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被赶走的人
凌天璨捂着肚子, 眼角因为疼痛被逼出了两滴泪花, 倒吸着凉气踉跄站了起来。
“那个家伙, 竟然下手这么重……”
许渊走上前去, 扶了对方一把:“还好吧。”
“……没事。”凌天璨用手揉了揉腹, 语气郁郁的难过道:“死不了。”
许渊:“去石像那边靠一靠吧。”
凌天璨吃力地点了点头,哎哎哟哟叫唤着, 在许渊的帮助下找个地方坐了下来。
“楚恬那家伙以前不是这样的……变化太大了。”凌天璨身体蜷缩着, 手掌撑在肚子上轻轻抚摸, 缓缓道:“你知道,我从就很崇拜战神。他是战神的侄子,年纪和我差不了多少。住在同一座城市、生活在差不多的圈子里, 所以隔三差五的就能经常遇见。”
许渊:“嗯。”
“我知道他是战神的侄子之后,主动去找他玩。时间久了, 自然而然就成为好朋友了。”凌天璨:“他和我一样,特别喜欢战神。两个人凑到一块儿, 总是有不完的话。你知道吗?别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其实以前最爱在我面前炫耀,战神对他多么多么的好,今天战神又和他什么话了,给他吃什么好吃的了,真是嫉妒死我了。”
许渊:“……”
若以前听到这话,他大概会会心一笑, 很开心的吧。
但记忆中总是乖巧坐在他身边, 用倾慕眼神望着自己的孩子,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已经彻底变了个样。
二十多岁就清楚自己命不久矣的许渊,为了报答当年楚家的恩情,为了恢复楚氏的荣光,为了人类的未来,辛苦忙碌到三十多岁从没考虑过关于自己个人的私事。没谈过恋爱,也没喜欢过什么人,更没考虑过要在地球考核结束前的关键时点结婚生子分散精力。所以一直潜意识里将楚琛看做自己亲生孩子来看待来疼爱的他,怎么都没想过,未来有一天,那个不点会对自己的存在抱有那么大的怨念。
得知这事之后,除了愤怒不甘,更多的果然还是遗憾。
凌天璨碎碎念道:“……所以每次当我提出要楚恬带我去他家见战神的时候,楚恬都气吧啦,别别扭扭地怎么都不答应。甚至还拦着我,不让我去见。战神是他一个人的叔叔,不给别的孩子看。你这人是不是喜欢战神,喜欢到疯魔了?”
许渊:“还有这样的事?”
脑海中回想起“不久前”,还是个萝卜头的楚恬。那时候的楚恬刚上学,平日里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模仿着许渊的举止行为,装出一副正儿八经的乖巧面孔,走路话都一板一眼的。问什么答什么,给什么吃什么,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像个懂事的大人。
当然这样的他也有孩子气的时候,每次被许渊表扬了,回头趁许渊不注意,楚恬背过身一个人捂着嘴巴偷偷傻笑乐呵的画面就被许渊看到过无数次,注意到许渊注意到了,还会羞红了笑脸,嘟着嘴巴死不承认,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不是这样的……”。许渊很喜欢这样的楚恬,他觉得楚恬像个天真无邪的可爱,看到这个孩子的时候内心总能不经意地得到救赎,仿佛自己的努力不是白费的,辛苦多年的成果也有了回报。
然后次数虽然很少,偶尔楚恬还会向他撒娇、围着他四处跑,缠着他,拉着他的手让他和自己话。不管许渊什么,楚恬都能听得津津有味。总是大声“叔叔得都是对的,长大后,我也要成为叔叔这样的人,保护地球,保护全人类!我最喜欢叔叔啦”,听得许渊心情大好,抱着楚恬开怀大笑。
