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遇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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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晚上,敖玉在谷蔓家住下了。漆黑的房间里,敖玉独自躺在床上,陷入噩梦。

    这个噩梦他自从离开落云山后每晚都会做,梦的内容无一例外是跟人面蛇身的怪物搏斗,争夺这具身体的掌控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摩尼镇靠近黎山,妖气较为浓郁的缘故,今晚的噩梦里人面蛇身的怪物愈发凶狠。怪物的眼睛是赤红色的,它张开大嘴,放肆地大笑。

    “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放弃呢敖玉?反正你已经魔化了,不如就把身体的掌控权给了妖魔态的我吧,反正你我本是一体,对不对?”

    敖玉固执地道:“不。”

    “你为什么要固执地留着自己的意识呢?让我猜猜这背后的原因。哦,我知道了,你心里有执念。你的执念是云霄还会来找你,你觉得当他找到你时你必须能认出他来,所以你要留着自己的意识。”

    “我的执念是云霄还会来找我?”敖玉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哈哈,胡八道什么呢?他是他,我是我,他跟我没有什么关系,我也不希望他来找我。”

    “何必自我欺骗呢敖玉?我就住在你心里,你的心思,瞒得过所有人,甚至瞒过了你自己,但是瞒不过我。你喜欢云霄,而云霄在落云山上见到你妖龙形态时的反应让你非常受伤,可即便如此,你仍是对他抱有一丝幻想,你觉得他会回来找你,会来跟你道歉,这就是你的执念。”

    “闭嘴!”敖玉吼道。

    “哈哈哈哈!”怪物狂笑起来,“敖玉,你真可笑,你好歹也是西海龙族的王子,却为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族落到这般田地,甚至到了这般田地还对他存有执念。敖玉,你贱不贱啊?”

    敖玉,你贱不贱啊?这句话刺痛了敖玉。敖玉捂着耳朵,大声道:“闭嘴!”

    排山倒海的力量如狂风暴雨一样朝怪物扑过去,怪物被彻底淹没了,连着它放肆的笑声也被淹没了。

    敖玉恢复了清净。

    次日醒来,敖玉感到十分疲惫。他把自己收拾了一番,尽量让自己的气色看起来好一点才走出房间。吃过早饭后,敖玉带着豆角,前往黎山云瑰洞救云雀。

    敖玉抱着豆角走在黎山山路上时,发现山路上有人画了路标,指明了云瑰洞的方向,敖玉猜到是羚羊妖画的。

    敖玉周身弥漫着来自水弥尔的可怕妖魔之气,路上遇到的妖怪都不敢招惹他,一路上还算太平。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在黎山上,他居然遇到了一个熟人。

    敖玉抱着豆角在黎山山路上走,他感到有些口渴,因为来过一次,所以他知道附近有水源,算去些山泉水。潺潺流水声越来越近了,敖玉看见泉水边有另一个人正在水,敖玉警惕地抱着豆角躲到大树后,观察正在水那人。

    “木槐?”敖玉惊讶地声,“他怎么在这里?”

    阮木槐将水壶装满了水,准备继续上路。敖玉发现他清瘦了许多,脸上不再像以前那样总是挂着没心没肺的笑了,反倒有些阴郁。他手里抱着一个鸟形状的机关,敖玉认得是飞鸾。

    就在敖玉犹豫要不要上前相认的时候,突然风吹草动,一旁的灌木丛中簌簌地爬出来一条青蛇,青蛇迅速变大,变成一个庞然大物,原来是条蛇精。

    蛇精贪婪地朝阮木槐吐信子,这看起来是多么可口的食物啊。

    阮木槐不惊也不叫,淡然地与蛇精对视着,表情有些清冷。

    敖玉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眼前的阮木槐仿佛还是从前的阮木槐,又仿佛变了一个人,从前的阮木槐吵吵闹闹的,跟“清冷”二字挂不上钩。

    蛇精动了,阮木槐也动了,让敖玉再次感到吃惊的是,阮木槐的功力提高了一大截。敖玉不知道这是阮木槐吃了赤莲果的缘故。

    阮木槐的机关剑在蛇精的七寸处,蛇精因剧痛而发出惨叫。同时阮木槐放出飞鸾机关,飞鸾机关相当凶猛,把蛇精的蛇皮都给撕碎了。

    “轰”的一声,蛇精倒在地上。阮木槐收了飞鸾机关,仍是一副清清冷冷的表情,谢寒一死后他就一直这样,仿佛丧失了某些情绪一样。

    就在阮木槐转身走了两步的时候,身后的蛇头突然睁开了眼睛,蛇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张开嘴,朝阮木槐吐了一口毒液!

