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尾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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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了开来,有电筒的光柱胡乱扫射过一遍。

    一个明显带着Y省口音的男子:“买一送两?哪个才是正主?”

    “寸头那个。”许青儒答道。

    陌生男子冲着远处叫唤,开口却是英文:“老板,可以过来了,你来看看货对不对,M先生客气的很,还给了添头。”

    一会儿功夫,隐约的脚步声响起,有人靠近了,电筒光柱直直照射在两人脸上。

    “呵,是他,旁边那个什么情况?”

    许青儒:“工具人而已,你看着随便处理吧。不过,他家里是豪富,家底儿估计得百亿向上,就这么个独子,要是有兴趣,换几个钱花花还是很容易的。”

    车厢底板上闭眼装晕的两个人,各自心中一惊。

    花宏清是完全不明白外面人的来路,但是身份被许青儒一透,怕是会闹到父母跟前,害他们狠狠的担心受怕了。

    阎拓则是听出了来人是谁,巴颂那一口的泰式英语,嗲声嗲气娘炮的厉害,和他拳头的硬度形成了极鲜明的反比,真是让他想忘记都难。

    就是才不到两个月的功夫,此人居然就从俄罗斯的大牢里跑了出来,再次到J市兴风作浪了?

    上次来内陆是因为寻仇,闹市被枪杀的李某某原是帮他洗钱做账的会计,借职务私吞了他不少的钱又被察觉了,这才没了命。

    可见,是个多么睚眦必报的人。

    想到这儿,再想想他那瞎掉的右眼,原是握在手里的白团子,立刻松手放开,又极其隐蔽的将它往车厢角落里推,示意男友躲在那几个废纸箱里,等他们被带走后,也好安全的飞出去求援。

    白一一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只是这一次,他不想听话。

    阎拓是听声辨人,他则是从饲主大人手指缝隙中将人看了个清清楚楚,那黑漆漆的脸,那口大白牙,还有右眼的皮质眼罩,分明就是之前主宠合力成擒过的毒枭巴颂。

    落到了此人手里,阎拓和花宏清的危险值立刻成几何数的飙升,他这现下唯一还算自由,又隐在暗中不为人知的奇兵,想方设法要竭力保全还来不及,又哪里肯就此撇下人独自走掉?

    不由分的从人衣角下钻了进去,摸索着一路沿着脊背向上,最后从肩膀处翻山越岭的爬到了前胸,将自己落在衬衫的上衣兜里,借开敞的夹克透着气。

    阎拓心中暗叹,拿他没有丝毫的办法。

    家伙的这幅架势,分明是撵不走的了,也罢,它现在也不过一只,自己护着点别叫巴颂发现就成,再不济,长着翅膀呢,怎样也好过被捆成粽子的两个人,总能找到机会逃掉的。

    思索间,已有一人上了车,开始检查两人的状况。

    两个超高的大男人捆成一堆实在不好挪动,那人示意一下,立刻又上来了一个,混着乙米气味的湿纸巾往口鼻一遮,确认没了反应后开始解绑。

    从车里向外抬人的时候巴颂忍不住抱怨:“直接做掉就地埋了算了,干嘛非得带着一块?麻烦。”

    许青儒:“我过,要杀要剐随便你,但是别在我跟前,这子落地的时候,第一个抱到他的人是我!

    ……等我安全过了高黎山,交易也算完成了,你想怎么样都可以,我也眼不见为净,你总不会这点耐心都没有?

    再了,J市地面上你把刑侦副支队长直接干掉了,就不怕把李钟惹急了,倾全省之力让你插翅也逃不出去?你报个被抓之仇就罢了,总不想把自己也折在这儿吧?人活着,你多少还能有些保障。我这都是为你好,爱听不听。”

    巴颂再不耐烦,也觉得此人的有些道理,就是突然得知两人之间的关系,很有些意外罢了。

    他和M认识的时间不短了,也曾有过几次不大不的交易,可直到这次要求他协助外逃,得知了真身,才发现此人居然隐藏得如此深又如此巧妙,一呆十多年没人察觉。

    他常年在中缅边境活动,道路熟悉的很,带个把人从无人区偷个渡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所以当时就提了一个要求,想要报两月前右眼被废的旧仇。

    M倒也厉害,居然到做到,这么快就把人送到了,只是,为什么没能逮到那只破鸟?

    他忍不住问了,许青儒敷衍的骗他,宠物鸟已经染病死掉了,心里却是比他还恨。

    脱壳出逃毕竟是最后保命的一条路子,他原来没算这么早就用的,身份经营了那么久,他几乎都要习惯了,有时候,潜意识里真的就把自己当成个正经人一般,专心工作,正常交际。

    可千算万算不如天算,万无一失的谋划里突然冒出个汤圆,之前在各处听到的八卦,只这鸟如何如何的聪明,他也都当是个乐子听听罢了,真到了自己头上,才发现这何止是聪明,特么压根就是成了精!还能效仿特工学人监听了。

    阎拓当时开窗时,他还在心中嘲讽,觉得人无中生事,反正是跳不出去的,无所谓。

    呵,跳确实是跳不出去,可他哪里能想到,却能飞得进来啊。那么丁点大一只宠物鸟,居然能听话到那种程度,一动不动窗帘后面窝着,主人吩咐了才窜出来跑掉,真是邪门透了顶。

    他还在脑中整理今晚的得失,货车司机靠过来了一句:“导师,让我们兄弟办的事儿我们可都办好了,我弟那案子,证据资料的麻烦,可就拜托你了。另外,黄在新城区那边已经被堵住,不准很快就能跟到这边来,您刚跟这票人叽叽咕咕啥呢?下面可要怎么办?”

