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 29 章 有她一人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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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青色撒花鲛纹绡帐掩映着少女姣好的曲线, 清熹微的日光透过雕花如意纹窗棂淡淡地射入屋中,在卧房前的紫檀木雕镜心屏风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李循绕过屏风来到床前,只见姑娘将整颗脑袋都埋在两只迎枕之间的位置里,阿槿刚刚看过沈虞, 被子还没来得及盖上, 亵衣被掀起, 纤细白皙的腰肢果露在空气中, 乌黑的长发披散在后背上,露出白皙修长的颈子, 耳朵下方零散布着几朵娇艳的红梅

    李循见状不自觉地滚了滚喉头,却仍旧不疾不徐举步坐在了床边。

    大手揽过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将她仰抱进怀里。

    熟睡的沈虞没有察觉, 只是翻了个身后两道纤细的弯眉蹙了蹙,嘴巴里不知嘟哝了几句什么,娇嫩的唇瓣鼓了鼓,看起来分外不乐意的样子。

    李循唇角微勾,抬手捏了捏姑娘软绵绵的雪腮。

    细腻光滑,绵软可欺,如雪似云。

    他又捏了两把, 直到姑娘不舒服地哼哼唧唧了好几声才将她放好。

    他耐心地解开她亵衣上的带子,从怀中拿出一只羊脂玉盒,将里面的药膏化开揉在沈虞身上的青紫处。

    李循的手一直往下, 难得他十分的细雨微风, 就像昨夜的那场雨水一般。

    沈虞原本在熟睡着, 渐渐地察觉到好像有人在她的身上游走,一开始她挣扎了两下,谁知那双手竟然丝毫不见停势……

    陡然的, 沈虞从睡梦中惊醒,她揪着褥子从床上坐起来,刚刚一动作,就听李循那磁沉清冽的声音淡淡传来。

    “醒了?”

    沈虞一呆,往下看了一眼,立时觉着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

    他……他这是做什么呢?!

    她慌乱地去抽自己的脚踝,“世子,你、你做什么,快停下来……”

    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李循用力按住了她的纤细的腿,“别动。”

    沈虞被压着一动不都能动,她好难受,巧的玉足蹬了蹬,却又被男人一把攥紧干燥的大掌中。

    李循凤眼眯了眯,“这么有精神,怎么酒还没醒?”

    昨晚的沈虞过分的热情,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他原本也抱着愧疚的心思,想多疼疼她,岂料这傻子喝太多了,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直撩拨他……

    自然他最后也没把持住。

    现在他的肩膀上还留着她的数枚牙印。

    沈虞直眉瞪眼地看着李循,起先眼神有些迷茫,她隐约记得自己昨夜一直央求着阿槿要喝酒,最后阿槿给她吃醒酒药,她吃完药之后就去睡了,而后做了个梦,梦里梦见和大哥……

    一旦起了个头,昨晚的记忆便如潮水开闸般滚滚泄了出来。

    沈虞整个人都傻住了。

    她、她竟然在梦中亵渎了大哥,还觉得梦中的哥哥好温柔好体贴,还……还不知廉耻地去亲吻哥哥求他多疼疼自己……她一定是疯了!

    她整天脑子都在想什么呀……

    沈虞懊恼且沮丧的捂着自己又白又红的脸,把李循当成哥哥,她真是越来越愚蠢了,明明昨晚都已经答应过了阿槿……她以后再没脸见阿槿了。

    她使劲儿地往后缩着自己的身子,抱着自己纤美柔弱的削肩不敢抬头看他,一张白桃似的脸蛋儿泛着羞涩的红晕,低垂的羽睫扑闪如蝶翼,眼波流转间楚楚动人至极。

    她一定不知道自己这般又多诱人,还难为情地:“世子我没事了,我真的不疼了……”

