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钟鸣鼎食(十六)
“谁能揣摩老爷的心思?”平安擦净嘴,“老爷这阵子就忙得很,他生意上的事妾身从敢不过问,哪里知道老爷为什么在书房呢?”
提起这桩事,周莺莺心如明镜,钟山近来不知从哪找来的门路,攀上了京城里的大官,是能叫钟家做皇商。
所以不仅钟山,就连周莺莺也为这事忙得焦头烂额。
翠云喔了一声:“奇了怪了,在座的当夜都见过老爷,偏就你没有。”
平安不甘示弱地与她对视:“妾身肚子疼,请了柳郎中来请脉,柳郎中可以作证。”
玉琴担忧地看着她:“肚子里孩子无碍吧?”
平安摇头:“无碍,吃两幅药便好了。”
“这不就巧了。”翠云一拍手,“柳郎中不在府里了,还不是妹妹想怎么便怎么?”
周莺莺眉心一动,对翠云的不喜更浓了些。
翠云一味扯着柳如生,也不知道的什么主意。
平安也不是个任她拿捏的软柿子,翠云眼瞧着是在针对她,平安顿时急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有什么话不如直,不必阴阳怪气,摆出一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
气氛一时紧张了起来,玉琴拍了拍钟少聪的手“聪哥儿若是吃饱了,便出去玩吧。”
钟少聪不爱听大人吵嘴,玉琴同他,他便腿一伸,从凳子上滑了下来,迈着短腿跑出去了。
这种场面,总不好叫孩子在场的。
“妾身哪敢阴阳怪气,不过是觉得太巧了。”翠云眼睛一转,顾盼生波,“老爷一走,柳郎中便从府里离开了,偏生能给你作证的还只有柳郎中,哎,这可叫人如何作想?”
平安都知道柳郎中为何走,但这是开罪周莺莺,远比在翠云这头解释不清更不划算,平安真是有苦不出。
翠云装模作样地叹息一生,眼中却闪烁着看好戏地光芒:“再呀,大半夜的,柳郎中毕竟是个外男,你还避着人,这不就不清了?”
也许和她的出身有关,你发觉翠云这人对风月之事可以是完全不避讳,甚至极其感兴趣。
人之常情,就像你和戴泽谈恋爱后,总是馋他身子是一个道理。
嘶,这个副本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虽然副本里也很安宁,不用思考现实生活里的烂事,但你和戴泽正甜甜蜜蜜呢,分开这么久还怪想他的。
不得不,周莺莺未免太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明眼人都能瞧出翠云是在信口开河,周莺莺却依然面露疑色。
当年平安私自将她的信件藏起来,如今平安又私下唤柳如生为她瞧病,若她对柳如生没有不清的意思,周莺莺是不信的。
柳如生生得俊俏,平安又没见过什么世面,也许真对柳如生动了心也是不准的。
周莺莺面色越来越黑,翠云却没见着似的,还要,平安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别我与柳郎中清清白白,就算我与他有一腿,有与老爷的死有什么关系。”
翠云轻笑了一声,与老爷的死没关系,却与分家产有关系,如果平安肚子里的种不是钟山的,那财产自然就能少分出去一份。
瞧翠云上蹿下跳好不辛苦,可不是因为爱钟山呐。
“看来本官来的不是时候啊。”连通川都等不及,张知府像回自个家似的,大摇大摆地进了厅堂。
张知府这次来,还带着尤嵩,瞧他那一脸得意的样子,就知道准没好事。
众人起身迎接,你让开位置,周莺莺迎着张知府坐上主位:“不知知府大人来寒舍,招待不周,还望大人见谅。”
“事儿,事儿 。”张知府嘴上着不在意,坐上主位的动作倒是一点都不客气,“看来本官来早了,扰了夫人们用膳的雅兴。”
翠云娇笑着挤开周莺莺,贴上了张知府肥硕的身躯:“大人这是哪的话,大人能来,翠云巴不得呢。”
张知府眯着眼:“还是翠云善解人意,得,不旁的,本官这次来是为了钟贤弟一事,不知道各位有没有线索?”
家里斗得天翻地覆,在张知府面前,却没一个愿意话的。
他们这位知府,最出名的便是急色,且荤素不忌,虽然钟山没了,但她这些妻妾也生怕被张知府看上。
尤嵩哼了一声:“要人,就将这群娘们给绑回衙门去,挨个一顿,看谁还嘴硬。”
女人们一颤,心里将尤嵩翻来覆去地骂。
张知府不满地瞥了他一眼:这是什么话,钟贤弟的遗孀都是娇滴滴的美人,怎么能用刑呢?”
言语之间毫无对尸骨未寒的钟山的半点尊重,张知府本来也对钟山没什么大情分,只是这钟山不知如何与上头搭上线,做了皇商,皇商不明不白的死了,若是拿不出个叫上头信服的法,张知府这官也就坐到头了。
“大人。”翠云娇滴滴地与他撒娇,“您瞧尤大爷啊,还与咱家是姻亲呢,便这样恶毒的话,翠云好怕。”
张知府最吃矫揉造作这一套,他安抚地拍了拍翠云的手:“好好好,既然翠云不喜欢,那叫他滚就是了。”
尤嵩还想什么,张知府却翻脸无情:“还不快滚,在这吓唬本官的美人吗?”
虽然大家对张知府和翠云的关系都心照不宣,但他二人今日这一出,无异于将他们的关系摆在明面上了。
周莺莺垂下头,不由哂笑,钟山这一辈子活得何其失败,朋友和女人都在他死后踩上一脚。
尤嵩纵使心里头再不甘,在张知府面前也得装成个孙子,点头哈腰地退了出去。
钟玲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周莺莺瞧她一眼:“玲姐儿,你不是身子不适吗,别冲撞了贵客,回去歇着吧。”
钟玲一愣,明白周莺莺的用意,福身而去。
平安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她的肚子,借此掩盖慌张。
翠云在张知府面前是得上话的,她刚和翠云起了冲突,这阵就怕翠云趁机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