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强烈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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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琅院,池英池艾两兄弟在庭院切磋功夫,赤手空拳得猎猎生风。

    他二人在军营混得风生水起,兵士们都喜欢和池家两位公子称兄道弟,眼下边境用不到他们,等真到上战场那日,积攒下军功,与诸家将门子弟有了出生入死的情分,才算他们出头之日。

    比起他们,池蘅这个正四品的‘宫中行走’可谓无聊憋屈,好在她并未因‘行走’一职荒废度日。

    她人刚来,明琅院里有眼力的婢女抬了把椅子,备好瓜果点心招待三公子。

    池蘅翘着二郎腿围观两位哥哥你来我往,嘴里嗑着葵花籽,瓜壳吐在巴掌大的碟子,不抬头且听风声便知大哥这拳法日益刚猛,二哥身法敏捷。

    撑不到四十回合,池艾落败,心服口服。

    “好!”池蘅拍手大笑:“哥哥勇武!”

    接过下人递来的帕子,池英池艾擦去额头大汗,池英英勇,池艾儒雅,池蘅文武气质兼备,因年轻气盛眉眼总多几分迷人的朝气明快,如拨云见日,比起男儿更添精秀,比起世家那些贵女尤显明媚。

    幼弟这长相男女通吃,好在早早订婚没染上风流性,池大公子扔了帕子大马金刀地坐在藤椅,对她的到来甚感稀奇:“怎今儿舍得找我们来了?没良心,我和你二哥在军营枕戈待旦,从没见你来看望看望,期间好不容易回来几趟,见天找不着你人。”

    听到这二公子池艾也倍加委屈,想他平日疼爱三弟,三弟却满心眼沈姑娘,还没娶妻呢胳膊肘都要拐到【绣春别苑】去了,别阿娘吃醋,他都要喝醋了!

    池蘅搓搓手,一拍大腿:“贸然前去,这不是怕给哥哥们丢人嘛!”

    池英脸色一变:“丢什么人?谁丢人?”他问池艾:“你觉得咱们三弟丢人?”

    池艾哭笑不得:“这哪能行?阿蘅乃璞玉,走到哪都生辉,阿蘅一来,这不,明琅院上空的天都明净许多。”

    他乃儒将,整日混迹在兵蛋子里面嘴皮子练得多出些圆滑,出来的话谁都喜欢听,遑论有心夸赞自家幼弟,大男人一本正经嘴上抹蜜,池蘅卖个乖被两位哥哥哄得眉开眼笑,不好意思眨眼:“哎呀哎呀,过了,过了。”

    她猫儿似的象征性地捂了捂脸,明琅院笑声荡开。

    三兄弟感情亲厚,平时逮都逮不到的人自己送上门来池英池艾巴不得和她多几句。

    三人皆不畏寒风坐在庭院精神抖擞,池蘅丢开握在掌心的葵花籽,俏脸浮上两朵红云,煞有介事地清清喉咙:“我来是有要事需大哥二哥出谋划策。”

    “哦?何事?”

    池蘅身子坐得端正,眸子碾着碎光:“和清和姐姐表白的事。”

    “……”

    池英自是感动幼弟对他的信赖,只这与姑娘家表白的事,他自个都处理不来,哪好厚着脸皮为家里的弟弟献上良策?

    若有这良策,李姑娘早就成他媳妇了,何苦一把年纪,二十五六的人了还是大龄单身汉。

    池蘅一语难倒了英武爽快的池大公子,至于池二公子……

    池艾摸着下巴,从怀里摸出一把袖珍折扇,扇子展开,池将军满怀期待地等他馈赠金玉良言,哪知做足了高人样子,池二公子幽幽一叹:“不是很懂。”

    懂的话,他孩子都生出来了,何苦连个心爱的姑娘都拿不下?

    池家三子,唯幼子婚事板上钉钉,其余二子虽得世家贵女百般追逐,然最热切的那个‘心头好’‘枝上花’,费了老大劲莫摘下来,找机会多看一眼都得美得赤膊和人痛痛快快一架。

    两位公子吞咽下求而不得的苦楚,眼神巴巴瞧着讨姑娘喜欢的三弟,异口同声:“不如阿蘅来为哥哥的婚姻大事献计献策?”

