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强忍着眼泪，低着头，踢着脚下的石子。

    “顾砚，以后，你会不会想我？”

    少年那个时候笑容灿烂，闻言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怎么这种话？”

    “没什么。就是，顾砚，不要恨我，好吗？”

    她一人在外，六年的时间，过得也不轻松。

    跟顾砚在一起的一年多的时间，一直珍藏着，是她在那艰难岁月中行进的动力。

    告别的时候，她第一次踮脚，在顾砚的唇上亲吻了一下。

    “顾砚，再见。”

    她希望他不会忘记她，她又害怕顾砚记着她，时间一久，会不会变成恨意，又或者漠然。

    就如此刻。

    “你刚刚见到我的时候，很吃惊，是没有想过是我吧？”

    顾砚问出了口。

    “是不是如果知道是我，你就不来了？”

    语气变得有点咄咄逼人。

    符玉容张了张嘴，她现在什么，都是狡辩。

    干脆就不解释了。

    脸上浮现笑意，笑盈盈的模样，看得出来少女时期的影子。

    “顾砚，不会，如果知道是你，我就过来了。只是，我没想过会这么巧。”

    巧吗？

    若不是知道是她的话，他根本就不会来。

    所以，她以为的巧合，不过是他的刻意。

    她还笑得出来，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没心没肺的样子。

    “为什么来相亲？”

    “本来不想来的，但荷奶奶的个性，我想你也知道。我想着，过来应付一下。”符玉容有问必答。

    侍者递过来菜单。

    顾砚问：“吃什么？”

    符玉容犹豫了一下：“其实，我想吃肥肠粉，那店，还开着吗？”

    他们不在同一个学校，符玉容在邻校。

    姑娘看着乖乖巧巧的，偶尔还会逃课。

    中午的时候翻墙出来，来他的学校找他。

    她热衷于吃，所以学校周边哪里有好吃的，符玉容如数家珍，带着他吃了个遍。

    这些地方，也许没有符玉容，他可能一生都不会踏足。

    但因为符玉容，好多东西都改变了。

    连学医，也是因为符玉容。

    少媚眼弯弯：“顾砚，你这么厉害，你有没有想过，你将来要做什么？我倒是觉得，你去学医就很不错啊。”

    她为自己这个绝妙的主意称赞。

    “只要想想以后我叫你顾医生，哇，那种感觉就满满的。”

    他没抓住到她的笑点，但并不妨碍他跟她一起展颜，笑得没心没肺。

    顾砚看了她一眼，对侍者了一声抱歉，合上菜单递了过去，顺便从钱包里拿了两张红票当费。

    “我们今天不点餐了，改天再来。”

    符玉容有点吃惊：“去哪里？”

    顾砚立即站起来：“走。”

    “你开车了吗？”

    顾砚问符玉容。

    符玉容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嗯，没开，车来的。”

    顾砚自然知道她是在谎。

    这丫头谎的技术这么多年了，也没有见提高。

    顾砚给符玉容开了车门。

    符玉容从他身边经过，发现两人的身高差，好像比以前更大了。

    少年当年还有点单薄的身姿，现在挺拔高大，她的心跳有那么一瞬间的剧烈跳动，好像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谢谢。”

    她坐了进去，随即，顾砚也从另一边上了楼来。

    车子驶动，两人沉默着。

    过了一会儿，还是符玉容率先破沉默。

    “我听荷奶奶，你当了医生？”

    “嗯。”

    顾砚淡淡应了一声。

    符玉容抿了抿唇，鼓起勇气，又继续开口：“那，你怎么想到来相亲？”

    很好，他问过的问题，她也抛过去了。

    “因为是你。”

    顾砚回了四个字。

    符玉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瞬间只觉得手足无措，手指纠结。

    顾砚是什么意思？

    这些年，他还喜欢她吗？

    有点不敢问，问了，就怕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呵呵。”

    笑了两声，符玉容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你知道是我？”

    声音里，带了一点自己也未觉察的雀跃。

    她有点不自然，脸颊有一些发热，看向车窗外。

    六年多时间没回来，虽然回来半年了，但还是总有一种不真切之感。

    其实很多地方都没变，但很多地方都变了。

    风城这几年，发展太快了，是以前的好几倍的速度。

    符玉容看着窗外，并没有看到顾砚的唇角轻轻勾了勾。

    车子到了巷那里就进不去了，符玉容看到这条路，眼眸微动。

    这家店，还是她带顾砚来的。

    顾砚熟门熟路，一开始走得很快，把她落在了后面。

    然后，就停下来，放慢了脚步。

    后面，他有意迁就着她的步子。

    符玉容的目光，落在他垂在身侧的手。

    顾砚的手，一直是她迷恋的地方。

    有一段时间，她沉迷于设计手套。

    没有人知道，那是因为她希望有一天，她心爱的人，能够戴上她亲手设计的手套。

    后来，她的手套好几款都很热卖。

    大街巷，听仿冒品都很多。

    顾砚自然是会去买正品的。

    就是不知道，顾砚有没有戴过她设计中的一种。

    符玉容抿了抿唇，目光一直盯着。

    初谈恋爱的时候，两人格外矜持，就连牵手都很少，更何况亲吻了。

    就算是吻，也是纯情得够可以，嘴唇碰碰嘴唇，没有更深入的。

    现在，这只手，她还有机会还有权利再握吗？

    顾砚见她的步子放慢了，回过头来问：“怎么了？”

    “没，没什么。”

    符玉容慌乱收回视线，脸颊有一点发红。

    走进店里，店里几桌顾客，红汤底，白的粉和粉，看起来格外有食欲。

    六年时间过去了，这家店还开着。

    店里翻新了一些。

    白胖的老板娘见到顾砚，立即眉开眼笑：“一碗红油肥肠粉？”

    “是。”顾砚点点头。

    老板娘见到符玉容，笑得暧昧：“女朋友？”

    符玉容想解释，但这一时间就住了口。

    她想知道顾砚会怎么回答。

    老板娘看过来，朝符玉容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