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第 50 章 请你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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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风和煦, 艳阳高照,又是一个晴朗清。

    早早的,会客厅里的人便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 压低了声音的交流着。

    “你,这顾家两个姐的故事,可真的是比都精彩, 上一次宴会咱们还是被请去为顾婉姐做造型,另一个连妆都是自己上的, 再看看现在……还真是世事无常啊!”

    “谁不是呢?不过真的, 顾卿姐自己也是真的出色, 咱们入行这么多年, 见过了这么多名门闺秀, 有哪一个及得上她呢?”

    “生在了富贵窝里,长在了富贵窝里,最后嫁入了富贵,她这命啊, 是真的好。”

    “唉……其实这话也不能完全这么, 也是她值得。你看看之前她养父找回了亲生女儿之后怎么对她, 再看看她现在怎么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

    顾卿醒来时, 已经是九点多, 随沉虽然早早醒来, 可却也只是靠在床上看着手机, 偶尔偏头看看枕在自己腰间睡得香甜的顾卿, 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酒后吐真言, 这话真的是没错的。

    前一晚回家,顾卿就迷迷糊糊的坐在床上,拉着他死活不让他睡觉, 非要心里话。

    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把和随远之间约过几次会,吃过几次饭,一五一十的通通讲了出来。

    被她逼着了不生气,姑娘还得寸进尺的可怜巴巴的坐在他腿上,抱着他的脖子哼哼唧唧的假哭,控诉他不在意她,连她和其他男人在一起都不放在心上。

    她嘟着嘴闭着眼讨亲亲的模样,实在是可爱。

    睁眼看着仍旧紧紧合拢的深黄色窗帘,顾卿懒洋洋的了一个呵欠,抱着随沉的腰身迷迷糊糊的蹭了蹭,“阿沉,几点了。”

    随沉喉头微动,长舒了一口气,摸了摸她的头,“已经九点多了,顾卿应该也快到了,睡醒了就快起来梳妆扮吧,等下云恒会来接我们去慈善拍卖会了。”

    “顾婉?”顾卿一愣,突然睁开了眼,“婉婉来干什么呀?”

    “我让她来的。”随沉伸手勾起落在了地毯上的睡袍,放在了顾卿手边,“等会儿的拍卖会,让她和我们一起吧!”

    意识到随沉的用意,顾卿看向他的目光闪闪发光,好像装满了亮晶晶的星星,温柔的声音里仿佛渗进了蜜糖,“谢谢阿沉。”

    随沉平静一笑,“你开心就好。”

    吃过早餐,王妈招呼了造型师和化妆师们上楼。

    “顾姐,看看这一套礼服,这一套礼服一共用了五百多颗珍珠,在灯光下会折射出柔和特别的光芒,和您的气质最是相配。”

    “顾姐,或者再看看这一件,刚刚从国外拿回来的秀场款,相关的搭配我也准备过很多,不知道您喜不喜欢?”

    “顾姐,这是随先生为您定做的高跟鞋,全部是碎钻镶嵌,您先试一下合不合脚,如果不合适我们立刻想办法处理。”

    看着在自己面前被精心显示的一套又一套昂贵礼服,顾卿安静的坐在梳妆台前并不着急挑选,拿着手机默默的等待着顾婉。

    【姐姐,谢谢你和随先生的好意,你们已经帮了我够多了,帮我收拢股份,帮妈妈找医生,这些我都很感激,但是你们能帮我一时,帮不了我一世,我从你们那里得到的已经够多了。

    我知道现在的我或许在你眼中还是需要扶持的孩子,但……姐姐,爱是最不该被消耗的东西,不要再为了我去让他退步妥协了,我也不想要再从他那里得到施舍。

    姐姐,虽然我知道你们是对的,错的是爸爸和我,但我还是讨厌随先生,因为他毁掉了我最在意的家。

    不过,我祝福你,能够遇到一个很爱很爱你的人,好好的去过你自己的人生吧!】

    顾卿看完顾婉发来的信息,敛下眉眼,笑意之中带了几分无奈的欣慰。

    “有简单一些的礼服吗?”顾卿的目光扫过那些繁复华贵的礼服,开口问道。

    正在卖力的给顾卿介绍自己压箱底的宝贝的造型师一愣,实在有些不能理解她的想法。

    云天国际这一次承办的慈善拍卖会,应该算得上是顶级的拍卖会了,不仅仅是各方捐献出来的展品昂贵珍稀,能够到场参加的人更是地位不凡。

    南随北傅,东温西虞,这四城的领军人物都会到场,还有社会各界的名流,有些人为展品而来,而更多的则是为了人脉。

    拍卖会后的酒会,是未婚男女们相看的场合,历届拍卖会后的酒会更是传出了许多佳话——甚至老爷子当年也是用了在拍卖会上拍得的一枚钻戒当众求婚,这才成功的抱得美人归。

    在这样的场合,女人们的争奇斗艳是必然,提前许久,其他的千金们已经听起了各个造型师能够拿到的资源,听着旁人的穿着,甚至早一两个月就准备好了高定礼服,唯恐不够美丽落了下风,而顾卿……大概是其中唯一的例外了。

