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文妹回家第七天 棋子而已,分什么嫡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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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书珍顶着鞋底子印悠悠转醒,眼底闪过迷茫,“我这是在哪儿?”

    文姝姝挤到她面前,表情夸张,眼睛和眉毛微微抬起,“二妹你难不成失忆啦?”

    文书珍盯着对方那张可恶的脸,突然坐起来,双手成爪,面容扭曲,凄厉叫喊:“贱人我掐死你!”

    “心——”贵女们惊呼。

    文姝姝一拳把她倒在地,“咚”地一声,世界就安静了。

    一切发生得这样突然和意外,待回过神来,文书秀扑到姐姐身上,焦急地呼唤:“姐姐,你醒醒……”

    苏轻涧张着嘴,半天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颤声道:“你二妹……”

    文姝姝悠悠叹口气,仿佛刚才的景象就只是众人的幻觉,“我只是为了让她冷静冷静。”

    她指挥几个婆子,“你们还不把人带到厢房去休息,不然等她自己晒成咸鱼吗?”

    几个婆子合力把文书珍扶起来,一个健妇背着一个健妇帮忙扶着。

    文姝姝回过头,朝众人笑道:“咱们也跟着去吧,万一路上二妹出点什么事,我于心何忍呢?”

    众贵女:……

    刚才一拳把人放倒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于心何忍?

    一群人朝安置的厢房方向走去,文姝姝嘱咐领路的婆子,“一定要找个安静的地方,我妹妹可经不起喧闹。”

    她加重语气,“越偏僻越好。”

    众贵女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温泉庄子她们也不熟,只是觉得跟着婆子,越走越远。

    路过熟悉的院子,文姝姝让婆子停下,“这个地方不错,适合我妹妹休息,若是她突发疾病,以大夫的脚力,估计没走到这里她就去见阎王爷了。”

    文书秀秀眉一蹙,“你好狠毒的心肠!”

    文姝姝甩甩帕子,一把推开院门,“这明明是我对妹妹最衷心的祝福,比起阎王爷,难不成她更想看到我?”

    文书秀:……

    一时竟找不到词来反驳。

    “放开我……救命……”

    隐隐有声音传来,苏轻涧耳朵微动,问周围的人,“你们听到有什么声音了吗?”

    文姝姝无辜地眨眨眼,“没有哦。”

    “不对,我明明听到有人在求救。”苏轻涧循着声,来到了柳闻所在的厢房门口,她试着推门,却发现从里面被锁上。

    她回首,示意健妇过来,“把门踹开。”

    文姝姝双眼亮晶晶的望着她,太配合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挚友!

    “砰”的一声,厢房门被踹开,两个衣衫不整的人顿时出现在众人眼中。

    贵女中有眼尖的惊呼:“鲁姐?!”

    鲁恬用衣衫遮脸,形容狼狈,拼命否认,“不是我,不是我……”

    柳闻却在众人目光下腆着脸起身,自顾自穿好衣裳。

    见状贵女们羞愤欲绝,纷纷用手帕遮挡。

    苏轻涧让婆子给鲁恬披上衣服,恨其不争道:“你……你怎可做出这种事来?”

    柳某余光瞥向某处,心头发紧,连忙道:“我与恬儿情深几许,互相爱慕,情不自禁做出这种事,柳某深感惭愧,这就回去禀告家父家母,不日到鲁国公府上提亲。”

    鲁恬哭倒在苏轻涧怀里,“苏姐姐,我该怎么办……”

    她这辈子都毁了!

    思及此,鲁恬忽然恨上了文姝姝,她死死盯着对方,双眼阴凄,“是你害我!”

    文姝姝后退几步,无措地摇头,“不是我,我没有。”

    她落下两滴鳄鱼泪,“人家只是个单纯的女孩,男女之事人家都不怎么懂呢。”

    柳闻在鲁恬出声时就暗道不好,急忙用不赞同的语气道:“恬儿你怎么能这样冤枉文大姐,分明是你提出要让我坏她清白。”

    “哇偶……”贵女们中不知是谁发出一道惊呼,炯炯地看着这一幕。

    文姝姝大受击,震惊地望着鲁恬,“不曾想你居然如此恶毒!”

