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头发的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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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镜中人半脸精致,半脸疤痕,白叶已经不再刻意遮掩伤疤,那是祖上留下的印迹,摸一摸凹凸不平,山川与沟壑都写在了脸上。

    白叶拿起木梳梳头发,手心里攥了一把脱发,哎,有了宝宝就这么容易脱发?

    不对呀,河西村的姑娘都是用清水洗头,头皮和头发都得不到养护,照这样掉下去,等生完宝宝,还不变成秃子?

    她简单地编了个辫子,披散开头发。

    白云川正在院子里练把式,“二哥,等我生下宝宝后,我倒是能和你切磋切磋——”

    鸡都抓不住的叶子,要和自己比试武功?

    白云川为了不扫她的兴,“妹子,你还是安心养身子吧。”

    白叶闻着他头上臭烘烘的油味,捏住鼻子,“二哥,你多久没洗头了?”

    “我昨日才洗了,你闻闻,香着呢。”着把头凑过来。

    「香个屁」,白叶急了也飚出脏话,“你天天出汗,头发洗不净,只会越来越臭。”

    白云川嗅了嗅,不臭啊。

    “叶子,是你有了身子,鼻子不好使了,我闻着一点也不臭。”

    这还不臭呢?村里人对臭的承受能力也太强了点儿。

    “还不如猪白好闻!”白叶趣他。

    白云川很烦恼,他每日舞刀弄枪,就是为了保护妹妹,还能让妹妹另眼相看。保家为国那都是给爹娘听的。

    妹妹竟自己头臭,被击到了,“妹妹,那我不练了,先去洗头。”

    着就要舀水到锅里,烧水洗头。

    头顶的皂荚树被风吹着哐啷啷地响,发出编钟一样的音乐。

    白叶抬头呜呼,“二哥,我们家里真是守着宝贝不知道用啊!”

    白云川也随着她的方向仰头,家里有一棵老皂荚树,爷爷在时树干就盆口粗了。

    她摸了摸肚子,“二哥,二哥,帮摘下一些皂荚。”

    看着她往树下走,就要做攀援的动作,白云川一惊,“我的姑奶奶,别动了胎气,这活儿我来干。”

    猴子一样上了树,“妹妹,离远一点,别让皂荚到你。”

    白叶却执意在地下捡,白云川在树上干担心也没辙,妹妹捡豆荚和捡宝贝一样,这玩意吃不能吃,看不能看,挂在树上还能听个响儿。

    白云川从树上滑下来,看着白叶拿剪刀,“我的乖乖,妹妹,你要是伤到哪里,爹娘回来还不断我的腿。”

    白叶只好把木盆端过来,“二哥,那你把皂荚一段一段剪到盆子里……”

    着就要去厨房烧水,白云川,“哪能让你动烟火,别炝着。”

    林秀儿端着锅子中药,看着白云川护妹子和什么似的,抿嘴偷笑,“老二,你不让叶子活动活动,将来孩子不好生养。”

    白云川只好让步,“你烧水去吧,水开了,喊我,千万不能拎重东西。”

    转头看林秀儿,“大嫂,你快叶子,她现在比以前还爱干活儿——”

    林秀儿看着二叔子,“云川呐,不是大嫂你,你也老大不的了,前两天娘还村东头家,张大家的闺女水灵——”

    再抬头,人没影了……

    白叶和林秀儿相视一笑,“大嫂,还是你有办法。你我二哥她不会是恐婚吧?”

    “啥?恐婚?”林秀儿听都没听过这新鲜的词儿,脑袋有点懵。

    白叶觉得自己失语,“大嫂,恐婚就是怕成家的意思。”

    林秀儿看着白叶,“妹妹心思玲珑,你看你二哥整天围着你转,他的啥主意,你想啊?”

    啊?白叶一个头两个大,“大嫂,连你也这么觉得?”

    没见过像白云川这么疼妹妹的,大哥也疼,三哥也疼,可只有这二哥是二二的疼,这可是亲二哥,这是恋妹癖,是病,得治啊。

    白叶握着大嫂的手,“大嫂啊,你放心,我早晚给我二哥嫁出去,给他找一个辣媳妇,好好管教上。”

    两个女人烧火的烧火,熬药的熬药,笑着——

    白云川转悠了一圈回来,他估摸着白叶的水快烧好了。

    白叶单手叉腰,指挥着白云川,“二哥,把开水倒进木盆里。”

    白云川乖乖地照做,眼见着那些皂荚发出紫黑紫黑的颜色,染了一盆。

    约莫一刻钟,白叶用手试了试水温,“行了,哥,快过来洗头——”

    白云川看着一盆黑乎乎的水,不比大哥洗毛笔的水干净,难为地,“就,就从这黑水里洗头?”

    “嗯啊,你以为呢?”

    白云川站在盆边,从左边绕到右边,从右边绕到左边,他怕这一头下去,脸也被洗成黑的了。

    白叶推开他,“二哥,你一边去,你不洗,我洗!”

    黑乎乎的水怎能让妹妹洗,白云川壮士断腕一般,“让为兄来!”

    着解开头发的束带,一头扎进去。

    白叶失笑,村里人都不知这皂荚的妙处,让哥哥用皂荚洗个头,跟我要他命一样。

    “二哥不要光洗头发,要按揉头皮,洗头皮很重要。”

    白云川眯缝着眼睛,皂荚发出一股怪怪的味道,脸黑就黑,为了让妹妹高兴,他愿意以身试险。

    “二哥,这次只是试一试效果,下一次我要把皂荚煮烂……”

    白云川嗯嗯着,用净水洗了三遍才用手巾擦头发,“叶子,我脸黑了吗?”

    “脸黑?比以往都白——”

    叶子就取笑自己吧,头发里也有一股皂荚味,不太习惯。

    坐在太阳底下,等头发晒干……

    林秀儿的药也熬好了,刚刚听见二叔子被姑子摁着洗头,发出了杀猪一样的声音。

    白叶拿出木梳,“二哥,我给你梳头。”

    白云川坐在阳光里,享受地闭上眼睛,洗头的罪没白受,妹妹还给自己梳头。

    不消一会儿,头发就干了,白叶上手一摸丝滑,定睛一看,黑亮亮的乌发。

    “二哥,你摸摸头发……”

    白云川伸手一摸,顺滑啊,甩甩头,轻松啊。

    原来这就是妹妹的,守着宝贝不知道用。

    他看着白叶站在光影里,身形一点都没有变化,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叶子,我们白家的福星,以后啊,哥哥就用皂荚洗头发。”

    白叶一撇嘴,“我没听差吧,刚刚二哥可是被我硬按到盆子里的。”

    白云川顶着一头秀发,“哎呀,妹妹,你可别埋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