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沫有时候会觉得自己的父亲过于迂腐，但是却并不是什么坏人。

    就算是当年苏治真的不喜欢付家，那如果付家是恪守本分的家族，苏治也不会对他们怎么样。

    现在付莲霁的话里话外都在嘲讽着苏治，这着实是让苏沫觉得很是不忿。

    “你爹不是哪种人？”付莲霁问道，“不是落井下石的人，还是不是颠倒是非黑白的人？不过你也不要急着给你爹洗白，我又不记恨你爹。我们付家不过就是皇商而已，不是大周的中流砥柱，但是顾候却是大周的中流砥柱，在一个可以替代的皇商和中流砥柱的面前，你爹保顾侯府是应该的。”

    这话听着刺耳。

    明明是两个都没有什么错的人，却要硬是保住一个。

    怎么听，都觉得是轻视了某一方的人。

    现在被轻视的那一方现在还来告状，言语中间都是一些讽刺，听着让人觉得难受。

    “你何必在现在和我话夹枪带棒的呢？”苏沫咬着牙问道，“你怎么就知道你们付家不该死呢？这历朝历代谁人不知，商人最懂的事情就是如何搜刮天下钱财，让百姓过得更苦，你们付家当年是皇商吧？那权利难道不是更大，更容易做一些骇人听闻的事情吗？”

    十多年前的事情，苏沫还，不太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但是现在被人指着鼻子骂，也不是她想面对的，所以便也反讽了回去。

    “你的，倒也是。”付莲霁附和了苏沫一句，然后话锋一转，“但是，我们付家是被判满门抄斩的，你可知道我为何会活下来？”

    苏沫不知道付莲霁是怎么活下来的，所以也不回答付莲霁的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付莲霁，等着付莲霁的下文。

    柴火正煮着陶罐里的狼肉，里面的水已经开始滚了起来，肉香溢满了整个山洞，闻到就让人口水直流。

    可是现在却没有人注意陶罐的事情，也没有人注意肉香。

    付莲霁瞥了一眼陶罐，然后又看了看苏沫，也没等苏沫催促，就开始道，“付家被判满门抄斩，我却因为在被判刑之前，因为和狱卒有争执，所以被打得奄奄一息，狱卒为了掩盖他们的罪行，便找了个与我身形差不多的囚犯和我换了，然后把我丢到了乱葬岗。然后是你爹带着我离开了乱葬岗，还给我钱让我抓药来调养身体，现在我站在你面前，还是托了你爹的福呢。所以，若是我付家真的十恶不赦，你爹会如此对我吗？”

    苏沫皱着眉头，只觉得付莲霁得对，若是付家真的是十恶不赦之人，那为什么苏治会去救付莲霁，想来想去自己没有足够的消息来反驳付莲霁，又因为付莲霁的头头是道，便认栽般，道，“对不起。”

    付莲霁没有想到苏沫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和自己出道歉的话，他倒是觉得有些稀奇，便问道，“我都没有怪你们家，你和我道什么歉？再了，就算是要道歉，也不应该是你，而是你爹来和我道歉才对。”

    苏沫，“这件事，我爹绝对不会道歉的，因为在他的眼里，这件事他做的虽然不对，但是也不是完全就是错的。我们大周是文臣当道，而戎狄是武官当道，若是两方真的打起来的话，我们大周上哪里去找与戎狄抗衡的将军？从顾候入狱到出狱，现在都已经有十多年了吧，你看过哪个成材了的将军？若是当年付家和顾侯府注定有一家要死，那也只能是付家。”

    付莲霁听了之后，倒也没有生气，反倒是给苏沫鼓了鼓掌，“你们不愧是父女出来的话，基本上都是一样的。不过你也不用和我解释那么多，我不怪你们家。你们苏家在那次的事情里面，根本就不是什么旋涡中心的人物，不避之唯恐不及也就算了，还主动凑上前来，想要把我们带出天牢。只是最后的情形，让你爹不得不选一个最坏的结果。”