只是因为许渊身负重任的原因,平日鲜少有在家安静休息、陪伴家人的机会。所以每次和楚恬在一起待不了多久,许渊就又得离开家、去军队执行任务。这个时候,楚恬总会一边露出遗憾难过的神情,一边乖巧的“叔叔工作顺利,要早点回来哦”,然后目送许渊离开。从来不会耍性子,什么“不要管军队的事,留下来陪我”这样的话来。
是一个既懂事,又乖巧,正义感十足的孩子。至少在许渊的心目中,楚恬是如此的。
现在忽然听到凌天璨口中,关于楚恬的描述。过去很少有机会陪楚恬出门玩耍的许渊,完全不知道,原来楚恬私底下还有这么幼稚的一面。拦着伙伴,不让他分走自己叔叔的注意力,然后不断和伙伴炫耀自己与叔叔相处的细节什么的。真是孩子气。
“所以看到现在的楚恬,我才更觉得难过。”凌天璨道:“也不知道被楚琛灌了什么迷魂药,比起战神本人,竟然更愿意相信那些冷冰冰没有实体的录像。”
“……那是因为,他个性过于正直,所以比常人更加无法忍受背叛的行为。”许渊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在为楚恬解释,还是在安慰自己:“关系越是亲近,就越发无法忍受被对方欺骗。刚才反弹的那么强烈,也是因为他在意战神才会这样的。”
楚恬和楚琛、程诺那样信口雌黄,颠倒是非黑白的人不同,事发当年也才刚过十岁。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听着楚琛和程诺二人的洗脑,灌输着和事实完全相反的谎言。仇恨许渊的同时,心里肯定也不会太好受。
“你就别替楚恬好话了。”凌天璨道:“他都出这种过分的话,都要和我绝交了,还管他干嘛呢。”
许渊没话。
“我只知道,曾经和我一起崇拜战神的伙伴变了。”凌天璨道:“别尊敬了,他恨不得把嫌弃两个字写在脸上。一听人提起战□□字就发火,跟着荣慊的人一起排斥战神,巴不得把战神踩在脚底下,将战神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痕迹彻底抹除掉——也不想想,荣慊能走到今天,是托了谁的福,多亏了谁的功劳!这是能撇清就撇清的关系吗?一个个的,都是群白眼狼。”
许渊苦笑。
“对了,你看到刚才站在楚恬身边的那个人了吗?”
许渊:“看到了,程诺程少校。”
“他可是以前跟在战神身边,和战神关系最亲密的徒弟!”凌天璨道:“过去因为战神的原因,多风光啊,走到哪儿都有人奉承。还在战神的帮助下,娶了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女做老婆。可现在呢?战神得最过分的就是他——三年前的那个视频你看过了吧?肺都差点被他气炸了。”
应该是他在医院里看到的那个吧,同时也是流传最广的一个,许渊当初随手一找找到的就是这个。“……嗯。”
“虽是亲眼目睹了战神背叛的一幕,所以才会那么积极的在媒体面前表达自己的仇恨不满。就像你之前的一样,因为相信对方,所以才会被这样的行为伤害到,比别人更加无法原谅。情有可原,不是不能理解。”凌天璨:“可之前明明对战神那么尊敬,转头又一下子表现的这么积极,不断的‘我讨厌战神’、‘我恨他、他是叛徒’,像是要证明什么,急着和战神撇清关系一样,又觉得让人很不舒服,前后差异也太大了。亏得他长了一张那么老实憨厚的脸,真是人不可貌相,翻脸就翻脸,一点都不念旧情。”
许渊不是很想去纠结那种事情,因为除了让自己心情更加不好以外,没有任何用处,只要接下来想办法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到时候该算的账许渊一笔一笔一个不落的都会算回来。现在嘴上,心里惦记着,也没什么实际作用,就转移注意力到别的地方,道:“……他不是应该呆在军队里的吗,怎么这个时间了还在这里瞎晃悠。”
凌天璨眼睛瞪得溜圆:“我哪儿知道啊!我才不想关心这种家伙的事情呢!”
