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恬？林恬？”顾野吼了两声，然后一脚把油门踩到了底。

    他心堵的慌，很难受。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路边，跟踪你们的人到底是谁？”顾野问李霜天。

    李霜天在旁边也看到了情况似乎紧急起来，快速的着：“吴刚，有两年前科，刚刚放出来，而且已经找到了和王群的关系，吴刚的堂姐吴萍，是王群的私人助理之一。”

    李霜天看见档案资料上那个其貌不扬的男人有过抢劫和蓄意谋杀的罪行。

    “妈的，”顾野狠狠撂下耳机，“季以男也不接电话。”

    林恬，林恬……

    不要有事啊……

    林恬仿佛听见了顾野的声音，强迫自己睁着眼睛，他的全身剧痛无比，感觉温热都在流逝，自己马上就要变成一具冰冷的躯体了。

    手指狠狠的捂着腹部，可是鲜血还是止不住的流出来，流了一地，有那种水声渐渐划过的声音。

    门口的声控灯亮了起来，应该有邻居回来了吧，林恬张了张嘴巴，却发现他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该死，季以男死哪里去了……

    他的手握住手机，可是已经被刚才那人踩坏了。

    视线也渐渐模糊起来，林恬觉得自己的血都快流干了。

    原来就就是要死的感觉啊……

    真奇妙……

    可是我还不想死啊，我还没有，没有跟顾野……

    对啊，顾野。

    那个傻子。

    自己死了他会哭吧。

    他就没哭过，林恬想，他就没看见顾野哭过。

    可是有生之年看不见了。

    林恬眼角慢慢划下一滴泪，他闭上了眼。

    ——

    孕妇没有什么大问题，季以男一边走一边算给林恬个电话。

    却正好看见一路狂奔上来的顾野和李霜天。

    因为等电梯要太久，顾野根本不想等，他像是一口气爬了十二楼，眼睛赤红，仍是朝着季以男大吼了一声：“林恬呢！？”

    季以男被吓了一大跳：“我不知道，我还没……”

    季以男一敲林恬家门，顿时愣住了，门是虚掩着的，轻轻一推就开了，而门里一片漆黑。

    顾野的脑袋顿时涌上了血气，他不敢想象，不能想象，林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猛地冲进房里，把灯开。

    他的呼吸一滞。

    房间里面被翻得很乱，什么资料和文件都洒了一地，却唯独没有林恬。

    顾野把房间的每个角落都翻遍了，还是没有。

    其实这么一个房子，有没有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林恬，林恬……”顾野抱住头蹲了下来。

    他拿出手机，李霜天一把按住他：“我知道你现在很焦急，我也很担心阿林，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报警。”

    季以男走了两步，却突然被一个东西绊了一下，她低头，发现是一本被翻得乱七八糟的书。

    那本书的名字叫做《给我的情人》，不过比书名更引人注意的是某一页上一个鲜红的手掌心。

    那是血，季以男一眼就看得出来。

    她也当即觉得头皮一懵，脚下有些不稳，李霜天在身后扶住她，他也看见了那个手掌印。

    季以男捂住嘴哭起来。

    顾野只冷冷的了一句：“书给我。”

    他现在脸色阴沉的可怕，强压住满脑子的惊惧，他才发现自己翻动那页书的手都是抖的。

    “恬恬，恬恬……”季以男抽了一声，她本来觉得自己应该坚强些，可是那个血色的手掌印在她的眼前挥之不去，一想到林恬可能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是我，是我，怪我不好，我不该，不该故意在阿林的房子里面走得，可是，可是我以为他们的目标只是我……”李霜天也慌了，面色白得吓人。

    “阁楼，楼梯，楼梯间……”顾野狠狠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就跑出去了。

    季以男和李霜天还没有反应过来顾野是怎么从书上想到的楼梯间，只跟着他跑了出去。

    从十二楼，顾野一层层的狂奔，终于在八楼的位置，顾野蓦地停住了脚步。

    他看见林恬躺在地上，即使是在很昏暗的楼梯间，他还是看见了一地的暗红，还有林恬苍白无力垂下的手指。

    李霜天一时懵住，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头，季以男却在这个时候反而冷静了下来：“救护车，赶紧叫救护车。”

