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云阳有客(3)
沈颜欢汗毛倒竖,急忙表示不了不了,不敢劳动您老,要不是因为有别人看着,他甚至还想蹦两下表示自己真的很好!
祁渊对此深表遗憾。
胖县令不得不舔着个脸上前来断了他们,胖县令许卯擦着汗道:“祁道长,这位是?”
祁渊冲他抱了抱拳,道:“内子抱恙,带他出来舒活舒活筋骨,给许大人添麻烦了。”
这哪能接啊!胖县令忙不敢不敢,师爷见状立刻上前来请他们到县衙内话。胖县令附和着,不时还忍不住的偷瞄两眼站在他身边的沈颜欢。
祁渊挑着眉,清了清嗓道:“许大人,如果您一直盯着我媳妇儿看,我就会觉得不舒服,我不舒服的时候就不会想动,不想动就要回去休息了,到时候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沈颜欢没有话,他是真的不想话,他还能什么,还是什么都不了吧。
上哪去请哪门子的高明!许卯急的满脸通红,他向来只听这位四殿下多么多么的和蔼可亲多么多么的平易近人乐善好施,哪听过他这么会刁难人?
“不敢不敢,祁道长请跟下官移步后院,那信中提到的尸体都放那儿了!”
下官?沈颜欢转了转眼珠没话,提步跟在他身后。
许卯见状,有些为难的站在原地。既然四殿下亲口了这位是他的夫人,那跟着去看看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吧万一如果要是这尸体的惨状吓到了这位公子,这位殿下别再又撂挑子不干了吧?
祁渊对沈颜欢道:“颜颜,我去后院看个尸体,你在这里等我。”
沈颜欢道:“可以啊,你尽管去,我在这制造几具尸体,等下麻烦你再来这边看上一看。”
空气突然寂静,许卯巨大的汗滴「啪嗒」落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到还是师爷机灵些,他绕到许卯身前挡住他,弯腰躬身做了个「请」的姿势,“两位这边请,这边请。”
县衙后院被整理出了很大一片空地来摆放尸体,大抵是因为这些尸体样貌被毁的实在惨不忍睹,仵作验完尸后用厚重的白布给盖得严严实实。
祁渊走到一具放在石阶上的尸体前蹲下身来,从袖子里摸出了一根竹竿挑开白布的一角。
“呃……”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祁渊内心还是一阵恶心。
看他这表情实在太过精彩,沈颜欢凑到他身边想要看看到底是有多惨,刚俯下身就被捂住了眼睛。
“别看……”
许卯和师爷早就躲的远远地,一个劲的伸着头看他们这边的情况。
“啧。”沈颜欢直起身子,实话,弯腰这个动作对他来确实有点难度。他取下腰间的剑握在没有受伤的左手上,然后将剑尖抵在地上。
剑气带起一阵狂风,就连祁渊也不得不暗道一声厉害。
狂风卷起,地上的白布顷刻间就被吹开,露出一地艳红色的尸体来。
没错,艳红色的,臃肿的还瞪着双眼的尸体。
只听许卯「嗷」的一声惨叫,就这么轰轰烈烈的晕了过去,师爷脸色发白但好歹还强撑着。他们云阳县就在王城边上,从没见过这样的惨事。
沈颜欢:“……”至于吗?
祁渊捏着鼻子用竹竿翻看了其中几具,没有外伤,而且这样的惨状肯定是中毒没跑的。
嗯?他从沈颜欢手里拿过剑,心翼翼的划开面前这具尸体的领口,里面的皮肤,居然是正常人的肤色。
鞋子是湿的,除了丢失的那几个,其余人无一例外全都是如此。鞋底有遗留湿软的夹杂着杂草的泥土。
祁渊看的差不多了,把手里的竹竿一丢拉着沈颜欢就往前院走,这个地方真的一会儿也不让人愿意多待。
衙役们七手八脚的抬着许卯坐在县衙大堂上,师爷趁着他还没清醒过来,赶紧吩咐着下人给他们二人上了热茶。
“师爷,这样的天气,为什么不把尸体放在阴冷的屋子里呢,这样摆放尸体难道不是会腐化的更快吗?”
祁渊用指尖试了试杯壁的温度,发现温度刚好,这才递给沈颜欢。
师爷一拍手,“嗨呀!不瞒您,这些尸体第一天送来的时候其实和正常的死人没有两样……”
因为数量太多,所以当天夜里,衙役们就特意让城北义庄收拾了一片空地来放置,谁能料想到,第二天就出了事。
第一天运来的七具尸体中,除了其中一个因为搬运时的疏忽半个身子卡在了门外所以没有变化,其他的统统都软成了一滩烂泥一样的东西。
沈颜欢忍不住想象了一下,顿时一阵恶寒。
义庄的人生怕出了什么岔子,急忙赶来县衙求救,等县衙的人赶到时,除了那个没被放进屋里的尸体外,其余的都已经融化的不成样子。
当天晌午刚过,又有九具尸体被送来,这回义庄什么也不肯再接,只得带回了县衙。
衙役在摆放好第五具尸体的时候发现,在阳光的照射下,这些尸体开始变红,但却没再融化了,所以就一直摆在那里。
沈颜欢歪着个脑袋听了半天,还是有一件事没弄明白,“那他们为什么要叫你来?你是道士吧?”
“就是因为是道士!”许卯不知道是被热醒的还是被吵醒的,也不知道他究竟听了几句。“夫人有所不知啊!”
