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托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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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算是两省交界的地方,虽然地处C省,但离着J市也就一百多公里,一个多钟头就顺利抵达了。

    阎拓的外祖父俞建国,已近80高龄,身下两个子女,女儿是他已逝的母亲俞澄舒,大儿子俞立祥,今年62岁,干了一辈子的民警工作,前两年才退了休,养了个独生女儿,也就是他的表姐俞莲。

    外祖父退伍后就进了警察队伍,母亲连着老舅,还有自己也都是警察,唯一一个表姐,干了个红娘的买卖,可却也嫁了个警察,把自己变了警嫂。

    这一大家子,算起来,实在能称得上警察世家了吧。

    祖孙两原都是干脆利落的性子,阎拓把来意一,俞建国平日不太待见动物的,可看在大外孙的份上,也就爽快同意了。

    没想今日的大外孙格外别扭,依依不舍的和那只宠物絮叨了半天,也不知道和一只鸟有什么可的,它能听得懂么?

    临走,还不放心将爱鸟的注意事项反复又反复的交代几遍,军人出身的俞建国有些不耐烦了。

    “你怎么这么墨迹?一只宠物而已,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把媳妇儿托付我这儿了呢。”

    阎拓噎住了,掉头就走,背影看上去,莫名有些灰溜溜的。

    白一一如愿的入了我军内部,两三天下来,把老爷子的作息摸了个一清二楚。

    这当然也因为俞建国作息规律的原因。

    老爷子虽然已近80的高龄,但是性格坚毅,格外自律,每日5点准时起床练,然后自己做点简单的早饭,上午自家院里伺候下菜蔬,下午和一帮老人搓搓麻将,晚上10点一到,就洗漱准备休息了。

    整个人的气色也因此显得很是健旺,红光满面的,倒像是刚60如许。若不是饲主大人临走前提过一句,完全看不出这是位罹患了心脏病超过30年,随时可能遭遇心梗的患者。

    几日相处下来,不光白一一对老人有了了解,俞建国也渐渐对白团子有了些改观。

    他之所以一直不太喜欢动物,无非是嫌麻烦而已,因为动物的行为实在太不可控,他这游标卡尺般规划过的生活里,实在容不得意外的扰。

    大外孙送来的这只凤头金丝雀,倒真如他所一般,生活完全能够自理,每日只需添加些饮用水,吃饭什么的,自己吃什么,将就着也给它喂上一些就可以了,十分省心。

    还能与人简单学舌几句,逗逗闷子,当真乖巧可人的很。

    这让他想起了自己的那位老战友,退休后最大的爱好就是养鸟,一院子养了好几十只,每次上门都能被各种鸟鸣声吵吵死,还见天的在附近公园里遛鸟,每次吹的上天入地的,这个品种如何如何金贵是世界名鸟,那个花色基本快要绝种是怎样怎样的难得。

    呵呵,在他看来,没一只能赶上汤圆这么漂亮。

    要再善解人意的灵气,那就更错着远了去了。

    这天下午,俞建国难得没有约牌,这是他老战友固定在公园遛鸟的日子。

    他算带上白团子去那儿会会老张,让他开开眼,省得那家伙每每一幅老子家中鸟宠天下第一的架势。

    想着大外孙交代过的话,他直接了当的和团子商量:“今天咱爷俩去公园溜溜弯,见见你些个同类,你可要听话,不能乱飞啊。”

    白一一不敢表现的过分懂事,嘴里叫声“姥爷”,轻巧降落在他的肩上,暗示客随主便,由着您的意思爱去哪就去哪吧。

    俞建国架上白团子晃悠着出了门,没几步路,就到了公园里。

    此时正午刚过,日头还比较毒,照着老张的习惯,肯定是把鸟笼都挪到银杏林子里,树荫下阴凉些的地方去了。

    沿着人工湖绕了半圈,到了地头,果不其然。

    夏日结着满满当当银杏果的林子里,高高低低的挂了十来只鸟笼子。

    里面有一只也有一对的,羽毛花里胡哨的什么颜色都有,各种鸟鸣声不时响起,战友老张则在一旁的凉亭中,酒精炉子煲着紫砂壶,一边饮茶一边跟几个同好吹水。

    人一眼见着了道上的俞建国,老远就开始扯着嗓门招呼:“老俞,遛弯呢?

    叫唤完,再定睛一看,惊讶的问道:“你居然也肯养鸟了?”

