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思君(12)
陈非洋见宋岩看她,咧起嘴,张开手,短腿向前迈去:“洋洋也要吃neinei……”
宋岩赶紧推开陈非池的脸,往下扯了扯裙摆,放下腿。
奈何陈非池严丝/合缝地贴着她,她愣是没办法将双/腿从半开放驾驶舱的驾驶椅扶手上移下来。
心急火燎,她用力推陈非池:“洋洋醒了。”
陈非池仿佛仍旧在欲|望里沉沦,除了欲|望,什么都感知不到。
他嘶气问:“咬什么?”
话间,陈非洋走到两人身边,又看了看陈非池紧锁眉头的模样,鼓起脸,肉手用力一拍宋岩的胳臂,“岩岩坏……欺负哥哥……”
宋岩:“……”
陈非池睁开眼,瞅了瞅陈非洋,立刻伸手去挡他的脸,陈非洋以为陈非池要和他做游戏,马上溜到椅子后面,歪着头看陈非池,发出咯咯咯地笑声:“哥哥抓我。”
陈非池瞅了瞅自己身下,咬咬牙,抱着宋岩转了个身,重新坐下,然后快速整理了下宋岩的裙摆,盖住两人的秘/事,又一把将她的腰收紧,阻止她从他身上下来。
宋岩欲哭无泪,捶陈非池的肩:“你禽|兽,赶紧放开我。“
陈非池脸色青白:“我怎么放?我这一放,他就把我看光了。”
“……男孩子看男孩子怎么了?“
“……老子不是男孩子,是个成熟的男人,怎么能给他看?!“
“……都、都快三岁了,能普及生理知识了。”
“……我不行就不行。”
话间,见两人拥抱的陈非洋手脚并用的往驾驶椅上爬:“洋洋也要抱抱。”
陈非池转头,凶道:“不要乱爬。”
趁着陈非池分神的间隙,宋岩马上拽开陈非池的手,从他身上下来,拾起短裤穿上。
椅子一时少了重量,晃了晃。
刚踩到椅子扶手上的陈非洋没有防备,身体一歪,栽进陈非池怀里。
只用手挡了陈非洋一半重量的陈非池刷的一下,脸白如纸。
仰面倒在陈非池腿上的陈非洋嚎啕大哭:“哇呜呜呜呜……”
宋岩马上将陈非洋抱起,仔细查看,软声轻哄。
陈非池僵硬地扶住扶手,缓缓站起来,抖着手穿好裤子。
哄的差不多了之后,宋岩发现穿戴整齐的陈非池依旧坐在椅上不动,眼神空洞,疑问道:“你怎么了?”
陈非池哭丧脸:“好像断了。”
宋岩愣住:“什么断了?”
陈非池指了指自己腰下,幽怨地看一眼陈非洋。
宋岩瞪大眼,奔过去扯陈非池的裤子,焦急不已:“有流血吗?我看看!”
陈非池忙推开宋岩的手,鲜有的涨红了脸:“没有没有没有……你耍什么流/氓?!孩子面前别对我动手动脚!”
宋岩看一眼身侧歪着头量他们的陈非洋,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脸腾地热了。她连忙后退两步,跺跺脚,“那你赶紧回去看医生啊!还留在这儿干嘛?”
陈非池启动游艇:“知道了。”
陈非洋只是稍稍活跃了一会儿,很快就晕船就又不舒服了。但由于他已经睡了一下午,此刻毫无睡意,便挣扎着不肯让宋岩抱他回休息舱。
他脸闷成了包子,一边躲避着宋岩,一边去够方向盘试图干扰陈非池的驾驶,“不要不要开船……”
陈非池抿唇,加快船速。
宋岩见陈非洋挂在方向盘上,趁机一把将他抱起,往别处走去,哄道:“洋洋,我们去吃草莓冰。”
令人遗憾的是,连陈非洋最爱的草莓冰也没能哄住他,他气急败坏地在宋岩怀里挣扎,不管不顾地乱蹬乱踢。
两岁多的孩子已有些力气,且被陈非池折腾了大半个下午的宋岩本就精神不济,有些招架不住他。但她一瞅脸黑成锅底的陈非洋从驾驶舱出来,捏着拳往他们这边走,便强提精神,忍着被踢踹的疼痛将陈非洋迅速带到休息舱,关上门。
不一会儿,宋岩听到外面陈非池的愤怒咆哮:“你们两个生的孩子你们自己回来带!别想丢给老子和岩岩!今天晚上要是敢只顾自己爽找借口不回来,老子就把陈非洋这狗日的扔到海里喂鱼!”
