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第101章 心魔(捉虫)
“昆仑彩泠你连给我阿姐提鞋都不配, 竟然还敢出言不逊,一再恶语中伤她,看来你是不算活在这世上了。”
云天今早从葫芦城心急火燎赶至昆仑府, 一身沾满血污的袍子还未来得及换下,此刻寒气逼人的话语从他那张冷情削薄的口中出来,且周身溢出一股子血腥味。
这使的前一刻看到云天向她走来, 一颗心怦怦直跳, 暗怀期待的昆仑彩泠脸上那几分漫盖而来的羞红, 徒地退散无影,反而代替的是苍白和瑟瑟发抖。
他要杀她!
昆仑彩泠止不住地手脚冰凉,她像是被什么东西浑身禁锢住, 明知云天的那两只眼睛里煞气杀意全都向她满灌袭来,可她挪不动眼,移不开步子。
她能做的只是看着他疯狂地流泪,张口哑然喊道, 不, 别杀我,我欢心于你啊, 从三年前在祖父的后院校场上第一次看见你一身光化大营的军服威风凌凌的立在场中央,我便一眼倾心, 身体里深处的那颗心自此开了花儿满心满眼的都是你, 你怎能为了一个狐媚妖女想杀我!
凡是欺负阿姐, 和阿姐做对的人都该死!
危险的眼眸猛一缩起, 云天抬脚面带戾气毫无怜香惜玉的踢在昆仑彩泠腹间,下一秒身子上前,正待要拔刀斩进她脖子里时,上首的昆仑曜一声大喝, 面露凶色,和回过神来的二将军一起赶来制止。
而同一时间,云追月见到昆仑父子欲要对云天出手,她甚至是眼睫毛都未曾来得及眨一下,不假思索地从位子上起来,身子一旋奔到云天身前,双臂伸出隔挡在胸前,看向袭来的昆仑曜眸中沉沉冷光,脚下似是被铁焊住,纹丝不动。
“月儿闪开!”昆仑曜吃了一惊,可是已经发出去的力道如何都不好收回来。
而被云追月护在身后的云天,眼眶一震,手里的刀抖得掉在地上,他握上云追月的肩头想要推开她,“阿姐危险,你快退到我身后!”
下一刻,一股巨大的力道冲击而来,云天吃力,脚下难以支撑,身体往后倒行好几步,拦在他前面的阿姐也跟着撞进他怀里。
云追月口中溢出一声闷哼低吟,接下昆仑曜那一招的手臂顿觉发麻。
“阿姐!”云天稳住身形,面上布满惊骇之色立马护着云追月查看她是否有受伤。
而另一边,昆仑曜也被云追月的那手隔挡直接震出了两米开外,他胸口作痛,喉咙里涌上血腥味,可这会儿脸上并未有众人想象中因为云追月站在对立面,向他出手的怒不可遏和心寒失望,反而是仰天哈哈大笑起来,看向云追月的目光里是尤为激动和喜悦。
“昆仑一族的先人们,你们看到了吗,天神眷顾我昆仑氏哈哈哈哈!”昆仑曜嘴巴里喘着粗气,仍旧停不下口中大笑。
二将军和三将军左右扶在他身边,着急的看着他有些发白的脸色,“父亲,你的身体可有事?”
罢,又抬眼看向倚靠在云天怀中的云追月,愤然道:“追月,你怎么能为了一个外人对自己祖父下狠手,你对的起他对你这些年的疼爱和看重吗?”
云追月冷声,脸上漠然冷静道:“并不是我对他出手,是他先要伤害云天。另外,云天是我的弟弟,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你们这种半路杀出来的算个什么东西!二将军你敢,若不是我身上的神力,你们昆仑氏还会把我找回来吗?”
“哼,你们所追随信仰的家族荣誉和传承神赋在我这里不过是些虚无廉价之物,一如草芥你可知?”
“你——”
“住嘴,都给老子闭嘴!”