    贵女们对她生出些许怜惜,出言劝她道:“知人知面不知心,索性如今是她自吞苦果。”

    柳闻继续放大招,“恬儿,我虽不知文大姐如何得罪了你,但你不能因为我拒绝你的请求,就反过来把锅甩到她身上,你我之间明明是你先主动的,我知道你看不起我的家世,只是想和我玩玩。”

    落寞又深情的样子是他常用的表情,“可我是真心的,恬儿,嫁给我吧,我会对你好的。”

    苏轻涧不可置信地松开手,“鲁恬,他的都是真的?”

    像是意识到自己的命运,鲁恬突然笑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是!他的都是真的,我就是要毁了文姝姝,谁让她对我出言不逊,让我难堪,我就是要让她名声扫地,这辈子如同河沟的烂泥,让人提起她都觉得恶心……”

    “啪!”鲁恬被得发髻散乱,偏过头去。

    文姝姝脸色白如金纸,抖着唇质问:“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竟让你处心积虑地对付我。”

    她哀绝泣绝,心痛万分,“何至于此,我只是想和你做好朋友而已。”

    声音是如此的惆怅寂寥,听得在场贵女都跟着鼻尖发酸,险些落下泪来。

    鲁恬垂下头,“谁让你是书珍同父异母的姐姐,还妄图想当我表嫂,我们永远不可能成为好朋友。”

    “你与三妹关系那么好,这么,你要毁我清白之事,她也是知情的?”文姝姝身子一晃,就要晕倒,被苏轻涧眼疾手快地扶住。

    “不是,我根本不知道鲁姐在什么。”文书秀出言,无情地与鲁恬划清界限。

    “你不知道?”鲁恬低低笑了起来,仿若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不知道那你和文书珍为何要带文姝姝来参加我的乞巧会,总不可能是姐妹情深吧,别装了,在场人谁没听你们姐妹俩过她的坏话。”

    鲁恬心中发狠,她是活不了了,与她合谋的文家姊妹俩都别想逃得了。

    贵女们不寒而栗,防备地与文家姊妹俩拉开距离,清白被毁,这落在谁身上都是件事关家族名声,自己生死的大事。

    文家姊妹俩当真是蛇蝎心肠。

    文姝姝擦着眼角,帕子掩饰翘起的嘴角,从今往后,怕是京城贵女们再无人愿与真秀姐妹俩交好了。

    ****

    出了这么大的事,不可能瞒得住温泉庄子的主人,谢阑衣封锁消息,借口身体不适,结束今日的诗会。

    同窗们还以为他是心急自己那位未婚妻,揶揄过后也知眼色,纷纷告辞而去。

    送走同窗们,谢阑衣形色匆匆赶到现场,长身如玉,望着这一室的狼藉,眼底闪过一丝厉色。

    他朝众位贵女行了一礼,缓缓开口:“表妹做出此等龌龊之事,已是没脸,还望各位姐能对今日之事守口如瓶,在下替表妹谢过诸位。”

    京城第一才子的风姿谁能不心动,贵女们羞答答地红了脸,目光躲闪,皆表示会对这件事保密。

    将不相关的贵女们都送走,谢阑衣不指望这些贵女们真的能守瓶缄口,遂让下人挨个去送她们回府,明着是为了贵女安全,实则是为了敲她们父母管好自己女儿的嘴。

    院子里除了谢阑衣,只剩下文姝姝,柳闻鲁恬,文家姊妹俩这几个当事人。

    在谢阑衣的低气压下,众人噤若寒蝉,唯有鲁恬笑了,笑得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凄凉。

    她祈求地望着表哥,“表哥,我嫁给柳闻好不好,你替我到爹娘面前求个情。”

    嗯? ? ?

    文姝姝满头问号,难不成这鲁恬还得了斯德哥尔摩症?

    欸?斯德哥尔摩症又是什么,她怎么突然冒出这个词来?

