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回娘家 现成的新女婿?
“地里回来就知道叭叭,赶紧烧火做饭,想饿死你男人?”覃桂花把高举的手背到身后,黑着脸教训起儿媳妇。
“对了,摸几个鸡蛋和莴笋炒炒,记得不要放葱。”
“知道了。”孙美丽缩着脖子不敢顶嘴。她心里明镜似的,婆婆就是嘴上叫的凶,心底下不知道怎么心疼姑子。
嗐,有的人,就是命好。
“樱桃?我闺女回来了,回来好回来好!看瘦成啥样,在家好好补补。”蒋老蔫把铁锨靠在墙上,了这辈子最长的一句话。
“爸、妈,你们不要怪我多嘴。这女人离婚,十里八乡的人都会闲话,我们以后出门都抬不起头。况且樱桃还年轻,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要我,赶紧找一个差不多的嫁了吧。”
孙美丽今天胆子肥,敢阳奉阴违。姑子被休想住娘家?也要看她答不答应。
覃桂花把骂人的话憋回肚子里,第一次觉得,儿媳妇的话多少有点道理。对,樱桃还年轻,身段样貌样样出挑,是十里八乡头一份,再找个好男人易如反掌。
她目光越过篱笆,依稀看到儿子扛着锄头,和一个年轻后生笑笑,并排走在回家的路上。
嗐,这不就是现成的新女婿吗?
“樱花啊,还记得隔壁的樊东升吗?”
覃桂花眼睛闪闪发亮,指着东边,道:“樊东升这孩子不错,时候你老爱跟在他屁股后头玩,东升哥东升哥叫的可亲热了。可惜,三年前他参军当兵去了。”
蒋老蔫点头如捣蒜,他觉得自己媳妇从来没有这样英明神武过。况且,东升那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人品端正,靠得住。
最关键的,离家近。
孙美丽被异想天开的婆婆惊呆了。
这樊东升可是眼下十里八乡最抢手的单身汉,多少媒婆上门提亲都给一口回绝,人家要求不要太高。
姑子脸蛋是漂亮,但已经离过婚,居然敢肖想樊东升?!
呵,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覃桂花可不知道儿媳妇的想法,她越想越觉得合适,拉着闺女的手,讲的滔滔不绝:“东升去年部队转业,现在在村委当治保主任,前途无量。”
“而且,他身高腿长一米八,浓眉大眼长得……俊。”
老头子这是怎么回事,眼睛进石子了,抽抽成这样?
背后莫人,人必被抓。
老妈越越离谱,蒋樱桃挣不脱老妈的铁掌,羞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挖个地洞钻钻。
老妈口中的佳婿樊东升,此时正拄着锄头,笑盈盈的一只脚踩在她家门槛上,听得津津有味。
笑什么笑!
蒋樱桃横了他一眼。
“妈~你闺女刚回家,咱娘俩还没亲近够,就要逼闺女再嫁,你就这么容不下我?”
蒋樱桃恼羞成怒,跺着脚扳开老妈的手。
樊东升很好。
如果换个时间换个地点,蒋樱桃甚至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可让蒋樱桃难以接受的,还是老妈的态度。就好似离了婚的她是个累赘,巴不得立即把她扫地出门。
更何况,她刚刚才脱离许家,二十年的煎熬历历在目,逼迫来得猝不及防,她是拒绝的。
“呵呵呵,是东升啊。”
覃桂花也发现了樊东升,她老脸一红,尴尬的招呼,“地里回来了?今儿个婶子家炖老母鸡,晚上过来吃饭,陪你老蔫叔和松……。”
“妈,你再这样我就真恼了!”蒋樱桃断了覃桂花的拉郎配,并再次表明自己的态度。
“告诉你蒋樱桃,在蒋家你就得听我的!”
覃桂花被闺女气个半死,声音不自觉拔高八度,叉着腰,怒道:“我是你妈,我会害你?你这个孩子没吃过苦,当一个女人离婚会有好结果?樱桃啊,妈都是为你好。”
到最后,覃桂花已经带上几分哽咽。她要强了一辈子,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低头。
可蒋樱桃却不领情。
她已经顺从老妈的安排嫁过一次人。事实证明,糟糕透顶。
谁女人一定要嫁人?蒋樱桃还真不信,凭着自己勤劳的双手,她就不能把日子过好?
她的人生要自己做主!
蒋樱桃双目通红,利索的包行李。既然在蒋家就得听覃桂花的,那她就不住蒋家!
看覃桂花同志还拿什么来辖制她?
