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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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会这样?

    自一月前,爷带着奶和姑离家,吉欣然就常自问。事情不该是这样的,难道是她的重生改变了一切?可可为什么改变的一切却几乎都不利于他们三房?

    奶不打骂娘了,还主动开口让娘陪爹去县学。清明归家时,见到娘那般,她很是高兴,心里对奶的怨也少了几分。只这才多久,她爹就变了,变得她都感觉陌生。

    以前,奶叱骂娘,爹若在家,总会护着一二。但这回为哪般,爹竟冷落娘?爹在家几日,娘有意讨好,他却搬去和信旻、信嘉睡。直到离家赴阳安府前一刻,也未与娘搭一言。

    这在前世,从未有过。

    还有爷奶竟给姑买了庄子。吉欣然心里酸透了,嗤笑着想,现在她不用担心爹中举后,免田税的份额会便宜舅爷家了。

    前世并没有这茬,倒是她嫁去谭家时,爷奶往嫁妆里贴了三十亩良田。她思来想去,今生与前世到底差在哪?

    最后发现,比之前世,今生家里似乎没那么闹。前世这个时候,她娘在奶里已经伤了三回了,每回家里都是鸡飞狗跳。爹随之越发疼惜娘,奶的蛮不讲理也一点一点地磨灭了爹内心里的期望。

    再观这一世,她娘一次都没伤着。反而是奶去了县里一趟,回来就大病了一场。一开始她还以为奶是装的,可后来大伯都把县里杏霖堂的当家大夫请来了。

    此中肯定有事。可无奈,不论是离家的爷奶,还是那日跟着去的大伯,都不提一句,就好像他们没去过县学一般,包括之后归家的娘。

    她问,娘就默默地掉眼泪。

    七月初,爹回来了,她旁敲侧击地试探了两句。吉欣然想到当时爹看向她的眼神,心不由得缩紧,抬压住乱了的心头。

    爹没答,她也不敢再多问了。

    大概正是因为今世没那么闹,爷奶才有气力想旁的。突然之间,她竟十分后悔先前插奶与娘之间的事,引得姑注意。

    一个庄子,听大伯娘和二婶私下嘀咕,好像不大,但应该也值不少银钱?

    吉欣然不快,想她前世嫁予齐州府知州之子,压箱底的银子才五百两。爷奶真的是一点都不心疼她,藏着那么多的私房却不动。虽添了三十亩良田,但田哪有实实在在的银钱握在便利?

    再往深里想,前世若她里银钱富裕,也许她那可怜的孩子就泪珠滚落眼眶,吉欣然不能去想,一想就心如刀绞。她不喜谭東,但产下的孩子却是她身上的肉。

    奶这回大病,也没白受苦。爷把姑那庄子摆明面上了,家里从上到下无一人敢一句歪话,全然认了爷奶所行。

    吱呀

    门从外被推开,相较刚归家时,脸色好了两分的黄氏跨进屋,顺将门关上。吉欣然脸上泪已拭去,起身上前搀扶:“娘。”

    “你爹这个时候,应该是已经到阳安府了。”黄氏坐到炕上,右轻锤腿,两眼生泪。他在怪她。实话,老婆子大病,她也被吓到了。

    吉欣然倒了杯温水送过去:“没意外该是到客栈了。”

    黄氏接过温水,抿了两口。气了老婆子十余载都没事,竟赶这当口幸在吉家不穷,请得起好大夫。不然要真病得下不得床,相公怕是不能去赴考了。

    当年在寒因寺外游荡的那个独眼和尚得一点没错,母强子弱、母弱子盛。但看这么些年,相公步步向上,她是越发笃定。

    这回老婆子大损,于相公运势可谓大吉。

    想到此,黄氏坐不住了,从床头柜里请出一尊如来佛像,跪地双合十,开始念经祈愿。

    县北郊庄子上,吉安正领着辛语在数铜钱。

    果林里的桃子都熟了了,家里吃不完,吉忠明就让佃户的几个半大子,摘了去城里卖。不管子们卖多少钱,他这里都算五文钱一斤,还把牛车借给他们。

    那几个子都是吃过苦的,这几日,不到丑时就起来摘桃子,寅时初到院这过称。赶上大集卖得好,中午还回来再拉一车。

    欣欣两抱着颗大桃,倚在辛语边,两眼盯着炕几上的一堆铜钱。

    等数完了,吉安拿出三文钱,像过去几日那样,用根红布条给窜上,推到家伙面前:“这是你今天看桃的工钱,点一点。”

