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

    斯特兰奇哑口无言。

    他已经穷得连魔法都离他而去，根本拿不出有分量的交易品。

    “瓦斯特拉夫人，我们毕竟是罗伯特警探派给你的支援，你难道不应该赞助我们吗？”

    “你的项链很重要，我收藏在占卜馆内的所有物品同样很重要……”蜥蜴夫人，“何况你现在根本无法驱动黑魔法。”

    “这个……”

    被戳中痛处的斯特兰奇再次沉默，求助的目光投向马修。

    马修：这事和我有关系吗？

    看在至尊法师的面子上，马修为斯特兰奇话：“夫人，虽然他现在是废物，但只要找回魔法力，他会再一次成为守护地球的至尊法师。您以后没准会需要他帮忙。”

    “你想让我卖他人情？”

    “我们的目标都是抓住在白教堂区疯狂行凶的连环杀手，以及挖出藏在这一系列案件后的黑魔法阴谋。”

    “好吧……”

    蜥蜴夫人接受马修的建议，拿出一块锈迹斑斑的铁片：“真正的石中剑碎片，这份交易品足够诚意。”

    “但是——”

    斯特兰奇叫苦不迭：“我们约定交易的是承载了北美土著的邪恶信仰的魔法物品，石中剑碎片可是……”

    “第一次交易不能直接拿出底牌。”

    蜥蜴夫人经验老道地微笑着。

    斯特兰奇回过神，接过石中剑碎片。

    ……

    查理伯爵这边——

    和所有与黑魔法交道的人一样，他知道黑魔法带来的好处终要付出灵魂的代价，但唾手可得的成功实在太诱人，何况——

    家族墓地埋藏着先祖从圣地耶路撒冷带回的圣物。

    “如果恶魔找上门，我就用圣物杀死它！”

    查理对着镜子自言自语。

    他傲慢地认为圣物会庇护他的灵魂，让他在和恶魔交易中占尽好处还全身而退。

    但事情真会这样发展吗？

    被马修发现佩戴逆位十字架的贴身男仆领着一个穿黑色斗篷带金色面具的奇怪男人走进书房，站在查理身后一米远处：“老爷，侯爵大人的使者来了。”

    “知道了……”

    查理转身，示意侯爵的使者坐下：“请转告侯爵大人，他吩咐我置办的东西已经基本凑齐。”

    “基本是什么意思？还差多少？”

    “还差……”

    “我需要确切的数值。”

    “这个……”

    查理伯爵露出为难神色。

    使者冷笑一声，：“除了之前吩咐你置办的物品，侯爵大人又有新交代。”

    “请讲——”

    “三个虔诚纯洁的信徒，性别不限，但必须是最纯洁无瑕的那种，长相美丽，身体表面没有疤痕，皮肤散发清香，活捉，不能有任何损伤。”

    “这个……身体没有疤痕还散发清香的纯洁信徒……我恐怕……”

    查理觉得这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即使把修道院的修女和经学院的修士全部绑过来挨个检查，也未必能找到满足侯爵要求的信仰纯粹虔诚、体表没有疤痕、皮肤散发清香的完美祭品。

    “找不到？”

    使者的声音蒙上血腥气息。

    查理伯爵低下头：“我会尽力而为。”

    “错了！你不能尽力而为，是必须达成！”

    “可是——”

    “没有可是！”

    完，使者扬长而去。

    男仆询问查理伯爵：“要不要——”

    “杀了他等于和侯爵正面为敌。”查理。

    “但是老爷，我们都知道侯爵的要求根本不可能达成。”

    男仆提醒他的主人。

    查理却：“侯爵的要求几乎不可能达成，可惜我们已经无路可退，明知尽头是地狱，也只能继续走下去。”

    “老爷，我……”

    “去白教堂区寻找猎物吧，那边虽然几乎不可能找到满足侯爵要求的身体散发清香的纯洁无暇的信徒，但能凑齐仪式所需的罪恶女人的血肉。”

    “是……”

    男仆弯腰行礼，退出书房，抬起头，看着天边的圆月——

    嗷——

    一声凄厉狼嚎过后，男仆的身体逐渐扭曲，颌骨凸出拉长，指尖冒出利爪，脚踝关节扭曲，皮肤表面也长出又粗又硬的黑毛。

    他，是狼族和人类的混血后代！

    ……

    查理伯爵的男仆发出狼嚎的同一时间，有所感应的斯特兰奇放下看到一半的《莎士比亚》，询问正对着镜子研究维多利亚时代男性流行风尚的马修：“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什么声音？形容一下？”

    “额……”

    斯特兰奇努力回想，形容：“很凶残很尖锐，有点像狼嚎，和真正的狼嚎又存在区别，似乎是人的发声器官努力模仿狼嚎的声音……难道是……但是……贫民窟怎么可能藏得住狼人！”

