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梦你(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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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室内,陈非池将消淤药膏抹上Angeler的右颊红肿处,惹得Angeler尖叫连连,“疼死了!”

    陈非池又从上到下量一眼Angeler,再次确认她只是略微擦伤,放心下来,冷笑道,“这么夸张干嘛?你就你了,谁让你欠揍。再了,我从律师那儿了解到,你也没吃亏。”

    Angeler是他多年前就定居美国的姨的女儿,生性骄纵,偏生爱跟着他,就像个甩不掉的牛皮糖。从前他看着经常照顾他的姨和姨夫的几分薄面,勉强忍让她几分。前天她和他买了同班次的航班,回国了,还信誓旦旦是要为他父亲庆生,没想到她蹬鼻子上眼,第二天就闹事。

    Angeler跺跺脚:“我要你帮我起诉她!让她坐牢!”

    陈非池幸灾乐祸:“你活该,我才懒得理你。”

    Angeler恨恨道:“那个女人莫名其妙就开始我,还我是三!简直就是个疯子!她不进警察局也得进精神病院!”

    陈非池在书桌前的功能椅上坐下,翘起二郎腿,斜眼看Angeler :“依我,你活该被揍。我是不会帮你的,你省省吧。”

    Angeler气愤道:“我还不是为了你才去那里找宋岩的,谁知道不仅没碰到她,反而却撞见了一个疯女人。

    陈非池神色一敛,面若冰霜:“你去找她了?我不是告诫过你,不准招惹她的吗?”

    察觉陈非池真的发火了,Angeler声音了些,辩解道,“不是宋岩不肯去你爸的生日宴吗,我实在是好奇,就想去看看那宋岩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试探试探她。哼,也就那样,普普通通。”顿了顿又补充道,“和她见了面之后,本来算和你的,谁让你总故意躲着我。”

    “你对她什么了?你不给我仔仔细细清楚,我非但不会帮你找律师告那个和你架的女人,还会就把你交给我妈处理,还告诉她你和人架都闹到警局去了。”

    Angeler一听,连忙对陈非池如实告知。她自己为了试探宋岩的对陈非池的态度,假装自己是他的学妹,爱慕他,故意激宋岩。宋岩拒绝了撮合她和他的要求。

    听到这儿,陈非池唇角上翘,“那当然了。“

    Angeler:“哎呀,你没听完。但她对我,如果我想了解你,可以告诉我你和他的过去。”

    陈非池笑容凝固。

    片刻,低声问:“她怎么对你的?”

    “她自己要整理整理再告诉我,晚上的时候,她给我来电话,自己把想话的话录在了录音笔里,让我去酒吧找她拿这个录音笔。我这不是要去赴约吗?没想到被她放了鸽子,还碰上了那个疯女人,shit。 ”

    “活该。“陈非池断Angeler,唇角又一次上扬:” 有这闲心还不如多陪陪你姨妈。“

    他下巴往门的方向抬了抬,“滚吧。”

    完椅子转了个方向,背对Angeler。

    Angeler闻言从书桌对面的懒人沙发上跳起来 ,冲到陈非池面前,一把圈住他的脖子,“哥,我都是因为你才受伤的,你要帮我。”

    陈非池头也不抬,“离远点。”

    Angeler又跺了跺脚:“这么多年她都没联系你,难道你不想知道,她是怎么想你的吗?我想办法拿到录音笔,你帮我找律师,教训那疯女人。”

    “我不感兴趣。”

    “是真不感兴趣,还是害怕人对你没有兴趣?”

