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绅士抵达现场。

    他们一个拿着撬棍一个握着马鞭，从后面扑上来，倒手持利刃的恶魔！

    砰！

    哐当！

    啪嗒！

    整个过程干脆利索得好像魔法表演。

    琳达甚至没看清楚他们的动作，只知道几声惊呼惨叫过后，刚才还手持利刃气势汹汹朝她走来的恶魔已经被摁倒在地，得头破血流：

    脑袋破了个洞，双腿被撬棍成骨折，双手被马鞭捆住，整个人倒在地上，像一坨流血的烂泥。

    “干得不错。”

    马修夸奖斯特兰奇。

    他原以为法师都是脆皮。

    斯特兰奇也对黑魔法家族成员竟然在近战领域有堪比格斗家的深厚造诣感到非常吃惊，甚至不由自主地想起某个名字是北欧欺骗之神并且热衷近战的法师。

    “你的表现也很不错。”

    因为想起洛基而情绪低落的斯特兰奇闷闷地拍了拍马修的肩膀：“受过专业训练？”

    “我出生的地区，治安不是很好。”

    马修拒绝正面回答斯特兰奇的问题。

    斯特兰奇不勉强。

    确定行凶者已经被控制住后，他走到惊魂未定的琳达面前：“你好，琳达女士，我们是苏格兰场的便衣警探，接到你的好友玛丽女士的求助报警，特意来找你……如果你还清醒并且愿意跟我们走，就请点点头。”

    嗯嗯！

    琳达连连点头。

    斯特兰奇拉起惊恐过度已经虚脱的琳达，随手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护送她回马车。

    马修也在确定行凶者没有反抗能力后把这家伙提溜着，扔进车厢。

    “啊！”

    身体撞到车厢时，早就被得伤痕累累、全身多处骨折的行凶者忍不住发出惨叫。

    琳达吓得抱紧身边的斯特兰奇。

    马修见状，踹向惨叫的行凶者腹，行凶者瞬间晕死过去，无法继续发出惊叫。

    琳达此时也渐渐恢复过来，松开紧抱着的斯特兰奇，指了指自己被行凶者勒得红肿无法话的咽喉，可怜地看着他们。

    斯特兰奇拿出药膏，给她涂抹。

    马修则在一番简单思考后——

    啪！

    断头女王安妮?博林出现在琳达面前。

    或许知道眼前的幽灵是拯救自己的马修先生召唤而来，看到抱着脑袋的非自然生物，琳达不但不害怕，还好奇地瞪大了眼睛。

    你是……

    【他委托了我们，所以才能及时找到你。】

    谢谢……

    琳达由衷地感谢安妮?博林。

    马修趁机让安妮?博林和琳达深入沟通，获取更多的信息。

    安妮?博林不辱使命，很快就凭借宫廷交际花的娴熟手腕将琳达已知的一切都掏得干干净净。

    ……

    天亮时，安妮?博林的问话已经结束，马车也将要抵达苏格兰场。

    马修让安妮?博林先离开，对涂过药物后能用沙哑的声音慢慢话的琳达：“马车上发生的事情，你不要告诉任何人。”

    “嗯嗯……”

    琳达连连点头。

    长期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她非常珍惜活下去的机会。

    随后，马修踹醒晕死的行凶者，和斯特兰奇一起，将行凶者和死里逃生的琳达交给前来对接的罗伯特探长。

    “探长先生，我们的办事效率可还让你满意？”

    “满意！满意！非常满意！”

    罗伯特探长从口袋里掏出五个英镑，作为给两人的嘉奖。

    马修笑了笑，：“探长，你不觉得五个英镑的奖励有点太少吗？为了找到琳达女士，我们可是——”

    “这是第一笔奖励……”罗伯特忍着肉疼，“等这桩案子办妥，上面的奖金发下来，我一定分你们一半！”

    “一言为定？”

    “绅士的承诺！”

    罗伯特咬牙和马修碰拳约定。

    他舍不得钱，但是如果分出一半奖金就能把侦破白教堂区连环杀人案的功劳揽到自己名下换取广大前程——

    似乎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

    ……

    将琳达和行凶者移交给苏格兰场的警探后，忙碌一晚上的斯特兰奇建议就近找个地方吃点热乎的。

    马修没有反对。

    虽然他几乎不需要进食。

    他们走进苏格兰场总部附近的咖啡馆，要了两份咖啡和英式早餐。

    等待上餐的时候，马修看到街对面有一个穿传统苏格兰格子斗篷外套、头戴驯鹿帽、嘴里叼着烟斗的奇怪男人。

    男人的面容是年轻人的面容，但在男人的眼中，马修看到了千年岁月才能凝结的浓重沧桑。

    这个男人是……

    长生种族？

    或者，重生者？

    马修揉了下眉心。

    他暂时不想管闲事。

    马修转头后不久，即使穿上维多利亚时代的衣服气质却依旧属于二十一世纪的艾米和罗伊走到被马修发现眼神中凝结着千年沧桑的博士身前。

    “嘿，博士，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在马修看到自己的同时也看到了马修的博士注视着街对面的马修，露出怀念的神情。

