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6
#26
在危机再度降临之前,狐之助的铃铛并发出耀眼的光芒,在时空乱流中,他们终于回到本丸了。
是熟悉的蓝天白云与偌大的本殿,不再是头顶悬月的平泉,来自鬼舞辻无惨穷凶极恶的杀意消弭,被鬼切一直拉住的天晴终于放松下来。
接着,不论是汲取过多瘴气、消化上的疲惫;召唤式神引致的疲劳、还是不断使用阴阳术导致的体力消耗,都在同一时间袭来她受伤的身躯,天晴的眼皮耷拉了几下,身体就虚软的往前坠下。
感觉到女孩突然失重摔下,鬼切瞳仁收缩了一下,正算伸出手臂去扶住她,却在接到她之前被谁先一步把她拉走了。
女孩合着眼睛坠入蓝发蓝眸的付丧神怀中,伤痕累累的身子上沾染着太多不知是谁的血迹,鬼切还想伸手,却被一柄漂亮修长的太刀阻止了。
空气中划过一丝冷意,鬼切垂眸望向面前同样显得狼狈的付丧神,此刻的三日月宗近亦是脸色苍白、头带鲜血,眼神却不存半点退让。
明显的敌意让生来不爱服从的鬼切没来由的生气,他恶狠狠地瞪着三日月,而对方从下而上看着他,嘴角的笑容也带着深意。
“哈哈哈,你似乎不是我主人的式神呢,既然是这样,我是不会让你碰她一个手指头的。”
“不让我碰她?”鬼切的声线平缓中带着不屑:“刚才若不是我,她早就被那鬼王撕成两半了。”
“所以呢?”三日月上挑的眼角始终带着一丝笑意:“你是觉得……我的主人因此属于你?”
鬼切伸出去的手一滞,三日月的话莫名堵住了他,让他清醒了一些。
的确,他刚才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态而为天晴愤怒和着急?出于什么心态把她要回?
在被她着“跟来”的时候,心中那份激动又是为何?
他现在毫无疑问想和她独处,听见三日月要把他送走时心里也有点着急——但他却不明白自己这份心情是为何。
这种心情太久没有过了,久得相当陌生。
他自知很笨拙,也是因而总是不明白前主和其他遭遇过的人类妖怪的想法。
但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拥有一点点方向”的感觉了,感觉就像在茫茫大海上见到一座海岛,他不论如何都想马上靠岸。
他望着天晴的睡脸,为了明白自己的想法,他觉得最少不能任由天晴被蓝发付丧神带走。
鬼切顶着一头鲜血默默地摸刀,而三日月拿着刀柄的手也缓缓攥紧。
只是,就在两位快要干起架来之际,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一只白皙的手挡在二人之间。
“……你们要怎样我没意见,但我要先带她去找药研疗伤。”
山姥切国广用不容违抗的语气断了两个男人,从布单下他坚定沉重的眼神看来,他就差将一句“现在我才是近侍”出口了。
狐之助:捏一把汗.jpg
*
一夜无梦。
翌日中午,耀眼的白色阳光从房门的缝隙间漏进屋内,争先恐后的把房间照亮。
如春天般温暖的气息将平躺在床褥上的女孩摇醒,天晴顶着一身疲劳酸痛从床铺上起来,除了身上大大的伤口外,她察觉到自己身穿的和服似乎都变得束手束脚的。
就身体各处都感觉怪怪的。
“是因为你灵力被掏空了,但问题不大的哦。”
“……”
天晴有些莫名的望着那突然自她房间出现的八岐大蛇。
“不只是这样,融合两片碎片的你应该也多少恢复本来样子了,操控言灵术的能力应该完全恢复了。”
“不是这个问题,而是你为什么又自行出来了?”
“不过,本尊果然是觉得……把那缺根筋的源氏刀妖体内那块碎片都夺回才是正道,如果你下不了手的话,本尊也能替你下手哦?”
对天晴的问题置若罔闻,八岐大蛇捧着腮,随意地提起新的话题。
分明知道鬼切名字的他此刻非要用那些奇怪的代号称呼,让天晴奇怪了一下。
“先不你为什么要自自话,怎么感觉你对鬼切有敌意?”