    “ 卿卿,没有喜欢的吗?”随沉端着咖啡坐在衣帽间的沙发上,轻皱了皱眉。

    顾卿回头,莞尔一笑,顽皮的眨了眨眼,“喜欢你呀!”

    听着她答非所问的回答,随沉纵容一笑,“都随你吧!”

    原本是想这是她康复后第一次出席活动,他特意选了最有名的造型师,让他们拿出压箱底的宝贝来给她挑选,越是难得才越好。

    他想把最好的都给她。

    可现在……算了,她开心最重要。

    简单的给顾卿上了一个淡妆,按照她的意思选了一条简单的墨绿色长裙,待到她从更衣室里走出来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她的身上。

    有些人的美丽需要华贵的衣裙珠宝来陪衬,而有些人站在那里,就是这世间最明亮的一道风景。

    没有任何装饰的一条素色衣裙,在顾卿的身上仿佛有了生命,在灵动的诉着什么。

    墨绿色,少女压不住它的风韵,上了年纪的太太爱厌弃它的浓重,饶是这些知名的造型师们也不曾见过一个人将这样一个颜色演绎得恰到好处。

    顾卿的肌肤白皙剔透,一张脸明媚天成,大概是因为爱情的滋润,气色尤其的好,眼角眉梢都带着柔和的春色,即便不施粉黛也美得惊人。

    她仿佛是冬日霜雪过后枝头的新芽,成熟与清纯揉成了一种独特的绰约,一颦一笑都好像是一幅工笔画。

    “卿卿,很漂亮。”随沉真诚的赞美道,眼中满是惊艳。

    他知道她很美,可他第一次感受到词穷,好像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任何一句赞美能形容这一刻的她。

    顾卿提起裙摆,在他面前轻盈的转了一圈,飘逸的裙摆舞动出一个柔美的弧度。她优雅下蹲,伸出一只手来,“亲爱的随先生,劳您久等,我们可以出发了。”

    随沉握住她的手,手臂微微用力,顾卿还来不及惊呼出声,已经坐在了他的腿上。

    “阿沉你干什么呀!裙子都要弄皱了!”顾卿娇嗔一声,看着自觉出去的造型师们,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

    随沉看着她脖领处露出的大片肌肤,搂紧了姑娘纤细的腰身,亲了亲她巧的锁骨,“不急,我老婆这么漂亮,我得多看一会儿。”

    顾卿被他抱得浑身有些热气不断的涌起,脸也一阵一阵的发烫,用凉凉的手背贴在脸上,声道:“别闹了,云恒估计也快要到了,我们下去等吧!”

    随沉笑着摇了摇头,眸色渐深,“让他等着吧。”

    拍卖会是下午三点正式开始,预计五点半结束,而后稍事休息,在七点钟酒会会正式拉开序幕。

    不同于姗姗来迟的随沉和顾卿,随远和沈清早早的就到了拍卖会现场。

    随远托着酒杯,被一群西装革履的商人们簇拥着,谈笑晏晏,不知在些什么,可大有一副随家未来家主的架势。

    随太太和沈清安静的坐在位置上,各自摆弄着手机,相互之间也不话,和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

    “随夫人,你不是一向最喜欢宝石的吗?今天有一件不错的,不一起来看看吗?”

    听到熟人招呼,随夫人犹豫了一下,裹紧了披肩起身,“这就来。”

    虽然随深的入狱让随氏的处境有些微妙,从前追捧随夫人的富家太太们有些也转而在背后起她的闲话,可随沉辞职,眼看着能继承随家的人只剩下了随远一个,倒是不会有人在这个档口去做什么落井下石的事。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句话,总归是没错的。

    沈清看着周围三三两两的人,低下头来摆弄着自己洗坠着珍珠的裙摆,假装并没有这样的孤独而狼狈。

    随远其实并不愿让她出现在这里,更不愿意再让任何人知道他们的关系,至于曾经许诺的等孩子出生就会娶她,已然是遥遥无期。

    如果不是随太太还心疼孙子,同意带她出来转一转,随远大概恨不得一直把她圈在那栋别墅里,等到孩子出生,再用一笔钱发了她。

    随远真的是个很好的演员,用虚情假义蒙骗了她那么久,给她编织了一场不切实际的美梦。如果不是他听到了他的电话,或许她现在还会感动于他对自己的维护,想要和他重新开始。

    可事实上,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是假的,那么多霸道总裁爱上我都是假的,王子爱上的不是灰姑娘,而是落难的公主。

    她这样的麻雀即使飞上了枝头,也只会摔得更惨。

    “你是随总的女伴吗?”

