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第124章 穷鸟触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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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王爷, 奴是齐公子的人。”

    齐宣王只想在她们身上施加凌虐来宣泄自己心底隐生的不安,和对云天失去掌控感的燥怒,此时听到底下跪在地毯上的段南怡谄媚又心的话, 他露出了如君子般俊朗风光的笑容。

    下一刻,手上那条带着倒刺的鞭子挥出去,准头十足的甩在段南怡脸上。

    一条长长的红色鞭痕从左眼角一直往下, 爬过段南怡涂得殷红的唇, 落在她右边下巴上。

    倒刺划拉在皮肤上, 肉色翻出,段南怡后知后觉地伸手摸到下巴处,低头看到手指上沾了几滴血。紧跟着, 她喉咙里高呼刺耳的尖叫声破出。

    “啊啊啊啊!我的脸,我的脸毁容了……”

    齐宣王却像是受到刺激,手下鞭子一下又一下鞭笞在段南怡身上,双眼发红, “你是他的人又如何, 他的命都是我给他的!贱人,连你一个的奴婢也胆敢违背本王, 今日本王要活剥了你,把你的皮子做成灯笼送给惠儿。”

    “哈哈哈, 你惠儿收到这份礼物是不是要感谢本王?贱人还不?”

    “啊啊、王爷饶命……王爷唔唔、奴错了, 奴该死, 求王爷饶了奴婢一条贱命。”

    内室, 段南怡身上的衣服都被鞭子抽烂,露出带着一条条鞭痕的皮肤。她求饶声断断续续,齐宣王听得身体发热,手下的鞭子挥得越发尽兴。

    地毯上猩红点点, 段南怡滚得满地的血。立在边上的那位侍女只管垂着头,面色巨白呼吸声都听闻不到。

    屏扇的一角,段南灵抱着妹妹躲在阴暗背光处,她们前面地上倒着一名浑身光裸伤痕累累的侍女,不知生死。

    而不远处正中间就是段南怡,她也快要变成和前面那位侍女一样的下场了。

    段南灵怀里的妹妹止不住地发抖,她搂抱护住她的手亦是颤颤不停。这样的一个血腥场面,较那年刺史府遇难还有可怕恶心,段南灵恐惧着。

    可是,暗处的一双眼却是朝奄奄挣扎的段南怡看去,暗色沉沉里面闪着光,她好希望她受尽折磨,快点去死。

    忽而,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是外院的那名管事。

    段南灵藏起视线,便听他道:“王爷、王爷,贵客都到了,前院芳心阁即将开宴,您该过去了。”

    管事完话,就站在屏扇后面等,他闻着里面那些血味,还有女子弱下去的哀叫求饶声,眉毛都不曾动一下。

    只在心中催着齐宣王快一些发泄梳洗好随他过去,不然今日世子回府举宴的好日子,搞砸了到时他一个管事还要扣个几月的赏银。

    “来人,伺候本王梳洗。”里间齐宣王扔掉手里变重的鞭子,一张玉面变.态扭曲,折身往净室去的时候忽然又停了下来。

    转头,野兽一般的目光落到角落处段南灵姐妹身上,“这两个记得带下去洗干净,待本王晚上再来。”

    始终立在一边,裙角纹丝不动的侍女,干涩失血的唇轻启柔声回道:“是,奴婢遵命。”

    **

    齐宣王府奢侈豪华,偌大的王府里有人工挖凿的玉湖假山,假山背面是一座与它齐高的三层之高的芳心阁,阁楼三面由湖包围住,站在上面,整个王府的精致瑰丽的景致尽收眼底。

    云天作为齐宣王府的世子正式与京都各世家贵族官员们见面的好日子,宴会地点齐宣王选在这里再合适不过。

    云天从内院过来的时候,芳心阁差不多一半的客人都已经到了。

    “你怎么去了那么久?那个死变态没对你怎么样吧?”

    远叔远远看到云天从湖对面而来,他和身旁的一名三品官大人笑着告退,来到云天身边,揪着他上下量起来。

    云天肩膀一动甩掉他的手,给他来了一个瞧见傻子的眼神,让远叔自己去体会。

    “哎,等等我啊。”远叔忙跟上。

    “你看,昆仑赤那狐狸这会儿还在那假笑呢,哟,闫太傅年事已高今日没请得动,来的是他家老二啊。嘿,你听我,他家这个老二闫霆之也是个妙人,一张嘴滑溜的很,也不知严谨顽固的闫老怎会养出这样一个儿子。”

    远叔跟上后,便开始附在云天耳边,起他们今日在齐宣王府布下的安排。进到芳心阁看到前面坐着的闫霆之远叔还特意提了下。

    谁知他话才落,便见在他们对面的闫霆之端起桌上的酒杯遥遥冲他们示意。

    远叔嘿一声,“他跟我抛媚眼呢?”

    云天转头,又是一个瞧傻子的眼神送他,而后从手边的酒具里倒了一盅酒,面上微微含笑对着闫霆之举起,一饮而下。

    对面闫霆之回了一个笑,默契地饮下。

    远叔这才看明白这两人竟是认识的,且闫霆之主动示好的态度,难道是已经站边过来了?