    “也许他的狼人血统只会在特定的情况下被激活……”马修，“据我所知，狼人有很多类型，有的是先天，有的是后天，还有的是人狼混血后代。”

    “好吧……”

    斯特兰奇羡慕地看着马修：“如果我还是那个能使用魔法的我，在听到狼嚎的时候就用魔法判定出它的大概方位。”

    “你会听到它的声音，可见你体内依旧存在魔法力。你只是暂时失去对魔法的控制权，并没有失去魔法。”

    马修努力安慰斯特兰奇。

    听了马修的话，斯特兰奇突然觉得前途一片光明。

    “你的很有道理。”

    斯特兰奇：“我现在应该努力找回使用魔法的感觉。”

    “还记得狼嚎声音传来的方位吗？”

    马修没有听见狼嚎声音，因而确定斯特兰奇听到的狼嚎声是魔法传递。

    “我……”

    斯特兰奇眯着眼睛想了很久，最终在伦敦地图上画出一个圈：“这里！”

    “确定？”

    “非常确定。”

    “这里是……”

    富人区……

    马修轻敲地图：“果然，历史悠久的贵族大多有见不得人的秘密。”

    ……

    半个时后——

    玛丽心急火燎地推门进屋：“马修先生！斯特兰奇先生！我……我……”

    “怎么啦？”

    “琳达不见了！”

    琳达是玛丽的好姐妹。

    “具体怎么回事？坐下来慢慢。”

    为了让玛丽冷静下来，斯特兰奇给她倒了一点葡萄酒。

    玛丽接过红酒，喝了一口，情绪终于有所缓和。

    “我们大家都知道，魔鬼在白教堂区徘徊，专杀半夜招揽客人的女支女。所以我们晚上结伴招揽客人，只接待熟悉的客人……这样虽然少赚了很多，好在生活还能勉强维持，可是琳达……琳达她……”

    到这里，玛丽哭了起来：“琳达的丈夫被机器压断了腿，没法工作，她的孩子在发烧，她需要钱……很多很多钱……如果我有钱，我一定全部借给她……可是我……我……”

    “天快黑的时候，她的一个老主顾找上她，要给她介绍一笔赚钱的大生意，但是必须去一个离这里很远的地方……我们劝她谨慎一点，但是她……”

    “她接受了？”

    “是的。”

    “约她的老主顾，你认识吗？”

    “不认识。”

    玛丽哽咽着：“我们只知道那个男人是她的老主顾，我们都劝她不要去，但是她……她太缺钱了！她没有选择权！我们穷人总是没有选择权。”

    “这不是你的错……”

    马修怜悯地看着玛丽。

    玛丽顿时控制不住，嚎啕大哭。

    “可怜的女人……”

    马修叹了口气，走到木窗前，看着深不可测的黑暗：系统，我需要你！接到消息立刻回答！

    一分钟后——

    【尊敬而伟大的主人，您谦逊谨慎忠诚的仆人刻丝普勒随时为您服务——】

    怎么这次只有一分钟的延迟？

    马修问系统。

    他不禁怀疑之前动辄五分钟的延迟是系统故意怠慢。

    结果——

    【尊敬而伟大的主人，如果您谦逊谨慎忠诚的仆人刻丝普勒告诉您，跨时空的延迟时间从至少五分钟缩短到不足一分钟是因为伟大的主人的能力比以前有显著加强，让您的仆人也就是我可以更容易更清晰地感应到您，您会继续生我的气吗？】

    我只希望从现在开始少于一分钟的时间延迟变成常态！

    【没问题，主人——】

    透明界面上，系统欢快地答应着。

    马修：定了定神，他将琳达的情况告知系统，并要求系统立刻跨时空组建伦敦幽灵监控网，用最短的时间找到如掉进大海的一粒沙的琳达！

    【这个……】

    系统罕见地吐出一圈省略号。

    你做不到？

    马修问……

    【尊敬而伟大的主人，您谦逊谨慎忠诚的仆人刻丝普勒愿竭尽一切只为完成主人的吩咐，但是跨时空组建覆盖整座城市的幽灵监控网络并寻找一个连长相都不知道的女人，这也太……】

    所以还是做不到？

    【不！】

    面板冒出大量白色感叹号，随后是长串的肯定承诺。

    【尊敬而伟大的主人，您的仆人非常乐意跨时空为您构建覆盖整个伦敦的幽灵监控网络并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琳达女士，但您必须给您的仆人至少四个时的构建时间，毕竟您的仆人将在它还没有诞生的过去使用未来的能力……】

