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断刃?8
气温冷得伸不开手,呼吸一口空气都像是吸了一口半化的冰渣子。铅云囤了好久,一层码着一层,黯淡了天光。
“来来来,先不急啊,你先吃口饭,你都几天没吃了,什么时候通达了,剑不定就有灵了,你那么看着,也没招是吧。”
闷老头朝着锻造间呆愣愣盯着剑出神的五道。
五和闷老头呆一起过了半年,发现闷老头一点也不闷,特别是对混熟的人,就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头,一点也没有高人的怪脾气。
至于为什么得了个闷老头的外号,还不是因为老头子一旦炼起剑来,那可是如入定成佛,一言不发,不修边幅。
这半年,五不但深得闷老头在铸剑上的精髓,把之前没细学的基本功扎实,还将闷老头那对于铸剑的「闷」的精神学了个七七八八,不同的是,五的边幅还是要修的,毕竟是女孩子么,嗯,就是比平常不拘节了那么一点点,嗯,只是一点点。
“嘿,这丫头,还喊不动了。”
“闷丫头!你看谁来了!”闷老头提高了嗓门招呼道。
五的眼中只有一把剑,一把黯淡无光,平淡无奇的剑。炉火跳动,印在五的脸上,映红了一张瘦的下巴可以扎人的脸,印在五的眼里,似落入一滩无底的深渊。
“臭子,你去看看这疯丫头,练剑练得堵住了,一时半会儿也想不通,换个环境,换个心情,不定还能通透,去把她叫出来。”
“哈哈,这丫头啊。”林远爽朗的笑声传来,“我去看看。”
“咚咚!”林远不轻不重的敲了两下门,屋里没有动静。
“五,你是练功练得走火入魔了么?”林远走近两步。
五背对着林远,脊梁骨挺得笔直。
“喂。”林远拍了拍五的肩膀。
“啊!”五捂住嘴声惊呼,“吓死我了!”
“没事吧。”林远关切地问。
“没,没事。”五拍着胸口,起身,腿一软,又跌了回去。
林远眼疾手快一把把五拦在怀里,满眼的心疼。
哎,这丫头啊,本来还有点肉,现在到好了就剩一把硌人的骨头,非学什么不好,偏偏学了闷老头这疯魔劲,这一个月不见,怎么就成这副鬼样子啦。
“还,没事,你看看你,都虚弱成什么样子,你就你几天没吃饭,我给你们带了好吃的,赶紧出去补一补。”
五有些害羞,又有些恍惚,飘飘忽忽地点了点头,“那个林大哥,你回来啦,我好想你啊,看到你回来我好高兴啊,本来,还想等你回来就能看到剑的。结果,嗯,还只是个半成品呢,我再,你再等我几天,它就要好了。”
“嘿,你怎么还关心着剑啊!”林远半是心疼半是欣喜,他摇了摇头,将挂在门边钩子上的大斗篷抖开,将五整个裹在里边,一个公主抱,包带出门外。
没了锻造室坚强猛烈的炉火,屋外的冷风呼呼的刮。
五身上的细汗嗖地缩了回去,整个人忽然就清明了一些。
我的天啊,我都了些什么?丢死个人啊!五怨念着,摇了摇头,把头埋进了林远的颈侧。
似乎感觉到怀里人有些发抖,林远又收了收怀抱。
二人贴的更紧了。
QAQ,我怎么把林大哥当成了墙,直往上撞?我想去死一死啊!看来脑子还是不清醒啊。
五破罐子破摔任由林远抱着,身上似有烙铁再烧。
“呦呦呦,不就过个院子么,丫头还要人抱啊。”闷老头乐呵呵地道。
红泥火炉上温着一壶米酒,案几上放了一个煲汤和几个精致菜,香气热乎乎的萦绕着,熨帖着人,暖暖的。
林远把五放到椅子上,将帽子整理好,露出一张花猫似的脸。
“闷老头,你就,我几次把你从锻造室里背出来。”
“啊,那不是,那不是我老了么?”闷老头着哈哈道。
林远拿过毛巾,浸透热水,又拧干水。
“哎,林大哥,我来,我来就可以了。”
“哎,你客气什么,你现在就算半个病号。”林远轻柔地拭去五脸上黑漆漆灰尘,“你就,你学这闷老头什么不好,女孩子要懂得照顾自己啊。”
“这不是有你么?”闷老头盛了一碗汤,“丫头啊,先喝点热乎的,这可是明月楼的蘑菇煨鸡,好喝的很勒。”
林远拿起汤勺,顺势就是要喂。
“哎,可别,可别,我又不是真的病号。”
闷老头低头喝了一口酒:“年轻人么,当我不存在好了。”
“闷大师,你什么呢。”五嗔怪道,把头挪的远远的抵死不从,不喝一口。
林远只好作罢,将勺子递给五,自己在一边坐下。
下去一勺烫,五的眼睛刷的就亮了,接连不断的几勺,将烫喝了个干干净净。
“别急,别急慢慢喝。”林远又给五盛了一碗,“你也别光顾着喝汤,这几个菜都是明月楼的,应该都还比较合你的口。”
“嗯嗯。”五应着,接过林远夹的一块排骨。
“哎,我这老头子怎么就没这待遇。”
“你不是你不存在么?”林远也加夹一块排骨放在老头子碗里。
“哎呀呀,还是臭子好呀,对对对我不存在不存在。”闷老头看着这两人就是高兴啊,笑得满脸褶子。
以风卷残云地速度吃了半饱,五才感觉自己的双脚落到了实地,从云端回到了人间。
“林大哥,你这次怎么去那么久啊。”五摸了摸自己圆滚滚地肚子。
虽平常林大哥总是消失,可还是隔三差五地过来看我和闷老头一次,这倒好了,一去就是两个月。
“处理一点事情。”林远答道,“以后应该都不会走那么久了。”
“处理事情?这不符合你的办事风格啊,一般不都是一个月么?”闷老头皱了皱眉,“遇到麻烦了?”
