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梦我(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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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ngeler, 听到这儿, 你是不是以为他的高中生活从此就一帆风顺。

    (叹气)

    起初,我也是这样认为。那天之后,他恢复了来我家让我为他补习功课, 所有的言论行为正常到不能再正常,陈姨也没再陈非池早恋的事儿。

    我暗暗松了口气,这事儿也算翻篇了。

    直到元旦的前一天下午, 陈非池给我来了电话, 让我去学校等他,还强调不要放鸽子, 一切才开始有些不一样。

    那晚在校门口,我先一步碰到了那个女孩。她神色慌张地过来对我她哥哥要找人教训陈非池,希望我帮忙阻止。来不及细想,我便火急火燎地随她去了。

    那里果然有两个混混模样的人在那里,不过没有陈非池,他们的目标是我。那个女孩变了脸, 骂我……老女人, 我当即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实话……我那时开心多过愧疚。

    毕竟事由我起,我就想让她出出气。于是, 在两个混混围住我, 她气势汹汹的过来时,我低头缩脖子,表现出自己的弱可怜又无助。

    可她扬手就要我的脸……

    我都老女人了, 脸上怎么经得起摧残?所以我马上去挡, 由于惯性,我给她来了个过肩摔……

    意识到自己做什么了之后,我连忙扶她起来,对她对不起,让她别脸,别的地方可以,不过最多只能两下,出出气就行。

    她更生气了,跳着脚喊那两个贴着墙的混混过来,那两个混混就又过来了,对我张牙舞爪的。

    哎,男人怎么能女人?从就不学好,长大了还得了。没办法,我只好把他们放倒了。

    嗯,散也是我一个毫不起眼的专长。

    我爸认为女孩子不能太柔弱,在我很的时候便嘱托他的同事,大学教柔术的一位前柔术冠军来当我的老师。一直到我读大学,都还时不时去他那儿蹭蹭课,练一练。

    放倒他们后,我刚刚松了口气,一只手便突然从背后拍了下我的肩。我警铃大作,立刻给那人来了个过肩摔。

    惹得其他两个混混惊呼:老大!

    Angeler,你猜猜那人是谁?

    那人……就是齐洛。

    齐洛从地上爬起来,镇定自若地训斥那两个混混,又和我什么看在他的面上就放过他们,还揽我的肩,喊我……宋姐。那两个混混连声对我道歉,是女孩的哥哥出钱找他们教训一个叫陈非池的人,而且也了那女孩会帮他们把陈非池引过来。

    他们……以为我叫陈非池,且我进巷子的时候,以为我是个男的。后来虽发现我是个女的,但又看我架如此猛,他们觉得我可能是一个喜欢女人的叫陈非池这种男性名字的T……

    齐洛当场教育他们,陈非池是他兄弟,而我是陈非池……咳咳那个谁,并让他们告知其他的混混,不要找我和陈非池的麻烦,别以为他现在不管事就可以乱来。

    两个混混战战兢兢的点头如捣蒜,看起来怕齐洛怕得要死。

    发了那两个混混走,我环顾四周,发现那女孩早就不在了。

    齐洛这时夸张的为我鼓掌,对我:厉害厉害,难怪降的住陈非池。

    哎,这人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我闻言就走,齐洛跟着我,问我要不要对付那女孩,我不用。齐洛又嬉皮笑脸的问我是不是生气了,让我别介怀,那两个混混是有眼不识大美女。

    虽知道他就是这德行,其实没什么恶意,我还是有点儿难堪,便加快脚步,试图甩开他。

    他黏过来,自己也是来找陈非池的。我问他找陈非池做什么,他笑而不语,一幅‘你求我我就告诉你’的表情,我干脆就不追问了。

    我们回到校门口,便见陈非池在那儿东张西望。

    陈非池一看到我,就气呼呼地跑过来凶我,问我怎么迟到了?

    齐洛想要什么,我连忙抢先一步开口,不巧路上碰到了老师,聊了几句。

    陈非池又问:你两怎么在一起?