    四个时？

    马修挑眉……

    他怀疑四个时后琳达的尸体已经凉透。

    【两个时？两个时怎么样？】

    不行……

    【那就……一个时！不能再少了！为了满足主人的紧急需求，您的仆人将会竭尽全力只用一个时就唤醒伦敦城内大部分的恶灵，并把它们组建成覆盖全城的监控网络……】

    为了让马修同意一个时的极限时限，透明界面爬满花言巧语。

    马修点头答应了。

    结果——

    下一秒，透明界面就浮出了巨大的白色的心形图像。

    马修：暂时还需要这家伙干活，只能假装没看穿它的心思。

    马修转身，对哭哭啼啼的玛丽：“你有琳达的照片吗？”

    “照片？”

    玛丽愣住……

    马修这才意识到现在是十九世纪、现代照相机刚刚发明的时候，拍照在这个时代是只属于有钱人的奢侈爱好。

    穷人，别拍照，连照相机都未必有机会见到。

    “对不起……”

    表达完毕歉意，马修拿出纸和笔，让玛丽描述琳达的长相——定向调用体内的恶魔力量可以短时间内拥有堪比素描大师的绘画能力。

    玛丽点点头，强忍着悲痛，描述失踪的琳达：“她的头发是红色的，微微带卷，眼睛深绿色，双眼皮，眉毛比我稍微高一点，细一点……”

    按照玛丽的描述，马修很快完成琳达的素描画像，并给眼睛、嘴唇、头发等部位简单涂上颜色。

    他将成品展示给玛丽：“还有哪里需要修改？”

    “不！不需要修改！这就是琳达！几乎一模一样！哦！马修先生，你真的不是维也纳美术学院的毕业生？”

    “我是落榜生。”

    马修温和地着。

    只有他能看到的透明界面上，名为【十九世纪的英国伦敦】的幽灵监控网络伦敦分网络词条正逐渐显现。

    又过了几分钟——

    【您好——】

    【十九世纪的英国伦敦】词条完全显现，一位身形高挑修长的半透明幽灵女士应系统召唤而来，淑女范十足，前提是忽略她捧在手中的半透明脑袋。

    【我是安妮，安妮?博林。】

    你好，安妮……殿下……

    依稀记得安妮?博林是英王亨利八世的第二任妻子、伊丽莎白一世女王的生母的马修礼貌接待这位命途多舛的传奇王后。

    斯特兰奇见马修突然对着空气念念有词，紧接着，温暖的房间泛起阴寒刺骨，意识到有超自然生命体应马修召唤而来，若无其事地走到玛丽身前：“玛丽女士，你先回房休息，我们也要出门寻找琳达女士了。”

    “谢谢！谢谢你们！”

    玛丽哽咽着离开房间。

    斯特兰奇赶紧关门，走到马修身边：“您好，我是史蒂文?斯特兰奇，虽然我暂时看不到你，但是我能感觉到你的存在，美丽的……额……”

    “安妮?博林。”马修。

    斯特兰奇立刻附和：“安妮姐……等等……安妮?博林？！亨利八世的王后？伊丽莎白一世的母亲？”

    回过神的奇异博士大惊失色，眼神难以置信。

    “是的，应我的召唤而来的正是安妮?博林……王后……”

    马修将安妮?博林介绍给斯特兰奇，并把安妮?博林的到来解释为召唤结果，表示安妮?博林将驱使伦敦城的鬼魂们帮他们找寻失踪的琳达。

    “那真是……太棒了……”

    处于震惊中的斯特兰奇结结巴巴地。

    直到安妮?博林离开、房间内的阴冷空气消失，斯特兰奇才逐渐恢复，反问马修：“这是康斯坦丁家族的黑魔法？驱使恶灵？”

    “你可以这样理解。”

    虽然本质完全不一样。

    马修在心里补充。

    “黑魔法不是好东西……”斯特兰奇，“滥用黑魔法必定要付出代价。”

    “但那些都是很久以后的事，不是吗？”

    早就完全属于地狱的马修无辜地眨动眼睛。

    名为【十九世纪的英国伦敦】的幽灵监控分网络正式激活。

    ……

    时间暂时倒回到半时前。

    马修根据玛丽的描述绘制琳达的画像的同一时间，远古占卜馆内，伴随着一阵奇异的马达声，一个长方形蓝盒子出现在占卜馆一角。

    ——如果被马修和斯特兰奇在现场，他们一定会惊讶二十世纪的英国警亭居然出现在平行世界的十九世纪英国。

    蜥蜴夫人一行对此早有准备，微笑着走到蓝盒子前面，轻轻敲了三下。

    咚咚咚！

    “哦！还好不是四下！”

    伴着熟悉的抱怨，蓝盒子，或者时间旅行机器塔迪斯（TARDIS）的门开，走出一位穿着在二十一世纪属于古典但对于十九世纪的英国而言却有些过分新潮的绅士，身后跟着一对即使用二十一世纪的时尚标准评价依旧属于着装时髦个性的年轻男女。

