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第 106 章 倒霉的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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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的阳光灿烂极了, 刺得人睁不开眼,燥热不已,王仪君踩着阴影刚走到院中, 就看到表哥表嫂正在窗前下棋。

    表哥眉头紧锁,执着棋子犹豫不定, 反之表嫂脸上笑盈盈的, 一颦一笑都充斥着游刃有余。

    真是想不到,表哥竟然下不过表嫂?

    王仪君心中感叹着, 往四处看了看,又没看到樱桃的影子。

    其实樱桃不在也不要紧, 谢临的行踪表嫂也许会知道,但现在表哥表嫂玩得如此融洽,她若上前断, 怎么想都很扫兴啊。

    思及此,王仪君定主意转身,进房里摸出帷帽, 驾轻就熟走到后门, 推开。

    “嘭——”

    “呃——”

    布衣扮的两个男子一把关上门,警惕看了看四周, 拎着木棍把被晕的王仪君背出民巷,抬上了巷口等待着的朴素马车。

    .

    “夫君又输啦!”鱼姒把棋子一丢, 不怀好意的笑着, “这回罚夫君什么好呢!”

    晏少卿无奈又甜蜜, “但凭青娘做主。”

    “夫君这样予与予求, 明明每次都向我讨许多次棋子,可最后还是输棋,莫非……”鱼姒拉长声音, 桃花眼弯弯,里面装了满满的促狭揶揄。

    晏少卿感到冤枉,每每石头剪刀布他都输得一塌糊涂,手上棋子少得可怜,甚至有一次一开局就不得不向她“讨要”棋子……

    这样的情况下,他想要逆风翻盘,简直无异于登天。

    可他一句也没辩驳,任她“污蔑”,只隐隐纵容地看着她。

    鱼姒唇角翘得更高,指尖一下一下点着额头,似模似样地苦恼思索了会儿,眼睛一亮,“夫君去帮我把柜子里的匣子拿出来吧!”

    这个惩罚与之前的比起来平常到不能更平常,以至于晏少卿竟感到了失落。

    当然,他没有表露在脸上。

    他含笑应:“好。”

    鱼姒双手交握捧着下巴,看着他目光逡巡,问她是哪一个柜子。

    “就是那个床脚旁边的,被挡了半扇柜门的。”

    晏少卿目光锁定鱼姒的被挡住的半扇柜门,抬脚过去。

    里面是有个匣子,而且还不,一看便知不好拿,且放的话恐怕也不好放。

    房里什么时候还有这样一个匣子?他怎么从来不知道?

    晏少卿一边想着,一边寻了个巧妙角度,慢慢把匣子拿了出来。

    “给青娘。”他把木匣拿过来,捧给鱼姒。

    鱼姒动也未动,手依旧撑着下巴,笑吟吟道:“夫君开吧。”

    晏少卿没有多想,开了木匣搭扣。

    映入眼帘的是满满当当的衣物,各色都有。

    晏少卿明白过来,这是鱼姒的衣裳。

    “青娘……”

    “夫君不拿起一件看看嘛?”

    晏少卿一愣,又低下眼,犹豫片刻,拿起了一件紫色的。

    可全部拿出来的一瞬间,他如被钉住,手上的衣裳仿佛烫手一般,让他下意识想塞回去。

    这、这!

    紫色衣裳在匣子里看起来平平无奇,就是件普通衣裳,可一拿起来,薄可透光,而且、而且——

    晏少卿面红耳赤,不期然想起先前青娘穿的寝衣,脑子一阵阵发热。

    “夫君不好奇昨夜我穿的衣裳是从哪儿来的嘛?”鱼姒笑着道。

    提起昨夜,晏少卿下意识更红了脸。

    那些玉环与金串儿撞在一起,声音清脆极了,明明纯粹又圣洁,可在那时,唯透着羞人绯靡,让他愈发无法自控。

    更不用提那些丝带,凌乱地覆在她雪.白玉.体上,红衣媚.骨,活色生香。

    晏少卿不敢再回想下去,羞窘地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可青娘方才问的是什么……?

    鱼姒体贴地及时重复:“夫君难道不好奇这些衣裳是哪儿来的嘛?”

    热昏昏的脑子清明了些,他微愣,“难道、难道不是……”

    不对,青娘昨天要奖励他是临时起意,这衣裳怎么可能是她突然间准备的?

    可若不是昨天,那又是什么时候呢……

    眼看他神情逐渐迷茫,鱼姒大发慈悲直接告诉他答案:“是我这几年买的,钱夫人盛情难却,我推脱不掉。”

    她的语气很平静,甚至是有些轻松的上扬,但晏少卿脸色陡然凝滞。

    他僵硬地低下头,匣子里面不仅有轻纱,还有绣衣,颜色繁多,样式繁多,精美无比。

    看起来不是几钱几两能够买到。

    青娘过往最是持家,虽然也会随交好夫人们买些时兴的物什,可买来后偶尔长了教训,下次绝不会再买。

    这样一匣……真的只是盛情难却吗?

