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一直买俺
她忘不掉他?是怎么在饭局看上?了她, 又是怎么被下套送到他?床上?,他?抖着一身肥肉向她扑来的丑态,在丛蕾的噩梦里绕了几?百个日?夜, 她用一种尊严尽失的手段逃出魔爪, 那股腥臭黏腻的感觉却如?蛆附骨, 丛蕾每每想起?, 便要嚼碎龈血, 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她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 一见男人就犯恶心, 好像总能闻到他?们身上?的腐臭味, 后来尤娇逼着她去看心理医生?,才让她的精神状态有所?缓解。丛蕾把这段经历锁进匣子里,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人翻出来游街示众,再次撞见这张龌龊的脸, 以及虚与委蛇的自己。
有人查出视频里的男人是某煤矿企业的老总,但不等深挖, 就遭到了全网大规模删帖, 这次的删帖力度史无前例, 激起?了网友们的逆反心理, 到处散播丛蕾的黑历史,可惜视频源头最多只能存活十分钟, 到头来全都变成了404。
“我艹,温韵这也太肆无忌惮了,见识到了资本的只手遮天, 难怪冷哥这么讨厌她,她当娱乐圈是她家开的?”
“楼上?抬举她了,不过?是个高级外围鸡而已。呵呵, 越删越心虚,人得志,看你几?时完。”
“路人粉转黑,出来卖也不找个好点的买家,她不嫌脏么,一想到我磕过?她和冷哥的CP就想吐,她真的不配。”
“来晚了没看到,求盘,好人一生?平安。”
……
兰对着屏幕破口大骂,尤其是那些脱粉回踩的评论,让她心寒不已:“不管怎么,她曾经也给你带来过?快乐,不喜欢就不喜欢了,为什?么要在她最痛苦的时候,跟着别人一起?压垮她?”
那人回了一句“关你屁事”,便把兰拉黑了。
温度计超话?里的人数大幅下降,其余还在支撑的粉丝没法找到合理的托词,干脆集体闭麦。丛蕾把自己关在卫生?间不出来,兰度秒如?年,生?怕她想不开,不时去敲卫生?间的门?:“韵姐,要不咱们今天不拍了,跟段导请一天假吧。”
丛蕾久不回应,兰连着问了几?遍,急得想破门?而入,里面才传来一句鼻音浓重的“不用”。
剧组的场地早已租好,不能因为她一个人耽误进度。丛蕾宁愿去工作,也好过?待在狭的房间里自怨自艾,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成名路上?的荆棘,遮天蔽日?的恶意,没有人能替她抗过?,她迟早得站出来面对。
“你跟段导,我一时后到。”丛蕾道,“你先出去,我想自己静静。”
兰决定一会儿?再来叫她,她去找肖庄,问道:“那些贴子是冷哥删的?”
“不然呢,”肖庄忿忿不平,“总不可能是那个煤老板吧。”
肖庄不明?白为什?么冷千山放着好好的白丽瑶不要,一颗心都扑在温韵身上?,自认识了温韵,冷哥给她解决了多少麻烦,如?今她被爆出这种事,他?还要替她遮掩,虽然韵姐为人是不错,长得也漂亮,但就算再漂亮,也不至于上?赶着去戴这顶绿帽子呀!
