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大雪中的偏执 有见过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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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见过盛京城快到二月了,还飘大雪吗?

    盛京本就雪水薄弱,今年不知是不是因为德王进京,扰乱了一国气运,大魏国势衰微,年节前,只象征性地落了一场寥寥无几的雪粒子。

    少若星,零零散散,寡淡至极。

    都瑞雪兆丰年,大家都在叹息,大魏是不是真的不行了。

    这一夜,天空中弥漫不绝的火焰,似乎牵引了空气。

    “咦?下雪了。”

    老百姓们不由自主地抬头望去。

    果然,纷纷扬扬的雪粒子,上下翻飞,雪下得没有预兆,又大、又密、又厚实,真好似鹅毛,盖住了烟花的硫磺味儿。

    “下雪了,真下雪了!”

    “快出来看雪啊!”

    大家匆匆从家中跑出,奔走相告,欢欣鼓舞。

    孩童双手捧状,接着这珍贵的雪花,舔一舔,沁心的凉,甜滋滋。

    众人都很欢喜。

    除了游澜京。

    距离公主失踪,虽然仅仅过去了一个时辰,他却度日如年,越是寻找,脸色便越阴沉一分。

    好死不死,还下雪了,正好将她的足迹盖得严严实实。

    仅凭一根头发,一点红桥雁齿的香气!他都能辨别出公主。

    但是这场雪让一切失灵了!

    由于人流太多,疏散人群后,再对浩然街进行一户一户的排查,这已经令游澜京等得焦躁不已。

    但他可以肯定的是,玉察没有逃出浩然街。

    因为街道覆盖之下,都是他的蛛网探子。

    他一定可以找到她,只是需要费些时间。

    至于找到之后,他一定要给她长个记性,至于怎么做,就看她的求饶态度是否诚恳,以及到那时,理智是否还能控制住自己了。

    男人一匹坐在风采神俊的黑马上,披上了黑狐裘大氅,漠然又不可一世。

    纤长的睫毛下,阴影深重,他在想,玉察什么要跑?

    她刚刚才看了家书,那本家书自己提前检查过,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按道理应该更加全心依赖自己。

    这很不正常,很古怪。

    除非,是有人教唆她跑,那么这个人,最有可能是谁呢?

    游澜京若有所思,低头睨了一眼崔管事。

    “我听,李游的命吊回来了,昨日就已经清醒了是不是。”

    崔管事低头应答道:“是。”

    “哦。”游澜京发出一声嗤笑。

    明明是冰天雪地,崔管事却感觉汗流浃背,他最明白首辅的弦下之意有多危险。

    游澜京下了马,拢着黑狐裘大氅,一步一步地经过整齐列兵的门铺。

    范围已经越缩越了,游澜京眯眼,基本上,玉察应该就藏在这一列商户中。

    于是他伸手,唤停了所有人寻找的动作。

    他得自己找。

    士兵的眼中掠过一丝讶异,他们看到,这个不久前在朝中请辞,并且请辞理由是自己身体虚弱的男人,此刻在冰天雪地,铺天盖地喘不过来气的大雪下,连一柄油伞也不撑!

    首辅大人走得很慢,每推开一扇门,“吱呀”声下,他会微微俯下高大的身子,静静地探望着里头,目光如炬,是一把滴着血的尖刀。

    里头是瑟瑟发抖抱作一团的普通青年,软酥酥噙着泪水的美娇娘,撕心裂肺哭喊的幼童。

    游澜京对他们没兴趣,于是,眸子便冷下来一分。

    他就这样一扇扇地推门,强压感与恶气,越来越浓烈,令人见之毛发悚然,好像一头饥肠辘辘悄然伏击的豹子。

    拥有本能的捕猎直觉,野性的伏杀技巧,老辣的经验。

    游澜京慢慢地有些享受这种追猎的感觉,仿佛是他的天性释放。

    玉察,你究竟要躲去哪里?

    哪里,都是他的爪牙触及之地。

    现在的你,是否就在下一扇门,知道我要来了,战战兢兢地接受我所给予的东西。

    我一定会掰着你的下巴,逼你看着我,把你眼里的恐惧、憎恨、愤怒……全部碾碎,让你哭得成为你一生无法磨灭的阴影。

    知道你一辈子都无法跟我作对。

    要疼,才会长记性,不是吗?

    他甚至怡然自得地轻声哼着曲儿,眼眸中,升起猩红的血月,俊美的脸庞甚至在兴奋下有些扭曲。

    一双凤眼下,欲望深重、混乱邪恶,以及一丝痴狂如醉。

    所有人看到,这个男人的头上、两肩、名贵的宝氅上,皆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

    他的睫毛也盛了雪花,但丝毫掩不住锋利的视线。

    整个人,就像一个雪人,被偏执和羁绊操纵的恶鬼。

    雪没有停,一个浑身是雪的高大身影,正噙着笑意,推开老百姓的门。

    首辅大人这个样子,简直有些可怕了。

    不像在找人,而是一头豹子在找寻可口食物。

    被他找到的可怜少女,究竟会有怎样的下场呢?

    大家纷纷为这个想法感到毛骨悚然,不敢揣测。

    生怕首辅大人听到自己的心声!

    忽然,他闭上眼,高挺的鼻尖,嗅了一嗅冷寒的空气。

    于是,他在一扇门前站定,嘴角的弧度扬起,冷冽而病态,

    “抓到你了。”

    他轻轻一笑,然后,推开木门,直勾勾地盯着里头。

    “嘎吱嘎吱”的声音下,穿堂风席卷了雪粒子,冲开他的大氅下摆。

    对面,是清瘦的少女,抱着一柄沉甸甸的长剑。

    寒风鬼啸狼嚎地吹刮,气流强劲,她不禁低下头,闭了眼,紧紧捂着那柄剑。

    一低头的风姿,哪怕是一旁站得笔直,目不斜视的士兵,也忍不住多瞥了一眼。

    她还穿着今日下午的轻薄衣裙,盛京的天气变幻莫测,就跟男人的心情一样。

    这风令她倒吸一口气,跌跌撞撞地退后两步,凌乱的发丝高高地往后飘扬。

    大雪下,众多铁甲士兵的围绕下,她显得更加弱不禁风了。

    整个人都是雪白雪白的,就是脸颊、鼻尖儿透着红,看来是冻得不轻。

    崔管事着急地想要给玉察套上绒裘,却被他伸手阻止。

    他第一次没有怜香惜玉。

    游澜京神情严肃高峻,冷冷淡淡。

    他知道,这个地方,是之前看皮影戏的地方。

    玉察待在这里做什么?

    整个升平戏堂的人,早走散了,冷清清的,一片寂寥,没有其他人在。

    游澜京的目光将整个堂子扫了个遍,终于落在玉察身上。

    哪怕她冻得嘴唇发紫,两肩微颤,衣衫单薄得可怜了,他也没有任何揽她入怀的意思。

    他就这么站着,气定神闲,让那些从军多年,本就没见过什么女人的粗鲁爷们儿,一双眼睛不住地量她,从头到脚。

    果然,是首辅大人收藏的尤物啊,这些男人在心底不约而同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