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第115章 想念
天光乍亮, 京都长街安王府门户大敞,府中尸血满地,一片狼藉。不到半个时辰, 满京都上下都知晓昨夜里出了一件大事,安王府谋逆勾结外敌被齐様帝下令诛杀。
“昨夜里就听到那边传来杀声,我们是一宿没睡着, 也不敢出房门。”
“是啊, 没听我隔壁那家今年新上任的文大人被一杆.长.枪刺死了吗?皇上禁卫军羽林军都在那里, 他不信邪,以为是贼人围攻安王府,这不一时把自己的命都送走了。”
“就不用你的脑子想一想?还以为那受死的文大人是枉死的?本大人都知道他是安王的人, 主子有难他还能坐以待毙。哼,叫本大人那些为乱朝纲、见不得皇上好的世家们也该挨个收拾了……”
“闭嘴罢不要命了?不要命你去那位新来的玄衣将军面前去。清早整条街的人都瞧见了,安王血淋淋死不瞑目的脑袋就提在他手上!你若是要举报那几家仗着祖上荫功便随意压同仁的世家贵族,那便去, 把我的胆子也借你, 你都替我们去成不成?”
“对对,你不怕死, 胆子借你,我们几家都借你。”
“好你们一个个的都当我是文大人那个蠢物?什么世家我是不怕, 还不是那新来的玄衣将军也不知是哪来的, 你们没瞧见他一身的血?那还能是人?实在话, 我清早在门缝里面窥见他一眼, 只那一眼便叫人呼吸不能。哼,我是不敢去到他面前。”
“唉,谁不是呢,我可不是怕死, 我是怕提着安王头颅的那一位啊。今日啊暂且等着罢,有了安王这事,剩下的若有对朝堂有异心的,谁人还能逃过。”
一阵风过来,吹过安王府门口的满地血污尸堆,随风四散的血腥味飘入长街几家官户大门,随即那原本还叽叽喳喳窸窸窣窣的声音顿了顿,下一刻抢在各家大门关拢之前消失无影踪。
一时之间,白日干冷的长街上恢复安静,静如昨日安王府百里外的夜,只余四散的血。
而另一边的皇城宫殿上,云天提着安王府父子染血的头颅站在殿外等候齐様帝召见。
“哎,云将军来了,圣上和满朝文武大臣都在里面等着呢。”
齐様帝身前的大公公手持佛尘脚步匆匆的赶来,停在云天五步之外。
一句话毕,见云天微微朝他颔首提着手中人头便要入内,大公公眼睛看过去扫见一抹肉色滴血的红,头顶一麻,忙往身后公公吩咐,“还愣着作什么,还不快把将军手里的东西接着。”
跟在身后的公公几时经受过这等阵仗,方才只稍稍瞟见一眼那东西,便是胸腔噁心翻滚,此时被大公公一阵催,竟是双腿发颤连路也走不动。
还是云天断,“不必了,莫要圣上久等。”
罢,提着两颗血肉模糊的人头越过二人走进殿中。
落在后面的大公公捂住心口,佛尘啪一声摔在一旁脸上泛白的公公身上,“没有的东西,还不快跟上去。”
云天脚长手长走得飞快,两位俱是被他吓得手脚发软的公公甫一赶到内殿,便听见立在两排的各位官大人口中接连的倒吸声。不必多,这自然也是被手提两颗脑袋的云天吓的。
“圣上,逆贼安王父子首级在此。”云天于殿中叩拜,手上那两物举起呈在头上。
大殿正中央的上方龙椅上的齐様帝一双混浊的双目自来人进到大殿时便落于他身上。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云天。
齐様帝久久未话,混浊的双目最先发生变化,由一开始的老态龙钟的病态慢慢注入一抹生机欣喜,待视线落于云天手上高举的两颗头颅时渐渐变得锐利霸道。
“辛苦云将军了。来人,把安王父子的首级悬于南门,命京都世家氏族、文武百官自今日起每日到南门站上一个时辰,违令者逐出京都,用不得入仕。”
齐様帝话一落,本来还想站出来抨.击云天手段残忍的一些官员,此刻皆是缩着肩膀面皮发白的避开龙椅上投射下来的目光,唯恐触怒了圣上欲拿他们开刀。
两颗头颅拿下去,云天被齐様帝叫起,分立于两排的朝廷各官员这才重新把视线放在正中央站着的云天身上。
他们其中有一两个认识他的,只闻听过他名字的,今早开朝之前才听的,亦或是把他当成齐様帝新宠的……除了这些人还有一个,那便是破天荒的出现在早朝上的齐宣王。
齐様帝把众人脸上的神色一一收进眼底,最后停在大殿上立于首位的胞弟齐宣王身上。
他这个弟弟平日里从不爱参与朝廷政事,因为他的特殊优待连早朝都不爱来,一个月里出现个两次齐様帝便是觉得意外了,而今日竟是早早便站在这大殿上。
齐様帝目光一凝,落于站在正中央垂首看不清表情的云天身上,心中乱绪杂生,他这弟弟看来是冲着云天来的。
“云天,你奉昆仑将军之令从北漠领军而来一举拿下叛国逆贼,可要什么赏赐?”齐様帝面上带着一副暖意,声音高亮落在大殿之上。
众人闻言,一道道视线又是纷纷在云天身上。
云天稍抬起头,不卑不亢的脸上尤显得镇定,明明此刻立下大功深受褒奖,却看不出多少喜悦,“末将乃遵昆仑将军之令入京都杀叛贼,如今安王得诛,北漠军情危机,末将是时候回去了。”
话落,那些时刻注意他的一言一举,视线不离云天左右的官员们皆是眉头跳动吃了一惊。
这将军莫不是昏头了?圣上显然是有提拔留下他的意思,为何还要回那危险至极的边关北漠?难道是那里的沙子更香不成?