    听到问话,沈清抬头看向身旁妖艳的女人,握紧了拳轻点了点头,“嗯,我是他女朋友。”

    “女朋友?”女人嗤笑一声,“妹妹,今天你给他做女伴不丢人,可如果是女朋友,那……劝你早点离开这里吧!”

    “你什么意思?”沈清问道。

    “没什么。”女人耸了耸肩,“只是看你期期艾艾的来提醒你一下,我们这样的女人,他们只是图一时新鲜,会娶回去的还是那些千金姐,我刚过来的时候,听到了他让人准备些东西,据拍下了压轴的钻戒就算求婚。”

    沈清的心一瞬间跳得很快,而下一秒又立刻被女人的话入了地狱,“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顾卿……我见过,你们很像,但你不是她。”

    女人来去匆匆,仿佛从未出现过,可沈清的心彻底乱了。

    如果随远真的求婚,顾卿会不会答应他?

    如果顾卿真的答应了,那她要怎么办?她的孩子要怎么办?

    随沉离开了随氏,又是个残废,随远成为了继承人,又是这样大好的年纪,傻子都知道要选谁啊!

    沈清发呆的功夫,周围人已经陆陆续续的入座,随夫人递了一杯温牛奶给她,坐正了身子,开始优雅的等待拍卖会开始。

    “你看顾卿,瞧瞧她那一身,从头到脚连个像样的首饰都没有,看来这日子过得是真的不怎么样!”

    “别这么,一个傻子,还能给光风霁月的随二爷做丫鬟推轮椅,这倒是也不算是辱没她了。”

    “你们嘴上积点德吧!顾卿怎么招你们惹你们了,她人都傻了,你们还和她有什么可争的啊!”

    沈清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自嘲的笑笑,低下了头。

    顾卿浑身上都透着一股子灵动甜蜜,一身满是生机的绿色,像极了森林里的精灵。

    可笑那些人她傻,嘲笑她穷困都没戴什么首饰,可估计都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少身价——家底厚得让随远这个富贵窝里长大的天之骄子都心动。

    虽然顾卿想要低调,可推着随沉一路走进会场到贵宾席,这一路的目光黏在他们身上的实在不在少数。

    人心浮动,莫过于此。

    在前排坐定,感受着四面八方看过来的目光,顾卿下意识的向随沉身边挪了挪,微微侧着坐直了身子。

    “卿卿,你是不是冷?”随沉着脱下了西装外套,直接披在了顾卿的身上,“等会儿看中什么你就告诉我,我举牌。”

    随沉冷淡的目光扫过一圈,周围那些肆无忌惮的窥伺着两人的目光立刻收敛,纷纷移向了别处,只随远迎着他的目光有些邪气的勾唇一笑。

    顾卿披着外套,把玩了一下那精致的牌子,将它轻轻的放在了面前的桌上,偏过头来声道:“拍下了裴姨的婚车我们就走吧,这么坐着,腰有点酸。”

    随沉宠溺的点了点头,温柔中又带了几分的得意,温热的大手扣在了她的腰间,轻轻的按摩起来。

    拍卖会正式开始,一件一件的拍品被送上台来,一处一处的接连举牌。

    “下面的一件拍品,是由随老先生提供的古董车一辆,这一辆车是建国后我国自主生产的第一批汽车,目前并不具备使用价值,只能收藏。

    同时,这一辆车曾经是随老先生和太太裴秋女士的婚车,承载了两个人的幸福和祝福。应老爷子的要求,这一件拍品,采取盲拍的形式进行拍卖,起拍价一元。”

    拍卖师介绍过拍品的情况,在场的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这是个什么拍法?

    老爷子的东西,自然是想要的,可价格低了拍不到,高了又肉疼,他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啊?