    “啪”地一声,陈非池手中的手机砸在地板上。缓了好几秒,他才弯腰拾起。骨节分明的手,手背青筋隐隐躁动。

    Angeler见状,悻笑道:“我去陪姨妈……”

    完,便逃也似的往外走。

    身后传来陈非池冷冷的声音:“我会让律师吓吓她,让她对你道歉赔偿。”

    Angeler猛然顿住脚,喜笑颜开地往回走:“也行,哥你最好了……“

    “不过这事儿之后,你就滚回美国。”

    Angeler眼珠子转了转,脆声:“deal。”

    ……

    累。比跑了半程马拉松还要累。

    双腿跟灌了铅似的,腿间一动还火辣辣地疼。

    哎,特别特别特别不想起床,就让她死在床上吧……

    我的亲娘,你行行好,能不能别敲了……

    伴随着砰砰砰地敲门声,门外传来宋母中气十足的声音:“岩岩,起床了!”

    宋岩翻身对着密闭的窗纱,扯过被子盖在头上。

    宋父在外面劝解,“别敲了,影响孩子睡觉。”

    宋母大声道,“睡什么睡,也不看看现在都几点了。”

    罢,忽然呀地一声,“糟了!”

    “怎么了?”

    “不定岩岩根本不在家。”

    “门口有她的鞋,怎么就不在家了?”

    “哎呀,这还不简单。她把门拿钥匙一锁,故意放双鞋在门口,制造在家的假相,想骗过我们。”

    宋岩被子里咕哝一句,“更年期妄想症。”

    “可非池都了,已经把她送到家,而且这鞋是昨天她穿的那双啊?”

    “她这样的鞋有一,非池从就会为她掩护,你又不是不知道。哎,我再给非池个电话。”话刚落音,宋岩猛地坐起来,扯着嗓子喊,“妈,我在家呢!”

    暖阳高照的晌午,申城S大教职工区内某套房内,传来某个母亲对女儿日常的训斥。

    “……”

    “头发也不梳,脸也不洗就赶着来吃饭,饿死鬼投胎吗?”

    “你看看你穿的什么衣服?旺旺都比你收拾的好看。”

    “头发让你不剪你非要剪。”

    “就拿昨儿个回国的……”

    沉默地挨训了良久的宋岩迅速断宋母,“不是您从前让我讲究内涵,不要注重外表的吗?”

    宋母嘲讽,“你也了那是从前。博士没考上,那还能有什么内涵,只剩肤浅的外表。不把肤浅的外表收拾的看得过眼,哪个男人能看上你?”

    宋岩低头扒饭,含糊道,“他看不上我,我还看不上他呢。”

    宋母冷哼:“傲个什么劲,你拿什么来看上人?昨天你见到非池了吧,你看看人家,国外名校镀了层金回来,把自己收拾的有模有样的。你再看看你,要内涵没内涵,要外表没外表,好不容易谈个条件不错的,结果人把你甩了,你还不知悔改。”

    宋岩顿住手,唇角紧抿。

    餐桌对面坐着的宋父一听见宋母又拿陈非池和女儿比,生怕又引起昨天的争吵,忙放下手中的报纸,劝解道,“老婆,岩岩都是大人了,你少两句。那是那子没眼光,我从前还看不上他做我女婿呢。我女儿好得很,大学里工作,薪水稳定,硕士学历。还是独生子女,负担轻,咱们以后都有不低的退休金,还能帮忙带孩子。岩岩要身高有身高,要长相有长相,就这样都好看……”

    “你就在这儿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吧。”宋母往宋岩已见底的碗里夹了一个基围虾,继续道,“大学里工作不假,就是个图书管理员;硕士学历没错,但工作和她学的专业一点关系都沾不上,等于念了白念,更何况硕士学历的现在一抓一大把,没读博学历高不成低不就的还把年纪给耽误了;什么独生子女负担轻,人男方还担心以后要照顾两个老人负担重呢。带孩子?你连岩岩都没带过带外孙带得了吗你?还是你又想当甩手掌柜准备我带……”

    宋母越越激动,一拍桌子,对宋父怒道:“宋书彬,你你是不是就的这个主意!

