风发,一手执刀,万事万物皆可斩,就冲这份气魄,做他姐夫他勉强认了。
沈清宴一会看看爹,一会扭头看看捧着手炉的阿姐,该两人不愧是父女么?单看一张脸,谁能看懂他们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要去看看吗?”沈延恩问女儿。
“不必了。”清和指尖发冷,指腹在精巧的四足兽暖炉外壁轻轻摩挲。
先前她就看出来了,阿池最后站在台上一身煞气地震慑众人,或许不是她有意彰显本事,是身子快要承受不住。
阿池走前只看了她一眼,若无恙,以她的性子定会多看两眼。
按理,有大师伯在,她可以宽心,去了也是裹乱。
沈清和多数时候是理智的,唯有少数时候,理智压不住骨子里窜出来的感性。
她四肢发冷:“入夜再去罢。”
再理智,还是舍不得不闻不问。
沈延恩低声道:“身子还好吗?要不要回屋歇歇?”
“阿姐先回房歇着罢,我帮你听着隔壁,池蘅好了,我立马跑来告诉你。”
清和远山眉微挑,颇有深意地看着自己同父异母的阿弟。
沈清宴脑筋稍转,嘴皮子没往日利索,急忙改口:“准、准姐夫好了,我一定最先告诉阿姐。”
“有劳了。”她侧身道:“爹爹,女儿先行告退。”
谢折枝刚来她就走,得知池蘅回府陷入昏迷,她幸灾乐祸的情绪藏得深,擦肩而过,清和停下来喊了声“姨母”,被柳琴柳瑟搀扶离去。
她病恹恹的,谢折枝懒得与她多话省得过了病气,抬眸见儿子脸在冷天泛红,心生讶异:“清宴,你怎么了?”
沈清宴挠挠头:“没什么,阿娘,我去墙下守着了。”
去墙下守着?
回过味来谢折枝气得要死,真想骂他一声就这点出息。碍于沈延恩在场,她忍了忍,不耐烦地挥手,眼不见为净。
夫妻二人并肩立在庭院,谢折枝手心攥着锦帕,柔声问道:“夫君真同意池蘅做咱家女婿?”
她话音刚落,沈延恩眸子冷寒:“此乃陛下钦赐的婚事。”
自从那香山回来,他待自己始终冷冰冰的,要不是每月都有三次歇在自己屋里,谢折枝真要担心他知道那些事了。
对上沈延恩不讲情分的冷面,谢折枝心里发虚:“三年后……三年后清和可就十九了。”若再生出什么意外嫁不出去,就是真真切切的老姑娘。
“此事,不用你费心。”
吃力不讨好,谢折枝握在手心的帕子快要被揉碎,眸子倏地涌出盈盈泪花:“你还在怪我?”
沈延恩脸色倏地涨红,气恼拂袖而去!
昔年之事是他一生都无法磨灭的耻辱,她怎么敢旧事重提?
谢折枝不仅提了,还对当年下药迷.奸姐夫一事从无后悔。
她只恨,恨少女时期为何不是她弯弓惊了沈延恩的马?
若是她,哪还有谢折眉的事?
都道往事如风,风过无痕,曾经发生的事,真能当不存在吗?
她终究如愿以偿做了沈延恩的妻!
沈清宴蹲在墙角不敢听爹娘古怪的对话,在他的印象里,爹和娘是一对夫妻,其实更像一对仇人。
爹恨娘,娘爱着爹的同时也怨着爹。
比起池大将军和池夫人的如胶似漆,他们家就像个笑话。
池夫人生了三个儿子,娘却只有他一个儿子,从这点来看,爹对娘情薄便有了实证。
他以前见过很多次娘坐在梳妆台前用心扮的情景,扮地比花都要明艳,换不回爹回眸一顾。
那些人敢在背地里娘是用了不干净的手段哭着求着被迎入府,不敢念叨隔壁池夫人一句坏话。
他这个大将军之子,来得远没有池家子名正言顺。
沈清宴垂头叹息,他不明白,这样的日子几时是个头?
“清宴,回去!别忘了你的身份!”