陈非洋闻言,哇地哭出了鼻涕泡:“哇呜呜呜呜,洋洋不要喂鱼……”
太阳落在海平面上前,陈非池带着宋岩和陈非洋回到了码头。不知何时,陈母和陈父已立在那儿迎接。见到脸上尤有泪痕的陈非洋伏在宋岩肩上睡着了,陈母声地对宋岩表示了感谢,接过陈非洋到怀里。
两夫妻不约而同心翼翼地量了陈非池一会儿,抱着陈非洋转身就走,脚步还有点儿快。几乎是与此同时,宋岩追上前,凑近陈母,在她耳边悄悄话。
陈母笑着回答了些什么,宋岩点点头,然后转头,看向陈非池。
陈非池今天穿的印着钢铁侠图案的白T恤、黑色运动休闲裤和一双VANS运动鞋,背上背了一个用来装陈非洋的尿裤、水壶、玩具和食物的运动背包。
太阳落到他身后的海平线上,让他看起来很耀眼,清风吹拂,扬起他刚刚生出不久的掩住半额头的刘海。海浪起伏,拍上他脚下的海岸,在他身侧溅起白色的水花。
他见她瞧他,扬起了下巴,脸偏到一边,双唇微撇,依旧双手抄兜地立在那儿,呈现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恍惚间,宋岩以为自己回到了十八年前的过去。
记得那年她十岁,他六岁,他们一家和他家也是去了一个海景知名的城市度假,两家人某天计划出海航行。他却不肯,非得窝在宾馆。她太想出海看鲸鱼了,竟没出息的哭起来,就这样,他同意了上船。
船上中午用餐时,她只见到陈伯陈姨过来,这才才得知他晕船了,一直一个人窝在休息舱里睡觉。于是她提前结束用餐,拿着自己舍不得吃的芝士蛋糕去找他。他不肯吃她拿过来的东西,也不给她好脸色看,还拒绝和她话。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好默默地吃着蛋糕,坐在他边上不动。她知道,陈伯陈姨辞职创业,很少回家,来这里度假是他近半年的少有能和父母一起的时光,而现在……似乎他更不开心了。
她觉得是自己的错,对他感到很抱歉。
不一会儿他开始干呕,她急得要死,为他抚背。他平复过后,想看鲸鱼。可他连下个床脸都是白的,气喘吁吁,于是她从口袋里掏出彩虹糖塞到他嘴里,将他背起,去了外面观景区。
可惜的是,直到船靠近海岸,鲸鱼都没有出现,头枕在她肩膀的他倒是把她口袋里的彩虹糖给吃光了。
她都没他,他便自己挽尊,把自己口袋里的钱都塞进她口袋里,很凶地是还她的,不要拒绝。
她不话了,想着之后还给陈姨好了。
见她不话,他问她要不要当她的女朋友,当他女朋友的好处是,他可以把所有的零花钱都给她买彩虹糖。
她还没回答,陈姨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了,指着他哈哈大笑,他学人家泡妞。
后来大人们都笑话他,他气的大声嚷嚷,她是男人婆,他才不对男人婆感兴趣,他这些话是逗她玩的。这下轮到她难堪了,赶紧钻回了休息舱,偷偷哭了鼻子。
回到码头后,她没有像前几天那样,一直冷脸贴热屁股地理他,而是随着大人们往前走去,不一会就将他落下。
不过落下他几步远后,她就忍不住回头看。便见得夕阳的余晖下,他背着背包,双手抄兜地立在海岸,脸上写满了拒绝交流,就像现在一样。
那时她没退回他身边,从此日渐生疏。
而现在,她和他都不一样了。
宋岩折回从她一离开,就停止脚步的陈非池身边,扯扯他的衣袖,“要现在去医院吗?”
