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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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觉睡到大中午,严逍一起床就光溜溜地跑去卫生间冲了个澡。身上的睡袍早就不知道丢哪里去了,他做了个不适合穿衣服的梦,跟视频教学里的一模一样,好像一整夜都被人抱在怀里,又好像一整夜都抱着别人......

    洗完澡穿好衣服,严逍顶着半干的头发,先蹦到二楼去看他的两只鹦鹉。

    鹦鹉长大了点儿,爆管期还没完全过去,但有几根长长的羽翎已经长了出来,一只黄一只绿,圆圆的眼睛完全睁开,像黑亮的豆子,有了那么一丢丢不容易被发现的美貌影子。

    “我觉得你们挺好看的,但是他嫌你们丑,知道他要求有多高了吧?你们争口气赶紧长吧,让他惊艳一把。”严逍开笼子,伸手拿出它们的食碟,把里面没吃完的奶糊糊倒进墙角的垃圾桶,再拿去厨房洗干净,重新搅了一碟奶糊,放进笼子里。

    鹦鹉闻到奶香,一摇一摆地走过去,两个肉团挤在一起,脑袋抵脑袋地叨着奶糊,你上我下,你下我上,浅黄色的弯钩形鸟喙在碟子底轻轻敲出声响,好玩儿。

    严逍看两只鸟吃东西看地津津有味,一直看到它两吃完,支楞着脑袋弱弱叫了两声,他再扯了张纸巾去把沾在它们身上的奶点儿擦干净。

    两只鸟还紧紧靠着,像拍结婚照似的,严逍掏出手机,给它们“咔咔”了几张。

    关了相机,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12:40,容羽是在吃饭呢,还是在午休呢,又或者是在跟别人聊天?

    严逍捏着手机,想个电话问问他在干嘛,又怕容羽这会儿不方便,他划开微信,点开容羽的微信头像,盯着对话框里昨天的那条视频通话记录。

    容羽的微信头像是个黑漆漆的相机镜头,镜片泛着蓝黑的光,与严逍深沉对视。

    正盯着人家的微信头像发呆,相机镜头忽然蹦了起来,手机响起了格外动听的铃声,容羽过来了。

    严逍的微信头像是一辆呼着翅膀在天上飞的破车,那一对儿大大张开的翅膀完美复刻了他眼下的心情,一秒接通,视频通话里两个人脸对着脸。

    “起床了?”容羽问。

    “啊?什么呢?我早就起来了。”严逍顺势坐到了地上,盘着腿。

    “是吗?大中午的洗头,要出去啊?”容羽笑笑。

    “不出去,”严逍舔舔嘴唇,“我就是想洗头了。”

    “不要一起床就洗头,”容羽,“会把阳气洗没有的。”

    “谁的?”严逍问。

    “我爷爷的。”容羽看着他。

    “哦,”严逍点头,“那我下次不这样了,我起床了过一会儿再洗。”

    容羽看着他笑,肩膀一耸一耸的。

    “你笑什么?”严逍挠头。

    “还不是刚起?”容羽又抿着嘴笑了一下,“昨天晚上睡得晚?我挂电话的时候刚11点,后来又干嘛了?”

    后来干嘛了?后来认真学习视频内容了,不仅认真学了,还在梦里实践了一把,但这事儿我不能告诉你。严逍曲起手指蹭蹭鼻尖,赶紧转移话题,“我晚上梦到你了。”

    “梦到我在干嘛?”容羽问。

    “等你回来我告诉你。”严逍眨了下眼睛,又问,“你现在有空啊?下午还上课吗?”

    “这会儿是休息时间,下午两点才上课。”容羽在拿手机把周围扫了一圈,“我现在坐在阳台上吹风。这边景色还可以,都是绿色,还挺安静。”

    “嗯,看上去是还可以。下次带我去。”

    严逍以前对这些山山水水没兴趣,他嫌这种地方太静,不过瘾,可他这会儿觉得世界上最好玩的地方也不过如此了吧。

    “好,等我回台里后看什么时候能请个年假,我们一起出去玩玩。”容羽完全放松地背靠在藤椅里,长腿伸着,手机举地老高,“你休学到什么时候?还有暑假吗?”

    “休到9月1号,下学期就得上学了。”严逍。

    容羽:“那我们暑假出去玩吧,我好久没休过暑假了。”

    “可以呀,你年假可以休多少天?”

    “5天,加一头一尾两个双休,总共9天。”容羽算着怎么样把休假时间拉到最长。

    严逍扒拉一下还没干的头发,咧嘴笑,“时间不算长,但也还行,你以前休假都怎么安排的?”

    “我没休过年假。”容羽扭头看了一眼波光粼粼的湖面。

    “为什么?你们记者这么忙吗?”严逍问。

    容羽收回目光,看着屏幕,“因为没人陪。”

    “......”又变回了严逍心里的那个辛苦的代驾,也不管容羽的话是真是假,严逍立刻一脸同情,眉间弄出一丝愁怨,“你好可怜啊,以后我陪你,你到那儿我都陪着你,我陪你到100岁,不对,我陪你到下辈子,下下辈子。”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可怜,容羽定定地看着他,好想揪揪他的脸。

    两个人肉麻兮兮地视频了一整个中午。

    中途严逍给容羽看了笼子里的鹦鹉,容羽不感兴趣地瞟了两眼,“还是那么丑。”给了一句同上次的评价。

    “你不要嫌它们丑嘛,它们长大后会很好看的。”严逍护崽似的为两只鹦鹉好话。

    “那等它们长大了再给我看。”容羽忍住笑,斜着眼睛又看了两眼鹦鹉。

    终于从丑里看出了几分萌,丑萌丑萌的。

    严逍的脸都快贴到鸟笼子上去了,眼尾耷着,瘪着嘴,非要证明他的鸟好看,三个脑袋同框这么一看,他可比那两只丑鸟萌多了。

    “好好好,好看好看,比你还好看。”容羽笑了。

    ......

