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不会骗你 窗纸雾蒙蒙若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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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纸雾蒙蒙若隐若现,纵然隔了一道碧色的纱帘,亦遮不住少女的惶恐。

    半年前,她还是曾在一乘轿辇中,接受百姓的夹道相迎,身份贵重不轻易示人的高位者。

    如今,她被按在这榻上,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有什么不行?”男人的声音淡定,却如平静江河下的汹涌暗流。

    “真的要微臣提醒吗?世道变了,公主大人。”

    从前,她是天上的皎月,可以率性而为,哪怕位高至首辅,也够不着那轮月亮,如今位置颠倒,乱世之中,所谓身份,全凭游澜京一句话。

    这是熬鹰的最后一步,彻底教会她秩序,重新定义尊卑高低。

    “我你是公主,你便是顺宁公主,我你是孤女玉察,你便卑贱如尘,因为,没有人会相信你。”

    他一字一句,撕开伪善外表,露出血淋淋的真相,如果他喜欢,他甚至可以抹杀掉玉察的身份。

    比如,发一封顺宁公主病逝的诏书,昭告天下。

    再用一顶奢靡至极的纯金笼子,将她囚禁起来,任自己予取予求,永生永世成为自己的专属珍藏。

    “公主,千万别逼微臣这样做。”他沙哑浓重的声音,亦把持到极致了,男人光是想一想,便已经兴奋到战栗了。

    玉察的心底,满是筹谋着逃脱计划。

    不错,她确实一时受制于他,可是,只要能跟皇弟联系上,就能摸清宫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在见阿弟之前,她绝不会私下联络李游的世家势力,今日,她已经够连累李游了。

    这场血腥的漩涡中心,拉上这个罪恶滔天的游澜京就够了。

    所以,她要对游澜京好一点儿。

    起码现在,她不能摆出一张冷脸,也不能哭。

    如果事事顺着这尊煞神的心意,不定他会话算话,带自己跟阿弟见面。

    玉察的嘴角,缓缓绽出笑容,一朵艳丽无双的芍药,颤颤着花瓣。

    这样的笑容,仿佛只在梦里出现,游澜京的嘴角凝固,一时间怔怔的。

    她的手也不再横亘在两人的胸膛之间,而是,渐渐地放下,垂落。

    那副清冷的眼眸,沾染上了从未有过的讨好、婉转。

    一同坠入地狱吧。

    自那天入府找他,一切就已经回不去了。

    全天下做梦也不会想到,大魏唯一的皇女,已经失了清白之身,他笃定了她不敢,羞于向人提起。

    的确,她不会跟任何人的,尤其是那么珍惜她的皇弟,她怎么舍得让人伤心。

    但是,事事必有代价,她会拉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一起陷入波谲云诡的斗争沼泽,为宫里的亲人,博得哪怕一丝丝生机。

    他看向她的目光,带了无限的怜惜,一只手落下来,放在距离脸侧半公分的地方,再也不前进一步。

    掷针有声的屋子里,游澜京轻轻:“玉察,求我的庇护,顺从我,听话的姑娘,才可以得到一切。”

    玉察竟然握住了他的手,一面盯着他,一面将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脸侧,引导着往下,去他喜欢去的地方。

    她脸上的笑意,是妥协了,手,却很冰冷,不由得令他转而握在掌心。

    “我想听你唤我夫君。”

    “游大人,这不好吧。”少女脸上的笑意,第一次带了嘲讽。

    他只知道她柔弱,不知道她心性也有刚的一面。

    “那就算了。”

    “……夫君。”

    这一句生硬别扭得要命,十足十的不诚心,但是一向狡诈多端的男人,意外地好哄。

    “我听话,您真的会带我见阿弟吗?”

    “当然。”

    “微臣不会骗你。”

    他是千年的老狐狸,男人上了头,连爱这个字眼也会轻易呼之欲出,更何况,是此刻应下的事?

    玉察拽紧了衣裙,游澜京发出一身轻笑,从她身子上离开。

    他慵懒地靠在榻上,冲她勾了勾手指,此刻他衣衫如紫云流溢,斜斜垮垮,风流诱人。

    “拿出点诚意。”

    玉察深吸了一口气,心翼翼地爬上去,只觉得滚烫似烙铁。

    他一手摸着她的脑袋,另一手开始单手解衣裳。

    从前是贪图,是妄念,如今却梦想成真。

    交织着杀气、恨意的人生,终于,落下簌簌的雪,珍宝应该上锁藏起来,谁也不能看到。

    再也,再也不能让她一步步,走出自己的掌控范围。

    一面动作得更加厉害,他一面在她的颈窝,落下上瘾般的叹息。

    “公主,现在你的心底,想的是微臣,还是李游?”

    这个男人真是计较得离谱,玉察别过头去,满脸通红。

    ……

    翌日。

    刚过寅时,天未亮,一团化不开的浓墨。

    上朝的马车,已经侯在了白马津外。

    崔管事提了一盏灯,披着大氅,侯在马车旁,冷得直跺脚。

    游澜京望着身畔的少女,她闭着眼,粉嫩的双颊,桃花人面,熟睡得正香甜。

    玉察的手臂,无意识地搭在男人腰身上。

    他多么贪恋着她的依赖,完全舍不得拿开。

    眼见上朝的点儿要迟了,游澜京终于起身,换上衣裳。

    玉察迷迷糊糊地睁眼,看到月色透过窗棂,映在他身上。

    月色影影绰绰,只投了个轮廓,暗影压下去,增加了十分的神秘感。

    俯身下去的脊弓,漂亮得像一轮勾月,从头顶到腿,是让人神清气爽的山峰线。

    流畅的肌肉线条,精准如雕塑,一动便如汹涌流动的洪流,张力十足的背部肌肉,是海底有韵律游动的鱼群。

    难怪……他如此不知疲倦。

    虽举止皆是俊丽的贵公子风范,但是,玉察瞥到,在他的左上肩,有一处黑色的纹身。

    状如青面獠牙的恶鬼,邪性与野气张牙舞爪。

    玉察认出来,那是罪籍的烙印。

    世人皆知,首辅大人游澜京虽然权倾朝野,但出身罪籍是他一生抹不掉的污点。

    游澜京转过头,玉察一下子不敢看了,立刻害怕地闭上眼,两只手紧紧攥着被子。

    可这装睡的模样,怎么瞒得过他的眼?

    玉察感到自己被圈进了他的臂弯。

    他好像自己最爱喝的甜滋滋的梨花露,永远散发着温热清甜的气息。

    “公主,今晚,我们一起去看皮影戏吧。”

    从前在宫中,她可爱看戏了,慧娘娘经常搭一个的皮影戏班子,宫女桃儿描样剪绘样样精通,由着她高兴,排了好多戏折子。

    她想看,可是又不愿出口。

    这种被男人摸透了的感觉,很不好,

    游澜京看着她抿紧嘴的模样儿,不由得亲了一口。

    “就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