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

    典礼即将开始,化妆师正在为新娘补妆。

    熊妍身上还穿着迎接宾客的礼服，端端正正坐着只有嘴巴在动：“溪去哪了，怎么还没回来？”

    楼听雨：“去给你拿橙汁。”

    熊妍想起来了,迎宾结束时她随口过一句有橙汁就好了——那只是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婚礼要忙碌的事情太多,她没想过真的实现。嘴唇因为惊讶微微分开,随后她忍不住笑了：“溪真贴心。”

    楼听雨：“她希望你的婚礼圆满。她这是她作为伴娘的职责。”

    在化妆师的提醒下熊妍收敛了表情，嘟囔：“实心眼的傻孩。你可要对她好好的，别欺负她。”

    楼听雨挑眉：“今天是谁结婚？”

    熊妍立刻接话：“你放心，我会对你爸好的。”

    楼听雨低头笑起来。周溪推门进来正好看到她这个笑,完全放松的，明朗的,祝福的。她周身像笼着一层朦胧柔光，在周溪眼里是神女，是拥有生命的玉石雕像。

    她们身上穿着十分相似的纯白伴娘礼服,熊妍对此有强烈的热情，亲自陪她们挑选很久,不够漂亮的通通被排除。两件礼服出自同个设计师，风格一致，观感高级，足以当结婚礼服来穿了。周溪看一眼自己再看楼听雨，耳朵里仿佛听到典礼的音乐，鲜花一簇簇一团团在脑海中盛开,心扑通扑通加快跳动。

    熊妍发现了她,唤道：“溪。”

    周溪这才从愣怔的状态走出，目光闪动，羞涩藏不住几乎要漫出来,颤动的睫毛透露慌张，她从楼听雨身旁绕过去，插上吸管把橙汁递到熊妍嘴边。

    熊妍解了馋，心情更好，逗她：“刚才发什么愣呢，是我太美让你看呆了吗？”

    周溪顺着她：“是啊，今天你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人。”

    熊妍追问：“比听雨还漂亮吗？”

    周溪肯定道：“比听雨还漂亮！”

    熊妍一高兴又被化妆师提醒笑容收一收，伸手推周溪：“快去哄哄。”

    这会儿周溪心里的悸动还没有消，不敢直视楼听雨，她心想听雨才不会这么气什么醋都吃呢，磨磨蹭蹭挨着楼听雨坐下来，就听对方问：“刚才只看她没看我吗？”

    周溪两颊“腾”一下红起来，表情很像被中后的心虚。

    楼听雨原本只是玩笑，现在却不由认真了些，正要再问，周溪凑过来声：“我谎了，其实我刚才只看见你一个。”

    心跳错了一拍，楼听雨注视着她，唇边绽出一抹轻柔又温和的笑意。

    被注视着的周溪陡然生出一种紧张，她感觉到楼听雨目光中的某种力量，要把她定住，摄取，然后关在一双眼眸里。

    如同草原上的动物，周溪预知了危险来临，可她能有什么办法呢，她只是一只无害的动物而已，只能晚上洗洗干净请敌人手下留情。

    无声的交流中两人达成默契，楼听雨收回目光，轻捏她手让她放松，先把注意力放到婚礼上。

    化妆师完工了，几人协助熊妍换好婚纱。

    “世界上没有比你更美的新娘了！”周溪赞叹道。

    楼听雨这一次没什么，此刻的熊妍确实美极了。

    纯手工定制的拖尾婚纱华丽而庄重，蕾丝繁复却不会喧宾夺主，新娘姣好的面庞、凹凸有致的身材、由内而外散发的自信高贵的气质，让她撑得起任何一件奢侈的礼服，不论价值几何都是锦上添花。