    齐洛回答:路上碰到了,顺道带她一程。

    又作不可置信状:卧槽,不会连这你也吃醋吧!

    我和陈非池都闹了个大红脸,陈非池对他:滚。

    齐洛作势要走,陈非池又:滚回来。

    齐洛走回来,对我挑眉:池子给你准备了跨年的惊喜。

    陈非池马上嚷嚷:那么多废话干嘛,快上车吧。

    齐洛笑话他:急着上车啊?

    完耸耸肩,转身朝车的方向走去。

    我见状连忙也跟在齐洛后面走,陈非池一把拽住我的手腕,我立时不敢动了,脑子里空白一片。他见我不走,又放开我,看起来很生气,“我你走个路怎么磨磨唧唧?我时间可宝贵的很。”

    齐洛回头笑他:“你猴/急什么,别把人宋大美女吓着了,不敢赴约。”

    我马上:“我怕什么?走就走。”

    齐洛将我们载到了一个区外后,自行驱车离开。走之前,他塞给陈非池一个东西,陈非池推开。

    齐洛笑着了句‘矫情’,将东西塞在他口袋里,拍拍他的肩,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就走了。我那时问陈非池,齐洛给了他什么?

    陈非池镇定自若,是齐洛住所的钥匙。

    我一下子慌了,连连后退:没事儿去那儿干什么?

    陈非池一脸正经:他这里的房子能看到好风景,视线很开阔,我们在这儿吃晚饭。

    我反驳:旋转餐厅也能看到。

    陈非池道:那儿不好约,更何况我一学生,在那儿吃一顿也不便宜。

    完就臭了脸:你爱来不来。

    他双手抄兜往前走了几步,停下脚来,转头瞧我,冷冷地:这儿清净,我不想碰到熟人。

    心里不清是什么滋味,我跟上去。

    开门后,陈非池先自己进去了几分钟,然后才让我进门,开灯。

    我立在门口,简直都惊呆了。

    陈非池单手撑着我头顶的门框,低下脸来问我:满意你看到的吗?

    声音还有点儿发紧。

    我不置可否,踏门而入,带着隐隐的惶恐,因为房内的布置。

    大门斜对门的餐厅,铺着白色餐步的餐桌两头摆着牛排,蜡烛摇曳。

    地上散落的玫瑰从餐厅一直扑到了卧室入口。

    这不是普通的关系能作的布置,可既然来了,就不能当逃兵。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不能我一个大人怕了他一个朋友。

    见我进门,陈非池很明显松了口气,让我和他一起吃晚餐。

    我强自镇定的问陈非池:你布置的?

    陈非池有点儿尴尬,是齐洛。

    我心里松了口气:这不一定是陈非池的意思。

    我有意缓和气氛:难怪呢,齐洛那么粗放的一人。你瞧瞧,牛排是冷的,蜡烛都快烧没了,玫瑰叶子上还有泥巴……

    陈非池马上为自己辩解:我学习忙得很,哪来的功夫做这些。

    辩解完了挠挠头,冲我嚷嚷:你管他是谁布置得,反正是我带你来的,有那个意思就好。

    他——有那个意思就好?

    我的心一下子提起来。

    陈非池见我不话,重新关了灯,脱下校服搁在沙发上,露出里面的白衬衫。然后走到餐桌前,拉开椅子坐下,拿桌上摆的湿毛巾擦了擦手,又将毛巾甩到一边,有点烦躁的:不要个不停,赶紧过来吃饭。

    看看,是谁个不停了?

    Angeler,你陈非池这人是不是很爱恶人先告状(笑)。

    我默默地坐下,同他吃烛光晚餐。

    聊了些无关紧要的事后,他突然:这边虽然能看到江滩的跨年烟花秀,但稍稍远了点,视野不太好,是我准备不充足,下次我带你去更好的地方看。

    我许久都不出话来。

    陈非池见我不回应,对我摆起了臭脸,高声道:怎么,你觉得不满意,还是想去外面吃?你要不想吃,多的是女孩儿愿意陪我一起。

    我静了静,认真问:如果我能服你妈准你恋/爱,你能保证你的学习不退步吗?