提着包袱,蒋樱桃深吸一口气,鞠了个躬,含着热泪,“爸、妈,是女儿不孝。不过就眼下情况来看,我在咱家是待不下去了。我这就走,想办法在村子里租间屋住。”
“樊东升同志,你是治保主任,麻烦你带我去村委。”
蒋樱桃面若寒霜,提着包袱就往外闯。跨出门槛时,她脚步停顿了一下,最后还是决然离开。
“闺女……”
蒋老蔫抓着烟杆起身追赶,却被覃桂花死死拉住。
她脸色铁青,眼神染上怨恨,怒道:“不许追,我看哪个敢追!我倒要看看,她蒋樱桃离了父母能把日子过成啥样?”
蒋老蔫刚挪动半步的脚被冻在原地,他最怕老婆子发火。
“老蔫叔,覃婶子,你们不要担心,樱桃那我会照看,有什么事我通知你们。”樊东升拍了拍松林的肩膀,转身追着蒋樱桃而去。
“樱桃,你慢点走。”
樊东升人高腿长,几步就赶上蒋樱桃。前面乌黑油亮的大辫子随着主人甩来荡去,他手痒得不行。
飞快的扯了一下。
仿佛,从未分别过。
“樊东升!幼不幼稚?”
蒋樱桃气笑,停下脚步,似笑非笑乜着对方。
“樱桃,蒋樱桃!”
你回来了,真好。
樊东升麦色的脸上还带着上午干活留下的汗渍,牙齿白到发光。他居高临下,敛眉低笑,“不要和覃婶子怄气,她只是心疼你。”
“哟,当客?”
蒋樱桃把长辫子甩到胸前,继续前进,“我进门连口水都没喝着,她就恨不得把我立马扫地出门。你,那有这样当妈的?”
樊东升自然而然接过包袱,困扰三年的问题在喉咙翻滚,却还是不敢问出口。他嬉皮笑脸的了个响指,:“樱桃,这上蒋村谁家都没多余的屋子。”
这是个问题。
蒋樱桃一个急刹车,前方正是老宅,古朴沧桑却屹立不倒。她挑了挑眉,计上心头。
天无绝人之路,就它了。
“福全叔,我是樱桃。”
蒋樱桃推开村委会的大门,比治保主任还要自在。
“哟,难怪今儿一早我听到门口喜鹊叫,原来是樱桃回家了。”蒋福全放下报纸,哈哈大笑。
上蒋村只有可怜的九户人家,每一个孩子都是老村长看着长大。特别是这个蒋樱桃,从伶俐泼辣,是个出了名的虎妞。
“怎么,又跟覃桂花吵架了?不是我你啊樱桃,别人家母女俩不要太亲热,怎么到了你家不管用?”
“我也想知道啊,为啥我和覃桂花同志就跟仇人似的,见面不到三句话就开始吵?我都忍了她二十年,实在忍不了了。”
蒋樱桃一肚子牢骚,跟老书记倒起苦水。
“哎呦,樱桃你管这叫忍?”蒋福全缩在报纸后头,笑得肚子疼,“你每次把你妈气得跳脚,追着你满山遍野跑,你都忘了?”
“额……那时候我还,不懂事。嚎,福全叔你居然躲在报纸后头笑话我?”蒋樱桃刚想翻脸,就看到提着包袱笑得肩膀颤动的樊东升。
她满肚子的气就像被针戳破的气球,一泻千里。
蒋樱桃无奈摇头,提高嗓门,开始正事:“福全叔,我想租老宅。”
“租老宅?樱桃你……”
蒋福全笑容凝固,心翼翼问道。
“我离婚了。”
蒋樱桃没觉得离婚有什么见不得人,镇定自若的道:“我家?我跟覃桂花同志合不来,再长期住娘家也不是个事。我路过老宅时发现里面空着,就起了主意。”
“福全叔您给个准信呗?”
蒋福全感慨的叹息,目光不自觉的落到樊东升身上。
“樱桃啊,你福全叔年纪大了,现在这村里的事基本有东升同志拿主意。这租房子不过事一桩,对吧,东升?”
蒋樱桃没有接话,只是好奇的歪着头,重新审视竹马。三年不见变化很大,他理着寸头,气质沉稳,腰杆更是挺得笔直。
有军人风采。
“租?可以啊。”
迎着女人量的目光,樊东升加深笑容。
“额……其实我更想把老宅买下来。樊东升同志你想啊,租房子我就要看房东的脸色,不租就不租,还是买下来住得自在。”
“买下来就要贵一点,樱桃你……”
“你们不会以为我净身出户吧?放心,钱不是问题。吧,樊主任,多少钱?”蒋樱桃之所以不敢一开口就提买,就是怕老书记一口回绝。
他们上蒋村九户人家,都是以前那个资本家的长工,对老宅有着蜜汁感情。
特别是老书记。
“买下老宅?”
蒋福全露出怀念的神情,恍惚半天后才怅然若失的叹口气,“也好,房子要有人住才有人气。”
他等了这么多年,也没等到宅子的后人出现。
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