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消雨歇, 一室旖旎，灯光都染上暧昧。

    宁芯累到一个手指头都不想动，脸靠在陆怀铭胸膛, 听着他尚未平静的心跳, 缓着呼吸。

    很困，但不是很想睡。

    她脑袋动了动, 声音还有点黏糊，抱怨道：“我就知道，最后受伤的一定是我。”

    腰间的手臂一紧, 陆怀铭的嗓音带着性事过后的沙哑, “很疼？”

    “还行，一开始有点，”宁芯眼睛依旧闭着，哼哼道, “我是你憋久了会不节制回来的意思，所以受伤的总是我。”

    “怪谁？”陆怀铭指尖拨了下她落在脸颊的汗湿长发，别到耳后，“你挑事的时候不挺开心的？”

    宁芯绝不承认是自己的错, “那也没让你当禽兽啊，又不是月圆之夜。”

    “……”陆怀铭听着这评价, 认真地问，“我真的很过分？”

    “这不是夸奖吗？”宁芯闷闷笑了下, 依旧窝在他怀里，没抬头, “你听不出来？”

    “……”陆怀铭掐她脸颊，“你嘴里，就不能有点靠谱的话。”

    宁芯更深地往他怀里埋, 企图躲避，“你没听人过，床上的话不能信吗？”

    陆怀铭大概被气到，掰着她下巴抬起她的头，勾着食指不轻不重刮她鼻梁。

    宁芯贴着他胸膛没皮没脸地蹭了蹭，“但你应该能看出来我真的很累吧。”

    她声音都困到模糊了，还是贫得不行，“我现在就是在强撑着跟你话，就怕你觉得我睡完不理人，显得无情且渣。”

    “……不用，”陆怀铭被她搞到没脾气，“你睡，我抱你稍微冲一下。”

    宁芯难得老实，乖乖任陆怀铭清洗，也没再话，呼吸也平稳。

    陆怀铭还以为她睡着了，结果躺到床上后，下巴毫无预兆被她湿润的唇贴上，大概是知道没找准位置，湿润柔软的触感一直在脸上滑动着寻找，直至落在他唇上。

    “……”

    陆怀铭拥着她的力道收紧，“怎么了。”

    宁芯声：“我爱你。”

    陆怀铭喉结微微滑了下，“我也爱你。”

    “我是，”宁芯声音越来越低，轻到几乎听不清，却让他浑身一震。

    “我是你的，想做什么都可以。”

    -

    次日清，宁芯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陆怀铭早就没了人影。

    她掀开被子起床，瞬间看到身上细细密密的吻痕，动作一卡，突兀想起昨天神智被撞得支离破碎时，陆怀铭那句回答——想把所有艳俗的词往你身上用。

    这夸奖风尘、下流又带感。

    真是难得……陆怀铭能出来。

    只可惜她当时自顾不暇，没来得及看陆怀铭的表情，太遗憾了。

    正想着呢，门口处传来动静，宁芯抬头，陆怀铭把拎着饭的塑料袋放桌上，看过来，愣住。

    那句“还没起？”声音变了调。

    “……”身上一凉，宁芯意识到什么，立马把被子重新盖上。

    氛围到了，坦诚相见尚可，这会儿她还是有些羞耻，假作镇定道：“正要起，你怎么回来了？”

    “下午戏份靠后。”陆怀铭去洗了下手，开衣柜给宁芯随便翻了件睡衣扔床上。

    宁芯眨了下眼，“我想穿你的衬衫。”

    陆怀铭面无表情关上衣柜，“你先想想后果。”

    “……”

    宁芯嘶了口气，仔细量了下陆怀铭。

    昨天睡下的时候都凌不知道几点了，今早陆怀铭又去片场了，中午还赶回来看她，感觉又累又折腾。

    但这会儿，他仍旧格外精神，眉眼毫无倦意，哪来的精力？

    陆怀铭不知她的想法，又慢条斯理接了句，“你的，憋久了，会不节制回来。”

    “……”

    他唇角轻勾，俯身压下来，亲了亲她的唇，“我怎么好让你失望？”

    “……”

    啧，冠冕堂皇。

    这还不够，陆怀铭扫她一眼，“衣服我帮你穿？”

    “我还没废，”宁芯抬头磕了下他脑门，用最嗲的声音着无情的话，“你起开。”

    “是吗？没废？”陆怀铭眸光戏谑，意味不明道，“你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宁芯抓着被子边缘，往他脸上捂，“陆怀铭你变了。”