    真兄弟,整整齐齐,同样追不着媳妇,出口的话也要一个字不差。

    池蘅兴冲冲来本盼着多个人多个主意,主意没讨得,面对两位兄长殷切期待的目光,她头皮发麻,嘴微张:“啊?”

    ……

    一个时辰后走出【明琅院】,池将军生无可恋耷拉着肩膀,徐徐缓缓叹口气。

    她耳朵被摧残地不轻,脑子嗡嗡的整个人无精采:真是没指望了,她作何想不开跑来找盛京有名的大龄单身汉探讨表白之法?

    从她这榨来好些个‘奇思妙想’,池英池艾美美地洗了澡,准备明日按计划行事。

    且不提之后池英池艾为讨心上人欢心闹出来的令人啼笑皆非的笑话,这几日池蘅怀揣心事,一有机会便忍不住冲未婚妻发呆,眼神痴迷,呆呆的,像个可爱的呆头鹅。

    清和自那日心结解开,一日三餐无需忧心,只这病身难养,半月之久病歪歪地歇在别苑,足不出户。

    休沐日,池将军披着雪裘怀抱匠人特制的锅子登门。

    风里掺杂梅花香,她脚步匆匆一路来到主院,抱锅进门:“婉婉!”

    沈姑娘斜倚美人榻闻声慵慵懒懒掀动眼皮,双瞳剪水,盈盈若春水涟漪,腰身柔若无骨地软下来,弯出诱人身段,似醒非醒,曲线玲珑。

    池蘅热血直往天灵盖冲,口干舌燥,不由放缓脚步:“姐姐?”

    “来了?”

    “嗯。”池将军怀里抱着锅,无比乖巧。

    脸白里透红,天气再冷,她看着就暖和,清和好整以暇欣赏她朝霞映雪般的好容色,骨头犯懒,懒得动弹,怀抱猫儿重新阖上眸子:“愣着做甚?坐。”

    她拍了拍身侧美人榻,池蘅恍恍惚惚挪过去,鼻尖嗅着冷香,喉咙像一股脑灌进一坛烧刀子,傻愣好一会才想起此行目的,歪头便见美人昏昏欲睡。

    冷白纤细的指,娇润漂亮的唇,修长的睫毛鸦羽般罩在眼下,下颌尖尖,肤色是不健康的白。

    “姐姐昨夜没睡好么?”

    清和拿她不当外人,翻身寻了个更容易安睡的姿势,猫儿被她放在腹,她倦倦地“嗯”了声,声音拉长,回荡在池蘅耳畔。

    不远的桌子麒麟兽炉里燃放安神香,池蘅不好扰她,放下一直捧在怀的宝贝锅,转身轻手轻脚为她取来锦被盖在身上,被衾遮去那段风流,她出门声吩咐琴瑟准备各样食材。

    怕她们初次弄做不细致,又摸出袖袋里装着的一页食谱,拿到食谱,柳琴自去张罗人忙碌。

    站在屋檐下池蘅拍拍发红的脸颊,折身竟不敢踏入那道门。

    青梅多年,她已经适应自己时不时对婉婉起的绮念,可要拉着人陷入温柔乡,又与私底下的绮梦不同,见心明性后她见识有了很大增长,人生得意须尽欢,不得意更要尽欢!

    她偏要和婉婉尝尝这人间的至真至纯至死欢愉,尝尝变质青梅情的隐秘刺激。给她快乐,也给自己快乐。

    而这快乐的前提,是婉婉喜欢。

    婉婉若不喜,她就得洗涤灵魂悬崖勒马,只乖乖守着她,护着她,不再往色.欲这条路走。

    一念及此,池蘅不再退缩。

    磨磨唧唧该干不干,绝非将门作风!

    清和昨夜日子突来,腹绞痛闹腾大半宿才安歇,这会内室如春,她睡得昏沉,冷汗从额角滴落。

    池蘅老老实实陪着她,听她浅声低吟,紧张地凑近瞧了好半晌,目光在那张苍白的脸流连。

    若有所思地转动眼睛:婉婉如此,是来月事了?