云追月这几句话可谓是一针见血,把他内心的那些想法剥得明明白白,戳得昆仑曜胸口又是一阵闷痛,他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而把视线对上云天,怒声道:“云天,彩泠是我昆仑府的人,今日这是我昆仑府家事,要如何惩治她,本将军自会上家规,容不得你在这里放肆。”
话落,朝立在两边的下人示意,“昆仑彩泠以下犯上无视家主之令,且诬陷辱骂堂姐,按家规处置,施以十五大板,拖下去吧。”
“是,将军。”那先前被云天震慑到的两个下人赶忙上前去带人,不敢再拖延下去。
可惜,有人抢在他们前头了。
“不,你们两个死奴才,不许碰我的彩泠。”一道身影往昆仑彩泠这边扑过来。
自听到昆仑曜出休书二字,且二将军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什么都没有替她话求情,堂下跪在地板上的二夫人便愣愣白着一张脸跟个死人一样毫无生气,似是今日这事都与她无关。
直到昆仑曜的人要来拖昆仑彩泠,作为母亲,她这时候才总算是活了过来,也不知是从哪里生出来的力气,一把撞开上前的两个下人,把倒在地上,眼睛里都无甚光彩的女儿搂抱在怀里。
她低着头,埋起眼睛不敢去看欲要发怒的昆仑曜和二将军,只是反复道。
“彩泠是个好孩子,是她担心我这个母亲,心焦过度才一时无措错了话,将军,她是将军府的嫡姐,是你的嫡长孙女啊,以前你不是经常夸她心善孝敬,你最喜欢她吗?求你饶了她这一次,彩泠是被人蛊惑了。”
“哦?有你这护犊子的母亲在旁守着,这将军府竟然还会有人蛊惑于她,我倒想听听到底是谁这么有本事。”
推开云天,走到二少夫人面前的云追月微微弯下了腰,一瞬不瞬地盯在她脸上。
这府里要有本事的,在这件事上能使唤得动她们的人,除了后院那个狠心不死的老婆子,还会有谁,云追月很想听听她要怎么。
却见二少夫人眼神闪躲,忽然一把指向旁边的三少夫人,“是她,这次你被下药绑架全是三弟妹的主意,不信你们可以叫人去查一查,我和彩泠都是无辜的啊。”
“啊啊啊,你这呜呜呜……”
同样是听到休书二字神魂去了一大半的三少夫人,这会儿也醒了。
她嗓子里发出尖利的叫声,伸出十个长指甲猛地扑到二少夫人身上,长长的指甲挠在她脸上,带着痛恨和悔意下足了狠手,挠的二少夫人两边脸上一道道血痕,肉都要从里面翻出来了。
“成何体统,老二、老三还不快把这两个疯妇拉开!”
昆仑曜怒气沉沉的脸上黑的不见第二道颜色,守在他身边的二将军、三将军赶忙上前把纠缠在一起,已经开始互相撕的两个好妯娌分开。
另一边云追月看见这二人已经频临开始狗咬狗,心头畅快,她一点都不觉得此刻乱糟糟的场面令人心烦,反而唯恐天下不乱,想要更多更加乌烟瘴气十分有趣的场景。
所以她来到被人拉开的三少夫人身前,蹲下身来,声音轻快带着些怜悯啧啧声道:“三少夫人真心可怜,被人耍骗成这般,唉,现在还连话都不明白。”
“来,我帮你把下巴装回去,你好好和你的二嫂理论理论,到底是谁被谁蛊惑了。”
着,手摸上三少夫人的下颏,一个大力,下巴已是完整接上去了。
云追月下手重,三少夫人又是一阵尖利嚎叫,但她如今对云追月怕的要死,只能冷汗直流的吞回去。
待下巴处的痛意轻了许多,这才在云追月看好戏的期待中,挣脱拉住他的三将军,爬到二少夫人面前,先是一个耳光甩上去,接着开始怒骂。
“你个毒妇,将军面前你也敢睁眼瞎话构陷我!”