一直脸上没什么表情的陈非池唇角悄然上扬,迈开脚步:“不用。”
她往下瞅瞅,吞吞吐吐:“不是……那个了……嘛?”
陈非池挺直腰杆,咳嗽一声:“它自我修复力很强的。”
宋岩:“……哦。”
陈非池问:“你刚才和我妈在什么?”
宋岩咬了咬唇:“和她解释为什么你会对他们发火。”
“怎么解释的?”
“我照看不好洋洋,洋洋干扰你开船,有点儿危险,你这才生气。”
陈非池轻叹:“你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宋岩:“陈姨没事儿,让我别放在心上。”
陈非池冷哼:“什么叫没事儿,倒像是我们的错一样。陈非洋本来就是他们的责任,和我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宋岩默然。
陈非池又补充道:“你不用替我向他们解释些什么,也别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更不用讨好他们。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
到这儿,他看她一眼,补充一句:“我们的孩子才是我们的责任。”
宋岩笑了,挽住他的手,“好了好了,知道了。”
她知道他是在意他的父母的,也明白他是在乎这个弟弟的。
前方传来嬉闹,宋岩抬眼望去。
只见沙滩上,陈非洋一左一右的牵着陈父、陈母的手,走两步就勾起腿荡秋千。
她记得母亲曾对她过,陈伯陈姨之所以以高龄生养陈非洋,是因为他们年轻的时候事业繁忙,没怎么管陈非池,因而和陈非池关系很是疏远。等到年纪大了事业有成又有时间,他们便想着再要个孩子,尽一尽做父母的责任,弥补在陈非池身上留下的遗憾。
想到这儿,宋岩踮起脚,歪头亲了下陈非池。这次她倒没有吻偏,直直地碰到了他唇上。陈非池这次也没有问她为什么要亲,他长臂一伸,揽住了她的腰。
宋岩笑了笑,将身体微微往陈非池那边靠了下。
陈非池:“这裙子我上高中的时候,看你穿过。”
宋岩身上穿着件荷花领法式修身绿裙裙,裙摆遮住腿,露出纤细的脚踝。
他第一次看她穿,是母亲带着她尾随他去奶茶店的那时候。他对这条裙子印象很深,因为他见到的第一眼,便勾起了他第一次对她那方面的遐想,糟糕的是,也勾起了他对她在别的男人身下的胡思乱想。之后他再没见她穿过,现在这是第二次。
宋岩不好意思地:“哎,被你认出来啦,这是我上大学的时候,你妈以为你早恋,拉着我跟踪你,为了给我伪装买的。”
见陈非池似乎对裙子的由来并不感到讶异,宋岩疑惑了两秒还是忍住好奇没问,顿了顿又,“我大学毕业后,就没有穿过裙子了,这……这是我唯一一件裙子。”
她大学毕业之前,母亲让她把心思都放在学业上,不要浪费时间在扮上,还腹有诗书气自华。大学毕业后,母亲却时不时让她注意形象,但她却没了这个心思。甚至母亲越是提,她越是维持现状,暗暗地向她挑衅:看吧,是你把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陈非池:“如果你喜欢,我以后会给你买很多裙子。”
完又强调:“长裙。”
陈非池知道那裙子是母亲给宋岩买的,因为那次他架进派出所,父母接他回家后,母亲对他,你今天看到了吧,岩岩只要被我扮扮,比那女生要漂亮多了,你什么眼光?