许渊:“……”
“而且因为战神的原因,从军队里面退伍离开的人又不少。”凌天璨:“不过那些人是为了追随战神才来的军队,现在因为自身信念的原因、因为外人口舌的原因,没办法才走的。程诺他……我不知道,既然和楚琛站在同一条战线,肯定不可能离开吧,不定还因此升官发财了呢!”
许渊道:“这样啊……”
“起来,我还知道好多因为战神的原因,反抗楚琛,被楚琛从荣慊赶走的人的地址呢。”凌天璨:“想去看看他们不?”
许渊当然想去见见那些人,克制着自己过于积极的表情,含蓄道:“真的?我想去看看。”
凌天璨露齿一笑,揉了揉肚子,站起来:“那就走吧!”
……
“其实从荣慊离开后,还留在淮府的人也没多少了。大家不是回自己的家乡去了,就是找一些比较偏僻、消息比较闭塞的的地方定居。”
智能悬浮车上,凌天璨把地址输进车载系统内。看着悬浮车快速升空,进入民用的空中线路上飞速前进着,他道:“虽从荣慊出来的人在外面很受欢迎,大部分的安保公司,毫无疑问都会乐意接受他们。可一听他们是因为战神的原因被荣慊赶出来的,不管是安保公司的管理者,还是聘请他们的顾客,很多人又都会对他们心里有看法。不管这些人能力如何,都会因为‘人品有问题’而四处碰壁,被直接拒绝。”
许渊面色一沉。
“若是瞒住这一情报,不自己是相信战神的那一派人,或许能够在工作的地方多待一会儿。”凌天璨道:“但既然是安保公司,周围相处的人肯定都是生活在那个圈子里,熟知战神事情的人。所以聊天的内容不管怎么,都会不自觉的往那方面前进。要是别人也就算了,即便听了不舒服、忍忍就过去了。可他们过去可是和战神距离最近的一批人,既然都能因为战神的事和楚琛闹翻,甚至离开荣慊,自然不可能忍受得了那些人对战神的侮辱。所以就算想要隐瞒、也隐瞒不了多久。没多久就和身边的同事发生矛盾,然后待不下去辞职了。”
许渊听完,微微叹了口气。
“所以就算他们武技再好,也没什么发挥的余地。要么去学校里当老师,教中学的学生基础招式。要么干脆远离这个圈子,去做完全不相关的工作。”凌天璨道:“首都这里人多是非多,而且开销也大。如果没有足够的经济收入,生活会很困难。所以我刚才才,继续留在首都里的人没几个了。”
看着车窗外四周建筑环境明显开始变差的窗外风景,凌天璨道:“最好不要抱太大的期待。”
许渊:“我知道。”
这句话的时候,因为是在凌天璨的面前,所以许渊脸上仅仅只是露出一点和自己立场相适宜的遗憾的神色。
实际上,他的心情远比脸上露出来的要沉重许多。
虽然现在才这个,可能有点迟。但许渊过去三十多年的人生,一路走来目光永远朝前,为了目标一心一意往前进,从没有刻意留意过身后的情况。只知道地球上喜欢自己,崇拜自己的人很多,多的数都数不清,却也没觉得这有什么值得记挂的,更不可能人家喜欢自己,自己就也要去回应对方的感情,去喜欢对方。毕竟认都不认识。
平时身处军队中,飘在宇宙里,鲜少与一般人接触,所以被人推崇也好,被人质疑也好,那都只是和许渊日常生活无太多联系的“外界声音”,他管理军队,和外星人作战忙都忙不迎,哪儿管你地球上的哪个网站发了个哪个关于我的八卦帖子上了热搜,哪儿管你某某某喜欢我许渊喜欢到了非君不嫁的地步,我有我的人生,你喜欢就喜欢,讨厌就讨厌,我不想管,也管不来。我能关心的,只有我眼下的一亩三分地,我身边的亲人朋友,和我手下的士兵同僚。
所以死后重生,忽然落入这种境地。许渊比起外界铺天盖地的舆论斥责,更在意的其实反倒是过去那些身边人的想法。越是过去亲近的人,他们的欺骗就越难以忍受。越是曾经喜爱的人,他们的态度转变就越让人心如刀割。比如程诺,比如楚恬。