    李循喉头上下滚了滚,忽起身扔了手中的玉盒。

    ……

    阿槿端着一盆清水在门外,脸色铁青。

    “无耻!”半响,她咬牙切齿的冷哼一声,气冲冲地端着盆又跑了。

    *

    在李循这个年纪的几位堂兄弟,早都有了承继香火的长子,府上的妾侍都是不计其数。

    但李循洁身自好,未成婚之前,房中并无姬妾通房,便是与沈婼定亲之后,他也始终恪守君子之道,发乎情止于礼,从未与沈婼行过逾距之举。

    若是有了欲.望,多半也是自行纾解。

    只是这滋味到底比不过眼前娇娇软软的人儿。

    前几次两人都不甚舒服,大部分情况下都是沈虞在配合他,除非非常痛,否则也只是蹙着眉隐忍或是泪眼汪汪的望着他。

    她不知道的是,自己这般乖巧可怜的情状只会叫李循想再度狠狠地欺负她。

    李循性格素来强势,凡事都喜欢掌握主动权,舒不舒服全看自己,也因此叫姑娘床榻间吃了不少苦。

    昨夜许是吃多了酒的缘故,酒后吐真言,李循才反应过来自己行这事时貌似太过粗暴,姑娘已是忍他许久了。

    一夜夫妻百日恩,更何况他原就对沈虞存了几分怜惜,昨夜便温柔了许多,不似先前的粗鲁急躁,姑娘吃多了酒,又主动投怀送抱,青涩地撩拨着他,当真是令人食髓知味。

    不过这次李循本没想要她,只是见她那副娇憨的模样,一时又没把持住。

    这会儿看着她坐在这边那副没精采的模样,心里也有些过不去。

    他一过去,沈虞就低着头往床头退了退,忙不迭地往身上套着衣服,仿佛是害怕他又兽.性大发似的。

    李循眸中带着笑意,低声道:“我叫青竹来伺候你?”

    “不用……”沈虞见他不再动手动脚,悄悄地松了口气。

    她哪里好意思叫青竹见到她这幅模样。

    李循本就没脱衣服,只拢了拢腰带,这会儿饶有趣味的盯着沈虞穿衣服,沈虞穿完了衣服,转头一瞧,男人那双幽黑的凤眸正一眨不眨的瞧着她,看得她心肝儿发颤,禁不住将身子又挪了挪。

    “抬头。”他轻轻捏过来她的下巴,命令道。

    他一直盯着她,沈虞只得不情不愿地转过了头来,看向李循。

    看着看着,她眼睛一亮。

    李循身上穿了一件青色的松鹤纹直裰,腰间挂着一只缎锦银丝线滚边的荷包,同样是仙气飘飘的松鹤延龄的吉祥纹样,一只素白竹节玉簪束发,衬得他整个人面如冠玉,丰神俊朗,眼一看,还真有那么几分儒生的味道。

    沈虞推开了李循钳着她下巴的手,从下往上看,腰身和肩膀处窄瘦了些,因为李循常年习武,肩膀处极有力,肩头也是鼓起来的,沈虞的衣服却做窄了,紧巴巴地皱在一起,看起来很影响美观。

    再往上看,李循的眉眼中其实是透着一股冷冽和威严,而那青衣与松鹤却有种飘飘欲仙的白衣书生味道,与他本人冷肃的气质大相径庭。

    他并不适合这套衣服。

    再像,也终究不是他,只是她一直在强求罢了。

    沈虞在心底苦笑一声,眼中的光亮就渐渐黯了下去,“这件衣服,妾身做的不好……”

    着要去解李循腰间的系带,“世子脱下来吧,这衣服不合适您,妾身给你另做。”

    “哪里不合适?”

    李循皱着眉,低头看了看。

    刚才他回琅航写涿颊艺饧路隼吹氖焙虺路缒歉龃笞彀途退嫡庖路皇屎纤?br/>

    真的不适合他?

    虽然确实丑,但他为什么觉得……也还行?

    以前他时常见大堂兄穿青衣,就极温柔儒雅。

    的时候,人人都他和大堂兄生得像,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大堂兄温和风趣,两人很是投缘,只可惜自明熙二十三年后,他先丧兄,后丧母,此后的十几年如履薄冰般的生活在这阴森冰冷的皇城的之中,再未见有人能将一身青衣穿出那般傲然挺秀的风骨。

    “不必了。”李循推开她的手,顺势从腰间解下那只荷包晃了晃,“这也是你做的?”

    荷包是用银丝线滚边金线间色,看起来精致又不失贵气,颇为赏心悦目。

    “世子是在哪里找到的?”沈虞睁大眼睛认了认,这好像是她绣的那只,怪不得她瞧着这般眼熟。

    她抬手想去拿回来,李循却又收回去挂在腰间。

    “昨晚在你枕下,既绣完了,为何不给我?”李循绕了绕荷包上的红线,有些嫌弃地道:“针脚算不上细密,也比不得宫里和府里绣娘的手艺。”

    “……”

    沈虞的杏眼越瞪越大。

    可,这、这又不是给你做的呀……

    “既然世子不喜欢,那就还给妾身吧。”她又去拿那只荷包。

    “你做什么?”李循握住她纤细的手腕,正色道:“和你做的这衣服一样,虽然丑,但想必以你的手艺,再拿回去绣也绣不出花儿来。”

    沈虞:“……”

    真是的,就算真的丑也不用这么吧……那也是她绣了好久才绣出来……

    沈虞觉着李循真是讨厌极了,她咬了咬唇,想抽出自己的手又抽不出来,刚要话,就听外头传来一阵“咚咚”的急促敲门声。

    “世子妃!我……奴婢给你端水来了,你可要净面!”

