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思君(8)
宋岩一口饭哽在喉头,咽不下去。
宋父皱眉要辩解些什么,陈非池抢先一步开口:“干妈,这都不是问题。现在吃饭可以点外卖或找人做,家务可以找钟点工,孩子可以请保姆,能轻松点就轻松点,没关系的。”
陈母应和:“对对对,现在这些都是事,健康平安才最重要。”
宋父举杯,强行转移话题:“老陈得对,那我们为平安健康干杯。”
陈父陈母憋笑,也举起了酒杯。
宋母、宋岩和陈非池见状,同样举杯。
见大家举杯相碰,两岁的陈非洋不满意了,脸蛋鼓成包子,举起碗:“我也要碰碰。”
陈母笑着和他的碗一碰:“那就碰碰。”
陈非洋和陈母碰完,仍旧端着碗,站在儿童安全座椅上,不肯坐下。
陈父逗他:“还要和谁碰碰?”
陈非洋对斜对面的宋岩,咧嘴一笑,露出刚长好的牙齿,“嫂嫂碰碰。”
话音一落,大家都笑开来。
陈母更是道:“岩岩,还不快和你叔子干个杯?”
宋岩红着脸,拽着杯子不动。
陈非池倒急了,干脆握了宋岩拽着杯子的手,引着她举到空中,和陈非洋碰了个杯。
众人笑了,话题引至陈非池,将他好一阵趣。
这天宋岩洗漱的很早,连之前和宋母、陈母一起追的连续剧都没有看就早早入睡。深夜大家都入睡时,她反倒开了房门,悄然下楼。
外面的大海和沙滩显然不如白天时那么引人向往,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一片,风很大,带着咸腥味,一阵一阵拍着她单薄的只着长T恤睡衣的身体。海浪声由远及近,发出哗啦哗啦的巨大声响,仿佛黑暗中的海怪正要挣脱深海的牢笼。
宋岩最后看了一眼前方,回到一楼的餐厅。刚从冰箱里拿出一包面包,身后就传来脚步声。宋岩转头看一眼已走到楼下的陈非池,赶忙将面包放回,改拿矿泉水。
一身白T短裤的陈非池走过来,挤开她,钻到冰箱面前,重新开了冰箱门。
肚子又一次咕噜噜地响起来,宋岩慌忙开口话,试图把那声音掩下去:“你干嘛呀?”
陈非池从冰箱里拿出面条和鸡蛋蔬菜,头也不回地往厨房走去:“我没吃饱,你陪我吃点。”
宋岩纠结了一会,了声好,跟进厨房。
陈非池没让宋岩帮忙,熟练的开了燃气灶,将油烧热,注入清水,面条鸡蛋和蔬菜依次下锅,再放调料。等他将锅盖盖上,宋岩从背后抱住他的腰,脸挨在他肩膀上。
陈非池笑:“怎么,感动了?”
宋岩没回应,紧贴着他的背的地方,有湿意透进来。
陈非池愣了下,转过身,便瞧见宋岩满脸是泪。
一瞬间乱了心,他手慌脚乱地为她抹眼泪:“别哭啊。”
宋岩哭出声来:“我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喜欢的嘛……呜呜呜……”
宋岩难过又难堪的想,不用母亲,她也知道她一点都不好。放在平常,母亲她,她还能挨得住,可现在若是总拿“她如何不好”这件事给陈非池和陈伯陈姨听,难免他们会听进去……
这几天,每次母亲一当着众人贬斥她,她的心就如同放在油锅上煎,偏偏她不敢反驳,因为怕自己再在陈伯陈姨面前加一项“忤逆”的错处。
来亚湾岛的这些日子,陈伯陈姨总是频繁地将目光放在她身上,她惶惶不安地想:是否他们也在想,现在的她到底配不配得上他们的儿子。
并且在母亲的不断提醒下,陈非池也会渐渐地明白她现在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好。虽然预感这天迟早会到来,但她现在却并不想那么快……
陈非池无奈叹道:“你要是不好,我能看上你,还惦记你这么久吗?你不相信自己,难道不相信我的眼光?”
陈非池这话一,宋岩哭的更伤心了。惦记她这么久无非是还保留着年少时的心有不甘而已,时间长了,他自然就不惦记她了。
陈非池没再话,静静地抱着她,由着她哭了一通,这才拉了她餐厅坐下,自己回了厨房盛面条。他能出一千个她的好处,可这又如何,她所担心的,只能靠时间来证明。他多一句,都像是幼稚地狡/辩。
不一会儿,一碗热气腾腾的蔬菜鸡蛋面便被陈非池端到了宋岩面前。陈非池递了筷子给宋岩,拉开椅子坐到宋岩对面。
宋岩吃了几口问:“你不吃吗?”
