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

    可喜可贺,过年的时候溪妈妈还没有换偶像，楼听雨买的周边派上了用场。

    吕珊瑚坐在沙发中间，拿着海报指给身边两人看：“这是我们团的主舞,别看她长得可爱,跳舞的力量感特别震撼,会好多个舞种。这个是主唱……”

    把成员逐个介绍了一遍,吕珊瑚注视着海报，目光慈爱地：“这五个姑娘都很不容易，全年几乎不休息的，没有演出的时候一天要训练十个时以上,唉，就是资源太少了呀,和她们的优秀根本不匹配……”

    一旁的周名川早听熟了这些内容，泡着楼听雨带来的好茶叶，老神在在颇有大师风范,直到吕珊瑚：“有时候我看着她们就会想起我们溪。”他才终于有了反应，出声附和。

    话题的走向忽然改变。

    吕珊瑚和周名川丝毫没有在女儿上司面前替女儿谦虚的想法,一顿猛夸，从幼儿园包揽所有老师的宠爱，到学的奖状、中学的竞赛奖杯、大学的奖学金，成长轨迹里哪一段都不落下。

    周溪只觉得自己脸上被贴了一层又一层金，可还是挡不住脸颊的红，几回想转移话题都没成功。

    得亏楼听雨是她女朋友,要真是个普普通通的上司这会儿不知道谁比谁尴尬。她垂着头偷瞄一眼楼听雨,却见对方听得格外认真，眼神那叫一个求知若渴。

    更没想到的是，等讲完了大学该到工作阶段,楼听雨竟然极为自然地接过了棒，开始从各方面夸奖她的工作表现。

    “……”周溪仿佛置身于实体版夸夸群，连脖子都红了，整个人冒热气，内心呐喊着快让时间加速吧我不能承受更多了！

    艰难地捱过这段时间，周溪找了个借口把楼听雨带上楼。

    “干嘛呀，你还和他们一起夸我，我脸都快要熟了。”她把房间门关起来，拉着楼听雨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嗯，是很热。”楼听雨另一只手也贴上来捧着她的脸，为自己辩白，“那些是真心话，平时没有机会，好不容易找到志同道合的人，我怎么忍得住？”

    楼听雨的眼神专注，带着一点请求原谅的意味，周溪毫无意外地在她的注视中败下阵来，心里什么意见都没了，羞答答拉她在床边坐下，问：“累不累？到了这里还没好好休息过，要躺一会儿吗？”

    “不用，”楼听雨道，“不过，之前有些紧张。”

    “真的吗？我一点都没看出来，你太稳了。对了，我爸妈见到你第一眼的反应你注意到了吗？”

    那时正是紧张情绪的高峰，楼听雨心思都放在自己的表现上，她回忆了片刻：“很热情，亲切？”

    周溪摇头，神秘兮兮告诉她：“他们被你震惊到了，表情至少空白了两秒！”

    “为什么？”楼听雨没明白。

    “因为你太漂亮了呀我的美人儿姐姐！”周溪笑嘻嘻抱住楼听雨，“我故意没告诉他们你长什么样子，就是想让他们也体会一下我第一次见你的感觉！”

    楼听雨嘴唇弯了弯，转头亲了溪一口。

    吕珊瑚和周名川都是好相处的人，碰上了和他们有着共同爱好的楼听雨，迅速地熟悉起来，拜年也带着她。

    两边都人口简单，多个人多份热闹，楼听雨外形又这样出色，自然受欢迎得很。尤其溪外婆，一见楼听雨就笑眯了眼，一叠声地夸她：“真好看，姑娘穿着红毛衣真好看！”麻将的时候也叫她坐在旁边出主意，可见颜控属性是一脉相承。

    拜过年，时间就空了下来。周溪找妈妈借车，要带楼听雨去周边玩一玩。

    “你考好了驾照就没上过路吧，在云沿市开过车吗？”吕珊瑚见她摇头，便，“那些地方不好开，还是让听雨来。”

    周溪连连点头，拿到车钥匙转手交给楼听雨。

    跟着导航开到目标地点附近，周溪让她把车停在路边空地上锁好，：“前面没有停车的地方了，我们得走过去。”