“呵,怎么可能,身为神的我怎么可能将那些妖怪放在眼内。”
“但你连人家背景都调查好了。”
“……”
八岐大蛇不着痕迹的把视线移走,上古蛇神居然装起耳背来了。
天晴也不管他,只是站起身俩伸伸懒腰,再自行调整和服的腰带宽度——看来她之后得找长谷部或烛台切他们帮忙修改和服的尺寸了。
融合碎片后,她又长了身体。
她将房门推开,没走几步就见到那端着药来她房门的药研藤四郎了,对方见到她这幅样子,一双紫瞳中闪过讶色,也是愣了愣才想到把话出口:“大将,你似乎……长高了。”
她本来只是九、十岁孩童的模样,现在一看就是十二岁的少女了。
不只是那样,她披散在脑后的长发似乎再长了一些,整个人看着也更有气色了,脸上的一些伤口都已经愈合,他手上端着的药似乎都失去用武之地。
“这是因为我的灵魂碎片回来了,碎片在我休息期间完全融合,让我一点点变回本来的样子了。我现在感觉很不错,这个药就不用上了吧。”
少女眉眼弯弯地,嘴角的笑靥甜美阳光,似乎是真的心情很好。
“现在也能用自己的声音和药研君话了呢。”
药研望着在阳光底下冲自己笑的审神者,这也似乎是他首次听她用本来的声音和他话,叫他生起了一股莫名的悸动,白皙的脸悄悄红了起来。
药研只得有些慌乱地拉回话题:“那么大将,你身体真的无大碍了?”
“嗯,都没问题,每次‘长身体’时伤口都会加速愈合的。”
“那……”
“你是算让我去手入室为出阵队列疗伤吧?不用担心,我这正要去,你去帮我把狐之助喊来吧。”
*
为药研安排工作后,天晴一个人走到手入室。
在手入室内,出阵四振的三日月宗近、山姥切国广、夜左文字与大和守安定都平躺在床上,除了山姥切以外其余都是不可能再战斗的重伤。
天晴很快将四位刀剑男士身上布置好治疗术式,不论谁想再次活动都是两天后的事情了,就连身为近侍的山姥切也不例外。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贴满一身的治疗符和天晴声音低低地话。
“今剑的碎片已经放在锻刀室了,你等我伤好了之后能陪你去……”
“知道啦山姥切先生,现在你就先好好休息。”
天晴伸手将算从床上起来的山姥切按下,柔软的指尖触碰到他裸.露鼓突的肌肉,所到之处似乎牵连起山姥切心中一些奇怪的感觉。
他耳廓红了起来,甚至开始别扭地起平常那些口头禅:“其实……受伤正好,破烂不堪的话就没人拿我作比较了。”
“什么?”
“就让我这样腐朽衰亡下去也没问题的。”山姥切时唇角微微抿着,紧张起来就是就是胡话乱飙。
天晴知道这些都是他耍性子的话,也没有在意,只是调侃着他:“如果山姥切先生真是这样希望的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不想当我的近侍了?”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他闻言着急地断她,生怕她有个什么误会似的:“所以,我只是……呃,不如是反过来,我只是不希望休息……今剑的锻造也是算尽快辅助你完成……”
不会话的他懊恼地解释着,天晴安静地听着,最后抬起手来,隔着被单摸了摸山姥切的脑袋。
“我知道啦,只是跟你笑而已。”
她歪着脑袋微笑:“只是等你数时的程度,和你平常等我比起来根本算不上什么,你现在就先好好休息,你的衣服我会拿去好好修补的。”
在话途中感觉到不轻不重的力度落在头顶,山姥切心头一紧,整个人都被顺毛了。
本来还有很多别扭绕圈子的话想,现在的他看着贴满身体的修复符咒,只坐得像一只吃瘪的猫咪。
突然都不想那些会让别人远离他的话了,他只想多学习像天晴给他一样,给她多几分温暖。
他怔怔地望着那个长高了一些的少女捧着大家的衣服离开手入室,心情微暖。
*
从手入室走到本殿的道路不长,只是当天晴捧着四人沉甸甸战斗服走路时,一个颀长显眼的身影突然拦在她面前了。
那男子留着一头修得凌乱、带着淡淡幽紫色的白发,破破烂烂的羽织与和服敞开着,露出他身上大大血腥的伤口,身旁一柄长长的妖刀,这如同修罗一般的身影,站在阳光底下格外违和。
只是当天晴走近,逐渐看清他的脸容,又觉得那张无可挑剔的俊朗脸庞在阳光底下多了几分清秀的气息。
让她不禁幻想,假若鬼切褪去一身血污,穿上一袭簇新白衣,会否变成最温文尔雅又矜贵的那种模样?
她没有在幻想中作过多停留,只是冲那满脸冷峻的妖怪毫不吝啬地一笑:“鬼切。”
此时鬼切已经冷静下来了,这一晚上他避开刀剑在别处歇息,刚才兜兜转转回到天晴房间附近,看那房间空空如也,才走出来寻找她。
这一晚上他努力思考了很多,但还是不太理解自己为什么在遇到她之后,就冲破百年来的修行瓶颈,虽然现在灵魂状态不稳定,但那也是一种突破。
他只能觉得天晴身上有他寻求的事物,他已经漂泊许久了,现在不论见到什么,都想抓紧。
所以他会努力的缠着天晴。
他将长大了一些的女孩放在眼内,不着痕迹的吸了一口气,才沉着声线问:“……碎片是什么回事?”
