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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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的顾妆成还不知道有桩大?麻烦正在将来等着他。他坐在树枝上,茂密的枝叶将他的身躯整个包拢起来,遮挡得严严实实,不仔细看根本瞧不出来里头藏了人。

    他透过枝叶的缝隙往下看。树下坐了五个人,正点了一堆篝火算就此过夜。

    这五个人皆是猎户的扮,为首的那个长得高高壮壮像是一头熊,提着一把斧头倚在树干上,嘴里嚼着自己腌制的肉干。

    他身上有很重的血气,斧子上的血迹早已干涸,凝固成黑色。

    顾妆成不由自主地掩住了鼻子,他嗅觉灵敏,乍一闻到这股血腥味,有想要呕吐的冲动。

    但他埋伏在这里好几天,就为了等这一拨人,不能泄露自己的行踪,只得苦苦忍耐。

    这五个人里还有一个女人,长得瘦瘦眉清目秀,脸上总带着轻轻柔柔的笑意,脸颊边还有两个的梨涡,看上去亲切可爱。

    她靠在为首汉子的怀里,那汉子总喜欢对她动手动脚,时不时戳戳她脸上的梨涡。

    剩下三个人见怪不怪,自顾自地磨快了刀,从背囊里掏出几只山鸡野兔,开始拨皮拔毛去内脏。

    不一会儿,这些野味就被处理干净,女人便离开了大汉的怀抱,从子的包袱里取出几样调料和一罐蜂蜜,开始烧烤这些野味来。

    不多时,诱人的香味飘散开来,女人取了一把刀,割下一只兔腿,用干净的叶子托了,递到为首汉子的身边。汉子接过来,咬了一大口,赞不绝口道:“味道不错!”

    他的举动像是按下了什么开关,原本跪坐在一旁等待着的三个人纷纷动作,自己割了肉来吃,一边吃一边夸赞。

    女人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长长的发丝从她耳边垂下,遮挡住她的脸。

    顾妆成在树上看不分明,见此情景却也心里一突,觉得这个女人并不简单!

    但他并不准备此时出手,而是算在观察观察形式,免得草惊蛇。

    五个人吃饱喝足,安排了巡夜,就各自找了个地方,算睡觉了。

    他们在这个林子里待了快半个月,明天就要动身去别的地方,这个林子虽然人迹罕至,食物也多,但毕竟不能久待。否则会被除名,不能继续参加天阶大选的。

    他们算早早睡觉,明天清就动身。

    兴许是他们对这个藏身之地太过放心,没过多久就都睡着了。

    原本算巡夜的那人,也在连了三个哈欠之后,渐渐沉入梦乡。

    顾妆成心中一动,不知为何,没有立刻动手。他依旧安静的趴伏在树枝上,敛声屏息,继续观察下去。

    一直依偎在大汉怀里的女人无声无息地睁开了眼,她动作轻柔地从他怀里爬起来,脸上带着古怪的表情,手指在他身上不断戳动。

    那汉子鼾声如雷,被这么一通折腾也没醒,显然是被下了药。

    顾妆成饶有兴趣地扬了下眉,看来这个女人并不如表面上那般温驯。

    她跟在这些人身边,肯定是有其他的目的。不定……是想趁此机会杀了这些人,夺去他们身上的天阶牌。

    但是……顾妆成摇摇头,这个女人太自负了。那汉子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刽子手,怎么可能会栽进一个女人手里?

    他明显看到,就在女人转头寻找兵器的刹那,那汉子的眼皮微微动了动。

    螳螂捕蝉,却不知对方究竟是蝉还是黄雀。

    那女子手中多了一把剔骨尖刀,她先是看了一眼呼呼大睡的大汉,咬咬牙,还是决定先朝其他人下手。

    她踮着脚尖,慢慢蹭到一个留着胡子的男人身边,手起刀落,血光迸溅!

    胡子感到一阵剧痛,只是还未等他清醒过来,就永远地失去了意识。

    其他两人,女子也如法炮制,将他们在睡梦中杀死。她被溅了满头满脸的血,神情却平静无波,像是早已习惯了似的。

    随后,她将这三人的天阶牌剪短,放进自己的包袱里,地松了一口气。

    就在她算起身离开的时候,头发突然被人揪住,她一时吃痛,忍不住尖叫起来:“啊——”

    “闭嘴!”装睡的大汉狠狠给了她一巴掌。女子被得眼冒金星,眼前黑了一瞬,脚下一软跌倒在地。

    大汉瞧了瞧惨死的三个弟兄,睚眦欲裂。他抓起自己的斧子,一脚踩住女子,发狂似的将斧头砍在她身上。

    那女子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头就被剁了下来,咕噜噜滚到一边,大睁着眼。

    她的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死死瞪着大汉,似乎不明白,为何他没有被迷倒。

    杀了女人,大汉从她包袱里摸出天阶牌。顾妆成大致数了数,这女子手里的天阶牌竟有十多块,想来她是凭借自己柔弱的外貌取得他人的好感和信任,伺机将那些人杀害,夺得天阶牌。

    只可惜,她踢到了铁板,反倒自己送了性命。

    顾妆成撇撇嘴,丝毫不觉得惋惜。这个女人若是此刻不死,日后可是个狠角色。

    她出身苗疆,专攻巫毒之术,曾让沈烟吃了不少亏。就算大汉不杀这个女人,他也不会放过她。

    那汉子杀了人,同伴也悉数丧了命,倒也不害怕,就地收拾收拾,将四具尸体随意丢尽林子里,寻了处干净的地方,重新躺了下去。

    顾妆成在暗处瞧得一愣一愣的,心想这汉子果真不怕死,这四周的血迹还没扫干净,腥味浓重的离老远都能闻到。这林子多的是野兽,也不怕它们循着气味找过来?