    随沉拿过那一张白纸,拔下笔帽冷笑一声,毫不犹豫的写下了最后的答案——1314。

    这辆车不会属于任何人。

    所谓的拍卖,其实之前他为了将自己和随家从那场绑架案中洗脱出来的手段,一场不是价高者得的拍卖,他真的想不到他竟然连母亲的遗物都会拿出来做噱头。

    确认了这一辆车的归属,随沉有些兴致缺缺,浅浅的呡了一口已经冷透了茶,轻皱了皱眉。

    “下一件拍品也是我们今天的最后一件拍品,这一枚钻戒取材于世界十大名钻之一的库里南,几经转手来到我我们的拍卖会上,起拍价两百万元,下面开始竞拍。”

    “一千万!”随远率先举牌。

    “一千一百万!”

    “一千五百万”

    “一千九百万!”

    看着顾卿素净的扮,随沉淡定的举起了牌子,“三千万。”

    随远不甘示弱,“五千万!”

    随沉淡定一笑,“七千万。”

    “阿沉~”顾卿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

    这戒指或许真的很珍贵,但也绝对要不到七千万这样的天价。

    “九千万!”随远挑衅的看向随沉,露出了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来。

    随沉淡淡勾唇,握住了顾卿的手,“九千五百万。”

    随远毫不犹豫的举牌,“一亿。”

    随沉将牌子放下,再一次端起了桌上的茶杯。

    意识到了被随沉套路,随远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可待到看到坐在他身边的顾卿,又努力挤出了一抹温柔的笑容来。

    顾卿避开他那黏腻的目光,拿过了随沉手里的杯子,将里面刚刚换上的温茶一饮而尽。

    拍卖会结束,顾卿和随沉率先离席,随远在后排想要追上去,却又被上前来询问信息的工作人员绊住了脚步。

    看着被随远用一亿人民币这样的天价买回的那枚戒指,沈清眸光闪烁,和随太太了一声,提起裙摆快步的跟了上去。

    “婶婶,我们能不能谈一谈?”

    从洗手间出来洗手的功夫,顾卿便被早早等在了一边的沈清拦了下来。

    顾卿抽了一张纸出来优雅的擦着手上的水,绕开了沈清,并不愿意和她过多的交谈。

    或者,她和随沉都不想再和随家的任何人有任何的纠缠。

    “顾卿,我已经有了随远的孩子,难道这样你还想要要嫁给随远吗?”沈清强硬的拉住了顾卿的手臂,大有得不到答案就不放开的意思。

    顾卿有些烦躁的皱了皱眉,想要用力的把手臂抽出来,可看着沈清沉重的身子,又默默的收了力气,“我对随远没兴趣。”

    “真的吗?”沈清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他马上就能继承随氏了,你就不想做随氏的女主人吗?”

    顾卿握着她的手腕,用力的从自己手臂上扯开,“沈清,你不用再来试探我,我真的对他一点兴趣都没有。我爱的人是随沉,一直都是随沉,以后也只会是随沉。

    而且阿沉手里随氏的股份已经都捐给了慈善机构,随氏是你们的了,只是拜托你们不要再来扰我们的生活了。”

    听到自己最想要的回答,沈清抑郁的眉眼为松了松,“这话你能不能也这样和他清楚?”

    “我得已经很清楚了。”顾卿轻轻的拂开了沈清的拉扯,准备离开洗手间。

    沈清握紧了拳,粘贴着碎钻的指甲刺进掌心,带来了一种让人清醒的疼痛。

    “可他拍下钻戒是为了向你求爱。”沈清自嘲一笑,大声开口喊住了顾卿,“求求你,帮帮我吧!我知道当初我很愚蠢,自以为我和他是真爱,去扰你们的婚礼,是我对不起你。可顾卿,你也是女人,你也爱过一个人,所以……求求你,帮帮我吧!”

    顾卿回头,看着那样光鲜而憔悴的女人轻轻叹息了一声,“沈清,爱情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我帮不了你。”

    走进宴会厅,回到随沉身边,顾卿想起沈清刚刚的话,总是有些出神。

    “卿卿,怎么了?”随沉关切的握住了微冷的手包在了掌心。

    顾卿呡唇,轻摇了摇头,“没事。”

    随沉安心的点了点头,招呼侍者给她拿了一杯橙汁,“如果觉得无聊就玩儿一会儿手机,等见过了云叔叔,我们就走。”

    顾卿轻轻的应了了一声,看着来来往往调试设备,摆放着花柱的侍者,莫名的有些不安。

    “卿卿,我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吗?”

    随远在众人讶异的目光里毫不避讳的走了过来,弯腰行礼摆出了邀请的动作。

    他不知何时换上了一身白色的西装,风流的桃花眼流露出温柔深情,嘴角也带上了几分缱绻的笑意。

    “随少好帅啊!”

    “这可是开场舞啊,他要请顾卿跳开场舞?”

    顾卿平静的抬起手,露出了手上那一颗光芒柔和的戒指,“随远,我有丈夫,请你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