    艾米&罗伊：“？？”

    顺着博士的视线，他们看到面对面坐着吃早餐的马修和斯特兰奇。

    以为博士的注视对象是斯特兰奇的艾米不禁暗暗感慨：原来世上不止博士一个人是年纪轻轻就一脸沧桑，而且这个人和博士一样，长相属于清奇特别的那种。

    罗伊倒是在注意马修。

    但比起探讨博士注视马修时露出的哀伤眼神的深沉原因，他更担心长相比自己帅气英俊精致的马修勾走艾米的心。

    “博士，我们还是——”

    “根据我用通灵卡片从警探那边问到的消息，找到琳达并把袭击她的凶徒抓住送来苏格兰场的正是他们。”

    博士举起手杖，指了指马修和斯特兰奇。

    “那我们是不是……”

    艾米兴致勃勃。

    罗伊却有些忐忑不安：“就这么直接过去搭讪？也许他们是赛博人的伪装？”

    “我非常确定他们不是赛博人，当然，也不是普通人。”

    博士自信满满地着，穿过马路，走到两人面前，亮出通灵卡片：“两位——”

    “你为什么给我们看白纸？”

    暂时无法使用魔法但体内依旧存在魔力因而不会被通灵卡片影响的斯特兰奇不解地看着高举空白卡片的博士一行人。

    马修也：“先生，虽然很抱歉，但你给我们看的确实是一张空白卡片。”

    “额……”

    艾米和罗伊一起吐舌头。

    博士却很淡定，收起卡片，坐在两人中间：“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博士（the doctor），他们是艾米和罗伊。”

    “嗨，认识你们很高兴。”

    艾米大方地伸手。

    女士主动示好，男士自然不能拒绝。

    马修和斯特兰奇于是纷纷站身，与艾米握手并自我介绍的同时，问出几乎所有和博士第一次见面的人都会问的问题：“什么医生？（what doctor？Doctor who？）”

    “我就是doctor，当然，这不重要。”

    漫长的生命中不知第几千万次被同样的问题的博士娴熟地转移着话题：“斯特兰奇先生，马修先生，我从我在苏格兰场的朋友那边听你们昨天晚上在白教堂区救了一位可怜的女性，还把袭击她的恶徒也抓住了。”

    “看起来，博士你的消息似乎很灵通。”

    马修警惕地看着博士一行三人。

    他现在百分百确定博士是个时间旅行者，博士身后的年轻男女来自二十一世纪。

    “和你们一样，我也为苏格兰场服务。”

    虽然通灵卡片失效，但博士依旧自称苏格兰场雇员。

    “是吗？”

    马修不相信。

    斯特兰奇也不相信。

    这时，罗伯特探长走了过来。

    受通灵卡片影响，他将博士当成是上面派来督办白教堂区的连环杀人案的政府要员，见要员坐在马修和斯特兰奇中间，赶紧也凑过来，笑眯眯地：“马修，斯特兰奇，把你们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博士吧！他值得你们的绝对信任。”

    “呃……”怎么看都觉得博士一行人有些不对劲的马修和斯特兰奇顿时面面相觑。

    思考再三——

    “探长，我们早就把我们知道的全部告诉了您，不是吗？”

    马修看着罗伯特探长的眼睛，加以暗示。

    中招的罗伯特连连点头：“是的，你们已经把你们知道的全部告诉了我……”

    “所以——”

    “昨天晚上的具体情况，我会亲自对你们明。”

    完全处于马修的暗示控制下的罗伯特对博士三人。

    马修趁机起身，穿上外套，毕恭毕敬地表示：“探长，博士，我和斯特兰奇还有急事，先走一步，抱歉。”

    博士没有阻拦。

    就像马修和斯特兰奇不受通灵卡片影响那样，他也在马修对罗伯特探长施加心理暗示的瞬间发现了马修的秘密行为。

    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好胜心被激发的博士微笑着，目送两人离开。

    同一时间——

    街道的另一角，被阳光忽略的阴暗角落，一双幽绿如狼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们，口中发出痴狂的低喃。

    “找到了……找到了……纯洁无瑕的信徒……完美的祭品……散发清香……”