    这番在心中想着,远叔回头看着云天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开始认识的?”

    云天这回儿有好好和他解释,“你不记得?在禹城,闫霆之和安腾在刺史府住过一段时间。”

    远叔恍然大悟,“噢,原来那个时候你们已经熟了。”

    “不是,是在回京后再一次遇到才开始变得熟悉,他与他父亲闫太傅不一样。”云天手指点在额间,这个动作还是这段时间与阿姐在一起时,学她的。

    “闫太傅对朝忠诚,唯齐様帝是也,闫霆之却是很会审时度势,在敬忠之前保命和家族仕途放在第一。他是个聪明人。”

    作下这个评论后,云天便不再多。

    恰巧外面响起阵阵裙袍摩擦窸窣声,以及一串接踵而来的繁杂脚步声,云天和芳心阁众人一并往外看去,看到的是被十几名面貌迤逦、身段出色的侍从簇拥而来的齐宣王。

    而在他身后那堆侍从中,换上一身轻薄侍女妆扮的段南灵竟也被齐宣王带到宴会上来了。

    此刻的段南灵脸白白颤颤、双眸通红,一看就是在不久之前受过惊喝,遭遇过搓磨。

    加之她玉碎香残的容貌,落到在场一部分怜香惜玉的宾客眼中,便觉齐宣王再如何面上光鲜秀玉,再如何于圣上面前装腔作势颓废荒诞。

    那也甩脱不掉他是一个性情不定喜好杀虐、内里藏奸的疯子。

    该,当死也!

    “哈哈哈,众位久等,本王这个主人家却是来迟了,罚,稍后便罚酒两杯。”这个时候的齐宣王并不知底下那群人中有人正想着让他即刻毙命。

    他话的时候言语形容之间又是变回与他外表一样的风流名仕模样,一点看不出先前在内院的作虐疯癫。

    云天幽长视线与他对上,齐宣王嘴边含笑先是收回,带着两名孱弱妩媚的侍女在上首的主人位置上坐下。

    嘴角勾起一个哂笑,云天余光顺势落到跟在他身后的那群侍从身影上,倏然间扫见一张低垂的脸,下巴尖尖楚楚可怜,在一众侍从中最为出色。

    云天墨色剑眉上撩,余光收回却是转头与站在他身后的远叔耳语道:“你去查一查他身边的那名侍女什么来历。”

    远叔方才便看到云天目光在前面一名颜色勾人的侍女身上有所停留,眼下听他在此等重要时候还要命人去查她身份,他第一下想到的便是……

    哎呀呀不好了,云天子该不会是被那狐媚女子迷了眼吧?难道是齐宣王那老狗的计谋?

    不行啊不行啊,追月姑娘多好的人啊,还在府里等着他回去,若是知晓云天对外头的野女子上心,啧啧天可怜见的,以追月姑娘的脾气还不一拳把他锤成渣渣。

    远叔俯身提醒道:“不好吧,那侍女看着虽美但极有可能是齐宣王给你设下的圈套,且她怎能比得上追月姑娘。我远瞧着你家阿姐是眼里进不得沙子的人,你这个时候……千万莫要昏头干傻事。”

    云天脖子转到一半,听到这莫名其妙的栽赃话,重又落到远叔关切带着劝解的脸上。

    第三次了,第三次给了他一个瞧傻子的眼神,气笑道:“这侍女有些眼熟,前面在齐宣王内院似是瞟见过一眼,你让人去查,莫要自个儿在这边胡乱猜想,还是你算去我阿姐面前瞎编胡诌一通?”

    嗨,就嘛,云天还是那个云天,比谁都靠谱。

    远叔赔笑,“我这就去查,你莫要生气。”罢,收了面上表情转身便要下去。

    “回来。”

    云天冷哼一声,看见他要走,忽而又把人叫回来,冷眼含煞地盯在他身上,“你方才远瞧着?”

    远叔一脸纳闷,“什么远瞧着?噢、我是远瞧着追月姑娘是个眼里不容——”

    “谁允许你看我阿姐!以后再让我看到你偷看我阿姐,你的一双牛眼便扯一块黑布蒙上吧。”

    “嘿——”gan啊!

    前方,芳心阁酒宴上齐宣王果真是甫一落座便唤身后的侍女倒上两盅酒,一一饮下后从座位上走下来。他站在酒宴正中,四面的各位侯爵官大人们纷纷举着酒杯上前来,其中隐在人后的几个官员早早得到昆仑赤的指令,散开在人群中。

    而昆仑赤这会儿正与被人遗落在位置上,却显得他更加闲适自在的云天暗中互通眼色,计划接下来的行事。

    该安排的里里外外都已经作下布置,下面就等着看齐宣王如何穷鸟触笼,做最后的挣扎。

    云天黑沉沉的眼底浮起厉光,一仰头,饮下手中半杯酒。随后,前方响起齐宣王的声音。

    “吾儿,过来。”

    齐宣王于人群中眺望而来,面容含笑正是一抹慈爱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