陈非池双手抱胸,往后一靠,语气不大好:“突然不饿了。”
有些话想却不能,他一口气闷着,憋得要死。什么想他拥有他们共同憧憬过未来的好的回忆,而不是互相伤害着纠缠的坏的往事?她老他幼稚,她这么想就不幼稚吗?为了一点儿不确定性,把他们的感情都抛掉了,让他一个人在国外煎熬,简直岂有此理。
宋岩偷偷看了眼陈非池板起的脸,低头吃了口面,夸奖道:“味道挺好的。”
陈非池冷哼:“那当然了,在美国的时候,我经常自己做饭。”
完又加一句:“哼,没去美国后悔了吧?没口福。”
宋岩垂眸,应和道:“是啊,挺后悔的。”
若是去了,学有所成,回来进东池集团做事,和他的共同话题也就多一些,对他们的未来的把握更能多一些,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听到这话,陈非池那些气啊怨啊,不知怎么地,一下子就消了不少。
他咳嗽一声道:“现在还来得及。”
宋岩没再搭腔。
宋岩吃了一会儿,陈非池开口道:“我们回了申城后,你就搬过去和我一起住吧。“
宋岩拿筷子的手顿住。
陈非池道:“我会给你做饭,好好照顾你,还不会唠叨你。”
听到“唠叨”二字,宋岩便知陈非池指的是宋母。
宋岩辩解:“没结婚就住一起,不大好吧。而且我妈她就是这么个性格,其实没有恶意。”
直到宋岩端起碗,把汤喝的一干二净,陈非池也没再话。吃完面,宋岩预备去洗碗,陈非池一把夺过空碗:“我来洗碗。”
“那我上楼了。”宋岩抬腿要走。
陈非池一把拽住她的手,一脸不满:“就这么走了?“宋岩抿了抿唇,踮脚吻了下陈非池的脸颊,“这样可以了吧。”
陈非池垂下眼,瞧着宋岩低眉顺眼,一副媳妇的模样,喉结动了动,强摁下心头的冲动,对她:“我洗碗,你在旁边陪着我。“
“……噢。“
厨房内,陈非池一边洗碗,一边和宋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两人过去共同经历过得一些趣事儿,讲他对她一言一行的看法,不动声色地对她表明他早已对她暗生情/愫。
陈非池活了二十多年,都没有这般对谁绵延不绝地表达过感情,话得磕磕巴巴的紧。可他能感觉到,身旁的这个女人听的很认真,比任何一次听他表白都认真。
话题不知不觉转移到了陈非池高二时,和把她父母看中的女婿人选架,进了警/察局那件事。陈非池瞟了眼宋岩明显绷紧的脸,抱怨道:“眼睛男是王逸宁的哥哥,你和我妈跟着我和她去奶茶店的那天,我正找她听那眼镜男的情况,想了解了解我情敌是什么样的人,好对付他。”
着着笑起来,“你那时候太蠢了,假发掉下来,把我笑的不行。我怕你难堪,只好把头扭过去,假装没看见你。后来我听王逸宁眼镜男要和你共进晚餐,和你表白,我气得半死,晚自习都没上就跑过去跟着你们。”
见宋岩呆呆傻傻的,陈非池忍不住捏捏她的脸,“怕你和那眼镜男的上床,就赶紧跑到了你家。算你一带他进你的卧室,我就把他出去。”
宋岩看了陈非池好一会,嗫嚅:“你、你太坏了……”
那天她去他家帮他收拾行李,他对她述的曾经对她的心思已然令她心里掀起了不波澜,不然她也不会冲动之下主动吻他。而现在,她渐渐发现,对于那时候的他,她从头到尾竟都想错了。
或许很久以前,他就容忍不了她身边的爱人就是他,就像她一样。
陈非池将宋岩抱紧,低头含/住她的唇。
唇/舌/纠缠,紧密相拥,却仍嫌不够。
感受到他的变化,宋岩睫毛抖得厉害:“有买避孕套吗?”
“没有。”
“那怎么办?”
陈非池在她耳边低哼,看起来很痛苦:“不知道……”
宋岩不忍:“我帮你?”
陈非池摇摇头,放开她,“那不一样,算了过一会儿就好了。”
完往外去。他背上都是汗,路走的有些艰难。
宋岩眼睛缓缓眨了眨,三两步过去,从背后抱住陈非池,“那做吧。”
陈非池停住。
宋岩来到陈非池面前,“安全期怀孕概率还是比较低的,我们应该没那么倒霉……”
话刚落音,陈非池就将宋岩抱起,放在流理台上。室内温度攀升,宋岩软软地将头靠在陈非池肩上,呼吸有点儿急促:“上楼回房吧?”
陈非池声音闷闷的:“可我忍不住了。”
话音落,他堵住她温热的唇。
理智令他正确,情感却让他犯错。如果有后果,他将尽力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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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5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