“没有。”林远摇摇头,“我的意思是彻底解决。”
“好啊,好,我这臭子终于要安定下来喽。”闷老头欣慰的喝了一口酒,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五,看得五直低了头。
“丫头也是个好姑娘啊,臭子抓紧啊。”
“嗯。”林远应了一声。
我的妈呀,这这,是表白,是表白吧?
是表白?五慌乱的扒了一口菜,食不知味,耳朵尖红地要滴血。
“咦?下雪喽。”闷老头叹道,“怪不得这几天,这么冷喽。”
窗外细细碎碎的雪落了下来,空中舞着银粉,细听下,屋顶还有沙沙声。
“江南啊,难得下一场雪,这一场是今年的初雪,现在还有点,还只是雪子,没准一会就要飘鹅毛了。”闷老头夹了一口菜。
“嗯,这是今年的初雪呢。”五看着窗外也是感慨道,拿起了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年关将至,不准今年就要和大家一起过年啦,还不准来年也在这里,我敬大家一杯,大家不介意吧?”
“哈哈,你住在我这里,我不介意,可是某些人啊,可能就要介意喽。”
“干杯,干杯。”五忽略了闷老头的话。
三只酒杯轻碰,发出清脆的响声,三人脸上都带着笑意。
窗外,天色向晚,细雪飞扬,万物凋敝,寂寥空旷。屋内,油灯明亮,红泥火炉,饭菜飘香,暖意盎然。三人闲扯家常,酌美酒,也是偷得一段闲暇惬意。
“想出去看看么?”林远问。
“诶?”五有些发蒙。
“去吧,去吧,初雪景色那么美。”老头子怂恿道。
“啊?这么冷。”
“哎呦,我的笨徒弟哎,咋这么蠢?”
闷老头毫不客气地给五一个脑袋蹦子,“去,快和你林大哥出去?难不成让我这个老头子出去?像话么?”
“啊?哦。”五恍然大悟,又羞得没地方钻去。
林远看着裹成球的五,满意道:“行了,走吧。”
门开,二人沿着门前那条路,一步步的向前走去,莫如风雪中。
“冷么?”林远问。
“不冷,都快裹成球啦。”身边的五摇头道。
“嗯。”林远满意道,“把手伸出来。”
“哦。”五听话的将手伸了出来。
“吧嗒。”有什么微凉的的东西扣在了手腕上,五抬起手,一只亮闪闪的莲纹银镯戴在了她的手腕上。
“哇,真好看。”五道。
“我娘留给我的,你是收还是不收。”林远故作轻松地笑道,眼睛却紧紧盯着五的脸,生怕从这个蠢丫头嘴里蹦出什么令人喷血的答案。
“啊?这么贵重我哪里哪里能要啊!”
五一脸差异,慌忙要把镯子往下摘,“拿不下来了,我去屋里抹一点油。”
林远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摘不下来就别摘了。”
“哪那能行啊。”五辩解道。
“哎,败给你了。”林远叹息扶额,“我送你的定情信物,你是要还不要。”
“要的,要的,怎么不要?送给我了别想拿回去。”五笑容明媚,炫耀是的扬了扬手,让镯子转了一圈。
林远忽然回过味来了,无奈的揉了揉五的头发,“你看你的胳膊啊,太细了,这两个个月你到底是怎么过的呀,以后好好补补,都这么大个人了,要好好照顾自己。”
“嗯嗯,以后林大哥都在了嘛,有林大哥照顾我的,我肯定吃的胖胖的。”
“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