着转头看向坐回上首的昆仑曜,哭道:“将军,昨夜里下迷药把云追月绑到府里来儿媳糊涂有罪啊,好在她没有出事,不然昆仑氏天神指定之人被我害了,那媳妇就是死一万次也不够赔罪呜呜呜呜呜。”
“您要什么处罚媳妇都认了,呜呜呜呜呜,不过我必须把真相出来,我几次三番的对云追月生出厌恶谋害之心,皆是因为二房母女两个在我面前一唱一和,搬弄是非满口都是谎言啊。”
着战战兢兢地往旁边云追月看去一眼,当触到她看来的冷眸时,忽又缩回头去,呜咽哭着。
“是这母女俩告诉我,云追月是个骗子,她连身份都是假的,便真是我们昆仑府流落在外的孙女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后来二房这个毒妇还跟我,当年云追月他爹和云姨娘是被母亲趁你不在京都,偷偷卖出府的,她回来是准备寻仇。”
“将军、三郎你们信我,我真的是被骗的好惨啊,这母女俩心狠手辣好一番全身而退的计谋,什么事都推到我头上来,我错了,我不该害云追月呜呜呜。”
“老三家的,你的这些话你发誓未曾掺有半点假?”
三少夫人此刻确实是诚心悔过,众人看在眼中包括昆仑曜听到她口中吐出的桩桩件件的经过,再看向一旁抱住昆仑彩泠,无声流泪,脸上时不时浮出骇人神色的二少夫人,眼底俱是透着不敢置信。
特别是一次两次惊吓连连的二将军挺直的背脊都要弯下去了,望向二少夫人的眼神几乎没有任何温度。
他同床共枕这么多年的人为了利益府中权利,算计起来竟然连相处了十余年,关系一直都和睦融洽的三弟妹都不放过,难道以前那些都是假的吗?是不是曾经连他这个睡在枕边的人也在这般算计内?
三少夫人这时举起一只手,对着二将军和昆仑曜咬咬牙道:“二哥,若是我有半分谎言,那就让我不得好死,就,就让我儿以后仕途全毁。”
竟是连自己儿子的前途也敢拿来发誓,二将军不再追问下去,转头看向底下二少夫人的眼神仿佛是要生吞活剥了她,“毒妇,我昆仑氏容不得你这心狠手辣蛇蝎心肠之人,来人上休书,我即刻要休了这歹毒妇人!”
身体一震,二少夫人搂在昆仑彩泠身上的手臂蓦地收紧,她尖长的指甲要陷进她的肉里,疼得昆仑彩泠痛呼出声,喊了声,“母亲你做什么?弄疼我了!娘,娘你放手,快放开我。”
二少夫人身形不稳,被昆仑彩泠推开,她抬头定定地看向心爱的女儿,心底紧撑住的最后一根弦断了,忽然面部涌现狰狞之色,眼睛里都是蜂拥而至的恨意和疯狂。
“连你也要推开我,啊?你是不是也被云追月那个贱种迷惑了?你祖父、你爹、老三家那个蠢货东西,还有这个府里的人,是不是都要站在我的对立面?如今连你也觉得母亲做错了吗?”
“哈哈哈哈哈,我这么做是为了谁啊?”
着,二少夫人充满恨意的眼神落在二将军脸上,“你这个窝囊无用的男人,这些年只会一味的俯首听命跟在你父亲屁股后面任劳任怨,除了行军仗还有你尊崇敬重的父亲,你眼里还容得下我们母子几人吗?”
“大房的人都死了这么多年,按理府中下一任家主的位置该轮到我们二房,可是你爹呢,这么多年提都未提。”
“哼,我用心管家,侍奉公婆,和底下几个弟妹相处甚洽事事争先哪一样没有做好?如今倒好,半路杀出来个云追月,你那好父亲还要立她为下任家主,我岂能容她哈哈哈哈,来去都是因为你这个无用的废物!”
“你、你给我住嘴毒妇,自己心思害人不浅……”
二少夫人应该是不想活了,或是已经疯了,“你不想听我偏要,我就是陷害了三房这个蠢东西,我就是要让云追月毁容,卖给戎人糟蹋,我……啊!”
“血血、我的脸,啊,娘好疼啊,我的脸毁了。”
斜地里,一只空茶杯飞出来,用了内力砸在底下二少夫人额头上,茶杯在她额头上破出一个豁口,裂开在地板上,碎成好几瓣的杯子又飞溅起,蹦到一旁挨得很近的昆仑彩泠脸上,瞬时两道尖叫声前后响起,二人面上均是血流不止。
云天坐在位子上,黑沉沉的眼睛落在二少夫人身上,“找死!”