    门外,阿槿的大嗓门冲淡了屋里的淡淡的旖旎。

    青竹死命地拽着阿槿,薄怒道:“你这样是不想要命了!”

    阿槿冷笑,“我还就真想想试试。”

    正僵持着,屋里沈虞了一句,“进来。”

    阿槿踢开门走进去,李循还坐在沈虞身边拉着她的手,而沈虞——也实在是有些尴尬和心虚,低着头不敢看阿槿。

    “世子妃,奴婢伺候你净面。”阿槿来到沈虞身边。

    “将水放下,出去。”李循面色不大好,声音也冷了好几个度。

    阿槿柳眉一竖,话刚到嘴边,抬头却发现沈虞在看着她,面上带着央求的之色,那意思是求她不要和李循对上。

    阿槿咬了咬牙,终究还是没话,将水放在了案几上,不情愿的走了出去。

    “你这个奴婢,是从哪里来的,太没规矩。”这过程中,李循眼皮子动也未动,一直在把玩着沈虞的手,语气更是十足的漫不经心。

    沈虞心口一跳,她知道李循一向不容旁人违逆他,对于不在乎的人,更是从不手下留情,赶紧替阿槿求情,“世子,阿槿她以前没有来过王府,她不是有意的……”

    话还没完,李循就抬手敲了一记她的额头,沉着脸道:“你是个傻子你还真是个傻子,你是世子妃,她只是个奴婢,你这样早晚叫她恃宠而骄,你看看你身边的那几个丫头,哪个你能制住?”

    沈虞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蹙眉道:“阿槿不是旁人,的时候她就同我……同妾身关系极好。”

    她不喜欢李循管她的事情,正如她不会主动去管李循的闲事一样。

    李循本想再好好同她讲讲道理,只是见她这幅傻里傻气还不情愿的样子,哑然失语,终究还是作了罢。

    连个婢女都舍不得教训,这样的傻子,怎么会是沈婼口中的满腹心机?

    想到今日她必定还要去见周让,便暂且放过了她。

    两人一道去给王氏请安。

    王氏昨日在宫里就听高宫正悄悄跟她了李循救沈婼之事,李循这些时日一直冷着沈虞,原本她很是担心,只是昨夜散宴沈虞见舅心切,她终究没忍心再问。

    本来还十分担心,两人这次怕是会闹僵,毕竟一个女人再爱一个男人,恐怕也无法接受丈夫在她的面前袒护另一个女人。

    更何况,那人还是她的亲堂姐。

    只是这一大早,两个人怎么就一起过来了?!

    这还是头一次!

    王氏难掩心中的惊讶和错愕——年纪太大了,李循这么做给她的还是惊多一些。

    进门时,李循见沈虞又在盯着脚底的门槛犯难,大手便环过了她的腰身,轻轻一托,另一只手牵着她的手将她拉了进来。

    沈虞也没有推拒,只是低着头,十分柔顺的模样。

    整个过程的动作都是十分的自然亲昵。

    两人走到下首,给王氏请安,“见过母亲。”

    王氏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不、不必多礼,快坐。”

    李循也松开了沈虞的手,两人各自坐好。

    “阿虞的舅舅是不是昨日来了长安?”王氏问道。

    “正是,劳母亲牵挂了,今日儿媳准备前去探望,恐不能长侍母亲左右。”

    “你舅舅自就同你亲厚,有这么多年没见,母亲也不是那等狠心肠的,你只管去便是,好好和你舅舅叙叙旧。”

    到这里一顿,又迟疑地看向李循,询问他的意见,“想必则翊已经见过阿虞她舅舅了吧……”

    “见过了,”李循颔首,又看向沈虞,语气淡淡地嘱托, “记得晚上早些回来。”

    声音却不自觉地轻缓了许多。

    两人走后,孙嬷嬷才步上前来在王氏耳旁耳语了几句。

    王氏讶然,“连着要了三回水?”

    接着是哭笑不得。

    还真是,床头吵架床尾和啊!

