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钟鸣鼎食(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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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知府搂着翠云的腰,蒲扇似的大手在她腰身上游移:“翠云呀,你,你看谁像杀害你家老爷的凶手啊?”

    平身心提起了半截。

    翠云捂着嘴咯咯笑:“大人笑了,翠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知道这个,断案呐,还得看咱英明神武的大人。”

    “无妨,本官今儿就叫你做一回女知府。”张知府捏着翠云的下巴,叫她看着厅堂这些人,“你,这里面谁才是凶手?”

    翠云的下巴被他捏的生疼,却不敢痛呼,张知府来劲了,掰着她的脑袋叫她看着周莺莺:“是你家夫人吗,钟老爷风流,所以她吃醋了,才对你家老爷痛下杀手?”

    周莺莺眉心一跳,也瞧出张知府这阵窝着火气,一时拿不准主意,只在心里骂张知府这个混球东西,光会在一群没了男人的寡妇面前呈威风。

    好在张知府也不是专门针对周莺莺,又发狠地摁着翠云的头,叫她看向玉琴:“她呢,是不是她干的?”

    玉琴浑身一颤,大气都不敢出。

    她出身不好,见过的世面也少,哪里见过这样的镇长,这时连腿都在颤。

    翠云哪能真咬死了她们中的哪个就是杀害钟山的凶手,只得赔笑:“大人,大人笑了。”

    张知府一把将她推在地上,翠云猝不及防地一摔,掌心蹭出血丝来,张知府居高临下地睨她:“你这是本官拿断案当儿戏?”

    翠云连忙跪在他面前,头几乎要埋在地下去了,顺势掩饰住了她眼中的怨恨:“翠云不敢,翠云不敢。”

    天下的男人都一个德行,对女人好的时候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翻起脸来又比谁都无情。

    以后千万别给她翠云找着机会,不然非得叫这狗官跪在地上求她。

    张知府还不满意,一脚踹在翠云的肩上,骂道:“还不滚,真晦气。”

    张知府毕竟是个男人,踢在翠云身上也没收着力,翠云当场便滚在地上哀嚎起来。

    翠云这个惨样,看在这群女人的眼里,却没有一个幸灾乐祸,拌嘴是,翠云平日的为人大家都看在眼里呢,更何况这些女人除了周莺莺哪个不是以色侍人,此时也不禁兔死狐悲。

    张知府没本事,是靠攀附岳家才坐上了知府的位置,他在家里抬不起头来,也就敢在几个无依无靠的妇道人家面前能如此硬气。

    再张知府这个没种的,也只会将怨气发泄在女人身上了,钟山死的不明不白,和钟山有利益牵扯的大官将张知府骂得狗血淋头,他气不过,就连找钟家的麻烦。

    翠云这幅惨样,叫周莺莺觉得被人了脸,怎么她也是钟家现在的主子,张知府若是把翠云接回家去,死了也不关周莺莺的事,现在翠云还是钟家的姨娘,他这么做也太不地道了。

    周莺莺抬手:“把翠云娘给带下去吧,别在这丢人现眼。”

    你连忙上前,帮着搀扶起了翠云,将她交到了丫鬟手上,然后恭恭敬敬地退到了周莺莺的身后。

    这都是女眷,若你走了,张知府动起手来,她们怕是要吃亏的。

    张知府眯起眼:“钟夫人好大的架子啊。”

    你垂着头,在心里嗤了一声,这头肥猪,都跑到别人家里来耀武扬威了,还怪主人家有架子。

    “民妇不敢,大人是官,我等一介草民,哪敢驳了大人的面子。”周莺莺不卑不亢,“只是我劝大人,凡是留一线,日后好像见。”

    张知府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似乎看不上一介女流竟也敢威胁起他来了:“怕是下次相见,便是公堂之上了。”

    周莺莺一拍桌子:“我夫已死,但留下的人脉还在,大人若是不明不白就要威逼与我,那也要看看京城里那位答不答应。”

    钟山已死,但钟家仍是皇商,这桩事周莺莺是有参与的,只要她再添些好处,京城里那位贵人也同样会庇佑他们钟家。

    白了,与权势交好的不是钟山,而是钟家的财富。

    张知府未免太心急,见钟山没了就想对钟家下手,也不想想,周莺莺本就出身于巨富之家,就算京城里的贵人瞧不上一个妇人,还瞧不上周莺莺的父亲吗?

    张知府面色漆黑,与周莺莺僵持了良久后,他率先松了口:“本官不过是开个玩笑,弟妹何必这般紧张?”

    纵使周莺莺瞧不上他,但在张知府管辖的地界,她也不能不给张知府面子,张知府是玩笑,她就得当成玩笑接着:“大人是玩笑,那便是玩笑吧。”

    张知府还想什么,却被周莺莺截断:“时候不早了,大人公务繁忙,民妇便不远送了。”

    被人下了逐客令,张知府面上青一阵白一阵,终是没出话来,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张知府走了,周莺莺才松了一口气,平安攥着她的手,发觉她的手心已然被汗湿,担忧道:“姐,您没事吧?”

    玉琴亦面露关切:“多亏有夫人,否则今天还不知会怎样呢。”

    周莺莺显然不想多提,她揉了揉眉心:“好了,去瞧瞧翠云怎样了吧。”

    平安嗤了一声:“还以为她多大的脸面,还不是被张知府弃如敝履?”

    周莺莺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你还这么,人家今儿可在张知府面前搬弄你的是非了,她若有心害你,你早去大牢里待着了。”

    平安也知道是这个道理,不话了。

    “不好了,不好了!”丫鬟急匆匆地冲了进来,“尤,尤大爷死了!”

    周莺莺一怔,陡然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死在哪了?”

    丫鬟低头:“死在大,大姐姐的闺房。”

    周莺莺的头隐隐作疼,真是不叫人省心,这才一会,就惹出这样的祸端来。

    你似乎觉得有什么一闪而过,问道:“那大姐呢?”

    丫鬟慌张地跪下:“破晓抢了匹马,带,带着大姐跑了。”

    一时,在场几人的面色都有些微妙。

    马夫带着姐跑了,这算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