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二十六章 我太想当然地把他的传统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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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升对我爱得直白大胆,又像家长那般包容和温柔,他先前就问过我好几次要不要在一起,我阑尾炎刀口彻底愈合后,我跟他了“是”。

    那么好的男人,我不能再错过,虽然他有一点大男子主义,喜欢管着我。

    有了恋爱的点缀,我的生活像被忽然点亮的暗室。像我出身极其平凡、半生又无亲无故的人,想获得一段稳定的感情实属难上加难。他愿意欣赏我、接纳我,我无疑是感激的,沉溺在专一的宠爱中,我头脑都有点不清醒了。

    这是真实的么?我配么?

    我和易升从2014年下半年开始交往,那一年春节,他把我带回了家里。我起初的紧张、拘谨、不自信,在他父母的热情招待下一一化解。他父亲母亲都是教师,通达人性,了解到我的遭遇之后,对我格外怜惜。

    易家收留我过了一整个春节,有亲戚朋友来访时,易升大方地向他们介绍我就是他的“天才博士女友”,他总是谬赞我,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看到他自豪的眼光时,不得不,我是洋洋自得的。

    “你是个能吃苦的好孩子,我们都很喜欢你,希望你和易升在上海能好好发展,如果想要定居在那儿,我和孩子他爸也会竭尽所能帮助你们。”易升母亲拉着我的手对我这么。

    我感动至极,未来的模样也有了雏形,我哪里还会不知足呢?于是下定决心要好好对待易升,好好对待老人,好好工作,与那个最爱我的男人生儿育女。之前那些年那些痛苦的事,全都忘记吧,我的美好人生马上就要开始了。

    春节结束后,易升开车带我回上海。易妈妈担心我营养不好,特意亲手了谷物粉给我带上。上车后易升感叹:“我爸妈可把你当亲女儿了,我这做儿子的都比不上。”

    “哪有,不都是一样的么!”

    他导航地址是他的住处,位于他工作地上海文艺出版社附近,和我离得比较远。我问他要不要干脆和我一起住,反正过年也都在一起住过了。

    他单手开着车,非常诧异地看了我一眼:“你不介意吗?你那里只有一个房间。”

    “……不介意。”我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因为这种事情往往是男人提起居多,很少有女孩子主动要求同居。

    他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等订婚之后再找个两居室。”

    虽然他拒绝我时我有一些些失落,但他到订婚,我立刻又高兴了:“你考虑得好远哦。”

    “那当然啊。毛主席了,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他挑挑眉,“我这么正直的人,怎么能耍流/氓?”

    “是是是,你最正直!”

    他先把自己的行李扔回家去,然后把我送到我那里。段林安没有回老家,一个人在上海守着黑,我怪内疚的。正好易升也在,我请她吃饭,她毫不客气地点名要去吃全聚德烤鸭,没辙,请就得请。

    吃饭时她问起我们进展:“你家既然有心思结婚,租俩房子多浪费啊?住一起去呗,省下来的钱做什么不好?”

    易升看了我一眼,好像在问段林安怎么也问这个。他:“我不喜欢婚前同居。不太负责任。”

    “嘿呦,还要负责任啊,人都被你带回老家去了,这不板上钉钉的事儿么!”

    “那不一样,艾去我家是做客的。”

    “不是去过日子的啊?”段林安笑得鸡/贼,可被她抓住了机会狠狠调侃我。

    “你住吧!不要欺负老实人!”我制止她道。

    同居的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段林安偶尔问起我们的进度和算:“你真的想和他结婚?你不是不想结婚而且讨厌孩的吗?”

    我仔细思考后回答她:“看遇到什么人吧,对易升,我觉得值得的。”

    “最好如此,你要是能幸福就好了。”

    “我现在已经超级幸福啦。”

    同年5月,我因为学校和社科院合作的课题研究忙得焦头烂额,好不容易课题结束放了假,原本高度紧绷身体状态一下崩塌,感冒发烧连着来,六月中还没有见好。段林安我免疫力低下,应该多锻炼,可我躺在床上哪儿能锻炼,只得按时吃药多喝热水。

    有一天晚上易升过来看我情况,我没什么食欲,他亲自熬的粥也吃不下。莫名其妙想吃酸辣臭豆腐那种有滋有味的东西,易升不准我吃,我便悄悄让段林安去帮我买。她这个大嘴巴子,站在我床头大声道:“突然想吃臭豆腐?艾你不会是怀孕了吧!”

    我一听,脸色发青,恨不得爬起来按住她的嘴:“你可别胡,我们什么都没干,怎么会怀孕!”

    “哈?”她回过头看了眼站在门边的易升,“当我没,我出去了!”