    她运起纯阳真气在体内流转一圈,手掌搓热特意看了眼纹丝不动的帘子,红着脸,手摸进被衾。

    贪睡的猫儿被拎出来,池蘅提心吊胆做完此事,手覆在女子脆弱而平坦的腹部,掌心贴实,不防一声猫叫,将军浑身汗毛被惊得竖起来。

    恰逢清和从阵痛里被惊扰,双眼朦胧地睁开,池蘅手还贴在她腹,此情此景对上婉婉那双美眸,莫名觉得自己猥琐,啊,猥琐至极。

    她张张口:“我没有——”

    她想什么来着?

    池蘅脑子僵住:是我没有趁人之危,我是在帮你,还是我不是登徒子,我若和你耍流氓都是光明正大来的!

    她脑子乱糟糟,一顿兵荒马乱。

    眼看要从那收回的手被按住,清和看她一眼,眼皮阖上:“揉揉。”

    不像是在呓语,带着霸道的邀请。

    光明正大耍流氓的池将军掌心生汗,半跪在美人榻为未婚妻缓解疼痛。

    晕晕乎乎不知今夕何夕,掌下绵柔瘦削的触感不断刺激着她脑子绷紧的弦,绷得狠了,臂也不觉酸。

    内室温度高,一滴汗滑到池蘅下颌,清和不知何时睁开眼满怀眷恋地看着,偏生池蘅自个被美色拉扯进无人之境,柳琴掀帘而入,话到嘴边看清里面何等情况,顿时脸皮通红撤了出去!

    天呐!

    她张张嘴,喉咙却没声音发出来。

    天呐!!

    清和噗嗤一声,眼波微荡,柔柔软软笑出来。

    池蘅耳尖一烫,也没收回手,哑声道:“好点没?”

    “好多了。”

    “唔,柳琴姐姐她……”

    “不管她。”

    她了“不管”,池蘅向来听她的,心思更豁达,想想被误会也没什么,她仍是半跪在榻的姿势,俏脸稍动,悬在下颌尖的热汗淌下来,没入清和那张鱼儿戏水锦被。

    “这么热?”清和弯唇戏谑。

    “是有些热。”她舍不得地又往沈姑娘腹揉了一把。

    清和眸色渐深,唇瓣微扬:“不疼了。”

    “真不疼了?”池蘅的手看来有自己的想法,还不想从被窝里出来,她管不住手,面上讪讪一笑,假装神游天外。

    她这么厚着脸皮占便宜,清和觉得委实新鲜,倒也不怪她贪心,她望见阿池悬在下颌尖的那滴汗,也想替她舔去,色.性一起,谁还不是庸庸凡人?

    她身子被暖得要化掉,眼尾含嗔:“扶我起来。”

    池蘅不敢再装糊涂,单膝抵着美人榻扶她坐起。

    锦被滑落,池将军眼神轻瞥,却见婉婉腹处衣裙被她揉皱,皱得厉害,她面皮泛红,手后知后觉地生出酥.麻。

    “喊柳琴进来。我得去【云池】泡一泡。”

    池蘅一嗓子喊人进来,柳琴垂首低眉搀扶自家姐前往后院【云池】泡澡。

    “你留在这,别乱跑。”

    清和不放心地叮嘱。

    将军喜滋滋点头:“婉婉,我从大师伯那求来绝好的食谱,对你身子有益,等你回来咱们就可开吃了。”

    “好。”清和最后一眼落在那鸳鸯交颈的锅子,心想:难怪她这么宝贝,倒是藏着这心思!

    见她留意到特制的‘鸳鸯锅’,池蘅急忙道:“婉婉,这锅如何?”

    沈姑娘故意没看她,轻笑:“那是水鸭不成?”

    什么水鸭,是鸳鸯!

    池蘅被噎得脸红脖子粗,这锅子的图纸可是她大晚上不睡伏案画的!画了好久!

    等她想起来辩解,只来得及望见未婚妻妙曼纤柔的背影。

    她沮丧地倒在美人榻,不出什么心绪,扯了锦被蒙脸——婉婉这么聪明,竟也没看出她的暗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