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晚上的恶劣天气，天空放晴了。

    程澍离开兰石居，回到车上。

    他脱下身上的羽绒服，将狐狸包裹在里面，放在副驾驶的座位上。

    狐狸大半颗脑袋埋进衣服里，只露出鼻子透气。

    家伙睡得很熟，估计被人卖了也不会知道。

    程澍驾驶车子平稳行驶在马路上，偶尔回头看一眼副驾驶的狐狸。

    嘴角是止不住的笑容。

    婉玉他保持原身的状态会持续两三天。

    程澍已经计划好等姜有年醒来那一刻。

    他们的关系将会迈出巨大的一步。

    程澍没有回市中心的公寓，而是去了以前住的别墅。

    还记得他第一次遇上古怪的事情就是在这房子里。

    据包，姜有年当时就是在这儿发现有只妖精缠着他。

    那时候程澍对姜有年这个人没什么好感。

    一是他的特殊职业，让人不禁想要远离。

    二是他这个人看起来不像个人。

    经过这么多事情之后，事实证明他确实不是人。

    是只挠得人心痒痒的狐狸。

    之前第一次出事之后，柳安好就让宋庆利看过这房子。

    后又请了扫阿姨把每个角落彻底清扫一遍。

    这段时间没有人住，也有让人定期上门扫。

    现在的房子无论看到还是看不到的脏东西都没有。

    一进门，程澍首先将屋里暖气全开。

    冰冷的房子很快就暖和起来。

    程澍径直上二楼的主卧。

    他心翼翼把怀里熟睡的狐狸放到床上。

    松软的被褥凹下去一团。

    狐狸依旧保持蜷缩的姿势，尾巴圈住自己大半边身体。

    在两米大床的衬托下，更显得他娇。

    一直躺在一个安全感十足的怀抱里，他早已毫无防备地放心熟睡。

    不过离开了怀抱，躺在没有他熟悉的气味的床上，深眠中似乎有点儿要转醒。

    耳朵动了动，听到熟悉又平稳的心跳声，不一会儿再次放心入睡。

    程澍蹲在床沿，大气不敢出。

    狐狸可爱的样子让他的视线无法离开一秒。

    程澍把被子拉到盖在狐狸身上。

    就这么盯着看了近半个时，直到腿蹲麻了才起身进浴室洗澡。

    昨晚上摸爬滚，沾了一身灰尘，还有一股血腥味。

    程澍快速洗了个澡回到床上。

    生怕晚一点出去，狐狸就跑了。

    程澍侧躺在床上，一手撑着脑袋，想要上手碰一碰狐狸。

    担心自己的动作惊扰到他休息，好不容易才按捺住想要触碰的强烈欲望。

    最终只敢用指腹碰了碰尾巴的两根毛。

    要不是担心把他吵醒，程澍恨不得将这白团揽入怀中使劲儿揉。

    虽然程澍是没敢动手，不过倒是狐狸动了。

    不知道他梦到了什么，发出轻微的哼唧声。

    他在睡梦中挪动身板，十分有目标地往程澍怀里钻。

    扭动的身体似水般软塌。

    程澍身上披的是睡袍，腰带束得不算紧，却也不是轻轻一碰就能散开的程澍。

    狐狸貌似不甘心，硬把睡袍的领子扒拉开，一个劲儿往里钻。

    直到脸蛋没有隔阂贴着一块硬邦邦的胸肌，脑袋在男人的脖子处蹭来蹭去，在程澍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才罢休。

    程澍：“……”