    许青儒看着这一无所知的蠢货,自然要将废物利用到底的。

    今晚事发仓促,就这一个来时的时间里,安排人车布疑,再将猎物转送到此,已经算是十分的顺利,如今再把最后这颗疑子抛到截然相反的方向去,应该又能争取些宽裕时间了。

    于是和颜悦色道:“这边没什么事儿了,你开着车往城东走,越远越好,你弟弟的事儿,放心!周一上了班就给你处理掉。”

    货车司机大喜而去,这边一台商务一台型冷冻货柜,前后脚的出了城,沿着国道一路向西。

    大半个钟头后,阎拓苏醒过来,眼前比刚才更黑了,加上接连两次麻醉的副作用,直让人五感皆失,完全不知身在何方。

    “……一……一?”

    话已经有些困难,但好歹还能发出微弱的声音,看不看得见暂时无所谓,他只想先确认男友的安全。

    白一一迅速从夹克里钻出来,“阎拓,你醒了?”

    知道他现下麻痹的厉害,也没等他动嘴追问,就一五一十把刚才听到的个清楚,心中也无比感谢多年的英语教育,没将他拦在了口语听力上。

    “巴颂想杀你,许不让,他想从高……高黎山潜逃出国,到了那边再任由对方处置你们。之前那台旧货车让他支往了反方向,应该又是想故布疑阵,现在我们在冷冻货柜车里面,在国道上向西走,嗯……出了J市已经30多公里了。”

    一气完,又有些疑惑:“阎拓,他们怎么不走高速?”

    “……惯犯,高速只……一条路,很容易……被……被中途拦截。”

    阎拓虽然也不知道高黎山具体是个什么地界儿,但既然是向西,又有巴颂在一起,多半该是中缅交接的某座山岭。

    这些人不可能一直在国道上龟速前行,应该是要等到出省,被截获率了,才会上到高速。

    白一一:“马上就过12点了,我应该很快涨到60,等我一下下哈,我再来给你们解绳子。”

    完,不觉在心里又将何泽大骂了一通,自从赶稿跌回56,这么几天来,也总在及格线上徘徊,如今到了这救命的关键时刻,竟然不能爽利的变回人形,实在是令人痛恨后悔不已。

    阎拓却道:“……不用,我跟宏清……现在手软脚软,就算解了,也斗不过巴颂那些悍匪,他们应该都……带枪的,一个不好,反而露了马脚。”

    他在心里反复琢磨又琢磨,也是等着自己稍微回复些气力,过了好一阵儿,方才对男友道:

    “等会中途休息的时候,我会闹腾着让他们开门,你乘人不备直接飞出去,就算是被发现了,他们应该也来不及反应的,然后把这边的情况全部告诉李钟,让他设法拦截。”

    黑暗中,白一一看不见阎拓的眼神,于是丝毫不为所动,激烈反对道:“我不,干嘛要我一个人先走?别是边境线,就是十八层地狱,我也要跟你一块儿去,我总能帮上忙的,你忘了,我还有系统在身呢。”

    平时软得跟面条似的一个人,在这事关生死的节骨眼上,耍的什么横?

    阎拓有些哭笑不得,却又心头温热,只能放缓了语气,细细的解释:

    “一一,你听我,姓许的不让巴颂立刻杀我,其实是牵制的意思,我就是他吊在驴嘴前的那根胡萝卜。他们这种人之间,哪有什么信任可言?真让巴颂得了手报了仇,不帮他偷渡了怎么办?所以,边境线之前,我和宏清一定是安全的。

    你想要留下来的心意我懂,可是现在最有可能求援的只能是你,要不然他们一直这样给我们不间断的麻醉下去,到了地头,就算我有天大的本事,怕也护不了你和宏清,你的系统用来搜索探查是挂逼,可要真刀实枪的对着干了,又能派上什么用场?”

    白一一张开翅膀,扑到人脖子上搂住,“是,你的都对,可我就是不想走,万一……不,没有万一,反正我不走。”

    毛绒绒的头羽一个劲儿的蹭在阎拓下巴底下,他甚至觉得这微弱的痒痒,比全身的麻痹感都要来得难以忍受。

    由着男友撒了阵脾气,终是把话的重了些:“你是要我求你么?我不可能丢下宏清的,现在我和他的命都在你手上,这是唯一的办法。”

    一直埋着脑袋的白团子,不知道过了多久,总算勉强的回了个“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