    “你这个朋友想象力挺丰富的。”易升短着粥坐在我床边。

    “有的时候她行为比较夸张,你习惯就好。”

    “嗯。”

    他默默把粥吹得半温半凉,喂到我嘴边,我勉强吃了一口,便扭头不吃。

    “你可真犟。”他笑我。

    “是的,今天只想吃臭豆腐。”

    “拿你没办法。”他放下碗,看着我问:“要不我们去领个证结婚吧?一起住方便照顾你。”

    我愣住了,他在我生病的时候,向我求婚?

    “额,你不是先订婚?”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等不及了,还是直接结婚吧。”

    没多久我感动的眼泪就滚了下来,我用力地抱住他:“嗯,都听你的。”

    7月初我能活蹦乱跳,也不怕见风受寒了,他挑了个周末带我回了S市。他告诉父母我们准备结婚的事,大获支持,并且准备周一就去领证。易妈妈很高兴,到了晚间,:“那我就不给你收拾客房了,你直接住阿升的屋吧?”

    我见易升没有拒绝,便也红着脸点了点头。

    那天晚上我预感到会发生些什么,我的心理和生理也都做好了准备,但当易升即将开始的时候,他突然问我:“你……有过经验吗?”

    我听不出他话里蕴含了什么情绪,我没有回答,他却一直在等我的答案。

    “有过。”我,“就一次。”

    在那件事情上我不想瞒他——原本我可以跟他没有过的。只要我坚持,再找个适当的理由,我就可以没有过。

    但是我却了实话。

    一方面,我好奇他的反应;另一方面,我害怕撒谎,有第一个谎就会有第二个谎,有谎言就会有亏欠,我受不了心理上的煎熬。

    “哦。”仅此一声,他将计生用品又放回抽屉里,“早点睡吧,明天要早起。”

    “你,介意这个吗?”我看他背过身,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

    他也像我一样直爽,没有为自己多解释:“是的,我介意。”

    他不喜欢非处女,这是我最最失算的事。我太想当然地把他的传统劣根性剔除,把他当成了一个新世纪开放的男青年,自以为他会平等地看待任何形态的我。第二天我们当然没有去领证,易升早已找好了借口有急事要赶回上海,我附和他:“嗯,我也有急事。”我们就这么踏上了返程,一路无言。

    我看得出他的惆怅和心灰意冷。想必他对我一定是有想法的,可能顾及我的自尊心吧,不多也不多问。或者我应该给他一段时间再考虑一下,如果他真的无法接受,那么分手,我也无话可。

    到底这件事还是没能摆到明面上讲,我跟易升的感情就这么走向了灭亡。段林安问起原因,我实话实,引得她义愤填膺:“他是不是有病?现在是21世纪,不是大/清/朝!哪儿还有人在意这些的?”

    “我其实挺能理解这种心理的。”我。

    “你理解个屁?你理解什么不好你去理解一个有处/女情结的臭男人?”

    “这是一种特属于爱情里的排他性和占有欲的表现。”我佯装理性地分析给她听,“80%的男性都有这种心理,我们恋爱过程中不可避免碰到这一类人,碰到了就必须面对啊。”

    “凭什么我们要面对?一旦发现就立马踹了,他们当自己是什么好种啊?”

    “这其实是病,好人也会得的。”

    段林安被我气得嗓子冒烟:“就算是种精神疾病吧,他能不能去治?冷暴力分手就是他解决问题的方式?就因为你不是处/女他就可以断定你不是个好姑娘吗?你们之间的感情就可以烟消云散啦?哈哈,这年头的感情这么不值钱!”

    “没有冷暴力,是我们双方默认的。反正感情还不够深,散了就散了。”

    “夏艾,你不是也有病吧?还帮他话?”

    其他的话我便不了。我心知肚明的是,他也很痛苦,他也舍不得,他心里那股拧巴的劲儿,这辈子都没法解开了。不敢和任何人讲,只能悄悄难受,我也如此。

    与易升分手,我表面上处理得比谁都简单爽快,别人问起,我就以性格不合一语带过。可我还是觉得问心有愧,尤其每次想起他和他父母对我的好的时候。

    因为除了那一点之外,他简直是完美的男友,错的是我,是我自己不争气,抓不住幸福一生的机会。

    后来很久的一段时间,我陷入了病态的自责,一空下来想起之前的事情,就会对自己进行拷问:“我没有好好珍惜自己”、“我不够自爱”、“我的人生有了污点”之类的概念在我脑海中逐渐生成,甚至有了去做修补手术的想法。可是,即使重新包装,我也不再是从前单纯可爱的我了啊。

    而且易升已经永远离开了,他和郁盛一样,永远不会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