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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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

    走出几步她忽然转过身来:“忘记把这交给阿桢姐姐了。”

    公主及时回头,短腿灵活迈开朝原路赶回。

    闺房内,萧情由着下人为她解下缠在脸上的白布,有佑宁几句话的功夫,她这会浑身乏力,软绵绵地躺回被衾。

    “阿桢姐姐!”

    软糯糯的声音传来,伴随着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佑宁去而又返,萧情急忙起精神来,不愿要公主为她忧心。

    见此,容令这个做亲娘的既想笑,又感慨阿桢不曾对着长荣公主表露出的一面。

    比起长荣公主,她家的阿桢对佑宁倒是多出许多细腻的温柔。

    她为萧情盖好锦被。

    佑宁笑嘻嘻停下脚步,摊开掌心,露出五颗松子糖。

    糖果不多,公主的掌心也委实不大,满满当当放了五颗:“差点忘记送阿桢姐姐松子糖吃了。”

    她将松子糖交给萧府下人,最后看了萧情一眼,心满意足又有点害羞地跑走。

    药很苦,有糖吃,就没那么苦了罢。

    稚子心意之诚,五颗松子糖把萧情感动地不知何是好。

    到现在每七日一颗的松子糖还是公主的最爱。

    到现在,她还愿意攒着松子糖送给她的阿桢姐姐。

    容令真没想过她和夫君出门一趟,回来,阿桢竟然能和公主如此要好。

    且看女儿动容的神色,她眼眉弯弯,笑道:“开心了?怎么宫里的殿下们都爱围着阿桢转啊?阿桢人不大,美人缘挺好。”

    纵使萧情已经习惯阿娘偶尔不正经的腔调,还是努努嘴:“什么美人缘啊,是殿下心好。别看她……”

    她看了眼交到手上的松子糖,认真道:“挺会疼人的,比佑安聪明多了。”

    这点容令不置可否。

    在她看来,佑宁是娘娘与陛下的亲女,不有其母必有其女这般绝对的话,但总归有几分道理。

    “长荣殿下不知何故没来,阿桢会失望吗?”

    萧情思索几息:“柳新姐姐不也是佑安的朋友吗?”

    她没失望或是不失望,容令摸摸她的脑袋,亲眼看着她闭眼睡下,而后离开女儿的闺房。

    一刻钟后,萧情睁开眼,怔然望着头顶的粉红纱帐。

    失望不至于,不会很开心就是了。

    但佑安没必要事事都要她很开心。

    祖父,人这一生,眼界开阔了,会有很多个朋友。

    她重新闭上眼,想了想,闭眼剥开手边的松子糖。

    糖纸与糖果分离,甜而不腻的松子糖喂到嘴里,熨帖人心,驱散那点子不足为道的失落。

    她想,若佑宁真是她的妹妹就好了。

    这样她就会有充足的理由每日带着她,护着她。

    出了萧家大门,公主心情很好,一边欣喜于终于见到阿桢姐姐白布下的那张脸,一边为能畅行无阻地出入萧家感到发自肺腑的愉悦。

    原来做个孩子真的很快乐呀。

    不用顾忌谁开心,谁不开心,想做就做,想对谁好就对谁好。

    的人呼吸着新鲜自由的空气,被乳娘抱上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回宫。

    真好啊。

    皇姐想通了不再执着霸占着阿桢姐姐,真好。

    以后她要对阿桢姐姐好一点,再好一点。

    她握紧拳头,脸洋溢灿笑。

    ……

    柳新的事情过去后,佑安备好礼前往帝师府,那时萧情身体大致要好了。

    青梅竹马的朋友坐在一块儿谈论起在床榻养着的柳新。

    提到柳新,佑安有不完的话——千言万语汇在一处,无非一句“新儿姐姐太惹人疼惜了”。

    听她的多了,萧情对柳新有了全新的认识。

    得知柳新是被爹娘遗弃的,她默了默,心底对佑安的最后一分不舒服彻底散了。

    物伤其类,同病相怜,佑安如此,才合情合理。

    “阿情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这事知道的越少越好,新儿姐姐的事,我连阿宁都没。”

    萧情让她放心,她的嘴,严实着呢。

    转眼春天过去,盛夏悄然而至。

    夏蝉在树上不知疲惫乱叫,腿养好的柳新做了佑安公主殿下的伴读,两人整日形影不离。

    佑安怜她惜她,为她没少和同窗架。

    一次两次,众人都晓得这个不知给哪冒出来的柳新不仅娘亲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在书斋还有长荣公主撑腰。

    她的地位水涨船高,慢慢的,有人以为萧情与长荣公主关系破裂。

    很偶然的一回,嚼舌根的被佑宁撞见,公主气鼓鼓地往凤仪宫告了一状,吓得很长一段时间没人敢再三道四。

    此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教众人晓得,即便没有长荣公主护着,萧情仍然是炙手可热、不可冒犯的萧情。

    遑论皇家两位公主都与萧情交好。

    日子一天天过去,眼看皇姐有新儿姐姐陪伴,佑宁特意往帝师府跑了趟,得到萧情的欣然许可,回宫缠着母皇要了阿桢姐姐做她的伴读。

    夏日炎炎,御书房。

    宋大监极有眼力地往冰鉴内添冰。

    “陛下,皇后娘娘请见。”

    池蘅立时停笔,起身相迎。

    皇家规矩多,可她在清和面前素来不讲那些劳什子规矩。

    她牵着美人手迈进来,嘴上抱怨:“姐姐也真是的,来就来,直接进来便是。”

    她得理直气壮,清和笑她:“要宫人禀明一句的事,哪里麻烦?”