    熊妍昂着头颅，肩背优雅，缓步向前。周溪和楼听雨替她牵起拖尾，一起送她进入婚姻的殿堂。

    【周年】

    下午四点五十分，周溪正在悄悄收拾东西。

    并不是对工作的热情消减，而是因为今天很特别——她和楼听雨的恋爱一周年纪念日！

    她已经提前和王莉好今天不加班，只等着下班时间一到就要飞速下楼开车去约好的餐厅。

    戳戳手机，时间又增加一分钟，周溪的心情抑制不住紧张。

    恋爱一年，对彼此的熟悉早已深入内里，情感的连结越来越紧密，每一天生活轨迹重叠交织形成一张厚密的网，她们互相捕捉，也都束手就缚。

    周溪分辨得出来，自己仍然处在热恋状态，想起楼听雨她心里就欢呼雀跃，每次分开都期待着见面，待在一起永远不觉得腻。或许她为纪念日赋予了太多意义，但是想到她们相伴度过四季，围绕太阳转了一圈，身心就被各种各样美好的感情填满，让她鼻塞眼酸。

    她抽了张纸巾低头按按眼角。

    这时工作软件响了一声，葛经理叫她到办公室去。

    葛筱清升任经理后话变得“高深”许多，周溪认真听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其实什么事都没有，葛筱清只是想当面鼓励她一下——可能因为今早例会没有提到她。

    周溪手上的工作都没到出成果的时候，开会被略过去太正常了，她没料到葛筱清这么贴心，一时哭笑不得。

    过去葛筱清就时不时地照顾她，自从猜出她和楼听雨的关系更是把她当眼珠子一样宝贝着了。

    楼听雨没有刻意避人的想法，到总公司工作后也经常开车过来接她约会，第二天再送她上班，她们两个的车还一模一样，很难不让人多想。偶尔楼听雨因为工作经过这附近，如果时间碰上，还会占用她的午休，葛筱清就在餐厅遇见过她们。

    葛筱清很有分寸，额外的关怀都在私下表现，不引起其他同事注意也不会给周溪造成负担。周溪找到机会插话：“经理放心吧，我心里有数。那个，今天晚上我有约会……”

    “哦，哦！”葛筱清的面孔立刻喜气洋洋，站起来问，“你自己开车还是……？”

    “自己开车。”

    “好好，年轻人多约会好啊，你快去吧，路上开车当心点啊。”葛筱清送她到办公室门口，目送她离开，像在看一只会孵金蛋的母鸡，眼神温柔慈祥充满期待。

    周溪赶紧拎包走人，到了公司门口突然被人挽住胳膊，她一惊回头，见是同样下班的陈暄暄。

    “溪！太好了，我正想找你呢。”陈暄暄满面笑意，靠近她，“有个好消息告诉你，我涨工资了！”

    “恭喜恭喜！”周溪也一下子激动起来，陈暄暄转到行政部以后工作勤勤恳恳，现在得到实质性的回报，当然振奋人心。

    陈暄暄道：“我们好久没坐下来聊天了，这周你忙吗，抽一天我请你吃晚饭啊。”

    “有时间，准备好钱钱等着我吧！”

    两人情绪高昂，忍不住挪到角落里畅聊一阵才下楼，陈暄暄要搭地铁先出了电梯，周溪一个人来到地下停车场，看时间铁定要迟到了，她给楼听雨发个消息，走向停车位。

    迎面开过来一辆车，她往边上靠一靠，再看一眼却认了出来。

    这辆车减速停在她身边，刚见完客户回来的刘静降下车窗，庆幸道：“溪，还好你没走，今天这么早啊？”

    “刘静姐有事找我吗？”

    “是呀，耽误你几分钟行吗？”刘静前后看看，这里挡不到别人，下车从后座拿出一个扎着蝴蝶结丝带的纸筒。

    刘静：“上次元宝来公司我没时间看，你陪他写了作业还玩了游戏，元宝回去用两个周末给你画了一幅画，让我今天转交的。本来想午休找你，结果我上午就出去了，忘了提前给你一声，幸好赶上了。你要开看看吗？”