    “这里是哪里？看样子似乎是古代？”

    拥有漂亮红发的时尚女孩艾米（Amy）兴致勃勃地量着周围，当她发现站在她面前的居然是蜥蜴夫人和珍妮以及桑塔人的时候——

    “太棒了！又和你们见面了——”

    艾米张开双臂，依次和蜥蜴夫人、珍妮、桑塔人拥抱。

    她的男朋友、被称为“百夫长”的罗伊（Roy）也为这次意外的重逢欣喜不已。

    但蜥蜴夫人一行人的表情却——

    “博士（doctor），我们遇上一点麻烦了。”

    寒暄完毕，蜥蜴夫人瓦斯特拉请三人坐下，正要介绍维多利亚分队三人的困境——

    “我知道你们被困在了平行世界的十九世纪英国伦敦，所以我们乘坐塔迪斯来这个平行世界接你们回去。”

    博士以一贯的自信断蜥蜴夫人的话：“你们现在就可以准备和你们在这个世界的新朋友的告别演讲了。”

    “博士……那个……我们……我们并不想立刻回去……”

    珍妮弱弱举手。

    “为什么？”

    “事实上，比起立刻返回我们的维多利亚时代，我们更希望你能帮我们解决发生在这个平行世界的一桩麻烦事……”

    蜥蜴夫人，“白教堂区出现了残杀无辜女人的恶魔，犯罪行为至今没有停止，已知受害者超过十个。”

    “开膛手杰克！”

    罗伊闻言，脱口而出。

    艾米也露出兴奋的神情：“果然！塔迪斯每次都会带我们去即将或已经发生不可思议事情的地方！”

    “所以——”

    蜥蜴夫人看着为首的博士：“可以等我们把事情解决以后再带我们回原本的时空吗？”

    “当然——”

    “没问题！”

    艾米迫不及待地答应着，并询问蜥蜴夫人：“你这里有适合我的体型的衣服吗？”

    “艾米姐，我带你去换衣服。”

    珍妮上前，领走艾米。

    深爱着艾米的罗伊也跟下去换衣服。

    博士伸手，整了整领结，严肃地看着蜥蜴夫人：“一下，到底怎么回事？徘徊在白教堂区的恶魔都干了些什么？”

    “具体情况是这样的——”

    蜥蜴夫人转身，将写满演绎推理的黑板暂时给博士。

    博士走上前，仔细研究，不时发出：“果然……好吧……原来是……”

    ……

    “马修，你确定我们来得及？琳达女士也许已经遇害。”

    因为失去魔法力，斯特兰奇只能以普通人的方式配合以安妮?博林为首的伦敦幽灵们寻找琳达的蛛丝马迹。

    对此，马修的回答是——

    “你擅长时间魔法，对吗？”

    “但是我现在……”

    “这不是重点……”马修，“我们眼下最重要的工作是找到琳达。如果她还活着，自然再好不过。如果她已经遇难，我们也锁定了她的位置，等你找回魔法，立刻发动时间魔法回到悲剧发生前改变她的死亡命运。”

    “你的很有道理。”

    斯特兰奇赞同马修的观点，并通过分享马修的视觉看到了同样被亨利斩首的安妮?博林的侍女们。

    “女士们，关于这位先生拜托你们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她在前面的巷子里，她快死了。】

    侍女们用幽灵独有的阴冷声响回答斯特兰奇和马修。

    得知琳达目前正处于绝大的危险中，马修急忙抓起撬棍，和握着马鞭的斯特兰奇一前一后冲进命案的发生地！

    “住手！”

    ……

    时间暂时倒回到一分钟前。

    拼死逃进恶臭的巷的琳达终于体力不支，一个踉跄跌倒在烂泥中，被恶魔用鞭子勒伤的咽喉痛得厉害，怎么努力也发不出声音！

    她知道“老主顾”介绍的这笔大生意将附赠绝大的危险，她也知道白教堂区的夜晚有杀人狂魔在巷中徘徊，但她需要钱，穷苦让她除了冒险别无选择。

    结果——

    看着步步逼近的恶魔，琳达越发绝望，羸弱的身体在污泥中颤抖，双手抠进石板缝隙。

    上帝啊！

    救救我吧！

    如果我已无法拯救，就请宽恕我和我罪恶的灵魂！

    还有……还有……

    原谅我的丈夫、我的孩子，他们是您的虔诚羔羊，而我……我也只是……

    只是……

    眼看难逃死劫抓紧时间做最后的忏悔的琳达突然瞪大眼睛。

    她看到了——

    天使！

    确切的，是两个自封的维也纳美术学院落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