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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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国的飞机降落在J市的国际机场,已是晚上9点来钟。

    阎拓顺利回到家里,早已习惯的单身公寓却突然感觉有些不太一样。

    仔细想了想,恍然到应该是太过安静的原因。

    自从发现汤圆其实是个人后,那孩子像是憋了许久一样,每天总有不完的话题,自己似乎也习惯了身边随时有人唠叨的感觉,如今一分开好几天的,还真有些想念那家伙。

    不知道在姥爷家里待的如何,以老爷子一贯军旅的严厉作风,怕是不耐烦伺候动物的。

    回忆一下,其实不光是此时想,之前在国外的几天,也曾经想起过好几回。

    吃着俄罗斯著名的菜品红烩牛肉,喝着罗宋汤,那酸不滋滋的一股子味儿,让他忍不住想念白一一的手艺,想念麻婆豆腐与回锅肉。

    路过红场,被那一片庄重威严的红色惊艳了一下,却让他忍不住想起白一一那幅全青的画作,单个色彩运用到极致,真是很能震撼人心啊。

    要是那孩子能来这里个卡观摩一下,不准会有很大的启发。于是在不知不觉间,手机已经咔咔的拍了无数照片留影。

    巴颂一到俄方的羁押所就被剃了个光头,他又忍不住想到了白一一的锅盖头。

    那样好看的一个男生,为什么要留着这么老土又奇怪的发型,要审美有问题吧,本人又是学美术的,根本不通啊。

    到了洗漱完上了床,他才后知后觉这似乎又想了大半晚。

    以前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思考总结一下,应该是那孩子的遭遇太过离奇,这世上仅有自己知道,也仅有自己能提供些帮助,让他不自觉的产生了些保护心态吧。

    第二天回到局里忙乎了一整天,资料的交接还有前几天耽搁下的工作,都着紧的处理了下,所幸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到了下班后,他与许青儒一台车,李钟则带上儿子李珏,两辆车前后脚的奔了A市。

    至于俞莲,算是他们中唯一空闲多些的人,已经提前一天返回,准备寿宴的事情了。

    车子在院门口停稳,阎拓刚露了面,白团子已经冲了出来,嘴里叫唤着他的名字。

    阎拓立刻笑开了,伸出手,让它在掌上停稳,食指在锅盖头上狠狠揉了揉,亲昵的回应着。

    许青儒从副驾那边绕过来,稀罕的道:“呦,这是汤圆吧,大名闻之久矣,今儿才得见真身啊。”

    白一一没想到又见到这个人,还如此猝不及防的,完全没有回避的空间,身体立时僵硬了,翅膀又忍不住的抖了起来。

    这一次,阎拓明显发现了异常,回想起上次发现团子发抖的时候,似乎也是许青儒来找自己的时候?

    下意识将手臂缩回了胸前,将白团子护得更严密些,嘴里玩笑着:“许叔,你别突然咋咋呼呼的,吓到我家汤圆。”

    许青儒笑咪了眼,慢悠悠的道:“我又不是老虎,能吃了它咋的,句仰慕的话还能把它吓着了?”

    这句话完,阎拓发现白一一抖的更厉害了,实在摸不着头脑,只得加速进了屋,将他与疑似造成恐惧的人物分隔开来。

    与姥爷、表姐过声招呼,阎拓坐在客厅沙发的角落里,低声问询:“怎么了?你刚见的是我许叔,上次应该也见过一次?算是我姥爷的养子,从在他家长大的,是有什么问题么?”

    白一一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可又不想饲主大人误解,只得省略的了一句,那人与自己害怕的一个大叔长的很像,身体本能一时没控制住。

    阎拓其实很想追问的,什么样的大叔能让他害怕到见个相似的也能抖成这样,可今晚家人基本已到齐了,场面很是热闹,实在不方便继续纠结此事。

    于是掏出手机,将红场的照片翻给白一一欣赏,试图缓解缓解他的恐惧心理。还言明是因为想到他的那副画作,希望对他有所帮助才拍下的。

    白一一立刻被治愈了,风景美不美的还在其次,关键是饲主大人出差还能想到自己,实在让他开心的快要爆炸。

    主宠两个窝在一边看风景,俞建国叫了汤圆两声也没鸟答应,他有些不太适应。

    这几日已经习惯了白团子跟随着,尤其前两天还帮自己叫过救兵,从那开始,基本就已经是形影不离的架势,怎么大外孙一回来,这鸟就连叫都叫不应了?

    且不论因为落差有些吃味儿的老爷子,正在厅里掰玉米的李珏听到动静,抱着手里的簸箕靠了过来,先是手机上瞄了一眼,然后酸不溜秋的直啧啧:

    “还跟宠物分享行程,我表舅,你把这西瓜蛋子宠上天了吧?”