    后者连人带被子一起抱住，嗓音含笑，“你的功劳。”

    这个回答莫名把宁芯戳到了，她不由想到当初刚追陆怀铭，这人给她个眼神都欠奉的模样，由衷喟叹，“我真他妈厉害。”

    “……”

    -

    陆怀铭的生日在九月底，戏份杀青之后。

    宁芯之前就已经把戒指样式选好，指围也暗戳戳量好了数据交过去，不出意外应该能在生日之前拿到。

    戏杀青后，两人在酒店厮混了好几天。

    通常是，正好好地看着某段经典的视频教学呢，陆老师转头看看宁芯同学是不是理解到位了，可眼神一对上，就噼里啪啦烧了起来，再回过神已经到了床上。

    不分白天黑夜。

    这就导致有时候，刚躺下，宁芯不得不咬一下陆怀铭，让他停下来，呜咽着提醒，“窗帘没拉。”

    “……”陆怀铭倒是不介意被她咬，但——

    他拇指抹了下嘴唇，血色在指腹晕开，无端显出几分妖冶的勾人劲儿，“你能轻点，嗯？”

    陆怀铭：“这是想把我藏在家里，不让出去见人了？”

    “……”

    陆怀铭故意叹气：“也行，我挺乐意的。”

    宁芯羞愤捂脸，澄清，“我只是……控制不好力道！”

    中间省了“被你弄的”几个字。

    陆怀铭跪在床上，扯着她伶仃脚踝往身下拉，把床单拖出褶皱，“那你还挺会要求我，轻不行重不行，快不行慢不行，还要爽还要温柔，还得必须抱着不能换姿势，还要注意表情，不能那么冷淡——”

    “哦，还有，想做还嫌累，”他轻笑，语气倒是听不出抱怨，更多的是调侃，“你怎么这么难伺候。”

    宁芯眼皮乱跳：“……”

    不是了床上的话不能信吗？

    那是撒娇啊！！

    “今天就不惯着你了，”

    陆怀铭搂着她的腰翻了个身，两人位置对调，宁芯坐在他腰上。

    他缓缓抬起眼皮，目光暗沉，“还记得之前的赔罪吗？”

    ……

    最后一次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凌，陆怀铭抱着她洗了澡后，倒了杯温水。

    他将躺在床上的人扶起来，靠在自己胸膛，“喝点水再睡。”

    宁芯并没有睡着，只是累到懒得睁眼，潮红的脸颊贴着他胸膛，就着他喂的动作喝了两口，润了润嗓子。

    她圈住陆怀铭的脖颈，抬头看他，眸里一层水色，“宝贝生日快乐，我本来算零点的，都怪你。”

    “……你陪着我，就算过，”陆怀铭从到大过的生日一只手数得过来，基本都是宁芯陪他的。他笑了下，低首在她湿润的唇上温柔啄了下，“再喝点。”

    “你为什么老喜欢让我这会儿喝水？我不渴。”

    “不是流汗了，失水过多，”陆怀铭揉揉她的脑袋，“过会儿就渴了，明早嗓子也舒服点。”

    “……”

    失水过多……

    对这个词想歪的宁芯瞄了陆怀铭一眼，好吧，人家一本正经，跟科普似的。

    是她太不纯洁了。

    翌日起床后，收拾了会儿，宁芯和陆怀铭一起去蛋糕店拿蛋糕。

    回程路过一家中国餐厅的时候，宁芯兴致勃勃进去包了一些菜。

    陆怀铭不解地挑了下眉，“不拿饭吗？你要用蛋糕配这些菜？”

    “不是啊，”宁芯挽着他的胳膊，“回酒店，我做长寿面。”

    “反正就放在白开水里煮，比你煮泡面都简单，应该不会太糟糕吧，正好可以配着吃。”

    “……”

    倒的确是——

    宁芯听陆怀铭的指挥，让下面下面，让搅拌搅拌，让关火关火，最后成功做出两碗面相不错的白煮面。

    把饭盒摆好，蛋糕的蜡烛点燃，宁芯让陆怀铭坐到自己对面，拿出手机调到相机，“笑一下，我给你拍个照，然后你好发微博。”

    陆怀铭反应了下，“公开吗？”

    “不是，单纯的生日祝福微博，”宁芯笑，“你官宣不用给天哥一声？”

    “应该没什么问题，”陆怀铭顺着话题问了下，“你想吗？”