    俞建国气定神闲的走进了凉亭,刚一落座,老张就忍不住凑到跟前细细的端详外加品评。

    “这是凤头金丝雀吧?品种一般,就是颜色少见点,雪白雪白的,倒也可爱。就是你怎么一点常识也没有,直接架着个鸟就出来了?就算不拎着笼子,也好歹挂个牵引绳,这外面这么大,一会飞走了,你可上哪儿找去。”

    俞建国一脸淡定:“不会,我大外孙养的鸟,是聪明的很,基本能懂人话,不担心乱飞。”

    主人夸自家鸟宠聪明,那是常理,可是要能听懂人话不会乱飞,那就有点扯了吧?老张一万个不相信,当他这么多年养鸟白养的?当场怼道:

    “你就吹吧,就是看着能和人对话的鹦鹉八哥,也不过就是模仿,哪有鸟真能和人沟通的?你这是芙蓉鸟,怕是连学舌都做不到呢。”

    俞建国给他个白眼,利落还击:“那是因为你没见识……汤圆,叫声姥爷。”

    清脆的鸟音立刻响了起来“……姥爷”,字正腔圆。

    这下,一旁坐着的另外几位,也都好奇的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老张有些眼热又有些没面子,挽尊道:“教的好的话,会几个字,倒也……倒也正常,我家那只黄鹂还会唱儿歌呢。”

    话音刚落,没等俞建国想明白要怎么应付,白团子开始了表演:“春眠不觉晓……巴掌知多少”

    这下得了,还有什么可的?

    俞建国下巴微扬,斜斜撇了老张一眼,那架势,跟刚赢了架的斗鸡似的,却又偏偏故作矜持的批评一句:“唱得还行,最后一句含糊了些,汤圆,下次再改进改进。”

    老张抓耳挠腮左瞅右瞅的,实在是见猎心喜,顾不得和这老头较真,放下面子低声商量:“你反正也不爱养鸟,和你大外孙一下,转让给我得了呗,要多少钱,尽管开价!”

    俞建国感觉得到了精神胜利,露了个揶揄的笑容:“别想了,人喜欢的很呢,跟伺候媳妇儿似的,他是因为出国让我代着照看一下,走那儿晌还唠叨半天,生怕给他这家伙委屈了。”

    两次被老人家成阎拓的媳妇儿,白一一喜在心里,嘴上即刻表忠心:“汤圆……喜欢……姥爷”

    旁人啧啧称叹,俞建国也乐呵起来,难得揉了揉那颗锅盖头,露出些宠爱之意。

    又坐了会儿,架不住老战友一直的游,反正也算是显摆过了,俞建国起了身,准备溜达回家。

    道上走了一段,许是正午的温度太高,人突然感觉不太舒服,停下略缓一缓,可是无济于事,一阵猛烈的心绞痛发作,让他顿时有了种濒死的窒息感。

    额头上立刻渗出了虚汗,脸色也肉眼可见的苍白了许多,双手颤抖着想要掏出裤袋里的药品,可是微有痉挛的手指,怎么也不听使唤。

    白一一吓坏了,立刻想要帮忙掏药,可绕着飞了一圈,发现完全做不到,爪子它的生理特征就不允许这种高难度的动作。

    顾不得其他了,飞起来秒速冲回凉亭里,大声叫到:“救命!救命!”

    老张和他的那几个朋友,虽然有些不明所以的惊异,可还是跟在了白团子后面,跑了一段,立刻看到了歪倒在一颗大树旁的俞建国。

    老张立马帮忙掏出了药品,救心丸舌下含服着,又搀扶着他缓缓坐下,没几分钟,人就渐渐缓了过来。

    大家狠狠松了口气,老张对白团子的心却更加火热了,这简直……聪明的过分啊,居然还会求援?

    搁在动物界,那就是最厉害的导盲犬还外加个智能语音包的程度,把个救命两字真真唤出了十万火急的架势。

    把汤圆的表现对着老战友一,接下来想要购买的言语已经带着些求肯了。

    人刚救了自己的命,俞建国自然不好甩脸子,只得同意试着看,至于大外孙他愿不愿意,那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了。

    老张满脸喜气的答应下来,还殷勤的将人送回了家。

    一场风波化险为夷,俞建国更是高看了白团子几分,原来只是个大外孙托付的宠物,如今却分明当成个乖巧的孩子看待。

    有事儿没事儿的跟它唠叨一句,做饭什么的,也观察着汤圆的喜好,尽量做上些它爱吃的东西。

    白一一的日子自然过得舒服极了,只是越来越挂念自家饲主大人,这一走好几天的,也不知道工作忙的怎样,出国后是否一切顺利,到底还有多久才能回来?

    阎拓此次出国门办差,远比他想的顺利许多。

    之前做的一些应急预案的准备,根本没有派上用场,一路上,巴颂老实贴心的很,一点幺蛾子没出,不像个要上审讯台的,倒像是要回家一般的轻松自如。

    到了交接的前夕,右眼裹着纱布的巴颂操着不甚娴熟的英语问道:“啄瞎我的那只鸟,是你养的?”

    “是”

    巴颂裂开嘴笑笑,一口白牙在黑皮上尤其的刺目,“你跟你的鸟都好好等着,等我出来,我们还会见面的。”

    没来由的,阎拓从这幼稚的威胁中听出些不好的苗头,这分明有一种尽在掌握的笃定感。

    但人一交出去,已经完全不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了,他便算等会和俄方的交接人员提个醒,也算尽了自己的义务。

    嘴上的回应轻描淡写,却又斩钉截铁:“若你真能出来,那你最好祈祷不要再见到我。能抓你一次,我就能抓你一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