    李珏跟着老爸李钟的车,早到那么十几分钟,刚一进门没多久,就被自己老妈按头教育,他还不如一只鸟,鸟还懂事的万事能自理,“姥爷姥爷”喊得欢快的很,自己一着家就是窝着盯手机,连人也不会主动叫了。

    教育了还不算完,最后被强行分派了掰玉米的工作,没什么经验导致进度缓慢,又掰得拇指生疼,现下心里对玩着手机的表舅与白团子很有些意见。

    俞莲走了过来,给阎拓递上碗冰镇绿豆沙解渴,她主要想问问,怎么没邀请人苏晓来参加寿宴,阎拓压根把这人忘了,又怕表姐生疑,随口了句人家忙糊弄过去。

    俞莲也没想太多,开始绘声绘色的讲述了团子搬救兵的事情,将这可爱与饲养它的主人狠狠夸了两句。

    肉眼可见的,她对表弟和对儿子那完全是两个人,通俗来讲,就是对待同志如春天般的温暖与对待敌人像冬天似的严酷,是久经家人考验的驰名双标了。

    李珏更不满了,19岁身高186的大伙跟个孩子似的,嘟嘴撒娇:“妈,我也想喝。”

    俞莲:“没长手啊?冰箱里自己盛去。”

    “你每次都偏着表舅,我伤老鼻子心了,跟你……”

    一旁的阎拓,懒得看这见惯的家庭伦理戏码,端着绿豆沙走到厨房,取出个汤勺舀出一瓢来,先紧着给白一一喝上点,算是对他再次救了自家人的谢意。

    到了晚上上了床,主宠都靠着枕头仰躺着,终于可以放心大胆的话了,白一一嘴里叭叭的没停,突然又想起导致饲主大人这次行程的罪魁祸首来。

    “那个巴颂,他真的瞎了么?”

    “嗯,玻璃体破裂,除非眼球移植,否则右眼算是永久失明了。”

    一口就把人给啄瞎掉,对白一一来讲,还稍有点刺激,声音有些闷闷的:“我……我当时就想帮你一下,没料到这么巧……怎么就给瞎了。”

    阎拓自然能明白他的意思,侧过身来,在锅盖头上顺了顺,安慰道:

    “瞎的好,俄罗斯已经基本上不执行死刑了,明面上他只挂着两条人命,在那边最多也就判个二三十年,你不知道他贩毒到底害了多少人,这是老天给他的报应,与你无关。”

    开解完,想起到家时的疑问,阎拓忍不住关心,终于声问出了口:“一一,为什么怕许叔这样的人?方便和我一么?”

    这件事情一直横亘在白一一的心里,就连父母也害怕刺激他,事发后迅速搬家就此避而不谈,他也未曾主动和人沟通过,久而久之,像是一颗被刻意遗忘的脓包,逐渐红肿的由内里溃烂开来,疼的悄无声息,又无人知晓。

    今晚对着饲主大人,看着他眼光中流露出的关切,居然有了一种想要倾诉的欲望。

    “……时候,我家隔壁的大叔,不记得叫什么了,和你的许叔长得真的好像,一样的金丝眼镜,一样笑起来眯眯的眼,很亲和的样子。每次见了我,不是给果子就是给糖的,连我爸妈都以为,他是个喜欢孩子的大好人。”

    听到这儿,阎拓有了些隐隐的预感,接下来的话也果不其然。

    “全家人谁也没对他防备,没想到,当真是喜欢孩儿啊,只是喜欢的让人恶心。有一天,是带我上旁边公园玩儿,结果,却是带到没人的地方,对我……”

    阎拓迅速断他的回忆,急急低声道:“够了,别了,我知道了。”

    白一一缓了缓,仍然接着了下去:“我不愿意,他就我,有人路过,我就扑上去求救,却被他一句教训自家孩子就糊弄过去了……

    阎拓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实在不忍心再听下去,如今都漂亮成这样的男生,时候想来也是可爱好看得很,却因此遭遇了成年人的伤害,当时该有多怕啊?

    白一一反倒安慰起他来:“你别怕,最后没真出事儿,就是挨了顿狠,快冬天了,衣服穿的多,我又一直在挣扎,正好有个片警路过救了我,他的谎话没能骗过人家。

    我可能懂事太早了吧,虽然没真出事儿,但他的意图我都知道,后来,怕是因此得了眯眯眼PTSD,一旦人家这样笑笑的看着我,我就拼命想要躲起来。对你许叔,我真不是故意的,就是……就是没忍住。”

    阎拓深深出了口气,心中对那位未曾见过的同行充满了敬意,“多亏那位民警前辈啊。”

    白一一:“嗯,就是可惜搬家后再也没机会见到他,时间太久,名字我也给忘了,就知道别人叫他大鱼,他把我带到派出所的时候,也让我叫他大鱼伯伯,年纪虽然不了,可穿着制服的样子,还是帅气的很。”

    “大鱼?”

    阎拓莫名耳熟,他外祖父被人叫老俞,他大舅也就被人称为大俞,只是回头想想,应该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便也放下这个念头。

    “回家后,找一天把锅盖头剪了吧,真不适合你。”

    白一一不太明白,话题怎么突然扯到发型上来的?就听饲主大人接着道:

    “美玉无需掩藏,就该大大方方的,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儿都可以跟哥,我护着你,不用再害怕。”

    白一一无比香甜的睡着了。

    临睡前,脑子还在不停嚼着饲主大人的那句话,没什么高级词汇,可就是无比的动听,当然,要是哥字能换成老公,那就更加的完美。

    第二天早上,最晚露面的俞立祥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