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第三十五章 男人在跟女人做假设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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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过年,我心中膨胀起担忧,郁盛人在国内,就必须回乡过年的。倒不是怕他走了之后我一人孤独,而是因为我深知他的不利处境,这一回去,怕是又要面对新的创伤。我想他与家庭的矛盾既已不可调和,我不能再给他压力承受。

    有一天,他晚上加班到八点,没一声就来了我家,那天我以为他不会来的,就没有做晚饭,随便吃了几口零食便进入了晚间阅读。他按密码锁进门口蹲在门口抚摸黑,我出来探看:“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他手中动作不停,抬起头来笑眯眯地看着我,我惊于他面颊上两坨不自然的红晕:“郁盛,你喝酒了?”

    “嗯,喝了点,黑好乖哦。”

    他的声音里像掺了奶,我去扶他起来:“你去沙发上坐会儿,我去给你榨果汁醒醒酒。你怎么来的?车来的吗?”

    “现在有种服务叫做代驾,你不知道吗?”

    他手上的车钥匙兜着圈子,我抢过来:“都喝成这样了还跟我卖弄啥呀?”

    “嚯,刺猬的优雅,你也在看这本书。”

    “从你家拿的。”

    “怪不得怪不得,特别像我的。”

    我安排他脱了外套躺下,他不肯,沙发太要去床上,我也不肯:“要不你去洗个澡吧?”

    “你!”他用食指极不礼貌地指着我,“你有洁癖,这是不对的!”

    “我不对你个头!快去洗,不洗不准上床!”

    这人跟我耍了一阵赖,终于被我推向浴室,他不肯自己洗,还邀请我一起,非常遗憾的是我已经洗过了,我对他:“如果你是假装醉酒借机向我耍流氓,被我发现你就死定了。”

    这下他不再吭声,当着我的面一件件脱衣服裤子。

    我无奈地退出去给他准备果汁,皮还没削完的功夫,这人身着一条短裤,踩着湿拖鞋“踏踏踏”地跑来,一下从背后抱住我。我身体猛地前倾,差点削破手上的皮。

    收起水果刀,我愤怒地回头:“你想要我的命么?”

    “想,我特别想……”他闭着眼睛在我颈边呢喃。

    他的呼吸急促滚烫,我一下知道他想的到底是什么了,推开他:“今天不行,我生理期。”

    他把我的话置若罔闻,习惯性地撩我睡衣,上下其手,自然地不得了。我想他今天怎么这么骚性,就算是喝了酒,反差也不会如此之大吧——虽然我之前并没见证过他喝酒之后的样子。

    郁盛的眼睛半睁半合,他对于眼前的猎物尚且是十分敏锐的,可我让他吃橙子,他就装作看不见。“给我,艾。”

    “我给你啥啊!”我从他臂膀下钻出来,逃回沙发上,黑见到前方有战事,双腿一蹬跳到橱柜上去了。歪着脑袋看向我。

    我虽相信今晚不会有过度少儿不宜的画面,可黑已经是个绝育的老婆婆,有什么看不得的?

    果然,郁盛不依不饶地来了,把我扑在沙发上亲我蹭我,像极了三天不见我的黑和阿财。

    “你到底怎么了?”我捧着他的脸问。

    他露出茫然的表情:“我不想回家,你知道吗,我不想和他们任何一个人接触,艾。你收留我。”

    “好,我可以收留你,但你不可以乱动。”

    他不应声,我暂且当他同意,奖励性地在他鼻尖亲了一口。

    “阿盛,谁都不能扰你,谁都不能支使你,因为你是我的,你是最棒最好的。”

    那天晚上我跟他在床上躺了很久,我没有睡着,他也没有睡着。我知道今天喝酒绝不简单,里头还有更多我刺探不得的事情,他把苦闷留给自己消化,着实太难了。我将他抱在胸前拍他的背,夜深了,他忽然哑声问我:“如果我辜负你,你会不会杀了我。”

    我扬起的手无法落下,黑暗中的他真挚无比,开这么一个可怕的玩笑。

    “这是一个恐怖的假设。”

    “那我不你杀了我,我问你,你会恨我吗?”

    “不是杀了你恐怖,是你辜负我,更恐怖。”我腾开一点距离摸他的眼眶,“男人在跟女人做假设时,明他已经有了初步的算,或者正在做,你是哪一种?”

