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第123章 跳梁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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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总管, 您就放奴过去吧,您放心奴几个不会乱跑扰了府中贵客。”

    齐宣王府的一名管事看着站在面前的三个女子,眉心有些难办的意思。前院芳心阁的贵客一个个都到了, 这突然被带过来的三人耽误他许多正事时间。

    他面前的三个女子正是段南怡和段南灵姐妹俩。

    段南怡看到管事脸上不耐烦的神色,忙不慌地上前笑语道:“您放心,奴身后这两名女子是齐公子特意给王爷找来的, 吩咐奴把她们带进府, 送至王爷院子里。”

    “总管若是正忙, 指路便是,奴带她们过去。”

    他也知晓这女子是齐公子身边的人,不然他哪还费这般时间在这里, 只不过因为今日府中大宴,都是些京都权贵和朝廷官员,闲杂人等不得进院。

    不过……

    这总管思量至此,斜着眼睛越过前面的段南怡, 把目光放在后面站第一排的段南灵脸上。

    这女子齐公子定是下了不少的功夫, 瞧那一股孱弱妖媚的气质,确是他家王爷心头嗜好, 可以让他玩个好几日了。

    如此,管事便不再多, 叫到一个下人过来领人, 自己再和段南怡交代几句不得冲撞贵客乱看乱走, 转身便往外院忙去~

    一路上, 段南怡三人跟在带路的丫鬟身后,越往里面去,离齐宣王越近,她唇边挂着的那一抹邪佞的笑意便愈发放肆。

    真是好极, 待把南灵她们送过去,她也算是在齐宣王面前露过脸了。若是再于齐宣王面前表现一二,呵,齐惠中定会对她刮目相看,愈发离不开他。

    同一时间她身后的段南灵面上是死木枯秋的颜色,可是揣在袖口里的两只手却是攥得发紧,垂下去的眼底看着脚下前方段南怡晃动的裙摆,要杀了她的心似是冰固的湖底升上来的裂缝。

    那丝丝裂缝越靠近齐宣王的院子,开得越大。

    忽然,前面段南怡微撇过脑袋,低低笑道:“你们这一对好姐妹不是闹着不分开吗,这不,马上就要见到齐宣王了,你们的愿望快了,以后可要记得谢我这个姐姐。没有我,你们早就不知在安王府受尽多少折辱死了多少遍,可莫要偷着恨我,要恨啊只恨你们自己命不好。”

    “姐姐……”一直紧挨在姐姐身边的段南恬,被段南怡看过来的那一眼吓到,低呼恐惧的喊了一声。

    “不许话,快点跟上。”

    前面领路的丫鬟听到身后动静,转过头来斥喝一句,带着三人加快脚下步子。

    不多会儿,齐宣王内院到了,丫鬟踌躇畏惧只敢站在院子玉砖铺就的台阶下,不敢进到里面亦是不敢多往室内看一眼,只躬身立在门口禀声道:“回王爷,外院管事命奴婢带了三个女子过来,是齐公子送进府的。”

    丫鬟话落便垂首候在院中,等里面的主人话,段南怡心中亦是颇为紧张。

    然,久久不见有人出来。

    里间,一面巨大的屏扇后面,齐宣王斜倚在长塌上,两边纷立着两名容颜姣丽的侍女。离他两米约远的距离,云天长身而立,站在正中。

    齐宣王散漫的目光拉长投射在云天脸上,但见他眉眼之间探不出任何究竟,于是自发笑道:“这几年为父派了不少人与你联络,你宁愿留在疾苦的北漠与那些最低等的士卒同吃同住也不愿回京,吾儿可否告诉父王这是为何?”

    眼底暗光跳动,云天挑眉一双幽长的视线从齐宣王手中捏着的酒杯,移到他松懒风流的面上。

    嗤笑一声,“我怎可能是你的儿子。”

    齐宣王手中晃动的酒杯停在半空,他眼中的那道笑骤然间消逝,目光审视钉在底下云天身上,“你若不是本王流落在民间多年的儿子,那还想是谁的?”

    话落,手中酒杯摔在地毯上,齐宣王身子后仰落入侍女香暖的怀中,半阖的眼底藏住里面晃动的猜忌心惊。

    房中盈满了暖香,不仅齐宣王胸前衣襟大敞着,且两位侍女衣饰轻薄,光着两条玉枕手臂,脚下是一双赤足。

    齐宣王的酒杯不偏不倚砸落在他身下侍女光洁莹白的脚背上,酒香飘上来,脚上刺痛留下一片青红印子,这侍女轻轻咬唇,长睫动也不敢动一下。

    云天视若无睹。

    他今日前来参宴身上并未穿那身暗色金纹将袍,反而少见的着一身白色衣装,衬得他冷硬沉稳的脸上多了几分少年气,俊逸出尘。

    白色衣袍只在袖口处刺上几朵朱红色的曼珠沙华,云天手指顺着纹绣的红线点点摩挲,原本出尘的脸上渐渐染上地狱的颜色。

    黑眸透出的幽暗吞噬的光芒直飞向上首的齐宣王,冷彻阴沉的声音刺进他身体里,“我不仅知道我不是你的儿子,且,还忘不了你命人在我身上刺刻下那道胎记时,皮肤上渗血不止的画面。”

    “你,若是知晓你从头至尾都在骗他,他可还会像以前那般无视容忍包庇,让你多活一秒?”