    周溪十分意外，心地取出画纸展开。

    盛放的粉白色月季花和绿叶为背景，美得并不浓烈，让人想到清新温和的春天，画中间站立着的周溪面带微笑，梳着古代发式，穿古代式样的衣裳，浅蓝长裙的下摆绘有月季图案，与背景相照应。

    画里的诚意可以补足技巧。周溪看得移不开眼睛，被美到失语。

    “元宝最近迷上了汉服。”刘静笑着解释，“看你的表情我就放心了。”

    周溪疯狂点头，张口对着刘静夸了整整三分钟！

    刘静乐不可支：“好，我一定帮你转告。我还得回公司一趟，不耽误你时间了。”

    周溪收好画纸和她道别，终于开车前往餐厅。

    “我来晚啦！”周溪急急忙忙入座，看向对面的人，“等很久了吧？”

    “没有多久，别急。”楼听雨伸手替她倒一杯热茶晾着，餐厅灯光恰到好处，周溪的面庞有种朦胧的柔美，楼听雨记得早上出门时她的口红偏豆沙粉，现在却鲜艳诱人，问道，“口红重新涂过？”

    周溪：“刚才在停车场涂的。这个颜色还没用过呢，好看吗？”

    “好看。”楼听雨目光停留在她双唇的时间有些长。

    周溪稍稍不好意思，朝她笑了笑：“点菜吧。”

    等待的时候，周溪讲起迟到原因。和楼听雨待在一起非常放松，讲着讲着思维发散就跳到别的事情上去，她身边的或者听来的事情巨细无遗都会告诉楼听雨，因此不管她到哪儿楼听雨都接得上。

    菜上来，两个人继续边吃边聊。周溪喝了有三杯茶才意识到一直是自己在话，楼听雨认真地听，回应她，给她续茶。

    周溪：“你也呗，今天在公司发生什么了吗？除了工作，今天我们都不谈工作。”

    楼听雨道：“周末你烤的饼干我带到公司，上午配咖啡，下午配红茶，全部吃完了。这个周末再做一次吧？”

    “没问题。那你今天比平时多休息了一些时间？”

    楼听雨点头。

    周溪满足地笑起来，问：“还有吗？”

    楼听雨想了想：“熊妍度蜜月的酒店看起来不错，明年假期我们去住几天好吗？”

    “好啊。”熊妍的照片发在朋友圈，周溪也看到了，她等了等，觉得楼听雨真不出什么了，就道，“不一定今天，最近的也行。”

    楼听雨：“婶婶想见你，问你元旦有没有时间。”

    周溪睁大眼睛：“婶婶知道了？”

    楼听雨微笑，露出安抚的眼神：“我告诉她了。她你很乖，让我好好和你相处，多关心，多表达……”

    着楼听雨怔了一下，反思道：“我是不是对你话太少？但是我把你放在心上，你感觉得到，对吗？”

    听到“放在心上”，周溪大脑不受控制闪过昨日的回忆，在卧室床上，她在楼听雨柔软的心上……脸庞热度攀升根本压不住。

    楼听雨定定看了她几秒，好像猜出来了，噙着笑：“昨天的姿势我很喜欢。”

    确实……周溪昨天亲身感受到了楼听雨的喜欢，感受得特别久。

    周溪两颊红红，眼睛亮亮，这些和声音一起将害羞喜悦传递到餐桌另一边：“我的腿不酸了，那个姿势今天也可以用。”

    她当然不会介意楼听雨话少，因为只要楼听雨话，绝大多数时候主题都是她。

    人与人表达爱的方式不同。楼听雨没有出口，却用行动证明自己的目光只关注着她；不干涉她的选择，但总是尽可能地占有她的时间。这种清晰明了的被爱着的感觉让周溪能够放心向外界探索，丰富自己的生活。而她表达爱的方式就是，把全部的生活展现给楼听雨，释放所有感知去体会楼听雨的需要，予取予求。

    餐桌承载着情意，无形而真实存在，两颗心脏的跳动各自点出涟漪，温柔地交汇在这方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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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加了一句，清楚一点，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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