    “心!”这时敖玉可不能再不出手了。一团黑雾朝阮木槐的方向冲了过去,挡住了袭击阮木槐的毒液,并向那蛇头反击,蛇头被黑雾噬咬,彻底没了气息。

    阮木槐看到树后的敖玉和豆角,也十分惊讶。

    “敖玉,你怎么在黎山?这孩又是谁?”阮木槐问道。

    “这话我还要问你呢,木槐,你怎么在黎山?”

    阮木槐抱着他的飞鸾机关,却没有回答敖玉的这个问题。

    “我听他们你是妖龙,他们要追杀你。”阮木槐。

    敖玉道:“没错,我是妖龙,正在逃避世家的追杀。”

    出乎意料的,阮木槐非常平静地“哦”了一声,仿佛这一切跟他没有关系似的。

    阮木槐、敖玉、豆角在泉水边歇息了一会。期间敖玉觉得阮木槐的状态不太对劲,而且他始终抱着他的飞鸾机关,像是抱着什么宝贝一样,这样敖玉感到很奇怪。

    “木槐,为什么你一直抱着飞鸾?”敖玉问。

    阮木槐低着头,抚摸着飞鸾机关上的三支金羽毛,失了魂一样喃喃道:“寒一……”

    “寒一?”敖玉听到这个名字,心里一惊,“木槐,你上黎山,该不会是为了黎山王谢寒一吧?”

    阮木槐跟木头一样点了点头。

    “可是黎山王谢寒一已经死在黎山山顶了……”敖玉道。

    “不!”阮木槐突然大声断了敖玉的话,“寒一没有死,他给我留了三支金羽毛,我在金羽毛上看见他的脸了,他没有死!”

    敖玉有些震惊,心翼翼地问阮木槐:“你你在金羽毛上看见了谢寒一的脸?这会不会只是你的幻觉?”

    “不。”阮木槐相当坚决地否定了敖玉的话,“午间客栈,文家主中毒而死,我偷听云家主和玉家主谈话,我听见他们这么厉害的妖毒只有寒一才有!”

    敖玉有些愣神,文炬死于谢寒一之手的猜测在确定了文炬中的妖毒跟自己龙鳞上的妖毒一致后就推翻了,可阮木槐却好像完全不知道一样。

    敖玉不清楚现在是怎么一回事,或许阮木槐的心思放在别处,所以对很多事情不闻不问;也有可能其实阮木槐是知道的,只不过他选择性地忽略了,他宁愿相信文炬死于谢寒一之手,因为只有这样谢寒一才有还活着的可能。

    敖玉轻声叹了口气,他知道文炬不是死于谢寒一之手,文炬所中的妖毒跟自己龙鳞上的妖毒一致,这明杀害文炬的凶手多多少少跟水弥尔有些关系。黎山王谢寒一早就死在黎山山顶了。

    “木槐,谢寒一已经死了。”敖玉重复道。

    阮木槐睁大了他那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瞪着敖玉,:“你胡。寒一才没那么容易死呢。我这次上黎山就是要找到他!”

    “你算怎么找他?”

    阮木槐露出迷茫的表情,“我……我也不知道……我其实也不知道……啊,对了,回寰谷,回寰谷,我要找到回寰谷的入口,寒一不定在回寰谷等我,寒一不定在回寰谷等我……”

    阮木槐重复着这句话,他这副模样在敖玉眼里看来跟疯魔无异了。

    就在这时,敖玉耳边响起了人面蛇身的怪物的声音:“看到了吧,这就是执念。阮木槐的执念是谢寒一还没有死。他的执念深重,以至于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是不是很可怜?”

    敖玉不话。

    怪物又道:“他可怜,你也没比他好多少。敖玉,执念其实就是自我欺骗,看到阮木槐的模样,你还要继续自己欺骗自己吗?云霄不会来找你了……”

    “闭嘴!”敖玉低吼。

    怪物安静了。

    阮木槐失魂落魄地往前走,敖玉担心他一个人在黎山上遇到危险,连忙叫住他:“木槐,要不我俩搭伴吧?”

    “我要去找寒一,你要去哪?”

    “我要去云瑰洞,从羚羊妖手中救出云雀。”

    “哦,那我俩不顺路。”

    “等等……万一,万一谢寒一在云瑰洞呢?”

    “寒一在云瑰洞?”

    “对啊。你想,云瑰洞是羚羊妖的洞穴,羚羊妖是谢寒一的下属对不对?不定谢寒一在上次巫王庙一战中受了伤,正在他下属的洞穴中养伤呢,对吧?”敖玉睁眼瞎话。

    阮木槐脑袋是混沌的。他想了想,失魂落魄地点了点头,:“也对,我们去云瑰洞看看。”

    “好。”敖玉连忙道。

    敖玉、豆角、阮木槐三人在午时之前到达了云瑰洞,云瑰洞前杂草丛生、妖气弥漫。

    “云雀被里面的妖怪抓走了吗?”阮木槐问。

    “嗯。”敖玉点点头,抱紧了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