    闻言,欣欣赶紧放下桃,跑去炕里面,抱来只成人巴掌大的木盒。

    吉孟氏在庄上养了些日子,脸上见血色了。将穿好的三吊铜钱收起来,笑看黑了一圈的孙女:“明天去看桃的时候,你把钱盒也带上晒一晒,免得发霉。”瞧她那爪子,白日里老头子摸了下她的钱盒,盒上都粘。

    欣欣懵懂,但还是应声道:“好。”

    吉安又分出二十文前,推去对面:“这是你的。”除了第一天,是她爹给过的称。之后都是辛语早早爬起来,掌秤。别,她干得还有模有样。

    “谢谢姑,”辛语之前推拒过,得了奶一记瞪眼:“八月底,频婆果就长熟了,产量不比桃少,到时咱们还可以再卖。十月还有冬枣,单果林子一年就可以挣二十五两银。”

    坐在油灯下看书的吉忠明,听了不禁抬首看向辛语。昨天他就算过,不想语丫头竟也能算出。

    这都是吉安的功劳,在教辛语识字时,她可是有意先教了一二三四过程中还掺插了一些算术。

    几个月下来,她是看出了,辛语逻辑思维上比一般人要强,对数字也较为敏感,记性又好。这在现代,就是学理科的料。

    “庄子买了真是赚了。”吉孟氏扭头跟老头子:“改日咱们得请吕牙侩去品香楼吃一顿。他给找的佃户,确实好。不但田种得好,闲了还帮咱果树除虫。”

    吉忠明认同:“是该请他一回。”

    佃户就是霞田村的,村里有房,便没在庄子上住。但庄子上的院,屋前屋后人家都给收拾得干干净净,没落一根杂草。

    吉安看欣欣收好三文钱,又将钱盒子藏她枕头下,不由笑道:“明日姑给你把枕头套脱下来洗洗。”家伙在这闹闹挺好,回头看向她娘,“二嫂该伤心了,她含辛茹苦养这么大的胖闺女在这一句也没念叨她。”

    提到老二家的,吉孟氏也乐:“回去,你二嫂肯定得叫。以前欣欣好歹也是白胖,现在哈哈”

    黑胖黑胖,吉忠明瞅着又吃上桃的孙女,不禁扬起唇角。

    庄子上有活,日子不经过,转眼就进了八月。八月初八这日,才丑正,吉安就醒了。乡试是从八月初九开始,但今天考生就得受检入号房,一共考三场,一场三日。

    她爹考过两回,每回都要去半条命。可即便如此,依旧有前赴后继的人争相走上科举之路。谁没有壮志雄心?

    同睡不着的还有吉忠明夫妇,两人躺炕上着过去,心想着几百里外的阳安省府。

    今年阳安省府,贡院还是落在城东南。两日前,贡院外已有重兵把守。今日午时一过,各州府生员就陆陆续续地聚集到贡院外。

    申时一到,铜锣响,贡院大门从里打开,走出一行锦衣带刀侍卫。四人一组,一个报名,一人查检,一人监察,还有一人候在一旁。

    “济崇府水莲镇,杨斐。”

    “江舟府三孟镇,孟桐云。”

    “齐州府尚集街,詹云和。”

    报到名的生员,不敢拖沓,立时拎考篮快步上前,按指示脱去襕衫。侍卫先拿画册,确定是考生本人,再仔细翻查襕衫、考篮。如没有问题,就示意候在一旁的侍卫领考生入内擦洗。

    贡院外,人挤人,但无一敢大声喧哗,都静静等待。

    “范州府楚田镇,楚陌。”

    一声落,各生员神色均有变,这位可是此回乡试解元的大热门,关键他才十七岁。今日不再着黑衣的楚陌,一身襕衫为他掩去了两分冷锋,拎着只的考篮,不急不缓地走向贡院大门。

    在经过一人时,余光扫到一只眼熟的绣囊,微微上扬的嘴角落了点点。轻掀眼皮,人已到侍卫跟前,上交考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