他们在心中百般猜测,上首龙椅上的齐様帝也是长眉一皱,估摸不出云天内心所想。
而这时立于百官之首,一直都不曾开声的齐宣王站了出来。
冬日里,他着一身风流交襟青紫色大袍,露出过分白皙的胸膛,面量有如君子气度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立于云天身前,这等形容氛围任谁能把他与齐宣王府内的那个疯子王爷放在一块。
偏偏大殿上众人除了上座的齐様帝外,谁不知晓这君子皮囊下的歃血疯癫。此刻见到他不吭不响的站在那位云将军面前,一些不知情的官员不自觉的收紧了呼吸,替这位初出茅庐的将军捏了把汗。
也不知齐宣王这个疯子是要做什么?
眼眸微垂似一把入鞘的利器站在正中央的云天,耳朵一动,视线上移,眼底闯进来一张温润含笑的脸。是前世令他不断追逐不断厌弃,像一个玩具丢来扔去,最后尸首分离、剥皮拆骨血尽肉糜的那人的脸。
幽深的双眸浮生出一股又一股的黑雾从眼底钻出扑在面前之人身上。云天舔了舔发干的嘴角,身体里是熟悉的狂躁。
真是令人想念到杀之后快的一张脸啊,他现下就想尝尝他的滋味怎么办?
少年冰寒的脸上,冷漠的眼底发散出来的杀意虽只一瞬间便又缩回身体里,但却足够令齐宣王含笑的表情收缓滞住。他背在身后的手指微一动作,心中道一声有意思,接着在众人诧异目光下,大掌落在少年直挺的肩头上,满面慈爱。
“吾儿,见到父王为何不相认?”
只在一夜之间一个早朝,京都便少了一个安王府,多了一位齐宣王世子爷。正当这消息长了翅膀飞遍满京各街巷世家官员府邸时,云追月等到了得胜而归的云天。
“你看这红梅早不开晚不开,你一回来它便悄声地开了,阿姐没有白守它一夜。”
云天清洗一番换了一身衣袍从里间出来,便听到外头阿姐似水泠泠偏带着一番娇柔的声音响起。
冬日里高升的冷白日阳从矮榻一旁的窗子里照进来,落在榻上云追月身上。她一头似瀑布浓密的头发乌压压梳在脑后,上头只有一条鲜红束带轻轻拢着,衬得她藏在狐羽竖领袄子下的脸儿精致艳绝,似仙似妖。
尤其是她怀中此时还抱着一捧红梅,有几朵挨在她巴掌脸颊边上,细细纤纤的蕊,高冷媚人的红,一时娇软一时热放。
且这般别样魅人的阿姐此刻那一双动人的眸子正直直朝自己看来。云天停在原地,胸腔心口处发热得紧,一时连呼吸都追不上来。
“怎么站在那里不动?快来看看我的红梅。”
云天眼中丛生的那股热烈都落在她身上,云追月全然接收到了。但她依旧是坐在榻上不动,只水眸轻眨狡黠一笑向他招手。
于是云天僵着半边身子甚是乖巧地走了过去,坐在她身侧,着迷失魂一样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口中唤道:“阿姐,我不看红梅,只看你。”
饶是云追月自恃皮厚且粗经验丰富,也被云天这句话撩得眼皮子都在发红。
闷声咳嗽了两下,云追月手挡在他胸前,“你靠这么近干嘛?”
云天目不转睛,热烈不减,“近吗?我可是很想阿姐。”口中倾吐着想念,身体又是贴过来,直把云追月逼到窗下角处。
男人的身体与她从前触碰到的几次很不一样,与她在梦里摸到的更是不一样,心惊胆颤太烫人了。
“你别总挤着我,花都要被你挤坏了。”云追月本是落在眼皮上的那抹红,现下已经被云天逼得蔓延到了面上两颊,一直往下钻进白腻玉般的颈子里。
不还好,一云天也觉得这一捧红梅太碍事。
“那便扔了它。”
话落,云追月怀里的红梅被云天扔落在地,她尚来不及惊呼,贴在她身上的人一双黑沉沉泛着光亮欲.火的眸子便勾着她移不开视线。
不知什么时候云天的手已经往她身上去,往上一寸,便见云追月的脸跟着加一道红;再探到软细嫩滑的腰间,云追月颊上的红晕又是加深。
只要他的手一直在,云追月漫上来的红便一直不曾歇过。
“阿姐,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