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妞留在刘家村平时做做米酒，大嫂不在的时候帮忙接送鱼，二嫂不在的时候她做饭。

    罗杏花，白荷，王碟去镇上看铺子的时候，都没虎妞有啥事儿。

    但是李稔跟虎妞睡在一个房间，虎妞晚上睡不着，偶尔翻个身，李稔都能感觉到。

    再虎妞又一次翻身之后，李稔忍不住道：“虎妞，我不在的时候难道家里有人欺负你了？”

    虎妞这才惊觉自己自己翻身翻来翻去吵到娘了，虎妞虽然叫虎妞，但是她半点儿都不虎，她平时总是默默无闻，但是自有老娘病危时给老娘煮鸡汤的主意，话不多心里主意却正。

    只是，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儿，即使是对依赖的老娘，也有些羞于启齿…

    自家里做了米酒生意，她去镇上的机会也多了，张家的温娘也经常跟她起县城的趣事，听县城有个老秀才，对自己的老来女如珠如宝，但是因为他闺女私下收了一个男郎送的点心，那秀才把自己的闺女关在房子里，活活饿死了。

    这个事情对虎妞的冲击很大，这个乡下姑娘一下子界限就模糊了起来，明明他们乡下相看也是正常的啊，有些人家还让男郎女郎见面儿，怎就活活死了呢？

    或许有钱人家更加讲究规矩，虎妞一时也想不明白，但这无疑让她更加难开口，娘对此是啥态度呢？

    虎妞支支吾吾道：“娘，这两天我去刘夫子那接鱼，老是感觉有人盯着我看…”

    这不是她的错觉，因为今天大嫂就要回来，她不用再去接鱼了，所以那男郎跳出来对她了莫名其妙的话，他甚至摸清了规律。

    “虎妞，我家在镇上！我姓吴，过几日我娘就上门提亲。”着他用一种恭喜你中奖了的表情看了虎妞一眼，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虎妞甚至都不认识他…

    虎妞有些生气，她也不知道自己气什么，她又有些羞耻，明明她什么也没做，但是她又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她不上来。

    总之，这在她心里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但是她害怕那个姓吴的真的上门来提亲，所以她得跟娘一声。

    李稔静静听她完：“以后让你哥他们跟你一起去，你不要自己一个人出门了。”

    黑暗中虎妞低下了头，虎妞习惯了干活，家里所有人都有轮流去看铺子，只有她没有，所以她想干更多的活，才不会显得她没用，但是现在她连去接鱼上下学都不行。

    她正失落，又听她娘道：“咱家日子变好啦，以后上门提亲的肯定不止一家，娘呢擦亮眼睛帮你相看，你也要擦亮眼睛，最好就是找个欢喜你，你也欢喜的好儿郎，你才十五，咱不急，慢慢挑，挑到满意为止…”

    虎妞听她娘这样，突然有些明白了为啥不喜那吴郎君了。

    因为他看自己就像是在挑选一把菜刀一个箩筐，只看自己喜不喜欢满不满意，却丝毫不会考虑箩筐的感受，她就是那个箩筐，被他挑挑拣拣。

    或许那吴郎君笃定自己家在镇上，而她是个乡下的土妞，就应该感恩戴德地谢谢他，兴冲冲地嫁进他家？

    虎妞顶多满满算也才十五岁。

    他们这十五六谈婚论嫁，十七八出嫁已经算晚的了。

    他们家发了，刘家村家家心里都有数。

    谁家不想要个能陪嫁银子的媳妇？他们同村同姓娶不到但是谁娘家没个侄子啥的？

    估摸着是哪家的亲戚口口相传介绍的。

    李稔和刘二柱都是普通长相，生出来的虎妞也没有基因突变，也是普通长相，若比村里其他女郎强的地方，就是虎妞已经好久没下地了，养白了些。

    李稔上辈子当了半辈子的班主任，没少抓过早恋的情侣。

    其实李稔心里并不反感早恋，青涩的感情是真挚的，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对方看，变成社会人以后，回想起来会好笑又惊讶的于当时的真挚和莽撞。

    早恋还得分人，看性格。

    对于自制力强的人来，朦胧的感情可以互相促进，站的高看的远，共同制定一个目标，相约在更远的未来，为了喜欢的人可以放弃全世界，也可以拼命学习，恨不得一天有二十个时用来学习。

    李稔的学生中也有最后修成正果的。

    但是大部分学生在不成熟的年纪，恋人的情绪就是他们心情的晴雨表，今天因为对方和别的异性讲两句话就能生气两天，明天因为一件事儿吵嘴就能冷战三天，眼看一周过去了，光顾着谈恋爱了，学习也就耽误了。

    所以对于好些个学生早恋，她自然是不赞成的。

    今天她却要教十五岁的闺女谈恋爱的套路，李稔心里安慰自己，在这里十五岁算是成年了，可以谈恋爱了…

    她实在不出点别的，怪别扭的：“你今天做得很好，遇到不正经不对劲的人就要告诉家里，不然你一个姑娘家容易吃亏，娘自然希望你遇到一个良人，但是你要看仔细了，一个人好不好不在于他怎么，在于他怎么做，别被人两句话就哄骗了去。”

    虎妞对于她娘不骂她眼光高这件事很高兴，她娘什么她都仔细应下了。

    …

    因为这件事，李稔也不再往镇上跑了，果然没两日就有一家镇上的吴家来提亲。

    那吴家在镇上住，在桃花镇上有两个院子，日常收租子度日。

    上次自己跑来暗中相看的是吴三郎。

    能养出吴三郎的吴娘子也是个眼光高的，自认为自己家是镇上的，虽然刘家在镇上接手了酒铺，但是吴娘子也听了，那是租的！

    她急着给她儿子定下媳妇，所以这次自己带着十五两的银子就来了。

    连个媒婆都不愿意请，很是瞧不上他们乡下人的样子。

    却是为啥要屈尊降贵来乡下找媳妇。

    不外乎是她家虽然有两个院子出租，但是到底以后吴三郎分到的也不多，既想要个有银子的媳妇，又想要落个好名声。

    所以出了十五两，实际上吴娘子是量着以后刘家肯定会给陪嫁，怎么算都不亏，还能在面上显得她家大方。

    但是刘家的那个当家的乡下寡妇，连茶都没给他们喝两口，就拒绝了他们的提亲。

    吴娘子觉得晦气又丢了面子，想着回去要好好跟那介绍的人家道道，骂骂咧咧走了。

    刘家村又有了新的谈资…

    镇上有户人家想聘虎妞，整整十五两啊！但是刘二柱家的竟然不答应！

    哎呦喂，那可是嫁到镇上去享福啊！

    她家不过是赚了点钱，就飘上天了不成？

    这都不嫁，要啥样的儿郎她家才看得上眼，一时好些人家都歇了心思。

    娶不起！十五两都不行，难道出二十两不成？又不是天仙！

    好些人家都等着看她家的笑话，李稔却不急，她家银子只会越挣越多，虎妞晚几年嫁到时候手里攒的私房钱也多些，能嫁的人家选择也更多，何必搭理那些八婆的闲言碎语？

    …

    有些人家望而却步了，有些人家却毫无自知自明，非要上门找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