即便外界那些人对他的唾弃和辱骂、污蔑,可想而知会比这几个人更过分更赤.裸更无情,但许渊却根本就不想理,也懒得去在意。从头到尾都只觉得“到时候真相大白,这些人自然会改变”,所以信任自己也好,仇恨自己也好,都无所谓。
但现在回过头来想想,许渊发现自己想错了。刚才凌天璨因为他的原因,和楚恬发生矛盾然后绝交也罢;近几年内,由于信赖他,所以愤然从军中退伍、从荣慊离开,脱离原本生活轨道的那么多人也罢。
都是因为他,大家才会遭遇这种事情的。这不仅仅只是许渊自己一个人的事,而是以他为中心,牵扯了全世界无数喜欢过他的人的事。
仅仅只是他一个人背上骂名也就算了,还连累那么多爱戴他的人也跟着受累……而且越喜欢他的人,心里的痛苦就越深。许渊才刚刚知晓情况不过三个月,其他人却已经度过了,或者忍受了三年多的时间。谁知道这三年多的时间里,他们经历过了什么。
谁知道能动手杀死自己兄弟的楚琛,面对那些敬重许渊,爱戴许渊,坚决不相信许渊投敌,不管不顾非要和楚琛作的人,三年时间下来,现在还有没有命活着……
所以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这些人。一定要快点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洗刷冤屈、摆脱污名,让大家都恢复到正常的生活才行。
看着窗外的景象,凌天璨道:“到了。”
话音刚落,车辆缓缓从空中停下,稳稳停靠在地面上方几十厘米的位置。甜美的系统提示音在车内响起,恭送二人离开,并提醒他们下车注意安全、欢迎下次继续乘坐。
凌天璨手环在车门的支付码上对接了一下,快速付好了车钱,然后走下了车。
转身看着先行一步的许渊,那不断量着四周的目光,凌天璨道:“跟我来。”
老旧的建筑群密密麻麻挤在一块儿,像一团屹立在地平线上,分布极端不均匀的钢铁森林。走入其中的时候,居民楼之间的距离之近,甚至让人有种伸出手就能顺着左右两边墙壁爬上去的错觉。抬头看向空中,蓝色的天空只能隐约看到一条狭窄的长线。高耸的建筑遮挡住了大部分的视线,让人无端生出一种压抑封闭的印象来。
越过地面上一滩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粘稠反光乌黑色液体,身边钻过不知道第多少只的老鼠、野猫,凌天璨带着许渊,来到了一个装修颇为老旧的建筑物面前,:“就是这里。”
许渊:“……卖部?”
“嗯。”凌天璨没有急着开门,站在外头和许渊道:“里面的这位大哥,母亲就是在这里开超市的,身体不是很好,年纪挺大的了。几年前本来正算把店铺关了退休颐养天年,谁知出了那件事……所以他离开荣慊之后,干脆接管了母亲的店铺。”
“你挺清楚的。”
“之前来过一次。”凌天璨:“当时是想着自己能不能帮上点忙,所以特地过来问了问,结果被拒绝了。”
“过来帮忙介绍工作吗?”
“差不多这意思。”凌天璨道:“虽然他现在这样的生活也挺稳定的啦,但我总觉得太屈才了。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希望他能来我家做事。”
许渊点了点头:“不过还是要遵循人家的想法才行。”
“哎呀,伙子,要来买东西吗?”
话到一半,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略有些沙哑的声音,二人话音停下,转身往后看去。
凌天璨还没有看出点什么,许渊不经意地挑了挑眉毛。
这么巧?