    “怎么公开，就直接干巴巴的吗？”宁芯想了下，“你有什么文案吗？”

    “……”陆怀铭一顿，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的也是，得保险点。”

    “？”宁芯没听懂，话都问得不成样子，“保什么险点？”

    陆怀铭没，抬抬下巴，提醒她，“蜡烛还烧着呢。”

    “奥，那过会再——”宁芯调整角度，将陆怀铭和蛋糕一起放进取景框。

    蛋糕是宁芯特意定做的，用蓝莓果酱和鲜奶油做成了类舞台效果的底座，最中央是两把交错放置的巧克力吉他，吉他前面是生日祝福——陆sir生日快乐。

    男人穿着白衬衫，硬朗利落的线条，被烛光照出几分柔和味道，虽面上仍无笑意，但眸底很亮，像是映着阳光。

    宁芯非常满意地拍了两张后，突然想起来什么，手机一放，“你等下，我就少点什么！”

    她从自己的包里翻出来一个盒子，推到陆怀铭面前，笑盈盈道：“生日礼物，你戴上，然后再拍，快点。”

    是一块手表。

    银色的机械表盘，黑色表带。

    陆怀铭拿着手表，将手腕伸了过去，“帮个忙，没戴过这么贵的表，不太会。”

    “……”

    宁芯有被他无语到，陆怀铭之前有接过国际品牌手表亚太区代言，价格跟这个差不了多少，而且手表还有什么不会戴的？！

    但她也没多，动作麻利地上手了，毕竟蜡烛还在往下燃烧着。

    这回拍照，陆怀铭刻意把手放在能拍到的地方，黑色表带更衬皮肤冷白，宁芯拍了几张，满意收了手机，催促道：“赶紧许愿，蜡油都淌下来了。”

    陆怀铭微顿，他其实不信这些，以前两人在一起，他也许过，当时的是“下年生日一起过”，并没有实现。

    但看着对面笑吟吟望着自己的那双干净眸子，陆怀铭还是认真闭上眼。

    是许愿，可更像承诺——

    我面前的这个姑娘，

    不求她所有遗憾皆圆满，但愿此后朝暮常安乐。

    -

    两人都忘了时差的问题，经纪人助理也没敢扰，因为以往陆怀铭生日也没有过什么动态，就笼统发一句“谢谢大家的祝福”。

    所以，没料到陆怀铭会突然发微博。国内还已经过了他生日那一天，是次日了。

    鉴于陆怀铭以前没发过生日照，粉丝们拿着显微镜，把微博的那张图片扫了一遍。

    最后有人，看陆怀铭的瞳孔，放大，对面有位长发，应该是女的。又有人，那不就是拍照的人吗，工作人员也有可能。

    但众所周知，陆怀铭身边的工作人员，基本都是男的。

    而且，别忘了，他可是发晚了！！！

    有工作人员在，不会提醒吗？会发晚吗？？

    这明显乐不思蜀！！

    陆怀铭意识到时间的问题，在评论里了一句，【谢谢大家祝福，忘了时差发晚了】

    下面紧跟着有人问：对面的是宁芯吗？！！！

    陆怀铭回了：是。

    这跟官宣也没啥区别了，一男一女在酒店过生日，能发生什么？？？

    CP粉开始过年狂欢——赌几块钱的，做了；转发抽奖，恭喜做了……不胜枚举。

    有人狂艾特陆怀铭：好的生理用品我承包了，来个账单，我愿意倾家荡产。

    粉丝一片哈哈哈哈哈，：可别，纵/欲过度了，还是悠着点，为他们身体着想。

    宁芯晚上就在床上刷两个人超话，有个被顶上来的热门微博——

    文案：你是前世未止的心跳，你是来生胸前的记号。

    只看视频封面宁芯就知道这是她两年前上的一部非常虐的戏，到最后含恨而终了。

    她瞟了眼浴室洗澡的人影，静音开。

    视频开始是她和陆怀铭古装一些经典镜头的混剪，不过逐渐从轻松到厚重，直到两人分别受伤吐血，气绝身亡。

    画面黑了一瞬，继而就是《开心一刻》节目上，陆怀铭告白那一段。

    这时一些非常扎眼的弹幕飘过：

    【不要怂就是上，亲亲摸摸抱抱！！！】

    【呜呜呜前世哭死了，现代不上还是男人吗】

    【前世今生，永远的神】

    【看完的人回过头来表示，稍安勿躁，博主干大事的人】

    宁芯：“……？”