    ……

    被苏格兰场的警探们用专业手段审讯半时后，袭击琳达的凶犯如实交代：

    他不是真正的白教堂区连环杀人魔。

    他只是个模仿犯。

    人到中年依旧一事无成的他憎恨无能的自己，听白教堂区徘徊着猎杀女支女的撒旦，开始在潜意识中崇拜凶手，想象自己是那个让白教堂区的女人们恐惧战栗的可怕杀人魔，最终产生模仿作案的冲动。

    “结果第一次犯案就被抓住了，真是个废物！”

    罗伯特警探不屑地吐槽着。

    “虽然这样不合适，但是我们——苏格兰场的警探们，对白教堂区连环杀人魔确实存在‘他很强’的迷信崇拜，我们希望他能早日落网，同时不认为恶魔会轻易被抓。”

    “所以当马修和斯特兰奇送来的人被确定只是个拙劣幼稚的模仿犯的时候，你心里反而很轻松？”

    “是的。”

    罗伯特警探脱口而出，随后陷入深深的自责：“天哪！我身为警探怎么可以有这么罪恶的想法！”

    “我会为你保守秘密。”

    博士漫不经心地承诺着，随后询问马修和斯特兰奇的事情：“他们也是苏格兰场的警探吗？”

    “他们？他们是兼职警探。”

    无法看出马修、斯特兰奇的特别之处的罗伯特不屑地。

    “兼职？可是他们看起来非常能干。”

    “他们是远古夫人介绍来的，据在老家犯了事，只能逃去外国……”罗伯特，“他们的口音有美国佬的味道，应该是美国人……”

    某种意义上讲，你猜得很正确。

    博士兴致盎然地看着罗伯特警长，直到警长能提供的有用信息全部掏空。

    “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博士轻拍罗伯特的肩膀。

    罗伯特瞬间失去从看到通灵卡片开始的与博士三人有关的一长段记忆。

    他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两男一女，莫名觉得熟悉，又什么都想不起。

    “你们……”

    “我们只是路过。”

    完，博士带艾米和罗伊离开。

    罗伯特看着三人熟悉又陌生的背影，恍惚了许久，还是想不起任何内容。

    他返回苏格兰场，继续白教堂区杀人狂魔的相关侦破工作。

    博士这边——

    “博士，原来马修和斯特兰奇是蜥蜴夫人的朋友！如果能早些知道这点，我们刚才已经和他们成为朋友。”

    艾米兴奋地回想着和马修、斯特兰奇的初次会面。

    “是的，我们错过了，但是我们很快就会再次见面。”

    初次见面就对马修燃起兴趣的博士笑眯眯地看着平行世界的十九世纪英国伦敦。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很快有多快？今天的晚些时候吗？”

    期待和马修、斯特兰奇的下次见面的艾米突然停住脚步。

    前方，有一家淑女服饰店。

    “罗伊——”

    “艾米？”

    深爱着艾米以至于全神贯注观察周围、生怕路过的马车会带起污泥弄脏女友裙子的罗伊反射性地跑到女友身边：“艾米，发生什么事？”

    “你也觉得我的衣柜缺一件衣服，对吗？”

    艾米理所当然地拉着罗伊走进服饰店。

    博士没有跟进去。

    他站在马路边，叼着烟斗，回想马修的面容。

    这家伙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地球人……

    博士想……

    ……

    马修和斯特兰奇回到白教堂区，将琳达已经得救目前正在苏格兰场接受询问的好消息告诉焦急等待的玛丽和她的姐妹们。

    女人们顿时喜极而泣，眼泪如河水泛滥般喷涌出来。

    “太好了！太好了！琳达还活着！”

    琳达的丈夫也拄着拐杖艰难地走过来，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是我太废物！如果我的腿没有断！如果我还能去工厂干活，也不至于……”

    “她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

    马修温柔安慰琳达的丈夫，这个被生活压断了脊梁的男人。

    “谢谢……谢谢……”

    男人连声道谢，在女人们的帮助下，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离开。

    斯特兰奇看着男人的背影，恨不得立刻找回驾驭魔法的力量。

    “如果我还有魔力，我可以修复他的腿，改善他们的生活，至少不用明知道外面有杀人狂魔还……”

    “这不是你的错。”

    马修轻拍斯特兰奇的肩膀。

    斯特兰奇摇摇头，握住挂在胸口的阿戈摩托之眼。

    他现在比之前任何时刻都憎恨自己身为魔法师却被神秘力量压制无法使用魔法的事实。

    另一边——

    终于找到符合侯爵要求的拥有纯洁无瑕信仰并且身体表面散发清香的完美祭品，狼人男仆兴奋不已，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主人。