    但转念一想,管它什么虎豹豺狼,他既然在今晚等到他们,就没算让他们活着出去。

    如今只剩下一个,就算对方长得人高马大,也不是没有胜算。

    顾妆成拿定主意,嘴里叼着一截树枝,轻手轻脚地从树上跳了下来。他的刀已经出鞘,任凭火光通明,也照不亮漆黑的刀身。

    发间簪着白色山茶花的姑娘眨着一双清凌凌的眼睛,笑容柔软甜腻,像是一只在向主人撒娇的猫儿。

    她话的声音也甜腻腻的,叫人听了能一直甜到心里去:“顾妆成不在吗?”

    苏芩诧异地看着堵着自己不肯走的姑娘,哭笑不得:“妹妹,你要找顾公子,应当去平柳府,这儿是云京,你怎么找得到他?”

    “啊?”姑娘脸上笑容一僵,显然是没明白自己走得好好的,怎么能从平柳府走到云京来。

    苏芩见她愁眉苦脸的表情,心都要化了。她想了想,笑着牵过姑娘的手,道:“这样吧,既然来都来了,你便先随我去见我家阁主,等何时我有空了,再带你去平柳府找顾公子,如何?”

    姑娘眨眨眼,重新露出笑脸来:“好,谢谢姐姐。”

    “真乖!”苏芩心满意足地拐了姑娘进云妆阁,第一件事就是带着她去见阁主。

    路上,姑娘忍不住问道:“姐姐,你家阁主是谁啊?这儿又是哪儿?”

    “妹妹,你是刚刚从家里出来的吧?”

    苏芩忍笑,看着人家一脸懵懂的样子,就知道这孩子是被家里人娇生惯养长大的,头一次出来找人,还迷了路,“我家阁主名唤沈烟,这儿是云妆阁。”

    “哦……”姑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道,“那,沈烟很厉害吗?比顾妆成还要厉害?”

    “这个问题……”苏芩笑了一声,“你要是给别的人听见了,估计就走不出云妆阁的大门了。”

    “为什么?”

    “因为在我们眼里,阁主自然是最好最厉害的,天下第一的那种厉害!顾妆成算什么?就算是贺知荇在这儿,也不能阁主半句不好来。”苏芩笑容可掬,她捏了捏姑娘软软的脸,道,“好了,这样的话就不要再问了,心被人进地牢,到时候,姐姐可不救你。”

    姑娘害怕地缩了缩脖子。她想,这儿的人真可怕,动不动就要人。那个沈烟,想来也是一个很可怕的人!

    因为苏芩一句话,姑娘脑海里,自动生成了「沈烟」的形象——

    异于常人的身高和体型,眼睛如铜铃般大,面如锅底,声如洪雷……硬要起来,大概跟她见过的熊差不多一个样。

    姑娘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被领进了听风阁。苏芩一踏进屋子,整个人气势就变了,变得更加可靠严肃。她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阁主。”

    姑娘被她按着一起低了头,根本看不清屋子里坐了什么人。

    “嗯。”上头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姑娘愣了愣,觉得这个沈烟跟她想象中的可能不太一样。

    “这是谁?”

    “回阁主,这位姑娘是属下在大门前遇到的,是要找顾公子。属下见她年纪,故此自作主张,带她回阁。”苏芩谨慎道。

    上头没有再话,苏芩也不抬头。姑娘只好跟着低头,数地板上的纹路。

    过了一会儿,视线中忽然多了一双青色踏云鞋。姑娘怔了一下,傻乎乎地抬起了头,看到了一张堪称惊艳的脸!

    沈烟低头,审视地量着这个只知道傻乎乎盯着自己看的姑娘,而后缓缓弯下腰,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姑娘张了张嘴,声音不知为何,也放轻了:“贺、贺翎。”

    “贺翎?好名字。”沈烟摸了摸她的头,俯身将她抱起,“你想找顾妆成?”

    “嗯!”

    “为何?”

    “他很厉害,我想见见他。”姑娘被抱起来之后就一点儿都不见外了,两只手搂着沈阁主的脖子,欢快道。

    苏芩生怕自家阁主一个生气把姑娘丢出去!

    可是沈烟只是笑了一下,什么都没,就抱着姑娘出去了。

    难道阁主喜欢这种类型的?可是……可是这孩子……还没十二岁吧?阁主的口味这么奇特的吗?

    苏芩惊慌失措地站在原地,纠结着要不要跟上去看看。但转念一想,阁主要做什么事情,从来不容他人置喙。

    况且,那么乖巧的姑娘,连她见了都心里一软,更何况阁主呢?

    想到这儿,苏芩就放心了。她拍拍膝盖上的灰,背着药篓,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收拾草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