    又欣慰道:“如此,那咱们王府应当很快便能抱上孙子了……”

    *

    临出行前,李循又嘱咐了沈虞一句,“记得早些回来。”

    沈虞见舅心切,匆匆应了一声就和阿槿走了。

    一路上,阿槿几次要和沈虞提那件事,可是姑娘毕竟还是脸皮薄,话在舌尖了好几次转,才绷着脸开口道:“等会儿出来了我去给你找避子药。”

    沈虞沉默片刻,道:“不必了。”

    “你还准备给他生孩子?”阿槿大惊。

    沈虞又是沉默。

    “你——”阿槿顿时不知道怎么跟她才好。

    “有了孩子就有了牵挂,以后你能走得了吗?鱼,你这样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沈虞垂着眼睛,“我如今是他的妻子,卫王府需要一个嫡长孙,除了我,没有人可以。”

    其实阿槿的一点儿也没错,她是愧疚,愧疚的无以复加,或许只有这样做,她才能觉得心里好受些。

    “那你也不能不顾惜自己的身子呀,”阿槿握了沈虞的手,“下次……你要记得拒绝他,不能总是依着他的心意来,这样你的身子吃不消的。”

    沈虞找沈逸那几年,因为心病,身子就一直不大好,也消瘦了许多。

    沈虞心里叹气,她也想拒绝啊,可是,可是……只能低头绞着腰间的系带,声道:“我知道了。”

    话间,马车就到了一处胡同。

    这胡同名为天井胡同,是周让当年在长安做官时置办的产业,后来外放,便一直闲置了,但也没有出脱出去。

    周让如今升任杭州知府,杭州是上州,自然事务繁忙,只是临行前杭州知州也不知是怎么了,竟是十分的贴心,体谅他背井离乡多年,嘱咐他可以在长安暂留两日以慰思乡之情。

    周让十分感慨,看着沈虞消瘦的脸,一双虎目不禁含了热泪,“鱼,你受苦了!”

    因为沈逸的身份是个禁忌,每回见除了心腹和沈虞的外人时都会使用崔神医研制的易容膏来乔装仪容,是以周让并不知他其实不是沈虞的大哥,而是静愍太子的嫡长子,自然也不知他与李循生得那般像。

    但在未入长安之前,多少也听到了沈虞与李循的一些风闻,还真以为侄女是痴恋卫王世子,心里也不知怎么才好。

    当初沈逸死后,沈虞那番伤心欲绝的样子他也是看到了的,后来她回到长安,写信要嫁给李循,是因欢喜心悦,心想她心里能有个念头,兴许能慢慢忘了沈逸,振作起来。

    可是如今听到两人的那些风闻,卫王世子并不宠爱沈虞,又十分的难受,恨不得立刻就将沈虞带走去了杭州,再也不回这伤心处。

    他这丫头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沈虞触景生情,眼睛一酸,泪水也落了下来。

    两人都哭得有些狼狈。

    好一会儿,沈虞才止了泪,问起周让舅母和表妹表弟的近况。

    周让一一答了,“音姐儿今年也十四了,我和你舅母琢磨着给她选门好亲事……就是你表弟澄哥儿那臭子,忒淘气,我和你舅母都管不住他……”

    周让还是跟当年一样,一起来就没完,絮絮叨叨地了许多。

    门口的帘子忽地被了起来,厮站在外头禀道:“大人,世子妃,门口有位自称是大人和世子妃旧相识的大人登门拜访。”

    “旧相识?”周让奇道:“那人可有自报家门?”

    “没着官服,只听他自称‘谢某’。”

    淮安?

    周让的目光就看向了沈虞。

    沈虞也不知道什么好。

    既然人家是舅舅的旧相识,她也不能不叫他进来吧?

    *

    冬至第二日,朝堂上没什么大事,李循来到蓬莱殿看望太后。

    蓬莱殿烧起了地龙,进来时温暖如春,太后斜倚在榻上翻看着各州供奉的绸缎,正挑选好了一匹,见到李循进来,脸上一喜。

    “则翊来了?快坐!”

    李循向太后问安,奉上自己的礼物。

    太后是明熙帝生母,对几个子孙也是疼爱大于威严,李循待太后颇有几分敬重,每年逢年过节都会寻时间过来探望。

    不过这一次,太后明显是另有话对李循。

    “则翊成婚也有半年多了,后院里只有世子妃一个人,冷冷清清的,没个人伺候,你母亲卫王妃也是不懂事,不知道给你房里添几个新人,不如今日太祖母就做个媒,替你在房里添个知冷知热的人?”