他那时叛逆,即使知道自己喜欢的是宋岩,母亲面前还是嘴硬不肯承认,让她少掺和,心里却苦闷至极,遂半夜把齐洛叫出来喝酒。
听到陈非池的回答,宋岩笑了,因为她想到了他幼年时承诺的彩虹糖。前方的陈父陈母转过头来,看了他们一眼。
晚饭时,陈父陈母称今晚就先要带着陈非洋飞回申城了,因为他们有工作上的事需要处理。陈非池只冷冷了句随便,宋岩倒是出口挽留:“要不明天再走……”
“走”这个音稍稍颤了颤,因为身旁那坏蛋的左手放在了她腿上。
陈母不动声色地瞧着两人的举止,笑道:“航班定了,到机场的车和全程服务已经付了钱,还是今天走吧。”
临走前,陈母给宋岩递了一个红包,对她是过年的压岁钱。
宋岩推脱道:“我都这么大了,不用了。”
自从她工作后,宋母就替她推了陈母给的压岁钱。近年宋母每年也只给陈非洋两千块钱压岁钱,从这个红包的厚度来看,给的钱不少。
陈非池替她接过,宋岩忙去夺。
陈非池侧身避开,开看了眼,不满道:“才一万,你发谁呢?”
陈母笑,“你这孩子懂什么?我给的是一万一 ,正是万里挑一的意思,表示我认可岩岩这个儿媳妇儿。要是回了申城正式提亲,该给的我都会给。”
宋岩登时热了脸,拘谨地拽着裙子不话。
陈非池脸色缓和下来,冷冷道:“这还差不多。”
陈母又道:“你们俩努努力,争取今年能给洋洋生个玩伴。“
陈非池板起脸:“您想得美,我的孩子生下来可不是为了当你儿子的玩伴……”
陈父断陈非池,“你妈是,两个孩子年龄差点儿,可以在一块玩儿,在一块带,不孤单又省事儿,不挺好的吗?”
到这里,皱起眉头:“什么你的孩子我的孩子,还没结婚呢,就急着和我们撇清关系,像什么话?”
陈非池开口便要反驳,宋岩胳膊肘捅了下他的腰,横他一眼。陈非洋没再反驳,了句慢走不送,拉着宋岩就要走。宋岩甩开他的手,冷冷道:“要走你自己走。”
陈非池眉头皱了又皱,终究是选择杵在宋岩身旁不动。
宋岩窘迫地开口道:“姨姨伯伯,以后的事我们以后再。”
陈父忙换了幅和蔼笑脸:“岩岩,别把我们的话太放在心上,生养孩子的大半辛苦都是你来受,你要什么时候养孩当然是你自己决定,连这臭子的话,你也不要太听进去。”
宋岩笑了,“我知道啦,伯伯。”
话间,陈母叫的车停在了大门口。
宋岩同陈非池将陈父陈母和陈非洋送到了门外,朝他们告别。陈非洋哭了起来,缠着陈非池,让他和他一起回家。
陈母乘势拉着宋岩走到一边,悄声道:“姨姨有份礼物给你,明天快递能到这儿,你收一下。”
宋岩愣了下,“什么礼物?”
陈母对她眨眨眼,“秘密。”
宋岩不好再问,只好,“那谢谢姨姨了。“
陈母又道:“非池这么年轻,还没定性。早点儿让他明白做父亲的责任,他也能顾家些,稳成些,没什么不好。生的越多,他被这个家就箍的越紧,其他莺莺燕燕再怎么往他身上凑,也不敢对你太挑衅,毕竟孩子们多半要亲妈,不要后妈。再加上你姨姨和伯伯在公司帮你看着他,他还不老实的被你拽在手心。”
被陈母支招抓住自己的儿子,宋岩心情很是复杂,想感谢,却不知怎么地,一口气闷在心头,不出口。最终只是勉强一笑,对她嗯了一声。
陈母还要交代什么,视频通话便来了。
陈母看了眼,对宋岩了声“再见”,上了车,接通视频。
宋岩正要走,余光瞥见陈母屏幕上那长相甜美的女孩儿,愣了几秒,下意识后退几步。那女孩儿正是Angeler,年前她还追着陈非池来了中国,约见了她,要追求陈非池,朝她挑衅。
她心里很不是滋味,Angeler和陈姨都很熟吗?
但Angeler接下来的话让她错愕。
——“姨妈,给您拜年啦。”