面对亲娘的勒令警告,十三岁的少年蹲在墙角,摇摇头:“我还要帮阿姐探听未来姐夫的消息。”
谢折枝争强好胜多少年,生出来的儿子胳膊肘往外拐,她怒斥一声:“你敢忤逆为娘?他不听我的,你也不听我的?”
沈清宴在这家里素来受宠,此刻眼里噙泪,沈老夫人隔着老远听儿媳教训孙儿,心疼得要死:“混账!你吼他做甚!”
【绣春院】不得安宁,清和躺在软榻翻来覆去睡不着,不仅为阿池,还为院里吵起来的一家人。
她头疼扶额,知道谢折枝见不得她好故意吵给她听,慢慢坐起身,床帐掀开,她道:“知会爹爹,劳驾他出马将人带走,我人微言轻,身子又不争气,受不得吵。你一字不差把话告诉他,完就回来。”
“是,姐。”
柳瑟拐出门,清和睡意全无:“吩咐一声,今日【绣春院】地龙可以烧起来了。冷。”
她身子蜷缩,脚趾也蜷缩,柳琴从柜子翻出前日刚织好的羊毛袜。
轻软暖和的羊毛袜护住姐那双玉白的足,外面大的老的的还没闹完。
也不知这次大公子受了何等委屈,一直哭,老夫人疼爱孙子,破口大骂儿媳,几句狠话抛出去,渐渐听不到那女人的声音。
隔着一堵墙,池家乱,沈家也乱,即将结亲的两家纵使有半分喜气,也被这阵势吓没了。
柳瑟快去快回,迈着碎步往姐耳边声道:“大将军了那位。”
一巴掌,没了谢折枝多年来在府中辛苦经营的脸面。
【绣春院】恢复早先的安静祥和,清和“嗯”了一声,不在乎谢折枝被,也不在乎爹爹头回女人。
试过毒后,柳琴将熬好的羊肉汤递给她,这汤半点膻腥味都没,色香味俱全,是养在府里的大厨特意为大姐做的暖身滋补汤。
寻常清和觉得冷了,哪怕不愿喝也会多喝两口,今日倒好,汤方入口,全吐了出来。
沈姑娘食不下咽,大将军府,池蘅安安静静躺在床榻,双目紧阖。
姜煋坐在床沿为其诊脉,一按之下,被一股强劲内力反震。
指被弹开,池夫人和池大将军面面相觑,眉目各有担忧。
姜煋运气再试,指节牢牢按在池将军脉搏。
内室寂静。
“奇怪,寒毒竟少了许多……”
池蘅为清和分担半份寒毒一事在场之人皆知,池衍疑惑:“道长,寒毒少了岂不是天大的好事?”
“是好事,也是坏事。她体内纯阳势强,短短几月已经习惯强敌环伺,寒毒猛地撤走,仅留下少部分为之相抗,平衡被破,无寒毒压制,连月修行之功尽显。真气暴涨,不堪承受,这才是她吐血昏迷的因由。”
姜煋沉吟道:“拿纸笔来。”
下人双手奉上笔墨纸张,很快她写好药方:“一日早中晚三次煎服,三日之内人若没醒再来找我。”
“道长要去何地?”
姜神医一副头疼的样子:“不远,就在隔壁。”
“……”
“对了,切记,她若夜里吐血,立时遣人往沈府寻我。”
留下这句话,姜煋挥挥衣袖走开。
有她最后那句叮嘱,池夫人一整晚都守在女儿榻前。
深夜,二公子池艾喝过姜神医开的药后醒来,出门见幼弟房间烛火还亮着。
“怎么不多歇歇,好点没?”
“好多了,爹,阿蘅可有碍?”
“道长开了药,是吉是凶就看今晚。”
“爹爹放心,阿蘅吉人天相,定会无碍。只是,爹缘何称呼姜神医‘道长’?”