    听着付莲霁出了这么大度的话，苏沫只觉得有些稀奇，“你既然已经是这么想了，那为什么还要和我？还撺掇顾平川和我这些事情？”

    付莲霁这个人从一开始似乎就是抱着某种目的带着自己一起来到草原上的，他话做事可能都有自己的别的想法，可能在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好几步以后的棋要怎么下了，所以这会儿他这些事，还有什么深意吗？

    “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和你这些吗？就是想告诉你，当年你爹都做不到两全的事情，你应该也没有办法做到两圈，希望你能自己回去定边城，好好等着我们的消息。”付莲霁道，“而且此时此刻的戎狄王庭已经有了潞子明和乌戈，到时候戎狄王庭的局势一定会很紧张，所以你在我们身边会不安全。”

    苏沫愣住了，她以为找到顾平川之后，就能带着顾平川一起回到定边城的，但是看着这两个人的状态，似乎是一点也不想现在就离开这里，反而还想一起去戎狄王庭看看的。

    苏沫挑眉，然后转头看着顾平川，“你是想跟着他一起去戎狄王庭？”

    顾平川被苏沫这么看着，突然之间有些心虚，但是问题既然已经出现，一直当作没有这回事似乎也不太好的样子，于是顾平川就硬着头皮道，“是，我想去一趟戎狄王庭。”

    “去做什么？”苏沫。

    “当年顾侯府和付家被诬陷入狱的事情，就是因为有人我们顾侯府和付家走得太近了，加上那些年戎狄与大周交好，边疆常有生意往来，所以就有人怀疑我们里通外敌，先帝也就是因为这样，才要把顾侯府和付家一起送进大牢里去。”顾平川道，“虽然后来证实我顾侯府并没有里通外敌，但到底也是连累了付家，我想着既然这次我阴差阳错地来到了这里，那就顺道去戎狄王庭看看，能不能收集点什么消息，为付家翻案。”

    听了这些话之后，苏沫几乎是脱口而出地道，“这些事情，不需要你来做啊，付家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当年付家被满门抄斩，是因为我爹的原因，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去什么戎狄王庭啊？”

    苏沫没有去过戎狄王庭，也不知道戎狄王庭是什么样的地方，但是她知道，顾平川是万万不能去的。

    顾平川不是寻常百姓，他是顾侯府的少将军，常年都在边疆守城的，也与戎狄的人交锋过，如果顾平川混进了戎狄王庭，被认出来该怎么办？

    就算是顾平川的武功高强，那又怎么样？但双拳难敌四，难道他还能全须全尾地回来吗？

    看着苏沫担心地连这样的话都出来了，付莲霁道，“我都了，这件事要是被你夫人知道，她肯定是会生气的啊，你看看现在。”

    顾平川听付莲霁的话，哼哼了一声，“你不话，没有人会把你当哑巴。我们顾侯府本来就欠了付家的，这些年也没有办法帮你什么忙，这会儿好不容易来了戎狄，自然是不能空而归了，再了，当年诬陷我们的证据的那么有鼻子有眼的，不定真的就是我大周朝有人恶人先告状，此人不除，后患难消，我就算是回去了也在危险之中，倒不如一鼓作气在戎狄把我大周朝的毒瘤给拔出了。”

    顾平川这些话的时候，可是豪气干云，似乎是巴不得现在就把那个当年无限顾付两家的人给揪出来。

    “那你若是遇到危险了，改怎么办？”苏沫问道。

    这不是苏沫故意要给顾平川泼凉水，而是真心在思考这件事怎么办，她不觉得此去顾平川就是安全的，他肯定会遇到什么危险，到时候她可怎么办？

    顾平川忙道，“我也知道你是在担心什么，你也不要着急，我不是就这个样子去戎狄王庭，我肯定是会乔装打扮一下才去的，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带着狼王的尸体回来？我是想用这狼王的皮毛给自己做一身衣服。”

    苏沫，“你是想打扮成戎狄人去戎狄王庭吗？”

    “对。”顾平川，“刚好这子是会易容术的，我打扮打扮再去，不定能入虎穴得虎子。”

    苏沫，“那我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