况且冷哥什?么美女找不到,肖庄左思右想,温韵肯定是给冷千山下蛊了。
“你再嘴贱,我马上?去跟冷哥告你。”
“放心,你现在找不到他?。”肖庄翻了个白眼,“他?把房间里的玻璃杯都砸了,一直闷着不话?,我去劝他?,刚被他?骂出来,疯了一样,吓死个人。”
冷千山那副模样叫肖庄瘆得慌,不懂他?是怎么想的,死死地盯着温韵的视频,翻来覆去地放,睫毛都不眨一下,戾气深重,活像有人剐了他?的亲爹亲妈。
听了他?的描述,兰垂头丧气,心想冷千山和韵姐这回八成要完。
不止兰,丛蕾也有同样的想法。
她躺在浴缸里,温暖的热水裹住她的身体,仿佛回到了母亲的子宫。所?有的激怒、无助、哀伤都缓缓下沉,水面上?漂浮着无尽的疲惫。往事像淤泥一样堵住她的口鼻,别人的世界里有鲜花与掌声,而她只有一身洗不去的腥气。
丛蕾知道,冷千山对他?们错过?的十年耿耿于怀,总希望他?们还停留在十六岁,她在他?心中?是一张纯洁的白纸,能让他?尽情涂抹年少未尽的时光,骗自己分离从未发生?。
可岁月刻下的黑色淤痕,让她没办法假装,当初冷千山光是听她去饭局就已经怒不可遏,如?今亲眼见到她的所?作所?为,他?的幻想破灭,不知会有多恨。
贪心的人没有好下场。
他?们本不该见。
大家对丛蕾的新闻闭口不谈,任舆论沸反盈天,片场依旧井然有序。这就是专业剧组的好处,无论现实有多糟糕,一旦置身于场景之中?,就像进入了另一个次元。
“有只公鹿,走路特别快,别人一叫它,它走得更?快,”石胤逗她开心,“你猜它后来变成了什?么鹿?”
丛蕾想不出来:“什?么鹿?”
“高速公路。”
丛蕾:“……”
兰:“哈哈哈哈哈咯咯咯!”
丛蕾原本没心情扯淡,但兰的笑声十分邪性,搞得她也忍俊不禁:“太烂了。”
冷千山和肖庄走过?来,恰好撞见这其乐融融的一幕,肖庄埋怨道:“哥,你忙前忙后地给韵姐收拾烂摊子,他?们倒和别人得火热,跟没事人似的,好没良心。”
冷千山满面寒霜,他?越离越近,大家不约而同地噤声,丛蕾的笑容消失在脸上?,兰道:“额,我去那边看一下。”
石胤和助理也跟着腾出位置,冷千山在她身旁落座,相顾无言。
浓浓的耻辱感压在丛蕾的脖颈上?,令她抬不起?头。全世界的人看法加起?来,也没有冷千山一个人的看法重要,他?的感情洁癖那么重,先前是她要放手,他?不愿意,而今她的过?往曝尸众野,想放手的大约是他?了。
丛蕾等着冷千山出那句话?,冷千山却惜字如?金,时间流逝,她被架在油锅上?细火慢熬,与其坐以待毙,不如?由?她独自来行使?这审判权,丛蕾道:“你——”
“你——”冷千山的声音与她交叠。
两人同时闭上?嘴。
气氛阻滞,过?了几?秒,冷千山道:“你先吧。”
丛蕾怕再拖下去她又会变得软弱,一鼓作气道:“如?果你想分开,我没有任何意见。”
分明?是她先开的口,可随着冷千山的沉默,丛蕾的血液也凝固了,冷千山直视着前方,眸里涌着暗灰色的云:“这就是你要的话??”
“嗯。”仿佛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丛蕾有些脱力,“你呢,想什?么。”
“我想,”他?自嘲地扯着嘴角,勾出一个寥落的弧度,“你不要担心。一切有我。”
*
施戚一走,也带走了家里的温馨,有他?的对比在前,孟宜安的生?活再度杂乱无章,本该习惯了的困难,又要重新适应。沁沁每天都会跟孟宜安问施戚,伯伯为什?么要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们为什?么不能和伯伯住在一起??
孟宜安疑心施戚是听出了自己的言外之意,才会找借口告辞。他?们朝夕相处,他?却像是忘了她这个人,他?们就此失联。孟宜安总觉得自己得罪了他?,有时想给施戚发个消息,拿捏不好该发什?么,只好作罢。
施戚的陪伴让孟宜安拥有了短暂的宁静,他?离去后,她的燥热卷土重来,下唇甚至燎出了两个火泡。偶尔她会做梦,梦里的男人健壮结实,筋肉贲起?,有一双强有力的手臂扼着她,她受虐似的欢愉,向着深谷跌堕。
但奇怪的是,当孟宜安从浪潮中?醒来,摸黑进入邹海阳的房间,看见毫无生?气的邹海阳时,那些可耻的欲望骤然消失了,就像一盆凉水泼到了她头上?。
孟宜安没有深究其中?的原因,正如?她不会深究梦里迷蒙的影子属于谁,她只是万分庆幸,至少在明?面上?,她又做回了那个端重自持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