    正当她疑惑的时候，画面又转——

    是那张陆怀铭发的生日蛋糕的图片，停了两秒逐渐暗下去，紧接着陆怀铭一身浴袍从浴室出来，而房间的床上，擦着头发的宁芯正好抬起头，好似视线相撞。

    宁芯：“……”

    厉害，这八竿子不着的两部作品，还是一电影一电视，剪一起毫无违和感。

    屏幕里，陆怀铭没再走近，而是把手放在了浴袍带子上。这个地方给了他的手一个特写。

    男人五指白净瘦长，骨节匀称，指甲修剪得整齐好看，能看到手背以及指骨淡淡的青色血管，露出的一段臂线条瘦削流畅，很有力量感。

    宛若一件完美无瑕的艺术品，让人想去玷污……

    弹幕开始变色。

    【这个手指，我可以】

    【这个长度，我可以】

    【话不多，我想吃】

    【前面的姐妹，你的黄亮瞎了我的眼】

    宁芯微微咬了下嘴唇，有点通感了：“……”

    下一刻，屏幕中，浴袍带子掉在地上。

    男人微低着头一边抬眸向床上瞟过去一边慢慢拉开了衣服。

    垒块分明的紧实腹肌和人鱼线随着镜头一点点暴露出来，腰是真的细，未擦净的水珠顺着线条往下淌，没入令人遐想的深处……

    她看得太专注，直到一抹清冽的雪松香包裹过来，将她扣在怀里，笑道：“好看吗？”

    宁芯才手一哆嗦，手机掉在床上，“你怎么这么快出来了？”

    陆怀铭瞥她，“是你玩手机时间显得快。”

    这时，剧烈的喘息声从手机里传出来。

    陆怀铭一滞。

    宁芯：“……”

    是她刚刚不心滑到屏幕，开了声音吗？？！

    靠……

    宁芯假装淡定地拿起手机，退出、锁屏，转移话题，“我还有礼物要给你，你闭上眼睛。”

    陆怀铭顺着她的意，没提视频的事情，笑了，“怎么还有，这么想给我花钱？”

    宁芯抓着他左手摇晃，声音娇俏，“你先闭上眼睛。”

    陆怀铭照做，“行。”

    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之后，陆怀铭感到自己的左手重新被抓起，他心头倏地一跳，意识到什么。紧接着，温凉的触感顺着无名指指尖滑到最下，预感成真。

    他慢慢睁开眼睛，无名指上，赫然是一枚铂金钻戒，可能是考虑到戴出去的方便问题，钻不大，款式大方又精致。

    宁芯嘿嘿笑了起来，杏眼比碎钻折射的光更亮，“没想到吧，被我抢先了。”

    陆怀铭不由弯唇，捏了捏她滑嫩的笑脸，话不经思考脱口而出，“谁的，我以前早就准备送……”

    他意识到什么没再往下。

    沉默两秒。

    宁芯猛地翻身跨坐到他身上，刨根问底，“嗯？什么时候？”

    她瘦白手指死死抓着他的衣领，近乎颤抖，“实话，不许骗我。”

    陆怀铭喉结滚了下，“之前分手那会儿。”

    宁芯有预料，但心里还是发酸发涩，艰难开口，“那戒指呢，还在吗？”

    “就在家里，回国给你看。”陆怀铭亲亲她压下去的嘴角，笑了，“不过当时没什么钱，款式也很简单。”

    宁芯：“那也要。”

    “好。”

    “你亲手给我戴上。”

    “好。”

    “要有仪式感。”

    “好，”陆怀铭纵容注视着她，低笑，“那你想要什么仪式？这方面我不太擅长。”

    “当时你想怎么弄，现在就要怎么弄。”

    空气安静了须臾。

    宁芯眼眶有些红，声音微微发颤，“陆怀铭，你跟我求个婚吧，就按你想给我过二十岁生日，那个仪式，要一模一样。”

    她知道是自己无理，可还是忍不住，“不然我不答应你。”

    她想知道她错过了什么，她想弥补他曾经的期待。

    “好，”陆怀铭把她往怀里拢了下，一个吻轻轻落在额头，带着疼惜，“不过，不算求婚。”

    他：“就当给我二十岁的姑娘，补一个生日。”

    希望她二十开头的那一年，不只是被罪恶和绝望充斥。

    希望往后余生里，她再回忆起，鲜花已开遍荆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