    下了车外面冷飕飕的，两人穿好外套，戴上情侣帽子和情侣围巾，周溪握着楼听雨的手，循着记忆往前，然后下了柏油路到土路上。

    “我好久没来过了，应该不会记错。”周溪一边着一边张望周围，又走了一段，转进树林。

    这里树木四季都绿，冬季的绿色要深沉些，周溪脑袋上的粉色毛线帽是这片地方最温暖的色彩。楼听雨好像被精灵指引着探险，目的地还没有到，但心情已经非常好。

    “快到了，我听到声音了！”周溪兴奋地。

    很快地，穿过树林，她们看到一条淙淙流动的河。河的另一边是山，层层茂密的树木绵延到山上。

    “就是这里。”周溪左右望一望，“没有人，太好了。”

    庞湖市全年都有充分的降水，气温始终在零上，冬天的水位会低一些，总不会干涸。河水清澈见底，大大的石头静卧其中，两人站在河边感觉到空气的湿润。

    “我们踩的位置，夏天是有河水的。”周溪把脚边一块鹅卵石轻轻踢进水里，抬手指着下游方向，“往那边走一路的景色都很好，走远了还能看到村子的菜地。今天应该走不到，太冷了。以前暑假我和同学就沿着这条路一直走，然后进村子找个卖铺坐着喝汽水歇一歇，再走回来。”

    楼听雨低下头，凉凉的鼻尖碰了碰她的脸，周溪眨眨眼，转头和她吻在一起。

    相接的唇瓣阻挡了外界的冷空气，热乎乎的舌头保持摩擦运动，半晌分开，两人体温都有微微的上升，手牵手往河流下游漫步。

    周溪：“明天预报有雨，如果雨停得早我们可以开车去村子里玩，周边有几个村子挺漂亮的。”

    楼听雨：“这里和云沿市的雨水都很多。”

    周溪：“是啊，我就是在雨天出生的。”

    楼听雨笑道：“我出生那天也是雨天，我妈妈醒过来的时候听到雨声，然后就看到了我，所以给我取名叫‘听雨’。”

    周溪抱了抱她，接着往前走，道：“我名字的来源是我妈妈生我的前一天晚上梦见一条溪，清凌凌的在草地中间欢快地流动。她生我非常顺利，觉得是这条溪保佑了她，所以就叫我溪，希望我继承到好运气。”

    完，周溪瞧一眼身边的楼听雨，眉眼间俱是得意与满足：“我确实运气好。”

    楼听雨已经很懂她的脑回路，问：“因为我们在一起了？”

    “没错，但不止。”周溪昂起头，“我不告诉你。”

    万分心动的人恰好也喜欢自己，已经极为幸运。她们在一起以后，她不必改变自己的任何一部分，不必琢磨怎么投其所好，因为楼听雨的“所好”就是她，全部的她——这更为珍贵。

    “真不告诉我？”

    周溪把楼听雨的心思也摸得很清楚，警告道：“晚上不准对我强行逼供。”

    楼听雨笑笑，与她十指相扣慢慢走入春天。

    【夏】

    六月，乔迁之喜。

    熊妍和王莉前来暖房，跟随两位主人四处参观。

    “这衣帽间好大，”熊妍在里面走了一圈，“还有化妆台呢，这边柜子里是溪的化妆品啊？”

    她站在柜子旁边看着那个只摆满了一层而显得特别空的豪华五层口红收纳盒，问：“听雨，这是你买的吧？”

    楼听雨：“嗯。”

    熊妍呵呵笑了两声：“感觉到你野心勃勃了。”

    新房子通透宽敞，房间也多。转到厨房，周溪给王莉看她备的酒，俩人就各种酒的口味展开讨论，熊妍和楼听雨站在一边话。

    熊妍脸上带笑，偏头道：“这儿的风格和你以前房间完全不一样哦？有你们两个结合的feel。而且感觉像住了一阵子了。”

    “没住。”楼听雨摇头，对她简单讲了讲。

    三月里周溪生日，楼听雨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是一辆和自己同型号的汽车，从熟悉汽车到适应操作直接由楼听雨包办了，周溪有什么问题都能直接问她。楼听雨一有时间就会陪她练车，特别是把公司到新房子这段路开熟。

    楼听雨请了设计师按照周溪喜欢的风格对新房子重新装修，周溪看到它的时候，它已经十分接近理想中的模样。每次开车过来，周溪顺便做些细节的添改，如今入住，看起来自然处处合适。