    他不话,置气般刀叉在餐盘上乱划,满脸不高兴。

    我想,他该是觉得我利用他对我的那份亲人般的亲密,拆散了他的感情,如今还当做无所谓般拿这事儿玩弄他。

    气氛有点冷,我试图缓和,干笑两声:我笑的,你别当真。

    他浑身一僵,然后就低下头来,捏着刀叉不动。

    靠着餐桌的窗没有关紧,烛光微微摇曳,烛影不时掠过他脸颊,使他本就消瘦了些的脸更显颓靡。

    突然就感受到,他这些日子,的的确确受了我不少折磨。

    抱歉又心疼,我起身,走过去拿了他沙发上的校服,盖在他身上,然后去关窗。

    他突然拉住我,猝不及防间,我跌在了他臂/弯。

    渐渐地,又变得放肆。

    只要我稍显抗拒,他就红着眼眶逼视我,直到我妥协。

    是我的生理期阻止了这场冲动。

    他颓败地放开我,将避/孕套收回校服口袋,然后拉了把椅子坐在卧室门口,翘着二郎腿,边抽烟,边肆无忌惮的量我,像在盯着他的囊中之物……

    (沉默)

    无言中我们僵持许久,最终是客厅里响起的我的手机铃声破了这僵局。

    他替我接过,喊了声干妈,用乖巧的语气撒谎,我去洗手间了,他拉着我去他家里补习,今天太晚了,能不能不回来。

    我妈该是给了他否定的答案,因为我看见他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所幸的是,在我心脏快要跳出胸腔前,他笑着称自己考虑不周,答应和我一声,让我回来。

    完电话,他若无其事地看着缩在床上的我,平静道:我送你回去。

    回家的路上,他对我:既然不准我恋/爱,那就要弥补我的损失。

    我:总得有个期限。

    他回答:高/考完,我就恋爱。

    完,瞧着我:你怎么不问我,我想和谁恋爱,想你怎么弥补?

    我问:你想我怎么弥补?

    他凑近我,我立时后退一步。

    他向我的脸伸手,我侧过头。

    他又伸手到我胸/前,我立时挡住。

    他:扣子开了,我帮你。

    我低头整理,不用。

    他拿开我的手,低声:宋岩岩,你想一直和我纠结来纠结去吗?我还要上学,没这个精力应付你。

    我不再推拒。

    他为我扣上扣子,我再一次问:你想我怎么弥补?

    他笑了,解开那颗被他扣上的扣子,答非所问:岩岩姐姐,别害怕,我们慢慢来。

    (沉默)

    我没有按长辈对我的原本的计划和陈非池一起出国,而是选择考国内的硕士,这件事我爸妈和陈姨陈伯都知道,唯有陈非池蒙在鼓里。我给隐瞒这件事找了很好的理由,那就是陈非池正值高三,不能因为我影响他的学习。

    我太胆了,后来服我爸妈和陈姨陈伯继续瞒到了陈非池先出国。他出国之后,我给他发了个邮件,自己找到了合适的恋爱对象。

    从此,他没有再和我联系。

    Angeler,那天……我坐在那张明显为欢|爱准备的床上,瞧着陈非池阴/郁的模样,自责不已。他本来该有这个年纪的青涩纯真的感情,是我把他变成了这幅样子。

    后来我陆陆续续查过很多青春期相关的资料,青春期时思想尚未成熟,生理影响大于心理影响,对自己喜欢怎么样的伴侣的认知也容易产生偏差。

    我觉得……我和陈非池那场阴错阳差的过分亲/密,就是错误的开始。所以我想……在陈非池走上正轨之后,我有必要纠正这个错误。

    (沉默良久)

    Angeler,我其实没自己的那么伟大(笑)。

    书上也过,一个人只有成长到有了成熟的思想,才会明白自己想共度一生的人到底该是怎么样的。

    而我不想,也不敢直面陈非池的成长……

    (哽咽)

    我想他拥有我们共同憧憬过未来的好的回忆,而不是互相伤害着纠缠的坏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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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905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