池衍抬眉看了眼儿子:“她乃【道门】中人,称呼道长才最合宜。”
【道门】为天下苍生奔波,【龙门】专为皇室效命。
十四年前姜煋有感天命来到将军府,恰逢帝生二星,一星黯淡,一星明耀,同为紫微星,双星临世,不过须臾命运走向两个极端。
他一直认为是赵皇室前世昏庸无道为天所厌,这一世才有了第二颗冉冉升起的璀璨帝星。
第二颗帝星,是从原紫微星旁亮起,光芒不可阻挡。
这也是赵潜为何加倍忌惮两府的缘故。
经历过前世的凄惨收场,重生的这一世池衍索性坐实权臣二字,好教赵潜尝尝忍气吞声的苦果。
他心思一沉,十四年前异象持续十息,转瞬即逝的十息昭示未来的走向,阿蘅的降世,为他赢得【道门】的相助。
“阿艾,护好你‘三弟’。”
从爹爹深沉的语气里池艾听到莫大的交付,沉重无形的担子压在肩膀,他郑重道:“孩儿会的。”
内室灯火通明,池夫人守在女儿身边不敢合眼,感受到池蘅忽冷忽热的体温,心里不住为她祈求平安。
帘子掀开,姜煋与清和一前一后走进来。
“姜神医?清和?你们怎么来了?”
池夫人站起身,瞧着少女脸苍白,为人心疼的毛病又犯了:“白日过来也行。”
同她见礼后,清和视线止不住往床榻瞥:“我放心不下阿池,来守一守她。”
明她来意,池夫人让出一处位置也好两人一起守着。
瞧她们‘婆媳’关系处得比有些人家的母女还要好,姜煋笑道:“有你们关心,想必阿蘅很快就会好起来。”
“大师伯,阿池的身子好烫。”
“正常。她天赋上佳,适逢体内阴阳二气皆生变故,身子忽冷忽热,明她已经在尝试自行调控。”
夜凉如水,又是两个时辰过去。
清和认认真真守在床前为她擦汗,冷汗热汗,前后换了五块新巾子。
池夫人倦意上涌捂嘴哈欠:“清和,你回罢。”
“不急。夫人去睡,我一个人能行。”
“不急。”她起精神:“我来罢,你歇会。”
手头的差事被抢了,清和叹口气。
天色渐明,池蘅体温恢复正常。
一按之下感受到她体内蓬勃充沛的内力,姜煋心喜:“不错。”
不愧是天降帝星。
平安度过一夜,清和趴在床沿睡得香,手偷偷攥着一角锦被,怕人看见,藏着掖着的亲密。
她睡下不过一刻钟,池夫人不忍将人唤醒,暗笑她被阿蘅迷得五迷三道,趁天光未大亮,亲自将准儿媳抱回沈家。
一觉睡醒,池蘅四肢酸酸麻麻,她刚睁开眼,迷瞪会,一个鲤鱼挺从床上翻起,精神焕发,掀了锦被踩着雪袜兴冲冲往外跑:“娘!阿娘!”
她睡醒就喊娘,池夫人端着香喷喷的早食走过来,语气带着宠溺的抱怨:“又怎么了?大清早嚷嚷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嗓子好使?”
池蘅披着外袍,手脚麻利往腰间缠好玉带:“娘,娘我现在是不是沈家姑爷了?”
“还不是……”
“什么!?”将军不等人完话,脸煞白,不敢置信:“怎么可能?我竟然没赢他们?”
池夫人扶额:“真是睡糊涂了。陛下有旨,要两府开春订婚,三年后再举办成婚宴,所以你现下还不是沈家姑爷。”
这话池蘅听得恍恍惚惚,她杵在原地犯傻,池夫人懒得理她,对女儿全然不是昨夜当做心肝疼的模样。
猫儿绕着将军裤腿转圈圈,凉风吹过来,池蘅一拍脑门,拔腿追上去:“娘,娘你又吓我,现在除了我还有谁能迎娶清和姐姐?现下不是,以后总会是的。”
她唠唠叨叨很是烦人,池夫人断她:“梳洗了吗?”
“呀!我忘了!”
“快去,吃完饭咱们去沈家一趟。”
池蘅一溜烟跑没影,嗓音清亮:“知道了!马上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