    这狐狸精真是要命，谁看了碰了不迷糊。

    是个人的时候要多清高有多清高，变成狐狸后天性就回来了，尽会勾人。

    迷糊归迷糊，程澍只能强忍住欲望，压制脑子里火热的邪念，呼吸明显加重。

    暂时做个清心寡欲的人形被窝，等妖精醒来后一定要讨回点什么来。

    程澍忽然想起之前姜有年在他家借住的那晚上，他们俩人睡同一张床。

    两人距离很远，根本没有肢体接触。

    程澍那晚便做了一个活色生香的梦。

    梦里的姜有年同样睡在旁边，忽然嗖地一下就钻进他的被窝。

    主动投怀之后，两人展开一段热烈的湿吻。

    现在狐狸的动作跟梦里的如出一辙。

    不过后面的湿吻戏份就没有了。

    男人的胸膛给狐狸带来遗失已久的安全感。

    狐狸卸下好多好多年筑起的所有防备，全身心交付于他。

    程澍心软得一塌糊涂，第一次发现自己对这种粘人的毛茸茸的动物也会毫无抵抗力。

    这种感情仅限于这只狐狸。

    卧室的窗帘全部关上，看不见外面大亮的天空。

    程澍伸手关掉卧室的灯，只有窗帘缝隙透进来的亮光。

    他双手抱住狐狸，可是又不敢太用力。

    偏冷系的五官没了日常里的高冷，深邃的眼眸中满是温柔。

    东西身体软软糯糯的，好像稍微用点力道就能把他捏碎。

    从未对一样东西如此珍惜过。

    昏暗的卧室里，程澍压低声音，轻轻喊了一声姜有年。

    回答他的是狐狸发出猫一般的哼唧声，耳朵也动了动。

    这便是回应。

    “我爱你。”程澍深情地出这三个字。

    这次狐狸没有任何回应了。

    程澍只当他睡得太熟。

    可他孜孜不倦地又重复了七八遍「我爱你」。

    就算一百遍都不足够。

    程澍无论如何都觉着这三个字晚了。

    本应该要早点。

    早一个月，这辈子便可以多相爱一个月。

    早一天，这辈子便可以多相爱一天。

    早一时也是好的。

    人总会对某些东西有贪心不足的念想。

    程澍找到了无论得到多少也不会满足的东西。

    可能是程澍的视线过于灼热，狐狸竟然睁开惺忪的双眼，仰头只能看到程澍的下巴。

    能从他的瞳孔中看出他不是清醒的。

    狐狸扭动身体，往上钻了钻，嘴巴能贴到程澍完美的下颚线。

    随即伸出舌头在那处皮肤舔了舔。

    程澍被温热湿软的触感弄得一个激灵，不禁笑出了声。

    力道轻柔捏了捏他的耳朵道：“你啊，变成狐狸的时候这么猖狂，人形的时候怎么就那么收着呢？如果早点一点，现在粉丝们都能吃上一顿黄金狗粮拌喜糖了。”

    昏暗的卧室让人昏昏欲睡，加上程澍昨晚一晚上没有合眼，精神和身体全程在高强度的压力下。

    现在放松下来，强烈的困意立刻席卷全身。

    眼皮如灌了铅那般重。

    程澍闭上眼睛沉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窗帘缝隙照进来的白光变成暖黄色，很快连暖黄色的光都没有了。

    狐狸睁开眼，他已经清醒了，正直勾勾盯着抱着自己的人。

    他用额头抵住程澍的额头，骤然发出一道金色的光芒，环绕在他们的头顶上方。

    狐狸在程澍的唇角印了一吻，没有过多停留。

    轻易地离开程澍的怀抱，钻出被窝。

    程澍全然没有任何感觉。

    狐狸跳下床，落地窗在他靠近前被一股无形的力道拉开。

    雪白的身姿轻盈地跳上阳台栏杆上，回头遥望大床上的男人。

    姜有年很留恋刚才的温暖，到底是不舍得。

    可他必须离去，他不知道程澍醒来后会用什么感情看待自己。

    他害怕面对这份未知，所以选择逃避。

    绒毛在月光的照射下散发出银白的光芒，如神降临。

    半晌，白狐化成一缕烟雾，消失在黑夜之中。

    程澍，好好睡一觉吧，希望醒来后，你我能继续深情。

    不会如初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