    太后神色殷殷,苦口婆心,显然是早有人选。

    李循面上的笑容不变,抬手接过婢女手中的茶壶,亲自给太后斟了一杯茶。

    “太祖母,孙儿平日里事务繁忙,便是纳了新人也不过是叫她独守空房,世子妃温顺知礼,乖巧懂事,孙儿有她一人便足够了。”

    “这……”太后疑惑,昨日下晌在栖凤阁发生的事她适才听陈氏了,若非如此,她也不会答应给沈婼和孙子做媒。

    怎么现在听李循的口风,又像是和那沈氏并无龃龉?

    “则翊,”她略沉吟片刻,又耐心劝道:“男人嘛,三妻四妾也是人之常情,更何况你是卫王世子,身边只有世子妃一个人可怎么能行?再了,你那世子妃,也不是个能知冷知热的,昨个儿还将自己的堂姐推下了栖凤阁……”

    “太祖母,”李循皱了眉,“昨日的事情就不必再提了。”

    “那怎么能行?你堂堂卫王世子,太祖母怎么能允许你身边有这样善妒又恶毒的女人?”太后正色道:“还是赶紧纳位良妾才是正理儿。”

    李循不动声色道:“哦?那太祖母以为,哪位女子堪称的上是‘良妾’?”

    太后道:“从前你与沈家长女定了婚约,你们二人自青梅竹马,太祖母也是看在眼里的,只可惜阴差阳错,你与她分开,娶了旁人,太祖母每每看到婼姐儿那丫头,心里也极是伤感,若是当初嫁给你的是她,你们两人如今该是多么天造地设的一对?”

    见李循没有露出一丝不耐烦的反应,而是在认真听着,太后心中一喜,怕是好事要成了,她就么,男人都是求而不得的才是最好的,也不知婼姐儿这丫头一直在担心个什么劲儿,先前就一直在她跟前哭。

    嘱咐了贴身的婢女,将沈婼从偏殿里给领进来。

    沈婼一进殿门就看到了李循。

    李循坐在那里,不必话身上就散发着一股上位者才有的不怒自威气息,他原本便生得俊美无俦,这一身的清贵冷冽与淡然稳重又令她无比的着迷,她痴痴地看着李循,眼眸中盛满了难以自抑思念与哀怨。

    “太后,高宫正有事寻您。”门口的婢女禀道。

    “好,既如此,那哀家就不能陪你俩了,则翊啊,你不用起来,快坐下!你就陪着婼姐儿在太液池边走走,莫要慢待了人家姑娘。”着颇有深意的看了看两人,笑吟吟地扶着婢女出去了。

    李循还是出去送走了太后,沈婼乖巧的跟在他后头。

    直到太后的背影消失,李循抿了抿唇,“今日我还有些事……”

    “我想和你谈谈,行吗?”听他这样,沈婼很是失望,不过她还是鼓起了勇气,问李循。

    李循沉默了片刻,道:“好。”

    两人没有去太液池,那里人太多,而是去了蓬莱殿后面的御花园。

    此刻正是秋冬之交,花园里栽种了不少碗口大的菊花,还有刚刚从温室里搬出来的芍药、木芙蓉,都是太后喜欢并精心培育的品类,尤其是那芍药花,开得十分繁盛娇美,李循看了心里微微一动。

    那颜色,若是做成衣服,一定极衬沈虞的肤色。

    “阿翊?阿翊?”直到沈婼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

    沈婼有些委屈。

    以往她和李循在一起时,他是那么的温柔主动,事事都会替她提前想好,可是现在,她发现他的眼睛里已经没有自己了。

    “为什么,是因为她吗?”她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李循瞟了一眼沈婼,黑黢幽深的凤眸中却没有任何的触动。

    “沈姑娘,凡事,还是要适可而止。”他语气淡淡。

    沈婼心一惊,若不是她及时扶住了一侧的大树,怕是就会失足跌倒。

    “你叫什么?沈姑娘?”

    鼻子忽地一酸,沈婼忍不住哭了出来,失声尖叫道:“阿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明明知道,做妾对我意味着什么,可你还是,狠心无情的拒绝了我!在我脸上又狠狠地了一巴掌!你难道忘记我们曾经的那些甜蜜了么,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那你告诉我,你真的愿意做妾吗?”李循问她,“你扪心自问,你从始至终,都没有骗过我,没有半点私心?”

    更可怕的是,他的脸上没有怒气,反而带着几分淡淡的怜悯和嘲讽,“我没有想到,你会变成这样。”

    “我早就对你过——那是最后一次,没有人可以容忍你一辈子。”

    李循忽然感到无比的厌烦。

    从前他尊她敬她,皆因他始终记得,当年是谁将他从那冰冷的莲花池中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