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约会
杜之年抱着沈归晚黏黏糊糊折腾了一晚,等收拾完准备睡觉的时候,离天亮只剩不到两个时了。
他原本想着睡醒之后带沈归晚一起去玩,结果前一晚才着“平安顺遂”的两个人第二天一起生病了。
杜之年眼睛疼得厉害,只能睁开一条缝,沈归晚一边吸着鼻子一边从冰箱里拿了一瓶苏水,用毛巾裹着给杜之年冰敷。
他昨天晚上把被子蹬到了地上,身上又湿漉漉的,中午从被窝里爬起来时了好几个喷嚏,和杜之年话的时候都带着鼻音。
沈归晚给杜之年拿完苏水,又去厨房泡了杯冲剂。
冲剂甜中带着些许苦涩,他拧着眉头喝完了,可温热的药剂灌进胃里,沈归晚突然觉得有些饿。
他把杯子放进洗碗机,从冰箱里找了瘦肉和生姜,切成细条和洗过的生米一起放在电炖锅里焖煮。
电炖锅开了自动模式,至少要一个时才能做好,沈归晚喝完药开始犯困。
他调好定时,踩着拖鞋回到卧室,和眼睛疼得睁不开的杜之年一起躺着。
两个人身上不舒服,躺没多久又睡着了,等再睁开眼,姜丝肉末粥的香味已经从厨房飘进了卧室。
杜之年之前冰敷了一会,现在眼睛的疼痛消退了,但眨眼时依旧有轻微的不适感,看到晚饭是清粥也没敢往里面加辣椒酱,老老实实跟着沈归晚喝粥。
吃完了晚饭,杜之年拉着沈归晚回卧室看春晚回放。
投影幕布上映着熟悉的面孔,品嘈杂的声音混着观众夸张的笑声在卧室里回荡,期间还偶尔传来一两声吸鼻子的声音。
沈归晚感冒后更加怕冷,整个人都缩在杜之年的臂弯里。
杜之年调高了壁炉和空调的温度,又给沈归晚泡了他喜欢的果茶,沈归晚捧着杯子口喝着,视线一直盯着散发着甜橙香味的氤氲热气上。
幕布上还在放着春晚,可沈归晚兴致缺缺,杜之年看了一会也觉得无趣,没等品演完就把屏幕切到了电影频道。
然而电影才看了不到半个时,喝完热茶的沈归晚靠在杜之年的胸口睡着了。
杜之年摸着沈归晚光滑的脖颈,想都不想直接关了投影仪,搂着他卷紧被子睡觉。
沈归晚的感冒不算严重,但他的身体还没养好,感冒拖了很多天都不见痊愈。
不巧春节又遇上了大降温,气温一天比一天低,从窗户望出去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杜之年根本不敢带他出去散步。
杜之年陪沈归晚待在家里,有时候两个人会一起待在书房里,他忙自己工作上的事情,沈归晚坐在书房的地毯上看书,或者抱着电脑看年代久远的老电影。
沈归晚在家的娱乐活动不多,大多时候都安静地待在书房或是卧室的角落里,不会热切地缠着杜之年要求他陪自己做些什么。
但他又一直待在杜之年的身边,杜之年甚至不需要抬头,只要把视线从电脑屏幕上挪开就能看到他。
沈归晚总是坐在地上,杜之年怕旧地毯太硬硌到他,去商超采购的时候又顺手买了两张长毛地毯,铺在卧室和书房那个沈归晚常坐的角落里。
长毛地毯柔软温暖,沈归晚虽然没,但买回来的第二天就一直坐在上面不肯起来。
杜之年看得出他很喜欢,在第二次采购的时候直接把家里所有的旧地毯都换成了新的。
沈归晚的春节过得平淡无奇,但杜之年偶尔会在深夜或是清出去,有时候是医院的紧急手术,有时候又是因为别的事情。
他临出门前会叮嘱沈归晚不用等他,沈归晚会听话地应下来,然后待在公寓里等他,一直等到杜之年回来,再躺在床上和他相拥而眠。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正月初六,在杜之年久违假期的最后一天,沈归晚的感冒终于好了。
这段时间杜之年除了采购和工作,其他时间几乎没有出过门,人在家里闷得快长出蘑菇了。