    “我……”

    “你想离开我。”我这可不是一个疑问句。

    当时我的心就凉了半截,一下子脱身坐了起来。

    想必他也酒醒了,我旋开床头灯查看他的眼色,他的话里究竟几分真几分假,是否存在戏弄我的成分。

    郁盛揉了揉眼角,他:“我只是害怕,有那么一天。”

    “你自己你行得正坐得端,为什么会有那一天?我等你这么多年,是等你来跟我一句‘害怕会辜负’的吗?”

    他不回答。

    “今天发生了什么,你仔细跟我。是应酬吗?工作上出什么事了?”

    “我父亲在上海的后生请我吃饭。带了他们的女儿。”

    “郁盛,你可真老实啊!”我气急了,他大可以瞒天过海,顺着杆子往上爬,句工作压力大,可他非要把这些对他来十分优越的条件展示在我面前。仕途和女人同时收入囊中,多么大的诱惑?

    我立刻变成一个丑,微不足道好似尘埃:“所以呢,你心动了?你觉得他们可以做你的引路人,而那些女孩,比我更适合做你的夫人!”

    郁盛急切地拥抱我:“你别乱,我没有这么想过!”

    “那你为什么精神不振,你应该满不在乎,不闻不问!”回到家来还表现出对我极端的热爱,试图蛊惑我!

    “原谅我,我喝多了。我口不择言,艾。”

    看吧,好奇的是我,知道真实后暴跳如雷的也是我。我无声地哭了,一软弱时,我不是逞口舌之快,就是哭。

    一开始还是很平静的,郁盛没有继续安慰我,我继而委屈地呜呜大哭起来,并且放狠话:“我不怕你离开我,你要是走了,我一样也能活。我早就习惯了,这个世界上本来就只有我一个人,多也不多你一个!等我赚了钱,我什么男人找不到?断不会在你一根枯木上吊死!”

    郁盛低叹了口气:“你这个女人,急起来竟然把我成枯木……行吧,枯木就枯木,你怎么都行,别哭了,等年假之后,我们就去领证结婚,我要是辜负你,就让法律来制裁我。”

    “真的?”我擦擦眼泪,“我可没有逼你,你是有选择权的,那些达贵的女儿们,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了吗?”

    “我是一根枯木,怎么配得上她们?”

    他竟还能与我玩笑,我他胸口:“要是配得上,你岂不是要快马加鞭去?”

    “可我还是根枯木,只能与你这野草成双成对。”

    “呸,我才不是野草,我是鲜花,你是粪土!”

    “你什么都对……”

    第二天我冷静后前思后想,郁盛确是为我牺牲了太多。但凡他稍微委曲求全,也不会走上现在这样充满荆棘的人生,如果按照他父亲计划和能力,他大可以扶摇直上,青出于蓝。然而,他他年后要换工作。

    “你要做什么?”

    “暂时没想好,不过不想从政了,我吃不了这公家饭。”

    “但也得有个方向吧!”

    他犹犹豫豫:“译文出版社发来了面试通知。”

    我感叹他速度之快,还是那句话,男人在做假设时多半已经有了动作。相比他要辜负我那句,此时我是惊喜的:“你要做编辑!”

    “无论什么职位,我都想试试。”

    我也想试试!除了留校之外,我最大的向往就是去出版社做编辑。可惜大社学历要求高,尤其那些百年大社,很难收容我这种没有留学背景,又非清北的普通博士生,连易升都是面了好几次才进了理想的出版社。而郁盛比我天资聪颖,又靠着自己的本事毕业于爱丁堡,只要他想,他怎么会找不到近似的工作?

    “你赞成我?”

    “为什么不?”

    “我以为你会想要一个上班时间稳定的公务员老公。”

    他“老公”两个字时,我代入感极强,仿佛我已经是他的妻子一样。我否定他:“既然是我老公,那他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他啊,你不能随意把我揣测成一个肚鸡肠的势利眼。”

    “是我唐突了。”他笑,“那我就放心去试试。”

    “试试就试试!”

    除夕那天中午,他陪我吃完最后一顿饭,我把他送到车上叮嘱他:“春节期间车流量大,开车务必心,难免有些人不遵纪守法,喝了酒还偷偷开车。”

    他透过车窗拉着我的手,非常内疚地:“艾,等我。我年初四就回来。”

    “我当然等得起啦!不就五天嘛,我还要等你回来和我结婚。”

    “好。等我回来就结婚。”

    我看着他车尾远去,消失在马路尽头,一眨眼,这冰凉的眼泪就下来了。平时有多幸福,别就有多痛苦。我双手摩擦着,怀念他掌心的温度,还好他他很快就回来,我的等待不再是漫无目的、不知所终。

    不就五天!五天之后,我就会迎来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