他的声线,带着他素来没有的一分心。
就像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位让他警惕戒备的阴阳师,而只是一朵纤弱可爱的花。
……
天晴没有疑惑鬼切问的问题,她温和一笑,直白地解释:“是我完整魂魄的碎片,如果我要恢复所有力量,就必须收集所有碎片,只是我都不知道自己的碎片到底飘到哪里了。”
鬼切一听,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身体——似乎也认为自己体内的碎片是意外融合的,就把视线淡淡地放在天晴脸上,语气却格外安分:“那我现在能把碎片还给你吗?”
天晴想了想,摇了摇头。
“我的那块碎片似乎和你的力量融合得不错,如果我现在把它贸然扯出来,大概会对你刚恢复的魂体有影响……还是等你再变强一些把我的碎片排斥出来之后,我再来取吧。”
她轻描淡写的,被她中自己现在还不够稳定强大的事情,鬼切虽然不甘心,却没有反驳。
就只是眉头微蹙,深深地将她这句话记在心中,再发誓要变得更强。
鬼切半垂着眼帘思考着,变回原本状态的他连性格也恢复本来矜傲冷淡的样子,不话时的样子显得冷冰冰。
天晴以为鬼切已经无话了,就主动解释:“对了,我晕倒前因为那个鬼王将你送来这里很抱歉,我随时可以把你送回去鎌倉時代,不过你得心,他很强,不能和他战斗。”
“还有……”
天晴着,把手伸进自己的口袋里,翻出什么沾满泥巴的白色绸带递给鬼切。
鬼切低头见到那样东西,血色的瞳仁微微瞪圆,呼吸亦随之一滞。
“这是很重要的东西吧?我帮你一同带回来了。”
在天晴手心,那绣着渡边家家纹与名字、带着血迹的绑发带随风飘扬,鬼切只用眼尾余光轻轻一看,就几乎感觉自己身体与灵魂都回到了那个与渡边纲并肩作战的时代,仿佛周围的空气都换成了硝烟的气味。
那时候,虽然他挥砍的每一道攻击与每一套动作都带着生死的重量,身上每一处皮开肉绽的伤口都让他疼得窒息,在那压抑的战场上、站在那人的背后,他却可恨的感觉到了一份足以让他上瘾的酣畅淋漓。
那是前主渡边纲在战场上用的绑发带,他死后鬼切唯一从那宅子里带走的东西。
鬼切本想幼稚地埋在人面树下的“信物”。
鬼切感觉此刻就连呼吸都带着刺痛,他血色的眼神沉下,整个人覆上了一层哀伤的气息。
“你为什么……”
“不带出来的话,就要被永远埋藏在那个空间了,真的可以吗?”
鬼切闭了闭眼:“……不可。”
他终于递出充满薄茧又骨节分明的手,将天晴手中的发带接了回去。
但拿着那残破的布条,一时间也不知道能安放在身上的什么角落,天晴看穿了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微微一笑,干脆把那发带取回,用一个结实的方式缠在他刀柄破破烂烂的护手上。
鬼切没有拒绝她的所有动作,只是安静的任由女孩靠近他,再为他完成这一切。
他平常明明很戒备任何人的靠近的,就唯独是天晴,他不会拒绝。
天晴埋头搞了一会,终于完成再抬头望着鬼切:“那……我现在就可以把你送回去,你等我问问狐之助怎么启动时空穿梭装置,好吗?”
她想示意鬼切跟上自己,只是在她转身的时候,那白发、浑身是血的妖怪却突然拉住了她的手。
铺满茧子、刺刺沙沙的滚烫大手扣在她手腕上,感觉到那柔软的触感,鬼切的心脏炽热了一下,又连忙将自己的感觉压下去,他眉头一蹙,慢悠悠道:“……等等。”
“怎么了?”她回头看他。
“我……要留在这里。”鬼切想起,自己本来找天晴想的就是这个话题。
“什么?”鬼切刚才话的声音太轻了,轻得天晴以为自己把鬼切的话听错了。
“我,不想回去。”
鬼切垂眸回答,阳光为这个寂寞的妖怪镀上一圈柔和的光,将他的俊脸完美的勾勒出来,天晴站在他面前,猝不及防也被这俊美的男子夺去了一瞬的呼吸。
她终于明白鬼切的意思,他想留在这里——不只是那在鎌倉時代经历杀身之祸时暂时避难,而是留在这里。
她有点意外,拥有那个过去的鬼切居然会提出留在这里,她感觉奇妙,声问:“你想和我签订契约?”
“我只有一位主人。”
回答这句话时,鬼切没有看她,那朝下的眼神写着几分执着,但姿态看上去还是心虚的,毕竟这次就连鬼切自己也意识到,自己在对一个无关者出了非常任性的话。
不想是契约关系,却想待在这里。
想跟着她,却无法保证自己的态度和力量是为她所用。
天晴听了,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只是鬼切还是固执的拉着她,一副不能让她离开的样子。
她心软下来,无奈地叹息一声。
“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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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
三日月:我
山姥切:们
八岐大蛇: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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