    “真的吗？你确定？”

    “非常确定。”

    狼人男仆露出阴森森的牙齿：“在少爷的生日宴会上，我第一次见到他，就感觉他的气味和寻常人不一样，没想到他正是侯爵大人希望得到的完美祭品！更没想到另一个完美祭品就在他认识的人里面！这一定是月神的旨意！是先祖的眷顾！”

    “不！你一定弄错了！他不可能是纯洁无瑕的信徒！”

    查理伯爵断狼人男仆的兴奋，面色阴沉：“那天的生日宴，公爵殿下也出席了。在宴会现场，公爵对他表现出明显的兴趣，他也确实在宴会结束后上了公爵的马车。犯下这种罪行的人怎么可能还拥有纯洁无暇！”

    公爵的不良嗜好，伦敦的贵族都心知肚明。

    “关于这点，我也不是很清楚，老爷。”

    狼人男仆苦恼地看着主人：“或许，纯洁无瑕指的是灵魂而非身体。”

    “那他更不可能还拥有纯洁！堕落总是从灵魂开始，然后逐渐体现在身体。”

    “但是……”

    狼人提醒伯爵：“主人，现在距离侯爵大人的仪式时间只剩下五个白天和黑夜了。”

    “那也不能……等等！”

    伯爵嘴角浮起狡黠的笑容：“你得对，我们确实应该认真考虑一下。”

    ……

    马修和斯特兰奇再次进入被黑暗占据的白教堂。

    和上次比，盘旋在白教堂内的黑暗更加浓郁，从十字架上滴落的圣血也更加浓稠，甚至开始发黑。

    “看起来我们已经……”

    【发现了？】

    安妮?博林的幽灵出现在马修面前。

    她的灵体被刻丝普勒系统控制，必须等马修离开十九世纪的英国伦敦，她才能重获自由。

    不过她并不讨厌这种状态。

    【早在好几年前，这里就有黑暗盘踞，可惜没人注意……】

    “为什么？”

    【谁会关心地下隧道里的老鼠？】

    安妮?博林撇嘴嘲讽。

    她憎恨因为女儿伊丽莎白?都铎一生未婚而被选为伊丽莎白的继承人最终窃取王冠的詹姆士?斯图亚特（詹姆士一世），自然不可能对通过和詹姆斯一世的后代结婚获得王位继承权、如今正统治着英伦三岛的汉诺威王朝后代有好感。

    事实上，发现白教堂内盘踞着数量惊人的黑暗后，安妮?博林比活着的人更期待黑暗爆发，吞没整个伦敦。

    马修这边——

    他看穿了安妮王后的黑暗内心，却对安妮的想法毫不在意。

    他只想尽快解决白教堂区的麻烦。

    “具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是，白教堂内的黑暗。”

    【你想知道？】

    “如果殿下愿意告诉我——”

    【我能得到什么？】

    安妮?博林向马修讨价还价。

    马修想了一下，：“你会得到你最想得到的东西，例如……汉诺威家族失去英国王冠……”

    【成交！】

    被马修的承诺击中灵魂的安妮?博林果断和马修签订契约。

    随后，安妮?博林将她所知的关于白教堂的黑暗的内容全数告知。

    【事情开始于五年前……】

    ……

    “夫人，我们拿到了一份非常重要的情——”

    马修和斯特兰奇拿着安妮?博林提供的重要情报来找蜥蜴夫人，推开门，却看到了今天早些时候在苏格兰场对面的咖啡馆遇上的博士一行人。

    “你们……”

    “我们又见面了，不是吗？”

    从罗伯特口中得知马修、斯特兰奇是蜥蜴夫人瓦斯特拉的朋友的博士用游刃有余的笑容迎接两人。

    马修见状，微微一笑，随即情绪恢复正常：“是的，我很高兴这么快又见到你们。”

    “你看起来可不是——”

    “艾米！”

    博士断艾米的吐槽，请马修和斯特兰奇坐下。

    当斯特兰奇弯腰入座时，时间领主的直觉让博士把注意力落在到他的项链上。

    “斯特兰奇先生——”

    “什么事？”

    “我能看一下你的项链吗？确切的，是你的项链坠子。”

    “不可以……”

    斯特兰奇果断拒绝。

    阿戈摩托之眼可不是能随便给人看的东西。

    “那真是……”

    博士遗憾地收回目光，即使他已经感应到斯特兰奇的项链坠子里封印着足以媲美时间之心的巨大能量。

    此时，蜥蜴夫人也终于结束了无聊的占卜工作，扯下伪装的黑纱和黑手套，走进济济一堂的会客厅——

    “绅士们，你们看起来似乎相处得很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