现在沈归晚的感冒一好,他立刻订了贺岁档电影票,牵着沈归晚出门散步。
春节长假的最后一天,市中心又热闹起来。
结束了漫长的走亲访友,情侣踩着长假的尾巴出来约会,贺岁档的电影票因此变得抢手,杜之年找了好久才抢到一场,还是最后一排最角落的情侣座。
那个位置看银幕很吃力,画面几乎是倾斜的,原本环绕的音效变成了单边回响,观影体验非常差。
然而杜之年不是为了看电影才带沈归晚出门的,这只是千千万万个理由里最合情合理的一个,何况那部贺岁档电影很难看,难看到周围人都开始叽叽喳喳地聊天。
周遭的环境嘈杂,但这并不影响他和沈归晚接吻。
杜之年把沈归晚压在情侣座的靠背上,轻轻咬着沈归晚的唇瓣,两个人的手十指交握,掌心紧紧地贴在一起。
沈归晚搂着杜之年的肩膀,嘴唇被咬得通红,在昏暗的电影院里闪着湿润的光芒。
杜之年凑过去想加深刚才那个吻,沈归晚短促的呼吸拂过他的脸,勾得他心痒痒。
远处屏幕上的画面还在不停跳转,一闪而过的亮光落在沈归晚的脸上,照得那双干净的眼睛更加透亮。
杜之年含住沈归晚的唇瓣,短暂地唇舌纠缠后忽然低声道:“明天要上班了,一会陪我去酒吧喝一杯吧。”
“嗯。”沈归晚的喉咙里含着浅浅的单音,被杜之年捂得温热的手捧着他的脸,在上扬的唇角落下一个吻。
电影散场后,杜之年和沈归晚去了酒吧。
他没有带沈归晚去前几次见面的清吧,而是找了离公寓更近的一家精酿啤酒馆。
啤酒馆的老板是个绑了满头脏辫的花臂大叔,正跟妻子坐在吧台喝酒聊天,两个人一看杜之年带人过来,迅速把吧台的位置腾了出来。
吧台后的墙壁上挂满了用粉笔写着五花八门啤酒名称的黑板,黑板下面是一排排银色的管道,每一根管道上都标着数字,而管道的下方摆了一排大不一的玻璃啤酒杯。
杜之年领着沈归晚坐在老板腾出来的空位上,熟稔地和老板招呼。
“好久没见你来店里了,要喝什么?”老板嘴上问着,手上却已经倒了两杯啤酒。
“还是老样子。”杜之年笑了笑,“再要一杯热啤酒。”
老板从看到他们手牵手进门就在好奇这个漂亮年轻人和杜之年的关系,他隐约能感觉到两个人之间微妙的气氛,却不好意思直接开口问。
这会听见杜之年轻车熟路地帮他点酒,他忍不住往沈归晚那多看了一眼。
沈归晚正仰头盯着墙上的黑板,听见杜之年为自己点了热啤酒,转头就闻到一股热呼呼的混着甜橙气味的啤酒香。
他顺着味道的来源看过去,吧台后的老板娘拿着汤勺在黑色的圆锅里煮东西,汩汩冒着泡的锅里还能看到翻滚的甜橙和苹果片。
沈归晚望着吧台后的锅,眼睛闪过一丝光亮,正在量他的老板意外地挑了挑眉。
“别看了,那是我的。”杜之年扣了扣实木桌子,“记得给他多放两片甜橙和苹果。”
“啧啧啧——”老板龇牙咧嘴地摇着头,脸上满是嫌弃的表情,手上却不忘给杜之年倒酒。
杜之年要的两杯酒很快就送上来了,老板看在他是熟客的份上还特地拿店里最大的杯子给他们装酒。
比沈归晚的手掌还要高的玻璃杯盛着冒着气泡的啤酒,酒里泡着被熬煮过的甜橙片,最上面还插了一根新鲜的迷迭香。
热啤酒是用加了浆果的啤酒和甜橙苹果一起熬煮的,温热的啤酒散发着甜橙的香味,颜色却是浅浅的莓果色。
沈归晚尝了一口,刚入口时酒味有些重,在舌尖停留了一会又变成了清爽丝滑的酒味甜橙香,喝进肚子里全身都暖和起来了。
他喜欢这个味道,捧着巨大的啤酒杯一边听杜之年和老板聊天,一边口喝着。
杜之年许久没有见到老板,半杯酒下肚就开了话匣子,等他回过神的时候,沈归晚已经喝完一整杯热啤酒,连煮过的苹果片都没放过。
“你都喝完了?”杜之年错愕地看着捧着空杯的沈归晚。
沈归晚舔了舔嘴唇,上面还残留着橙子的甜味,“喝完了。”
老板娘突然从吧台后探出脑袋,“要再来一杯吗?”