    “住嘴,简直一派胡言!”上首的齐宣王早在云天出那道胎记时便开始遍体发寒。

    他推开身边的侍女,光着脚从榻上奔下来,死死盯着云天的眼睛,呼吸急促,“是谁?是谁与你的这些荒谬之言,你与我,我去杀了他。”

    陆氏当年产下一名男胎,她本还好好的,是他受不了心里的嫉恨折磨鬼迷心窍亲手掐死了她。还有那名男胎,他把他抱养到院子里,命下人看顾好,一年两年看着他长大,在心里谋划自己的大业。

    后来……

    头脑里的回想断在此处,齐宣王急促的呼吸忽而停下,风流若郎君的白皙面庞诡谲一笑,似有疯癫,“本王知晓了,你无故在大火中失踪,那名照顾你的老奴也一同消失,是不是这些年他还活着?就在你身边,日日离间哄骗,你身上的胎记是假的?”

    似是已经找到能解释的缘由,齐宣王身上寒意渐渐散开,他面上狰狞之色变浅变淡,重又浮起一抹慈爱之色,“傻孩子,原是你听信奸人谗言佞语,你腰上的胎记如何能作假。还有那可恶的老奴如今在何处?这人早该死了,今日就由本王亲自处死他。”

    “呵。”

    看吧,前世高高在上掌控他生死命脉的齐宣王,这一世在他面前竟会弱可笑的如一只跳梁丑。

    云天周身冷气凌人,唇缝中沁出一声耻笑,黑沉寒眸从齐宣王身上移开,落在他身后明亮的窗牖上。

    一想到前院,齐宣王亲自给自己设下的宴席即要开场,云天心中便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看他待会儿是如何垂死挣扎。

    想罢,未再多看面前的人一眼,云天转身大步绕出屏风。只是刚走到门口,便闻听里头响起一道侍女低泣求饶声。

    云天不为所动,脚下跨步下了石玉台阶。

    而这个时候,久候在外面的段南怡几人等的内心生出焦灼,尤其是那最前面的丫鬟,当里面传来那道惊呼求饶声时,她裙子下的双腿都在发抖。

    段南怡面上也带出来一些惊惧,她在齐惠中身边呆久了已经听过不少齐宣王凌虐变态折磨人的手段。

    就在她惴惴不安,想着自己今日是不是来错了的时候,一道带着满身寒气的身影从她们身旁走过。

    段南怡抬眸,脸上的表情怔愣呆住,她看到一张完美满是冷色的侧脸,内心发出熟悉的恐惧感,一如在林隐寺见到云追月的那日。

    而站在她身后的段南灵早在云天出现在门口时,她便认出他来了。

    眼前的人一如记忆中的那个少年冷漠疏离,容貌贵气天成令如今的她望而生怯,自卑感满怀。

    段南灵手心冒汗变得潮湿,身子忍不住地往后躲开一步,可是却依旧期盼着云天或许能像她一样,认出她来。

    死水一潭的双眸落在他翩飞的白色袍服上,里面颜色生动,靓丽逼人。可云天只是径直走过,一个眼神都没有落在她身上。

    脸色灰白,眼里的光亮随着云天消失不见的身影而黯淡下去,段南灵心间酸涩,竟是快要站不住了。

    恰在此时,里面一名侍女走出来,“王爷命你三人进去。”

    段南怡已经从方才的呆楞中回神,她见前面带路的丫鬟急不可耐像是躲过一劫似的告退离开,于是她准备跟着下去。

    然而台阶上的侍女拦住她,面无表情的道:“你也留下,王爷要问话。”

    段南怡无法,只好揣着一颗不安的心跟了进去。

    一踏进房间,段南怡三人便从里面飘出来的香薰味道中嗅到一阵浓郁的血腥味。带路的侍女却好似什么都没有闻到,继续带着她们往屏扇后面去。

    下瞬,段南怡眼睛猛一大睁,身后的段南恬更是直接发出一声尖叫。

    她们看到屏扇背后的地毯上躺着一个光裸的女子,脸上手臂上,腹上下.体都是血,呼吸微弱。

    齐宣王敞开的胸膛上亦是沾了不少的血迹,他举起手上黑黝黝不知吃了多少人血的鞭子,指着在他眼中战战兢兢弱卑贱的三人。

    “美人,你们可是惠儿送给我的新鲜玩物?来,都脱了衣物,站过来叫本王好好的一个一个的赏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