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苏沫第一次狐假虎威，根本没有意识到顾平川问自己的时候，眼睛里是藏着些许恼怒的，便点了点头，“他觉得我是个女子，根本就不适合来戎狄，还想着让我呆在定边城。”

    天可怜见，付莲霁压根就没有过这种话，而且这也不是玩笑好不好？所以在苏沫出这样的话来的时候，付莲霁就道，“我什么时候过了？”

    “你的表情告诉我了。”苏沫更加理直气壮。

    付莲霁，“那不算。”

    “这也算。”话的人不是苏沫，而是顾平川。

    付莲霁这就不理解了，“让你媳妇回去是坏事吗？戎狄这里多危险？”

    “那你也不能露出那样的表情。”顾平川道。

    付莲霁也不打算话了，眼前的顾平川就是在护短而已，根本就什么道理都听不进去，反正都是他媳妇最好，于是忙做伏低道，“大人不记人过好不好？没有必要闹得这么剑拔弩张吧，少将军？”

    “对我夫人道歉。”顾平川。

    付莲霁叹了一口气，“道歉道歉，少夫人大人不计人过，好不好？”

    苏沫也没有见过付莲霁这样真诚的样子，再加上本来就是口舌之快，于是就道，“好，原谅你了。”

    “这下行了吧，少将军？”付莲霁问道。

    顾平川长道，“我夫人只身跟着你们这群人到戎狄来，已经是不容易了，你若是还让她受委屈的话，我肯定要和你算账的。”

    付莲霁，“你都这么了，我怎么敢？而且我敢让你夫人受委屈吗？我现在连玩笑都不敢开了。”

    在付家还没有家道中落的时候，付莲霁和顾平川也算是来往密切，或者他认识顾平川的时间比苏沫认识顾平川的时间还要早。

    所以虽然付莲霁没有见过苏沫却也见过顾平川和自己眉飞色舞地聊着苏沫，就知道顾平川那时候虽然没有开窍，但是应该是已经喜欢上苏沫这个姑娘了，否则的话，怎么会什么东西都还没做，就开始聊苏沫呢？

    他苏沫虽然是从乡下来的姑娘，但是看起来就是有趣。甚至在之后的相处之中，还听顾平川过自己和苏沫的趣事。

    但是当时的付莲霁对此颇不以为然，只是觉得顾平川是被糊了眼睛，才觉得一个乡下姑娘好玩。

    现在想想，顾平川才不是被糊了眼睛，他分明就是被糊了心。

    他打心眼里喜欢苏沫，喜欢到了骨子里。

    所以才会在自己嘲笑苏沫仪态不佳的时候，对自己瞬间黑了脸；苏沫随口的委屈，他也如此上心。

    原本那个春风得以马蹄疾的少年将军，不知道有多少女子对他倾心不已，他都横眉以对，现在倒好碰到了自己喜欢的人，还娶了自己喜欢的人为妻，就完完全全地变了一个人，变得让付莲霁都快不认识了。

    大约是因为付莲霁的认错态度良好，所以顾平川的脾气收回去了一些，但是还是有些不满，“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和一个女子开玩笑呢？你是不是不要脸？”

    这般碎碎念，也让苏沫受不了了，“好啦，也没有多大的事情，就不要再了。”然后话锋一转，“你们两个怎么碰到一块去了？而且好像还认识许久的样子？”

    付莲霁见这件事终于能过去了，于是赶紧搭腔，“我与少将军本来就是少年好友，昨天半夜我带着顾原回到商队之后，心中觉得不安，便折返回来找你，顺便也解决了乌戈和他的两个孩子，另外把潞子明绑了起来。接着就进了神山来找你，结果就和少将军碰上了。”

    苏沫皱了皱眉问道，“解决了乌戈和他的两个孩子他们是死了吗？”

    付莲霁，“不是，我才舍不得让他们死了，不过就是回了商队一趟，让人把乌戈和潞子明抬走，让他们先回到戎狄王庭，这会儿潞子明应该是在去戎狄王庭的路上，再过一段时间，戎狄就要有一场腥风血雨了。”

    苏沫愣住了，她没有想到付莲霁做事这么利索，昨天晚上才把乌戈和潞子明迷倒，今天就把人给送走了。

    所以苏沫有些犹豫地问道，“你早就想好要怎么做了？”

    “我们本来就是敌国的人，乌戈虽然被流放到神山附近来看守神山，但毕竟也是戎狄的大将军，万一未来战事再起，他对我们来就是个威胁，但是现在战事未起，不如把乌戈和潞子明送回戎狄王庭，让戎狄王庭也跟着乱一乱。”回答苏沫的人是顾平川。

    “乱了的话，那乌戈会死吗？”苏沫问道。

    付莲霁，“可能会吧，毕竟戎狄人争夺王位，可不是文斗那么简单，可能就直接武斗，然后当场死了。乌戈在戎狄军中有威望，万一卷入权利斗争中，或许真的会死也有未可知。”

    苏沫，“不是，留下乌戈一条命，也算是知己知彼吗？扔进权柄斗争的旋涡会死，我们留他一条命做什么？”

    她倒也不是对敌人的命报以同情，只是这番反复，苏沫就觉得有些不太好。

    付莲霁，“那也总比战场相见的好，我最喜欢看到戎狄内乱了，这样他们就不敢和我们大周打战了。”

    “难道不是因为我大周国力强盛，所以他们不敢和我们打了吗？”苏沫不知道边疆是个什么情景，只是问道，“难道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不成？”

    戎狄这边的消息有限，甚至很少传回大周这里，在加上官府总是宣扬大周国力强盛，所以戎狄不敢进犯。但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顾平川道，“因为戎狄王死了，他们忙着内乱，所以顾不过来我们。”

    苏沫又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消息？为什么大周没有人有听过这件事？”

    “大周要是有人听过这件事，就奇怪了。”付莲霁冷哼了一声道，“你可知道现在把持朝政的宋文渊是个什么人？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卖国贼，这种不好的消息传到大周来，对他能有什么好处？所以他索性就封锁了这些消息。”

    顾平川看着苏沫还是一脸不解的样子，便道，“这件事来话长，我和付莲霁把早上杀了的头狼带回来了，一会儿我们剥皮煮肉，等肉好了，我们边吃边。”

    着顾平川就和付莲霁一起整理起他们抬回来的狼的尸体。

    顾平川也就算了，他本来就是少将军，常年都在这边疆，身上沾上点血腥之气，倒也没有看起来那么奇怪，但是付莲霁现在这样，反倒是让人看着有些惊异。

    不过苏沫倒是没有什么，而是认认真真地给自己找了点事情做——他们在剥皮拆骨，她就去外面找点可以烧火的木材，不然等会儿这狼都不知道怎么煮熟。

    顾平川看着苏沫就要出去了，便问道，“你要去哪里？”

    苏沫理所当然地，“我们不是要吃这只狼吗？我去找找柴火。”

    听苏沫这么，顾平川也停下了自己的，然后走到苏沫的面前，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苏沫的身上道，“外面还是有些冷，记得如果找不到足够的柴火就早些回来，这狼肉不吃完也没事。”

    顾平川以前并不会在外人表现出这样子，这会儿突然这么做，倒是让苏沫红了脸，她闷声道，“我知道了。”

    付莲霁看这顾平川这幅样子便嘲笑他道，“她都已经跑出去了，不用还一副深情的样子做给我看，我也不会领情啊。赶紧回来剔骨削肉，我还想早点吃上肉呢。”

    顾平川看着付莲霁，哼了一声，“你吃什么肉，肉吃到你肚子里都不见你长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