    “……我没这个意思。”

    “你不是这个意思,你什么意思……”

    “……”

    听着母亲明显气势压父亲一头的争执,宋岩木着一张脸,懒懒的剥自己的虾,吃自己的饭。没一会,额头便被狠狠戳了一下,宋母骂道,“个没良心的,我和你爸吵架呢,你怎么不劝劝?想看我们家庭破裂吗?”

    宋岩咀嚼完最后一口饭,拿纸巾擦了擦嘴,淡淡,“不会的。”

    “什么?”

    宋岩拉开椅子起身,“要破裂早破裂了。”

    母亲果然被她冷淡的态度激怒,猛地站起来,“你怎么话的?你给我站住!”

    宋岩“砰”地关上自己的卧室门。

    洗完澡,换了身衣服出来, 宋母放下浇花壶,向她走过来,“你脖子怎么回事?”

    宋岩下意识摩挲已到顶的高领大衣拉链扣,平静道,“酒店里不卫生,就有点过敏。”

    “我看看。”宋母伸手就要去拽衣服。

    “看什么呀?我都了,就是过敏。”宋岩避开宋母的触碰,往门口走去。

    “上哪儿去呀?”

    宋岩套上乐福鞋,“不是把旺旺放在宠物店了吗,我去接它”

    宋母冷哼,“把养狗的心思多放点在邱身上,哪能分手啊?”

    宋母嘴中的邱便是宋岩的前男友,宋岩抿了下唇,问:“我分手的事,您有没有和陈伯陈姨提?”

    宋母面色不悦,“提什么,提你有多丢人吗?”

    末了又补充,“找到新对象了再。”

    宋岩放下心来,拿起门厅柜上放着的宠物提篮,“我走了,不回来吃晚饭,大概九点钟回家。”罢拉开门,走出去。

    宋母追问,“不上这儿吃,上哪儿吃?”

    “和安可约了晚上一起逛街吃饭。”

    “不是我你,少和那安可接触。那女孩太开放了,会把你带坏的。”

    “她那是个性开朗,您就是对她有成见……”宋岩不等宋母再,便关上门。

    ……

    傍晚,申城人民广场。

    宋岩在喂了旺旺第二次狗罐头后,重重地叹了口气,“陈非池一回来我就和他上床了,你我以后该怎么面对他?”

    旺旺摇了摇尾巴,后腿微曲,然后开始排泄。

    “……”宋岩泄气,从包里掏出用具,给旺旺做清理工作,嘴里念叨,“旺旺,我们今天可以玩到晚上九点再回去,你开心吗?”

    晚上和安可一起逛街吃饭是骗母亲的,她压根就没有和安可约。只是不想回去面对母亲的唠叨,她才这么。陈非池光鲜的归国很明显给了母亲看她不顺眼的充足理由,而她半句都不想听。

    早年她家和陈非池家的条件是不相上下的。那时他父亲是S大附属中学的体育老师,母亲为家庭主妇。后来他父亲弃了稳定的工作,开始从商,两家的差距越拉越大。

    父亲和她倒坦然,可母亲明面上不,暗地里却较起了劲。

    孩子自然成了比较的首选,从前她做的很让母亲满意,可以是陈非池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孩子”,而现在反了过来,陈非池成了她母亲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家底不如人家,明明陈非池母亲两岁的母亲看起来更苍老,而现如今,作为“大学教授家庭”出生的她样样比不过“高中老师家庭”出生的陈非池,更何况她被人甩,陈非池被人追,爱攀比的母亲自然受到了严重击,怨气越来越多,从此恐怕要家无宁日……

    宋岩将装着狗屎的塑料袋收紧,扯了扯牵引绳,连连叹气:“旺旺,我们晚点再回去吧……”

    正叹息着,手机来电铃声便响起来。

    宋岩瞅了一眼,接过,“安可?”

    电话那边安可吞吞吐吐,“岩岩,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宋岩:“你怎么了?”

    安可支吾道:“……我揍了你的情敌,她要找律师告我。”

    宋岩懵了几秒后,恢复镇定,沉声问:“你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