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莲霁此人虽然话并不好听，但是对苏沫还算是不错，而且做事也算是细致——他在苏沫的马车上放了不少取暖的暖炉，马车外面还有羊毛毡，用于隔绝外面风。

    这个马车远远看过去，就像是一个可以移动的帐篷一般，就算是草原上的寒风如刀刃一般地刮过，却也没有让苏沫觉得有多冷。

    虽然苏沫也知道，付莲霁做这些并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公孙先生，但是就一个男人来，他做得比顾平川好多了。

    顾平川可是从来不知道要照顾苏沫，在从京城到定边城的路上，苏沫的马车里虽然有暖炉，但是却没有车外的羊毛毡。

    但尽管付莲霁如此心细，可是苏沫的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

    在定边城这么久，苏沫差不多也知道在这里经商的都是些什么人，他们大多都是鬼鬼祟祟的，很少有像是付莲霁这样大张旗鼓地带着一队二十多人走在草原上走了两天。

    每天能看到的风景除了茫茫的大雪，就是茫茫的大雪，这一天天的连个景物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草原上的关系，每次苏沫打开马车的车窗的时候，就能看到那些人就像是僵硬的尸体一样，走在雪地之中。

    这些人在白茫茫的雪中，虽然表情看起来麻木不仁，但是目标却很大。

    因为不管从哪里砍过来，都能看到他们的商队。

    按照常人的想法，付莲霁这样走在草原上，那就是一个靶子，不管是谁看到了都要上前去看看是什么人。

    像是符莲霁这样的商队，没有带着一个打，看着就是无缚鸡之力的商人，再加上他们就差没有在自己的脸上写着自己是只大肥羊了。不管是被谁发现了，都免不了被人欺负。

    就算是没有在路上遇到什么坏人，那付莲霁不满自己那又该怎么办？这几天以来付莲霁基本上不会和自己一句话，有时候甚至连看苏沫一眼都懒得，似乎是觉得苏沫这个人本身就不太值得看上一眼。

    虽然苏沫也知道付莲霁是公孙先生推荐的人，人品一定差不到哪里去，可是苏沫看着付莲霁的那张脸，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多，多到苏沫就像逃跑。

    但是此时她已经和付莲霁的商队走了很远了，若是让她单独离开，她也不太敢离开，毕竟这里是茫茫大草原，她一个女人，怎么跑？

    就这样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到了第三天的晚上，苏沫才从马车上下来。

    这群商队的人像是早就在这茫茫的草原上扎了根，所以就算是风雪交加也照样扎个帐篷，然后生火做饭。

    他们的动作很是娴熟，一下子就有热气腾腾的食物的香味蒸腾而起，与这茫茫雪天有着强烈的对比。

    苏沫闻着闻着都觉得自己原本没有什么反应的肚子都开始打鼓。

    但是没有人把苏沫当成一回事，他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也不去管苏沫。好在苏沫在女学的时候，就受尽冷眼，也不会因为他们不理会自己，就心中不安宁。反而是一副悠哉悠哉地呆在一边，看着草原的星星。

    付莲霁看着苏沫终于从马车上出来了，还一个人坐在一边，也不话，便带着一碗热热的吃食，来到苏沫的面前。

    苏沫看着眼前的一碗热腾腾的面汤，也没有想什么，了声谢谢，就拿过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不一会儿，就把这一碗吃食给吃完了，甚至还想评价一下。

    但是看到付莲霁那张臭脸，苏沫又什么都不想评价了，而是将碗筷拿到生火的地方，用热水洗了洗，放在了商队放碗筷的地方。

    做完了这些事情之后，苏沫才准备回到自己的马车上。

    付莲霁看着苏沫做这些事情倒是行云流水，却好像并不想和自己有多少话，他还以为苏沫会稍微问问要怎么在草原上找人呢。

    但是苏沫不问，付莲霁也打算和苏沫这里的情况，“我们明天就会到戎狄的第一个休息的地方，到时候你可以在附近看看有没有少将军的下落，若是没有的话，那就接着跟我走。”

    这是付莲霁第一次主动和苏沫话，虽然声音和表情还是冷冷的，但是听得出来，他应该是受人之托，特地来和苏沫这些话的。

    “那万一我没有找到少将军呢？”苏沫问道，“你就要把我丢下自己跑了？”