    鱼姒倾身把匣子合上,向一边摸到他的手,从来温热干燥的手掌此刻摸起来一点也不舒服。

    “夫君不要自责啦,往事不可追,就算没有一开始的阴差阳错,我当时若穿这些给你看,你只怕也要非礼勿视臊红脸落荒而逃。”

    她的不错。

    但晏少卿还是无法原谅自己。

    若是没有一开始的……就算他会落荒而逃,这些衣裳也不会到今天才重见天日。

    就像青娘对他深深埋藏的爱意。

    鱼姒把匣子从他手里拿走,放回去,转过身,他还是紧紧抿唇,低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还能想什么?只可能是一遍遍的后悔与遗恨。

    鱼姒静静看着他,良久才脚步轻快到他面前,娇蛮地揉起他的脸。

    “夫君不许再想啦!是那些衣裳重要还是你的青娘重要!”

    “现在你的青娘想再玩一次连珠,快点把棋子都倒出来呀~”

    软磨硬泡娇声纠缠,无理取闹送出香吻,最后久久窝在他的怀抱里,终于哄得他再次释然。

    时间一点点流逝,鱼姒好几次放水放出了数不清的西湖,才让她的夫君赢上那么几次。

    至于“惩罚”嘛……于她而言,全是奖励。

    “姐,晚膳要做什么?”樱桃在帘外问。

    鱼姒抬起头一看,晚霞渲染了半边天,灿美如火,时候的确不早了。

    果然嬉玩最是消磨时间,一个不留神竟然到了这时。

    鱼姒想了想,道:“厨房不是买了莼菜?做莼菜羹,再做一道清炒茭白。”

    点完,扭头问晏少卿:“夫君想吃什么?”

    夏日里,晏少卿的胃口一向不怎么好,他摇摇头:“青娘定吧。”

    鱼姒便又点了两道家常菜,点完,随口问道:“问过王表妹了么?”

    樱桃摇摇头,又道:“这就去了。”

    待她离去,晏少卿想起昨夜的事,微微皱眉,“青娘,来王表妹对谢表哥好像太过……”

    这事要看缘分,总不能勉强。

    鱼姒叹起别的,“大嫂信中让我为她寻门亲事,我却在想,若真的在临安为表妹寻了亲事,待我们赴京后,她在临安岂不是举目无依,无异于无根之萍?”

    王表妹与晏家是表了几代的亲,大嫂大概也是觉得麻烦,不管的话,心里又过意不去,所以才这样嘱咐她。

    晏少卿宽慰她:“不论如何,我们尽了力,总是无愧于心……”

    鱼姒幽幽长叹:“怕只怕表妹甚至不愿我们尽心。”

    若是真认准了表哥,那就算他们为她寻的夫婿再合适,只怕她也不愿嫁。

    到这里,晏少卿也是无话,鱼姒叹完了,又起精神自我安慰:“待会儿我去寻表妹话吧,表妹是个聪明人……”

    “姐,表姐不在房中。”樱桃匆匆道。

    鱼姒蹙起眉,“表妹兴许在看花吧,你再去找找。”

    晏少卿心中隐约有了一个预感,但他没有立刻出来。

    半盏茶的功夫,樱桃再次匆匆回来,这次脸上带了些惊惶:“姐,都找遍了,找不见表姐!”

    什么?!

    鱼姒一惊,好端端的,王表妹怎么会突然不见呢?!

    晏少卿及时将心中猜想出来:“青娘莫慌,王表妹也许是去驿馆寻谢表哥了。”

    鱼姒愣住,是啊,据昨夜夫君所,王表妹很有可能是去找表哥了。

    可这也很危险啊,现在在有些人眼中表哥下落不明,贸然前去驿馆的王表妹若进了他们的眼中……

    摒退樱桃,鱼姒将这个猜想告诉晏少卿,晏少卿也凝起神色。

    那些人现在有如立在悬崖边,稍微的风吹草动都能让他们乱箭齐发,误入他们视线的王表妹,真的能够好运地躲过吗?

    鱼姒焦急地来回踱步,若真的有什么意外,于王表妹而言完全是无妄之灾!

    “夫君,不若让人去找找吧!”

    现在家里家外都有眼睛,他们的一举一动哪怕全无深意,只怕也要被放大百倍千倍误解。

    晏少卿思虑片刻,沉声道:“青娘,再等一刻钟,若王表妹还不回来,我们便去寻她。”

    若一刻钟后王表妹安然无恙回来,自然是虚惊一场。

    夏日的天黑得晚,直到天边覆上一层层的云,挡住了四射的霞光,蝉鸣也不再那样响亮,王表妹依然没有回来。

    王表妹虽然心思深,但是心中一直都有尺度,从未做过任何逾越礼法之举,她从未有过至晚不归。

    鱼姒冷静地与晏少卿一同上了马车,在衙门停下,一刻钟后,衙役拿着画像挨家挨户地开始搜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