    两人视频到容羽还差10分钟上课,终于挂了电话。

    容羽把手机抓在手里,换了鞋,抽出房卡丢进裤兜,往电梯间走,他住在7楼,上课在17楼会议厅。

    等电梯下来的时候手机响起“叮”的一声信息提示音,容羽低头划开手机,微信前多了一个红点,点进去,最上面是一个陌生的微信头像,名字熟地不能再熟,是严逍换了个头像,换成了两个鹦鹉头靠着头挤在一起的照片。

    容羽真的是服了严逍,不知道为什么非要时时处处把这两只鹦鹉安利给他认识。容羽点开对话框,赫然出现的还是这两只鹦鹉,跟严逍的头像一模一样,就是他之前拍的鹦鹉照片。

    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早就弯起嘴角笑起来,眼色温柔地看着那两只鹦鹉,大拇指点点屏幕,保存图片,编辑翻转180度,然后把自己的微信头像换成了翻转后的两只鸟。

    跟严逍的头像一样,又不一样。

    换好头像后,容羽顺手给严逍发了一个左亲亲的表情包。

    严逍像一直盯着他的手指似的,立马回过来一个右亲亲。

    嘟起嘴巴眯着眼睛侧着脸的黄色脸蛋,在手机屏上点头亲亲,容羽对自己很无语,他被这个人逗笑了,他觉得这个表情包好可爱好像严逍,满脸带笑地盯着那个表情包看了好一会儿,差点没看见大开的电梯门。

    被人想象成黄脸表情包的另一位心情也很好,挂上电话之后又逗了会儿鹦鹉,然后从地上爬起来,晃晃悠悠地下楼找王姨弄东西吃。

    “王姨——”严逍站在楼梯口,大客厅里没看到人,张口喊了一声。

    “哎,在厨房呢少爷,你起来了,要吃饭了吧?”

    “家里有什么吃的?”严逍问。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王姨从厨房走出来。

    “我要吃面条,牛肉面。”严逍。

    王姨用围裙擦手,“就吃这个?要不要加点别的?就一个牛肉面怎么够?再炒两个菜吧?”

    “不用,牛肉面够了,多点牛肉多点面,再榨个橙汁,就这样。”严逍。

    “好嘞,少爷你等等哈,一会儿就好。”王姨转身又进了厨房。

    严逍把自己丢进沙发里,瘫了一会儿,掏出手机来刷,刷来刷去也没什么好玩的,忽然想去搜搜男朋友的名字。

    于是点开浏览器,在搜索栏里输进去“容羽”两个字。

    十大新秀记者、全国新闻奖、泰州市电视台年度最有价值新闻奖、深度调查年度人物......

    严逍瞪大眼睛,一条一条地点开来看。每一个粗黑大标题后的获奖名单里都有容羽,很简单的两个字低调地藏在在一堆人名里,严逍一眼就能找到。

    我男朋友居然是个人物啊!!!严逍叹了一声。

    一直低着头刷手机,脖子都酸了,他仰起头转了转脖子,颈椎处发出“咯吱”一声响,抬手揉着脖子,关上手机,一动不动地盯着杵在地面上的四个茶几腿。

    良久,低声了一句,“太厉害了,这么多奖。”

    “少爷,过来吃饭了。”王姨的声音拯救了陷入沉思的严逍。

    他这么厉害,他是我男朋友,那我更厉害......

    严逍从震惊过渡到了惊喜又过渡到了骄傲。他两脚往地上一蹬,从沙发上蹦了起来,非常嘚瑟非常有气势地走到餐厅,坐下来,吃那次没舍得让容羽掏钱所以委屈着自己、让自己没吃到的牛肉面。

    吃完面,果汁也喝地一滴不剩,严逍站起来,抽一张餐巾纸擦嘴。

    桌上的手机响了,严逍看一眼来电显,是余墨,划开免提键,“什么事儿?”

    “逍哥,晚上出来吃饭吧。”余墨。

    “为什么?”严逍问。

    “啊?”余墨顿了顿,“怎么现在叫你吃饭还有为什么了?哥们想你了,叫你吃个饭不行吗?”

    “先好,我只吃饭,饭后活动我一律不参加。”严逍答。

    “哎呦哎呦,”余墨吸气的声音传出来,像是倒了牙,“你别跟我你男朋友管得严啊,你要出这个来我就拉着你绝食三天。”

    “什么管得严?扯淡,我这是自律。”严逍把餐巾纸团成一团,扬手,纸团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被准确地投进了墙角的垃圾桶里。

    “好好好,您自律,我们向您学习,”余墨在手机那头笑了两声,“晚上5点半,在我店里,要山子过来接你吗?”

    “不用接,我自己开车来。”严逍,“都哪些人呐?”

    “就是我们那一群,你都认识。”

    “行。”

    “我店里的999包,你来了直接上去。”余墨加了一句。

    “好,晚上见。”

    “晚上见。”

    余墨挂了电话,冲坐在对面的赵东笑了笑,“人给你请到了,有什么话好好跟他,你也没多少机会了。”

    “你明知道他不愿意见我还帮我约他,不怕他削你?”赵东问。

    余墨耸耸肩膀,目光看向别处地想了一会儿,“你这样让我想起了我自己。你比我更惨,你追了逍哥一年多吧,我们都看在眼里。你现在要走了,不管是留个念想也好还是斩断情缘也好,你两还是得见一面,反正我觉得自己是在做好事。逍哥理不理解我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