沈颜欢:玛德不要叫老子夫人!
“这件事还是我来吧。”眼看他手里的白瓷杯命途多舛,祁渊赶紧抢在他捏碎之前揽过话来。
在这些尸体出现之前,这云阳县出了一件怪事。
有晚归的樵夫在城外曾看见过一个红衣赤足的少女在河边游荡,虽然赤足但她白净的双足却不染纤尘,她一边哼着不知名的曲调一边走着,身上发出银铃清脆的声响。
这位渔夫好奇地上前询问,这少女对他的问题却并不作答,只是笑着指一指他来时的路上,对他讲「明日巳时,伐木此道」,完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樵夫回到家跟媳妇儿一,那妇人直他昏了头定是在路上睡着做了个不着边际的梦。
但樵夫肯定自己绝不是在做梦,第二天巳时他真的去了昨天经过的那条路上伐木。
一直到了巳时的尾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连樵夫自己都在想难道昨天果真是一场梦?
就在这时,一辆华丽的马车经过此地,那马儿突然疯了一样向山林中冲去,樵夫见状,赶忙用斧头砍断了车轴。
那马车中的贵人感激樵夫救命之恩,赠与他大量金银。
樵夫回了家把这事和乡里邻居一,不少人就动了心思,去那河边寻这少女,当然不少人都寻到了,也有一部分没能见着的。
但凡见到的人,按着少女的话去做后,果真遇上了好的机缘,有的得到了财,有的得到了权。
“那这么,这少女还能是神仙不成?”沈颜欢问道。
当然他也知道,要是这少女是个神仙这么简单,那就没有后面这些事了。
祁渊笑笑,接着讲到。
就在大家都以为结上了福运的时候,厄运却突然降临了。
最先是樵夫家,差不多是在半月前,樵夫傍晚归家,向屋里呼喊了几声,没人应,他推开屋门,看见妇人趴在桌上,上前一看已经没了呼吸,只是那模样平静的就像睡着了一样,屋里也不见有人进出过的样子。
他以为是妇人平日过于劳累,神伤了一阵就匆匆把她葬了。
谁料不出几日,怪事接二连三的发生,这些见过少女的人家里都会有人死去。
而且身上一点伤口也没有,短时间内也没有出现中毒的症状,但是人就是这样莫名其妙的死掉了。于是恐惧开始蔓延,那些没有见到少女的人开始暗自庆幸。
“而我们刚刚在后院看到的那些,就是这些人家中死去的人。”祁渊道。
那少女听上去确实挺玄乎的,可是真的会和鬼神之挂上钩么?
沈颜欢待了这一会儿,感觉体力有点跟不上,眼前一阵一阵的发白。
祁渊不动声色的把手放在他身后扶了他一把,然后对许卯道:“许大人,晚些时候请把仵作查看的结果送到济世堂去,我们就先告辞了。”
这,这就回去了?许卯也没什么办法,只得恭恭敬敬的把人送出县衙,又吩咐人去抄一份仵作那边的结果。
“师爷,你这四殿下靠谱吗?我怎么看着……”许卯心里很没底,人来是来了,就看了这么几眼能看出东西来吗?
师爷没有回话,他盯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仔细地瞧着,怎么总感觉那个公子,他好像从哪里见过?
“我背你吧。”祁渊在他面前蹲下来,大有他不上来就蹲在这里不起来的架势。
沈颜欢在羞耻心和腰酸背痛肩膀溢血之间犹豫了一会果断的抛弃了前者,羞耻心是什么,还是让自己舒服点比较重要。
“所以为什么不要马车啊?”背着他的人身形并不算十分高大,这人叫别人背着还挑挑拣拣,一会骨头隔得疼,一会又叫着要掉下去了。
祁渊背着他在街上慢慢地走着,一只手托着他的腿往上掂了掂,另一只手很随意的摘下路旁绕树而上的藤蔓中生出的一朵花放进他搭在自己身前的手里。
“坐马车就不会遇见一朵花,也会错过该遇见的人。”
“什么意思?”沈颜欢道。
祁渊并不作答,只是轻声笑道:“来了……”
沈颜欢抬眼望去,巷里没有什么行人经过,只青石板路的尽头站着一人。
人影身形欣长,明眸皓腕肤若凝脂,赤足着红衣,面上的红纱随风而动,更显得他整个人如谜似幻,腰间携一支白玉长萧,纤细干净的食指有节奏的轻轻敲击着萧身,他站在枯树下,生生让枯木绽成了花。
“这就是那个红衣少女?你早知道我们会遇见她?”沈颜欢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到。
祁渊还没开口,那边的红衣人却笑道:“我不是少女,我是在等你们。”
他揭下面上红纱,露出一张柔和却有些棱角的面容来。
曹!男的?
“在下红萧,此番前来无意惊扰二位,只是有事相求!”
祁渊像是早就猜到会遇见他一样点了点头,三人挑了间茶馆坐下话。
仅凭这短短的一段路程,沈颜欢也能看出此人轻功绝佳,看来那些人口中所的赤足前行却不染纤尘确有其事。
桌上很快摆上了热茶,伙计领了赏钱乐呵呵的退了出去还细心地替他们关上房门。
红萧眼睁睁的看着祁渊面不改色的把桌子上原有的杏仁榛子都堆到沈颜欢面前,偏偏这人还就一直很严肃的看着他,一副有什么事你快我真的非常诚心诚意的想要听上一听的表情。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