“天。”云追月手覆在他青筋暴起的手背上,看着他的眼睛摇摇头。
而底下的二少夫人竟是转身掐住了昆仑彩泠那一面受伤的脸,癫狂桀桀笑道:“我的好女儿你偷着藏着喜欢了他这么些年,你瞧瞧,到头来他那个好姐姐的脸没被毁掉,反而你的脸竟然被他亲手毁容了,你好生可怜,可知道他为何要这般下此狠手?这么多年为什么对你不屑一顾?哈哈哈哈。”
被掐住的伤口疼得昆仑彩泠止不住地浑身上下都在发抖,疼痛令她这会儿的脑袋暂时清醒过来,一双红通的眼睛缓缓进了丝神采,落在二少夫人疯癫可怖的脸上。
又忽地一顿,瞳孔大睁,不可思议的眼神落在上面坐在一起的云追月姐弟身上。
最后定在与之四目相对,眉目间透出几分冷意的云追月脸上,昆仑彩泠眸中的嫉妒和恨意丝丝缕缕由心而生,下一秒潮涌般而来。
“是她!是因为她!因为云天喜欢的人是她啊,娘,云天不喜欢女儿是因为心悦他阿姐。”
二少夫人附声道:“是啊我的傻女儿,你怎比得上那贱人狐狸精,她可是连你祖父和父亲都能勾了去,自己弟弟又有什么不可。”
在场之人听到这对母女俩口中之言,均是觉得她们一个两个都已疯了,为了加害云追月竟然连那些大逆不道的话都敢编出来。
此刻到了这种时候还要咬死云追月不放,竟然还污蔑云追月姐弟俩,他们暗藏私情姐弟乱.伦。
真是疯了疯了。
可在场知晓二少夫人这对母女所不假的,除了当事人云天自己,便还有一个人。
譬如昆仑曜。
“疯妇,疯了疯了,还不快来人把她们都拖下去。”昆仑曜脸色大变,一边叫人,一边目光甚是不喜的落在云天身上。
待云天眼睛要转过来时,这才挪开,隐晦的朝云追月看去。
只见她此刻双眼呆滞望着底下那对母女不知在想些什么,面上是一脸的愕然震怒。
而被人拖拽拉到门口的二少夫人嘴里还在叫嚷着,“将军啊,这些话你们便听不得了,我还没有这些年我身为你的儿媳妇,日日夜夜盼着你早死呢,你死了这个府里所有一切便都是我们二房的了哈哈哈。”
“还有你的好夫人啊,你以为我这些心思是凭空而起的,若不是母亲她明里暗里指使,给我希望,我也不会走到这一步变成你们眼中的毒妇疯子。”
“你倒是情深似海舍不得罚她,当年那对母子的事情你除了下令禁足她几个月还做了什么?还有这次的事情谁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你怎会不知呢?”
“也难怪云追月这贱人不愿认祖归宗,到这时候了最为恶毒的人却还被你护在后院……”
“闭嘴,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我怎会教出你这么个蠢钝不堪的东西。”
突然,二少夫人身后一道阴鸷干瘪的声音响起。
这几年几乎很少出现在人前的昆仑府将军夫人秦氏走了进来,路过门口被下人束缚在手里,形容惨烈满头满脸鲜血的二少夫人母女,竟是出口唾骂起来。
“不是想要见老妇人我吗?”直到秦氏进到正堂里面了,众人才是回过神来。
而她理也不理见到她想要张口话的昆仑曜,倒是一双浑浊阴沉的老眼直直盯在云追月身上,口里吐出恶言,“你个贱种怎么还没死,你死了我心里的怨气才能消掉啊,早知道昨夜里就该趁你睡着的时候让她们一刀捅死你。”
“秦氏,你闭嘴!”
