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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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璟浔与惊蛰的婚期订在了年后,日子是两人一块选定的,同顾璟连商议时,对方也没多大异议。

    惊蛰无父无母,顾璟浔的情况几乎算是跟他差不多,桓亲王管不了她,顾璟连这个兄长更是拿她没一点办法。

    许是眼下东琉南襄两国剑拔弩张,朝里那群老古板闹闹哄哄只顾着争吵开战之事,顾璟浔与惊蛰这一场不合世俗礼教的婚事,竟没什么人过多置喙。

    除夕夜顾璟浔不曾进宫,到了元宵节,她还是受诏参见了宫宴。

    同往年一样,夜宴上并没邀什么臣子,算是皇室的一场家宴,顾璟浔落座不久,便感觉数道视线朝她的方向看过来,确切的是在看她身边的惊蛰。

    她也扭头望了一眼身旁的惊蛰,青年没有丝毫异常,全然不在意那些目光的量,只低头帮她夹了一块金丝卷到盘中。

    顾璟浔正要伸筷去夹,耳畔恰好传来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平洲这身边人倒真会伺候,怨不得你舍不下,连家宴都要带着。”

    持箸的手微停,顾璟浔循着声音望去,果然看见了一张让她心烦的脸。

    话的是太后膝下唯一的女儿,悦和长公主,虽不是亲生,但也是自襁褓就抱到身边养大,算是顾政正儿八经的妹妹。

    这样的话,任谁都听得出来悦和长公主是在讥讽惊蛰出身低微,将他贬损成了服侍顾璟浔的下人。

    顾璟浔盯着她,突然笑了一下,“姐姐这么羡慕,怎么不让你的驸马也帮你布菜。”

    那正捏着酒杯斟饮的驸马突然被提,讪讪放下酒杯,一扭头就对上妻子满含怒意的脸,不知所措。

    顾璟浔适当地轻嗤一声,用手拈起那块金丝糕,一手托着递到惊蛰嘴边,眉眼间全是甜腻的笑,“蛰哥哥,你尝尝。”

    惊蛰低头咬了一口,舌尖一卷,极缓地咀嚼吞咽,顾璟浔就着他咬过的缺口,将剩下的半块塞到了自己口中。

    她一边嚼着嘴里的糕点,一边挑衅似的朝悦和扬扬眉峰,吃完不忘声对着身边的侍女吩咐了几句。

    侍女应声退下,顾璟浔在桌案下捉住惊蛰的手,大拇指轻轻在他虎口间摩挲。

    指尖一紧,是惊蛰反握住了她的手。

    悦和看着两人浓情蜜意的情状,原想补上几句不成体统的话,却又不出口。

    顾璟浔离经叛道是众所周知的事,她再怎么去讥讽,杀伤力好像都不大。

    悦和扭头看了一眼身旁已见醉意的驸马,心里更是气闷异常。

    顾璟浔没再搭理对方,旁若无人地跟惊蛰互相喂食,反正除了悦和,在场的都晓得她睚眦必报的个性,没人愿意触她霉头。

    这边顾璟浔和惊蛰吃得差不多了,对面忽然传来悦和长公主的斥骂声。

    众人闻声望去,一身宫装的长公主,竟当场将酒壶中的酒浇到了驸马脸上。

    “悦和!”

    上首,一直面目慈和的太后呵斥出声,眼神中带着警告。

    察觉自己失态,悦和长公主脸色一白,敛去面上怒容,施礼推身体不适,拽着身旁的驸马退出了大殿。

    惊蛰偏头,看向一脸兴味盎然的顾璟浔,眼底涟漪轻泛。

    看完了戏,吃饱了饭,顾璟浔也趁机告退,带着惊蛰一块溜了。

    过去她也常来宫中居住,是以顾政专门赐了一座宫殿给她,顾璟浔还要留在宫里几日,理所当然带着惊蛰来到了她过去的住处。

    顾政知晓她不喜欢被人簇拥,没在殿里给她安排太多伺候的人,但每个宫人也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顾璟浔入内,院里已经齐整地跪了两排人,她没停留,只吩咐众人各自做活不必伺候,就拉着惊蛰进了屋。

    宴上再是无忌,也不好真的亲热,刚进门,顾璟浔就乳燕归巢般扑到了惊蛰怀里,嚷嚷着累,让他抱自己上榻。

    两人脸贴脸蹭了一会儿,惊蛰拥着人,才问:“悦和长公主,经常寻你的麻烦?”

    交织的呼吸暖热,顾璟浔却莫名从惊蛰的话语中听出了凉意。

    映上青年凛冽若霜雪覆寒泉的眸光,顾璟浔一时间怔忡,勾着他脖颈的手微微收紧。

    他如今对她予取予求,任她拿捏欺负,事事顺着她,导致顾璟浔都快忘了惊蛰以前是干什么营生的了。

    蛰哥哥可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懦弱性子,王孙贵胄在他眼里也不过死人活人的区别,他只是在她身边,将刀收了鞘,藏了那杀人夺命的锋芒。

    悦和的话伤不到他,因为他压根不在乎。

    他只在乎她。

    顾璟浔轻轻咽了一口唾沫,恍惚间好似看到了当初那个冷漠酷烈无一丝情感的杀手,“那你算杀了她不成?”