    参观完新房子，几人移步餐厅。

    火锅摆上，食材大部分都提前准备好了，等到锅底煮沸就开始放菜，一边吃一边聊天。

    熊妍：“听雨是下周入职吧？”

    楼听雨：“对。”

    熊妍点头：“现在来正好，不用手忙脚乱的。前段时间总公司走了一批人你知道吗？”

    楼听雨：“知道，上次见面我爸了。”

    熊妍感慨：“这次结束，公司里就稳定了，该走的走，该压的压，清静五到十年没问题的。”

    楼海瑞仍然保持着过去的作风，只要他认为对楼听雨好的，不声不响就办了，前前后后用了一年多的时间给她铺路让她能轻松接手。

    周溪开了一罐啤酒喝着，旁边伸来一只白皙的手拿走她的啤酒罐喝了一口，然后默默放了回来。周溪低头偷笑，这款啤酒入口苦味很重，咽下去后才能品尝到留在口腔里的香气。

    吃完饭，楼听雨把碗碟收拾起来放入洗碗机。

    熊妍带来的冰淇淋蛋糕正好和王莉带的甜白葡萄酒搭配，周溪切好蛋糕，拿两个杯子倒上酒，给熊妍和王莉泡了咖啡。“你们都开车，就不能喝酒啦。”

    都坐下来，楼听雨问熊妍：“你们婚期定了吗？”

    熊妍：“定了，十一月。”

    她尾音飘忽，听着有几分不确定的意思。不确定的肯定不是日期，周溪观察熊妍神情，问道：“是不是那个……婚前恐惧症？”

    “好像是，我从来没想过我会结婚。我可以适应同居，但同居和家庭生活……感觉还是不同。想到将来几十年都要过家庭生活，难免缺少了点信心。”熊妍捋了把长发，笑着，“没事，我能调节好，开弓没有回头箭。你们呢，对婚姻是怎么看的？”

    周溪举手：“我，姬佬，没想过结婚。”

    楼听雨偏头看她。

    周溪机智地转弯：“但是我已经做好了和听雨姐姐谈一辈子恋爱的准备。”

    楼听雨满意而笑，接着她：“以前没有兴趣，现在认为能多一重关系当然更好，更有保障。”

    周溪在桌子底下拉了拉楼听雨的手，问王莉：“师父呢？”

    王莉：“我爱搞事业，我爱赚大钱，感情的事随缘吧，重要的是照自己心意活。”

    “师父得好。”周溪啪啪鼓掌，“来，干杯！”

    夜晚宾客归家，两位主人收拾停当，带着沐浴后的清新气息一同钻进被子里。

    周溪揪着楼听雨睡衣前襟，嘀咕道：“做的时候后背贴在瓷砖上了，现在还感觉有点凉。”

    楼听雨手摸索了一会儿：“温的。”

    周溪：“骨头冷。”

    楼听雨双手伸进去贴在她背上捂着。周溪撒娇成功，嘴角翘起来，声音轻软地：“刚才在浴室里好舒服。”

    “下次靠在我身上就不会冷了。”

    “好。”

    卧室里黑漆漆，夜灯也没开。床单被套是从公寓直接带过来换上的，散发着她们都熟悉的洗衣液香味，周溪很快开始犯困，楼听雨却还想和她话。

    “再过两天我们要各自开车上班。”

    “唔……”

    楼听雨亲吻她额头，低声：“真想把你带走。”

    周溪意识沉了一半，过了几秒脑袋才处理完这句话，傻笑着往楼听雨怀里钻。

    楼听雨也笑了，道：“睡吧。”

    夏季的夜晚难以捉摸。话音才落，窗外银色闪电划过，房间骤然被照亮。周溪茫然睁开眼睛，一只手伸过来捂住她朝上的那只耳朵。

    滚滚雷声隔着手掌变得虚张声势，没怎么吓到她，抖动着往远方去了。她把楼听雨的手拉下来握着，侧耳倾听。

    楼听雨问：“想听雷？”

    周溪困意已经跑走，回答道：“想听雨。”

    姗姗来迟的大雨拥抱了这座城市，哗啦啦的雨声清脆爽朗。

    周溪笑着抱紧楼听雨，：“我好爱听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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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感谢不断跳坑、雌雄公母男女鸡的手榴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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