    就在文姝姝疑惑不解的时候,谢阑衣无悲无喜,对鲁恬淡声道:“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鲁恬不甘心,她爬着跪到他脚边,“我和柳闻没怎么样,我还是清白之身……”

    柳闻也跟着跪下,“柳某会努力给恬儿更好的生活,求谢公子帮帮忙。”

    谢阑衣嘴角噙着一抹冷笑,黑白分明的眸光直通人的心底,“就凭你这废物,也配娶我表妹。”

    看柳闻那倒霉模样,文姝姝忍不住出言替他句话,“你凭什么我便宜表哥是废物,他有多努力你没看到吗?反正我是没看到。”

    谢阑衣把手放在眉骨之间,有些头疼地揉揉额角,温声道:“今日之事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鲁国公府和我侯府都会对你有所交待的。”

    他委婉地赶客,“时间不早了,我让人送你们回去。”

    看不成热闹了,文姝姝乖乖地点头,“那好叭,我走喽。”

    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她晕了要送她回府的厮,找个地方把人放下,而后狗狗祟祟溜回了事发现场。

    她从屋顶抬起毛绒绒的脑袋瓜子往底下瞧,这一瞧不要紧,事发现场已经变成了案发现场。

    柳闻倒在血泊中早已没了声息,谢阑衣面无表情擦着剑身,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哦吼?这么刺激!文姝姝炯炯有神的看着这一幕,甚至还有点想嗑瓜子。

    鲁恬瞳孔放大,已然被吓傻了,全身绷紧,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哽咽地望着自己这位光风霁月的表哥,“明明只要你开口,我爹娘就会放我一条生路的。”

    谢阑衣:“你与柳闻成婚不代表你的名声就干净了,表妹,鲁国公府虽只有你一个女儿,可我侯府却还有几个庶妹,她们正值妙龄,婚事不能受到你的影响。”

    鲁恬她嘶声力竭,“我可是嫡女,那几个庶出的如何比得上我!”

    “你是嫡女,家族给了你相应的富贵荣华,却不是为了让你心安理得享受,而是为了让你脱胎于一众世族贵女中,反哺家族,所有世家子弟亦然。”谢阑衣眸光锐利,从狼狈的鲁恬身上扫过,不带半分怜惜,冷静地给她分析。

    “柳家不是个好的姻亲,柳闻以后也不会是合格的妹婿,你就是颗废掉的棋子。”

    到此处,他笑意浅淡,似是在嘲讽她看不清自己。

    “棋子而已,分什么嫡庶。”

    注意到鲁恬惨无人色的面容,文姝姝心有戚戚然,扎心得嘞。

    鲁恬抖着唇,雪白的剑光照映在她脸上,喃喃道:“所以……就要让我以死谢罪吗?”

    “家族的利益永远高于一切。”谢阑衣似是终于找回自己的怜悯,温声道:“亲缘一场,我会留你一个全尸。”

    罢剑光划破天罡,迸溅出一道血色弧光。Pao pao

    鲁恬倒在地上,瞳孔散大,模糊了眼前的身影,唯记住那双冷漠的眸子,是如此的陌生,令她如坠冰窟。

    杀了自己的表妹,就不为此感到一点悔恨和难过吗?

    鲁恬拼命地想吼出这声质问,抽搐着伸手想要抓住些什么却无能无力,挣扎着渐渐没了声息。

    血珠顺着剑身滴落,谢阑衣垂眸,擦掉眼角的血珠,眉如远山,薄唇微抿,低垂的睫毛下藏匿着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冷稠,不经意地扫来,黑如点漆的瞳孔一点属于人的温度都没有。

    风光霁月的表面下,文姝姝窥得了些许他的真面目。

    这个发现让她紧握的手微微颤抖,心头不由自主得生出颤栗,伴随而来犹如过电般生出的,是她徒然沸腾的欲.望,心里升起的征服欲盖过了文姝姝一切感知。

    她心想:我一定要得到这个男人,不只是身体,还有那从未被人踏足过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