    顾野抱住林恬，他都被怀里身体的冰冷给吓了一跳：“林恬儿，林恬儿，你醒醒啊……”

    季以男踉踉跄跄的走过来：“把他放平。”

    顾野红了眼，只抱着林恬不肯撒手。

    “放平啊！”季以男吼了一声。

    顾野这才慢慢把林恬放下，手却还是紧紧攥住他的手不肯放，就连那满手血的余热，他都怕消散了。

    “还有脉搏。”季以男狠狠的咽了一下口水，才能四平八稳的把这句话给出来，才能把眼泪给憋回去一点。

    “去拿恬恬屋子里面的急救箱。”

    话一完，李霜天就不见踪影了。

    季以男做了一点简单的处理，她看见林恬的伤口在腹部往上一点，很可能会伤肝脏，她同马上赶来的救护人员了情况，却没有跟顾野，顾野一直就攥住林恬的手，一直都不放开，直到后来林恬要被推进抢救室，几个医生才硬生生的把他的手给掰开。

    抢救室里面的灯亮了起来，季以男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方才憋住的眼泪才哗哗哗的流出来：“我没有想过，我没有想过……”

    以前林恬就经常开玩笑，要找季以男看病的，季以男翻着白眼，那我巴不得一辈子都看不见你。

    她没有想过，会有朝一日来抢救林恬。

    季以男哭得声嘶力竭，顾野只愣愣的坐在长椅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的手无力的垂下来，有血从上面滑落，一滴一滴，那是林恬的血。

    我的话还没有完，我们还没有和好，我还没有弥补你这些年没有我的损失……

    门外突然响起了噔噔噔的高跟鞋声，林卉几乎是跑进来的，她一眼就看见了坐在那里的顾野，和他满手的鲜血。

    她一把上前，直接给了顾野一巴掌。

    顾野被得没有任何反应。

    “恬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就偿命！”林卉吼了一声。

    顾野这下才有了一点反应，眼珠动了动，嘴角像是勾了一个惨淡的笑：“求之不得。”

    季以男只通知了姑，她怕林妈妈扛不住，至于顾野的家里人她不认识。

    顾野想着也好，怕是让老爷子知道了，会先死自己，然后再被气死。

    时间过了很久，林卉就一直狠狠的瞪着顾野，顾野呆呆坐着，仿佛一具空壳，手上的血已经干了，在掌纹上留下一个红色的痕迹。

    灯终于息掉了，医生先一步出来，顾野一步三跪的冲到林恬面前，林恬的脸色极其苍白，几乎要和床单融为一体。

    那一刻，就瞬间感觉有什么温热充斥了眼眶。

    医护人员才不管顾野是什么反应，一把推开他，急匆匆的推着林恬进了特护病房。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失血过多，但是幸好医院有大量的储备血液，先观察个两天，家属先去签个字。”医生完就走了。

    顾野在一年内先是帮自家老爷子签病危通知书，如今又要在林恬的住院观察单上签字。

    到那一刻他的心却突然平静了。

    他突然想，这些年总是很多机会擦肩而过，或者又感觉失去了很多，而现在他才惊觉自己最在乎的到底的什么。

    而幸好，那东西还未失去。

    李霜天拍了拍他的肩：“去把手洗一下，警察来了，我先去。”

    “没事，一起。”顾野慢慢，然后走过去，朝林卉鞠了一躬：“我马上就回来，这段时间麻烦您照顾林恬一下。”