    阿池是皇帝,关起门来她们怎么不讲规矩都行,可当着里里外外的宫人,皇后不守规矩,以后还如何服众?

    池蘅本身便聪明,几年磨砺,稳坐朝堂,和大臣们斗智斗勇,心眼多了一箩筐,只她不爱与心爱之人动心眼,宁愿在婉婉面前笨些。

    宋大监瞧见皇后娘娘进来,自觉领着宫人鱼贯而出。

    偌大的御书房一下子变得更敞亮,清和嗔怪地拿指点了点女帝陛下眉心:“都是你害的。”

    池蘅笑笑不语。

    陛下爱闹,连带着宫人也晓得娘娘一来,少不了要被陛下搂着几句知心话。

    清和‘风评被害’,呼吸之间被抱坐在腿上。

    这姿势暧.昧,极易教人想起一些不该想的,她作势下来,被人按住一把纤腰:“好好坐着。”

    她撩起眼皮,却见女帝陛下浑身散发‘清心寡欲’的高洁气质,美人当即弯了眉,嗔了一声“假斯文正经。”

    池蘅抱着她处理大臣递上来的奏折——手持御笔,多年操练理起事来颇为熟稔。

    只是这样抱着两人都不嫌热。

    却她们二人,一人受寒毒磋磨多年,即便毒解,也熬出一副冰肌玉骨,很是耐得住夏日酷暑。

    一人身负阴阳二气,内功深厚早已到达寒暑不侵的境界。

    清和来的时间不巧,御案摆放山高的奏折。

    她等得昏昏欲睡,眼皮架。

    一个时辰后,皇后娘娘依偎在陛下怀里睡得香。

    池蘅批完最后一道折子,对大臣奏折上的行文生出不大不的幽怨——磨磨唧唧讲究什么锦绣华章,事讲明白就行,省得浪费彼此时间!

    下定决心明日早朝要好好提提这事,此刻她低下头来,亲了亲怀里的睡美人,恰好,清和缓缓睁开眼。

    “被朕亲醒了!”

    她这辞有趣,清和莞尔,眸子隐有残存未散的睡意:“那陛下要怎么赔?”

    “你怎么赔就怎么赔。”

    清和满有风情地瞥她,手不自觉抬起,指腹捻磨池蘅软嫩的耳垂:“盛京【秋水湖】的莲花开了,去游湖怎么样?”

    “游湖?”

    “嗯。”

    “我采莲子给姐姐吃?”

    她一下子想到采莲,清和抬起身子亲她唇瓣:“好主意。”

    啧。

    池蘅意犹未尽,眼睛满了笑意:“姐姐老早想和我游湖去了罢?”

    她俩都不是能被高墙束缚住的人。

    十六岁时沈清和都敢拐带隔壁‘池将军’私奔远游,三十出头,一个女人最熟美的年纪,没道理还要被诸般缠累绑住腿脚。

    “就问你去不去?”

    怎就她一人想去了?

    她不服气地挑眉。

    池蘅偏爱她眼底骄傲肆意的璀璨风华:“去,姐姐带我去,去哪我都跟着。”

    她一脸卖乖,清和笑她好话张口就来,嗔她油嘴滑舌,须臾又被逮了香舌,诸般含.弄调.戏。

    池蘅抱着她站起身,嘴上动作没停。

    御书房有一处暗门,暗门开是一处暗道,专门通向帝王寝宫。

    人往龙床悉心躺好,清和被吻晕的神志尚没恢复,双眼水雾氤氲,玉臂无意识缠着陛下脖颈。

    从香山千里迢迢赶回来,处理朝事、开导两个女儿,简直没完没了的事。

    池蘅自认三十岁是她最美的年纪,更是姐姐最美的年纪,早在御书房见到婉婉的第一眼她就忍不住了。

    而她毫无防备地睡倒在自己怀里时,尤甚。

    美人眼眸轻阖,纤长的睫毛柔美脆弱,若鸦羽,唇润肤白,想也知道亲在上面是何等绝好滋味。

    “姐姐……”

    池蘅贴着她耳畔话。

    清和如坠云端,身子软绵,轻飘飘地问:“嗯?”

    尾音着旋儿,如叶子飘落,柳絮在空中飞扬,奇异般的在人心勾起沙沙的响儿。

    “姐姐,我采莲子给你吃,你喜不喜欢?”

    这莲子还没采到手呢,先听她好生叙述一番,清和迷迷糊糊听得口干舌燥。

    鬼使神差的,阿池采的莲子一下子成了天下首屈一指的美味。

    馋虫被勾出来,她亲昵地轻蹭池蘅额头:“喜欢。”

    成婚多年,她被吻得七荤八素又或全然畅快登顶、神魂迷离时最是好哄。

    池蘅温言软语,帝王威仪尽丧,眼巴巴的像受了天大的委屈,私心怀揣天大的绮念:“姐姐,我渴。你喂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