    “只要你点头。”惊蛰毫不犹豫开口,眼底已现杀意。

    顾璟浔连忙收回一只手按住他的唇,“哪那么严重,悦和就是不忿我也得了长公主的名号,这些年就是嘴上不饶人,我哪次都没让她讨到好处。”

    顾璟浔一直与悦和不对付,只要见面就是针尖对麦芒,但也仅限于嘴仗,暗地里倒不曾真的做过什么阴毒之事。

    要不是对方次次无事生事,顾璟浔根本不会搭理她。

    见惊蛰不话,顾璟浔放下手,用嘴在他唇上啄了两下,“好哥哥,犯不着跟她计较,你看,我今天可是实实的报复回去了。”

    悦和那位驸马出身世家,未曾成婚前多多少少在外面欠过风流债,顾璟浔倒是没想到,自己派人稍微提醒,悦和就能气成这样,看来对方比她想象的还要霸道强势啊。

    顾璟浔并不怕悦和知道驸马的事是她授意告知,因为依着对方的性子,估计也就是多几天把她挂在嘴边骂一骂,她不敢拿她怎么样,两人之间远不到要把对方弄死的地步。

    她是给他出气,惊蛰心里再清楚不过。

    眼底冰凌渐渐融化,一点一点地柔和,惊蛰心中酸软盈溢,头埋在她侧颈,一时不知该什么才好,只近乎叹息地唤了一声“浔宝儿……”

    顾璟浔双眼弯成月牙,笑得像只偷腥的猫,顺着他散落在后背上的长发抚摸,“好了好了,有我罩着你呢,往后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什么都不用做。”

    惊蛰微顿,无端忍俊,抬起头捏捏了顾璟浔脸颊边的软肉。

    这些原该是男子对女子的承诺,倒是全让顾璟浔对他了。

    其实他也不是没听过外面的议论,这世道讲求门当户对,他的出身甚至及不上平头百姓,同顾璟浔站在一起,难免被人品头论足。

    但什么样的羞辱他没受过?

    他终究不似平常男子一般,觉得在女人身边俯低做就是有失男子气概,亦不会因此就去鄙薄自己。

    惊蛰望了她片刻,垂首低低笑了一声,声音清浅像是洒落在她唇畔的呼吸。

    ……

    第二日两人起了个大早,照例到各宫请安,往太后与皇后处跑了一趟,又被顾政叫到了紫宸殿。

    顾璟浔与惊蛰一块进来时,顾政正坐在书案之后,手里握了一道圣旨,不等顾璟浔近前见礼,就直接塞到她手里。

    “朕听璟连你二人已经定了婚期,婚事不算大办,但你是东琉的长公主,也断不能委屈了。”

    顾璟浔一脸懵地看着手里明黄的圣旨,反应过来咧嘴笑起来,拉着惊蛰刚要谢恩,顾政又满脸嫌弃地摆摆手,“行了行了,这儿没外人,用不着那些规矩。”

    语罢,他又量了一眼惊蛰,满是审视和挑剔,却也没有多什么。

    “多谢皇兄!”顾璟浔美滋滋地道了一声谢。

    顾政默了片刻,冷不丁道,“圣旨给荆祈,让他出宫去准备迎娶事宜,你就别出宫了,留在宫里备嫁。”

    顾璟浔:“……”

    笑容凝固,她瞪圆了眼盯着顾政,讨乖感激地话还没完,就噎会了肚子里。

    “我在宫里出什么嫁!?”

    顾璟浔怀疑顾政是故意让她跟惊蛰分开,婚期还有一个多月,一个月不见面,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你是东琉的长公主,从宫里出嫁怎么了?再,女儿家出嫁前,本就不宜与自己的郎君见面。”

    顾璟浔心在她这儿没有那么多破规矩,圣旨差点脱手而出扔回去,但她忍住了。

    “出嫁前三天不见不就行了,这还有一个月,怎么不能见?”顾璟浔跟他辩理,“你让惊蛰出宫准备什么,他又不会,你赐的婚你帮我准备。”

    顾政被她这蛮不讲理地样子气得拍案而起,“你……你真是……”

    顾政指着她的鼻尖,停顿了许久,又一下坐回去,哼声道了句,“无法无天。”

    骂轻了没气势,骂重了舍不得,真是让人难办,他便是年少登基曾为人轻视,但也没哪个敢这么跟他话。

    顾政灌了杯微温的茶水,兀自生闷气。

    他全是为她好,为她着想,她倒好,眼里只有个惊蛰,快把他与顾璟连这两个兄长都抛之脑后了。

    顾璟浔似也察觉出顾政不对头的地方,近前推了推他的肩膀,声音难得软和,“宫里出嫁就宫里出嫁,过几天再让惊蛰出宫成不?”

    “皇兄?”

    “哥!”

    顾政偏头对上她讨好的笑,冷冷一哼,依旧不理人。

    平日里哪见她对谁服过软,如今为了这么一个惊蛰,当真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既不不同意,在顾璟浔这儿就算是默许了。

    姑娘一手拉过惊蛰,一手握着圣旨,嬉皮笑脸,“多谢皇兄!”

    言罢,不等顾政反应,人已经迅速退到殿外,撒腿跑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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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

    春节快乐!祝宝儿们虎年大吉虎虎生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