昆仑曜行军作战几十年,从未像此刻这般无力。
早便从先前的,在三少夫人母女俩疯言疯语中愣神惊愕恢复心神的云追月,对上秦氏自第一面见到她便满是充满仇恨的眼睛,眉毛一挑,笑道。
“呵,那真是令你失望了,我可是天神眷顾的人,一身神力让你眼馋受尽折磨,嫉妒恨绝到锥心刺骨、寝食难安呀。”
“你住嘴,你和你爹一样可恶,和云娘那个贱人一样烂到骨子里。”
云追月眯了眯眼睛,都到这个时候了,她怎会不清楚这可恶婆子的心病所在。
于是她便故意提及神力,字字句句扎她心头,现下看到她这副被气的摇摇摆摆,快要死了的样子,简直是愉悦畅快极了。
“哦,等你死了也许我还会成为这府里的下一任家主呢,到时候我一定去你坟前烧个香告诉你一声,你好是不好呐?”
“啊啊啊啊啊啊贱人,贱人当年我怎么没有杀了你们母子!竟然让你们逃过一劫苟活在世。老天无眼啊为何我的三个儿子都未能得到天神眷顾,反而你这庶子之女——”
“够了!”
昆仑曜胸口一阵阵发痛,眼前恍惚一黑。
秦氏是他当年违抗父母之命,自己求娶进门的心爱之人。
进府成婚后他二人恩爱有加,秦氏温柔善解人意,只不过他们三年未曾得一子嗣。于是他母亲便做主把从他少年时期便一直跟在身边服侍的云娘提为通房,一年后果真是诞下他的庶长子。
令他惊喜的是,之后不久秦氏也怀孕了,他十分激动,便忽略了秦氏身上慢慢发生的变化,她对云娘母子不大待见也只以为是她孕期心情不好的缘故。
再就是北漠战事吃紧,他常年征战在外难得回府一次。只,有一年的年终,秦氏来信云娘和他那才到六岁,却是一身力气能堪比十一二岁少年的庶长子,外出游玩落入冰湖中溺水而亡。
他当时还在与敌人周旋对战,听闻这消息失落伤怀后只能收起情绪投入战场。
这么多年他都信了,从未生出过怀疑,直到几年前云追月的出现,他派人调查她的身世,才得知了事情真相。
事到如今,昆仑曜面对今日眼前这混乱难堪的一幕幕,他才开始满心后悔。
后悔自己为何没有早早发现秦氏的心魔,为何不在四年前真相大开时按照族规把秦氏送去家庙,否则府中上下也不会变成今日这等笑话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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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熟悉的院子里,天渐渐黑下来,外面的风又开始吹在纱窗上。
点上蜡烛,烧着融融炭火的房间里,云追月和云天两个在桌前分坐两头,二人相对无言,之间竟是有一股不知要如何是好,尴尬难言的气氛。
这两个人自将军府出来后便一直是这般,从下晌到此时天都黑下来,而这一切都是源自那对母女的疯话。
嗯对,就是她们疯了。
云追月微垂着眼眸,手里拿着一本医书假装在看,内里心神不定经历几番拉扯后终于告诉自己。
一定是她们故意发疯,天一直都把自己当成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对待,平日里敬重有加。且他们二人之间相差了三岁,怎可是昆仑彩泠口中的那般,什么心悦什么喜欢,真真是放屁。
“阿姐。”
“啊?哦,什么事?”
耳畔响起低沉带着些些磁性引力的声音响起,云追月慌忙抬头。
云天放在桌面上的手指轻轻动了动,他按耐下胸腔里迫不及待想要跳出来,自作主张越过他这个主人,把自己捧到阿姐眼前的那颗心,轻轻咳嗽一声提醒道。
“阿姐,你的医书拿反了。”
“啊、我……反了吗?呵呵,看来我是累了呢。”
云追月耳尖上红透了,面颊也是点点红晕漫上来,映照在温暖的火光下,整个人像是一颗被烫熟的水蜜桃。
云天喉咙滑动,身体不自觉有些发热,他移开热烈隐约生出火苗的眼睛,端起桌上的冷茶饮下半盏,这才哑声道:“可是将军府今日的事情烦扰到了阿姐?”
“三少夫人被了十大板子拿了休书离开了将军府,二房那两个,一个是当即被休且还吃了三十大板,听快要死了,而昆仑彩泠家法处置后即将要被送去家庙领罪。”
“最后一个秦氏,哼,谁能想到呢,昆仑曜还未来得及处置,她倒是自己撞上一旁二将军腰间的佩剑,死得透透的了。”
“云天,今日事了,我便与昆仑氏一族彻底断掉所有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