    也不是苏沫非要这么问，实在是现在的付莲霁看着自己的时候，就像是看着一个累赘一般，似乎很想把苏沫给撇下、

    这几天苏沫一直躲在马车上，基本上不一句话，也不露一次面。

    但是不露面不代表苏沫不观察他们这些人，有好几次付莲霁商队里的人都看到了苏沫偷偷看着他们。

    一次两次倒还好，他们也不会什么，但是苏沫每次探出头来看他们的时候，就像是看着偷的样子，倒是让商队的不少人都觉得不适应。

    当然付莲霁听到这些话也不会对苏沫，所以苏沫自己不知道自己招了多少人的恨。

    可是苏沫自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付莲霁就觉得有些好笑，他看着苏沫，“你看起来确实像是个累赘，我也确实想丢下你跑了，但是公孙先生所托我不能不做，所以只要你没有找到少将军，那我就会一直带着你。但是我也希望你能做好准备，万一少将军没有了，你该想想要怎么办？”

    这人要不就不话，一话居然就是这么煞风景的话，让苏沫心里觉得有些不好受，但是当着付莲霁的面，她也不想认输，于是就看着付莲霁道，“这事情没有万一。”

    “这茫茫大草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发生什么事都有可能，没有万一这种话连我都不敢，你倒是敢夸下海口？”付莲霁几乎是讥笑着道，“先生和我过定边城的事情，那个顾原我也和她打过几次照面，她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真的把少将军带走了，估计不会留有什么余地。你不如回去，好好先安抚定边城的百姓再。”

    苏沫听付莲霁这么话，便问道，“你这是不想让我跟着，才这么的吗？”

    付莲霁，“不是，我就是这么想的才这么和你。先生来找我的时候，只过顾原把少将军给带走了，并少将军很可能还活着，但是我却并不这么认为，就算是顾原再怎么喜欢少将军，她也没有可能得到少将军的心。既然是没有办法得到，她的一贯做法就是毁掉。”

    “你这么，是为什么？从前就认识顾原吗？”苏沫皱着眉头看着付莲霁，他话的时候，十分笃定，像是从前就和顾原交涉过，所以很了解顾原的样子。

    付莲霁点了点头，“确实是认识，她刚到将军府的时候，我曾经与她做过一次生意。”

    “你和她做过生意？”苏沫问道，“你为何要与她做生意？”

    按照道理来，付莲霁不应该和顾原有来往，但是付莲霁却他和顾原做过生意。

    “我是商人，我和她做生意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付莲霁道，“当时她是找我买一对项链，是想当作定情信物，但是似乎被人拒绝了之后，就将这个定情信物给烧了。她烧了买来的定情信物的时候，正巧又被我碰见了。”

    苏沫，“你倒是凑巧，但是在出发之前，你怎么不这些事情？”

    付莲霁道，“和我做生意的人太多了，之前没想起来顾原是谁也很正常，但是今天在草原上走了三天了，大约记起来她是谁了。所以大发慈悲和你一下，希望你找少将军的时候，不要抱有太大的期望，否则的话只会失望而归。”

    听这语气，不像是才想起来顾原是谁的样子。

    从一开始，苏沫就觉得付莲霁似乎对所有人都带着一股不耐烦，但是偏偏那张脸清冷无比，就算是不耐烦大家也会觉得似乎是他的个性使然。但是现在苏沫不怎么觉得了，她现在觉得付莲霁根本就不是什么清冷的性格，他的个性就是十分恶劣。

    “你看着不像是希望我把少将军找回来的样子。”苏沫盯着付莲霁道，“你不安好心。”

    此时的付莲霁才笑了起来，“我确实是不想把少将军给找回来，大周凭什么有少将军这样的人为他守护边疆？让我来，大周就应该被灭！”

    苏沫看着付莲霁这时候的笑，只觉得寒毛倒竖。

    在其他时候付莲霁话都是漫不经心的，但是这个时候，苏沫却觉得付莲霁应该的是真话。

    只是付莲霁如果真的这么想，那为什么还要带着她一起上路？直接让顾平川在茫茫草原上消失不就好了？难道，付莲霁真的是另有目的吗？

    “既然你是这样的想法，那为什么还要带着我去找少将军？”苏沫心中翻江倒海，但是面上却还是故作镇定，“你是吓唬我的吧？”

    “我吓唬你？”付莲霁挑了挑眉，“大周不值得有一个顾侯府，但是顾侯府的人凭什么又为了大周殉葬，所以就算是我觉得大周不配，但也希望少将军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