    林卉话在嘴里转了转，最终还是面露不忍。

    同警方交流的工作很顺利，那个刑警队长和李霜天是认识的，李霜天提供来的资料也很详尽，但是队长也表示了会尽快逮捕吴刚归案，但是王群不能。

    归根到底还是差了确凿证据。

    “这个事情还是急不得，没事，你就好好看着阿林，交给警方吧。”李霜天宽慰顾野。

    他怕顾野出什么让王群偿命的话，这也是理智崩溃的一种表现。

    结果顾野也只是点点头，然后赶紧赶回了医院。

    林卉在病房外面，没有进去，顾野看见她看着窗户后面的躺着的林恬，他也慢慢走过去，跟她站在一起。

    “林恬爸爸走的那会儿，我都还，不要他了，他就跟他妈妈两个人，孤儿寡母，他妈妈娘家就他妈妈还年轻，赶紧再嫁，孩子扔给林家就是了，他妈妈就是不肯，甚至不要任何接济，”林卉突然着，语气缓慢，“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不要接济，也没有什么学历，就靠在洗衣店上班供儿子上大学。”

    顾野慢慢听着，他知道林恬是单亲家庭，却也从来没有听过林恬过家里事半分。

    “林恬高三那年，高考，好家伙，第二天缺考，直接就落榜了，他从到大成绩都很好的，如果不缺考他可以考个很好的大学的，他妈妈急红了眼，拿那个厨房的擀面杖使劲抽他为什么不去考试，可是林恬就是不肯，很多年后他才提了句是当初跟他妈妈买的那种很贵的药丢了，他找了一天……”

    “我的药，我的药丢了……”顾野的眼前突然出现了少年模样的林恬，正用这样的口吻对自己话。

    就感觉，就感觉从记忆深处抽出来的一样。

    林卉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你进去吧，无菌病房一天只允许一位家属探视五分钟。”

    顾野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林卉的，连忙道了谢，去准备进去了。

    病房里面很安静，呼吸机的声音嗡嗡响着，林恬躺在那里，就像是睡着了一样，顾野看他嘴唇干的厉害，用手指沾了一点纯净水涂在他的嘴唇上。

    林恬似乎还是轻蹙着眉头，似乎伤口的疼痛还在睡梦里面烦恼着他。

    顾野心疼得要死。

    他慢慢伸手，轻轻摸着林恬的头发，发丝很软，柔柔的垂在脖子上，一点点，轻轻的勾勒着林恬的轮廓。

    顾野有时候就想啊，当初怎么就看中了林恬，从到大，身边好看的人都没有少过，不要后来进了娱乐圈，可是林恬还是和一根刺一样，钉在心里面的最深处。

    难道是因为是初恋吗？

    初恋总是最美好的是不是，他当时就觉得那个闷热的下午的自习室，林恬是最好看的一个，他往那里一坐，生人勿近的样子，特别吸引人。

    毛头子总有那么一两个奇妙的理由一见钟情吧。

    四年，又三年，又十年，这种感觉都未曾消散过。

    “我原来这么喜欢你。”顾野喃喃着。

    不知不觉，情不自禁。

    ——

    出来后，顾野就一直守在病房外面，张胖了一个电话。

    他听出事之后就马不停蹄的赶回来：“野哥，今晚娱乐头条，你……”张胖顿了顿，“你包养情人，惹上仇家，然后情人被捅了。”

    顾野漠然的听着，隔了很久呵了一声。

    “我知道是有人故意诋毁你和阿林，可是更可怕的是，我用号登进你的私生论坛，发现他们有些人已经人肉出阿林了，还找到京州大学去了。”

    “疯子。”顾野狠狠的抓了一把头发。

    “我们发律师函？”

    顾野想了一会：“你用工作室的账号，直接官宣我和林恬的合法婚姻关系，然后我再用个人号发一下。”

    “啊？”张胖一愣。

    “赶紧啊。”

    “嗯！”张胖都不由自主的红了眼眶，这些年，看老板，看粉丝，太他妈憋屈了。

    不过最终这个官宣的消息没有发成，因为不一会之后，另外一条消息仅仅用了几秒钟时间就顶上了榜首，阅读量过千万，服务器又炸了。

    唐棠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