顺着老人来的方向往前看去,一辆飞车从楼道外的空地上飞驰而过,眨眼间失去了踪影。
凌天璨对老人道:“您是这个家的……”
老人笑眯眯地点了点头,目光慈爱。从二人中间穿过,走进卖部里:“进来吧。”
来到卖部的店内,店门口清脆的“叮咚,您好,欢迎光临”提示声响了起来。
本以为会是全自动的售货店,看这样子好像还是有人来经营的。
一个手上扛着四五箱啤酒,额头流着几滴热汗的青年听到声音后从店内钻了出来。
“妈你回来了。”一边,一边缓缓放下啤酒,堆在店铺角落的酒水区。随手拿起收银台上的纸巾,擦着头上的汗,目光随意撇过另外两个人,刚想转身继续整理货物,忽然顿了一顿,又重新挪回目光。
“你是上回那个……”
凌天璨笑嘻嘻地抬起手,着招呼:“哟,大哥,我又来看你啦。”
对方不上是高兴还是无奈:“……进来坐一会儿吧。”
见青年目光看向旁边的许渊,凌天璨介绍道:“他是我的好哥们。”
青年无所谓道:“哦。”
许渊:“你好。”
原以为至少会是个熟悉面孔,过去和自己多少有过一点比较密切的交际,没想到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仅仅只是这种程度的关系,对方就为了自己,愤然从荣慊离开,满身抱负的大好青年如今窝在这样一个地方虚度光阴。可自己却连对方的名字都不清楚,想想也是挺惭愧的。
青年伸手接过年迈母亲掌心里提着的东西,转手正要放在一旁搁好,忽然看见一点其他物品,拿起来仔细看了看。
“妈,你不是去中心街买东西的吗?怎么还有药——你去医院了?”
老人慢悠悠地走到收银台后面的躺椅上坐好,对自己的儿子笑着道:“回来的路上,不心扭到了腰,被两个好心的孩子帮了一把。”
“您腰没事吧?”
老人乐呵呵地摆了摆手:“没事,没事。其中一个孩子送我去医院看病了,看完还把我送回来了。”
“是这样啊……怎么没请人家进来坐坐。”
老人听到这里,也疑惑地扭了扭头,:“本来在车上聊得挺好,是要送我进来,然后让他尝尝我做的糕点的。后来一听我们家的地址,又有点事,不能来了。就把我送到了外头。”
青年也没多想:“可能真的有点事情吧。”
许渊沉默着没话,凌天璨忽然“啊!”了一下。
迎着众人汇聚在他身上的视线,他指着老人的衣服,:“莫非是在中央广场上……连衣服款式都一样呢!”
青年和老人疑惑的目光看向凌天璨。凌天璨解释道:“当时我也在那里,不过我看到的只是一个背影——老奶奶,您的那个送您去医院的青年,是不是个头一米九几,人特别壮,穿西装,戴墨镜,长相看上去特别老实的那种。”
老奶奶微微一愣,连连点头:“对,对。”
凌天璨一幅果然如此的样子,:“那人是程诺!”
老奶奶还没理解过来,一旁的青年脸先沉了下去。
“怎么了?儿子。”老人忍不住问道:“妈是不是做错了?”
青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安慰道:“没事,您别多想。”
“怪不得他不肯进来,是没脸进来啊!”凌天璨骂骂咧咧道:“那个混蛋……”
老人道:“那个叫程诺的伙子人不好吗?妈觉得……”
“在媒体面前,构造假的目击证明,污蔑战神,战神背叛了人类的,就是那个程诺。”青年道:“以前我在荣慊里的大师兄。”
老人听完,顿时一脸懊悔,蜡黄的脸色染上了一层铁青:“什么?竟然是他!”
气愤不已的老人从躺椅上快速爬起来,伸出手去,一把砸掉桌子上的药,然后用力踩了两脚,将东西踩了个稀巴烂:“谁要吃这种人送的东西,真是瞎了眼!”
青年连忙拉住老人,道:“您身体不好,别动气。”
“把这些东西扔掉!”老人气愤道:“真是倒霉透了!呸!”
“对对!扔掉!”凌天璨举双手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