沈归晚喝完了一整杯啤酒,反应有些迟钝,刚准备点头,杜之年赶忙开口拒绝:“不用了!明天还要上班,我们先走了。”他拿起放在一旁的外套披在沈归晚的肩上,扶着他从高脚凳下来。
沈归晚慢吞吞地穿上外套,摇摇晃晃地跟着杜之年朝酒吧的大门走去,临走前还不忘朝吧台后的老板娘挥了挥手。
杜之年牵着沈归晚走在回家的路上,沈归晚喝了一整杯热啤酒,一双手又热又软,牵在手里还轻轻勾着他的手指。
路上的积雪有些厚,踩着难免滑,但沈归晚走得很稳。
杜之年捏着他温热的指尖,视线扫过地上的积雪,被酒精麻痹的脑袋里忽然生出了一个幼稚的念头。
他松开沈归晚的手,在沈归晚自顾自往前走时飞快地弯腰抓了一把雪,用力捏成团。
雪球捏得很结实,杜之年放在手里掂了掂,又往上堆了几层雪,把它做成了拳头大的雪球。
他看着逐渐走远的沈归晚,长臂一挥,将手里的雪球朝沈归晚扔了过去。
雪球松松软软的,一脱手就散开了,抛出的弧线拖着长长的飘着雪花的尾巴从路灯下划过,落下的雪淹没在地上厚厚的积雪里,拳头大的雪球只剩下杜之年最开始捏的那一点点。
雪球“啪”地砸在沈归晚的后脑勺,像炸开的烟花般四散溅落,随后街上便陷入了烟花燃尽后的沉寂。
杜之年左手握着刚做好的雪球,准备等沈归晚回头时再扔出去,可被雪球砸中的沈归晚朝前踉跄了两步,直挺挺倒在了雪地里。
他倒下得很干脆,摔进积雪时甚至发出了一声闷响,吓得杜之年直接扔掉了雪球。
“沈归晚!”
杜之年一路跑过去,跪在雪地里把沈归晚扶了起来。
沈归晚整张脸埋在积雪里,睫毛和头发都挂着厚厚的雪花,杜之年拍掉他脸上的雪,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是不是砸疼了?”
杜之年焦急地摸着沈归晚的头,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沈归晚像被砸懵了一样怔怔地抬起头望着杜之年,几秒钟后忽然把头靠到了杜之年的肩上。
杜之年吓得一哆嗦,趴在怀里的沈归晚却细声细气叫了一声:“杜之年。”
“怎么了?”杜之年搂着沈归晚拍掉他身上的雪,“有哪里疼吗?”
沈归晚安静了一会,含糊地开口:“我困了。”
杜之年手上的动作僵住了,看着沈归晚有些不确定地反问道:“你困了?”
“嗯。”沈归晚点了点头,“想睡觉。”
他的眼睛很亮,眼神却是涣散的,脸上泛着醉酒后的红晕,整个人摇摇晃晃地靠在杜之年身上,根本站不稳。
杜之年原本因为紧张而皱起的眉舒展开,无奈地在沈归晚面前蹲下,“上来,我背你回去。”
沈归晚听话地趴到杜之年的背上,手臂和双腿牢牢地扒着杜之年,在他站起来后还发出了一声很轻地“嗯哼”,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的不满。
杜之年背着沈归晚踩着积雪走在回家的路上。
初春深夜的寒意透过积雪渗了进来,杜之年的脚冻得发麻,脖颈和脸颊却烫得厉害,沈归晚趴在他的背上睡着了,呼出的热气落在他的脖颈和肩上,顺着衣领钻了进来。
酒吧离公寓不远,杜之年背着沈归晚走得慢,但走了不到三分钟就看到了亮着灯的公寓大楼。
沈归晚睡得很沉,长长的睫毛在风里轻轻颤动着,靠在肩上那一侧脸颊的肉挤在一起,拱出了一个可爱的表情。
杜之年透过电梯玻璃看到了,抬起手戳了一下,沈归晚不舒服地哼了一声,又在他的肩上蹭了蹭。
沈归晚睡着的样子很乖,杜之年看了一会,在电梯停下前摸出手机,调成自拍模式对着自己的肩膀拍了一张。
相机将沈归晚的睡颜定格在手机上,杜之年笑着放大照片观察沈归晚脸上的表情,又在出电梯前将照片藏进了隐藏相册,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靠在他肩上的沈归晚睡得毫无知觉,根本不知道自己睡着的样子被偷偷拍了下来。
不过就算他知道了,杜之年也不会删掉那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